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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 黎智英

2012-10-04  NM




到了一把年紀,家裡有老婆、子女甚至孫兒,一說到男女關係即使不是要正襟危坐,也得道貌岸然,一本正經。然而上了年紀的人誰沒有在男女關係上做過蠢事?對年輕人來說,過來人的蠢事非但可以給他們提供警惕,也可以讓他們學精,若然不用親歷其苦而有所領悟,那又多好!可是人生又怎會這般美麗,這般便宜?

我十二歲開始在工廠做童工,到十五六歲已升任為車間收發管理員,人工也從一個月六十港幣加到一百五十元。工廠一日供應兩餐,晚上用包裝枱作床。平時一天工作十多個鐘,到放工已經筋疲力盡。吃過晚飯,跟同事吹吹水、看看書,學點英文,便上床睡覺,沒有機會到街上逛蕩使錢。在那個時候,一個十五六歲細路仔,而月入百多元,是很富裕的了。飽暖思淫慾,我自然很想識個女仔。識女仔的目的不是為了想談戀愛。生活勞碌,哪來這樣柔情的空間?那時想識女仔只是為了滿足鹹濕的衝動。挑選對象當然是以身材、樣貌為標準了。有一天,同事的妹妹來接他外出。見到她長相娟好,有波有籮,馬上生螆貓入眼。既然是同事的妹妹,一個假日前的傍晚,我輕易便約到她出去遊玩。那天我約她到荔枝角荔園海旁的游泳會划艇仔。她到來時手上拿着一本書,很有文化氣質似的。我們划艇出海,天色已然灰暗,月亮也出來了,她可裝模作樣在看書。我覺得她有點作狀,有點討厭。但無所謂,我又不是要找個女朋友做人世,我要的是別的東西。不,那一刻我不是在用腦去思考,而是用別的器官去想東西,滿腦子都是歪念。雖然人在艇上,在我來說,天上的月亮便是床前明月。就算她不是在看書而是在唱歌,此時此地,我也只會疑是叫床聲。我血脈賁張,只爭朝夕,只盼 儘 快消磨時間,好快快到有機可乘的深夜。划過艇,到大牌檔吃過晚飯;深夜來臨,而機會也到了。我們坐在公園的草地上攬攬錫錫,揸揸摸摸。以那個時候的尺度,那已是一場大龍鳳了。儘管色膽包天,我可沒有妄想要進一步。於我這個初生之犢而言,即使不是真箇銷魂已人生第一次嘗到禁果。所謂禁果不是跟那個女人共度雲雨,而是像嘗過禁果的夏娃和阿當那樣從天堂掉落凡間,而我則更是從人間墮落到地獄。最少往後幾個月我的感覺是這樣。這個蠢女人帶給我的災難,雖不至於令我從此對女人敬而遠之,變成基佬;她起碼令我從此對波大無腦的女人患上嚴重的過敏症。其實我不僅是對波大無腦的女人有過敏症,即使是對身材樣貌一般而特別性感吸引的女人我也再沒有性衝動,因為那一趟的經驗實在令我見過鬼都怕黑。那時候我一個月才有一天假期。可是還未到下個月的假期,跟她有機會再次大龍鳳,我已經給她煩死了。自從我們去過那一次街後,她隔一兩天便來工廠找我,即使我加班工作到晚上十點、十一點,她還是要我陪她出去行街吃消夜。

若然我實在太累不肯出去,她便大吵大鬧,搞到要她哥哥來勸解,送她回家她才肯罷休。大吵大鬧過幾次,她顯然也覺這樣拉拉扯扯下去不是辦法。有一天她來到工廠,義正詞嚴地對我說,因為我啜過她、攬過她,她以後再也嫁不出去了,要我跟她去見她的父母,向他們說我要娶她!Oh,my God!我啜過你、攬過你,我十五六歲便要娶你做老婆,你癲咗吖!?她說:娶了我,以後我便不用這麼煩要到工廠來大吵大鬧了。我跟她說:「你當着這麼多人面前大吵大鬧,他們還以為我強姦了你,是你煩不是我煩吖?」跟這樣的蠢女人纏上,那又怎不是一場大災難!這是我人生第一個沉重的教訓,這個教訓是:即使有波有籮、相貌娟好,愚蠢的女人千萬碰不得。要是獸性大發,頂多去廁所自己搞掂,也千萬別碰波大無腦的女人!我認識王小鳳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是在的士高經朋友介紹認識的。那一晚她穿了一件白色襯衫、窄窄的牛仔褲,修長的美腿挺拔的身材,年輕貌美,驚魂未定已令人看得流晒口水,我們從此成為了朋友。可能是拜上述的大波妹嚇親所賜,就算是靈巧如王小鳳,直覺上我對身材好的美女都有所顧忌,不敢有非分的遐想,跟她一直都純粹是朋友而已。有一天她帶了位姓俞的女明星朋友到我家造訪。這位俞小姐雖說是女星,但我只知她的新聞經常在娛樂版出現,卻不知道她是否有上過銀幕或熒光幕,總之她是一位姓劉的天王的過氣女朋友吧。我當時住在大埔道華爾登酒店旁的大屋。天氣好,黃昏的時候可以從樓上的露台看到無敵海景和色彩斑斕的日落。她們來到的時候剛好是黃昏,日落映照,緋紅、湖藍、橙黃、紫翠的彩雲透射着落日金光,美麗極了。我在露台放了張小桌,開了瓶香檳,三人喝酒聊天、看日落。說聊天那是我和小鳳二人,那位俞小姐好像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就喝醉了。其實她喝不多,可是一倒在大廳的長梳化上便睡得不省人事。見到這個情景,小鳳和我雖然都覺得有點奇怪,但還是任得她睡個好覺,我們逕自繼續喝酒,欣賞天公展現的美景。到黃昏已盡,殘日緩緩從水平線沉下,黑夜已莊嚴地駕到,這場聚會也該落幕了。小鳳走去叫醒俞小姐,她卻恍似仍然醉得不省人事似的,那時我們都知道事有蹊蹺。小鳳向我使了個眼色,做了個鬼臉,示意這個人在詐醉。潛詞語昭然若揭:請君入甕、乘人之危施以輕薄,那麼我將從此萬劫不復。年來這位俞小姐對劉天王寃魂不散地痴纏抽水,一想到這裡我便不寒而慄,馬上跟小鳳夾手夾腳將她抬上車,送她回家。急起上來,愚蠢的女人是可以很亡命的。對這樣的蠢女人我見識過了,怎會那麼容易上當?更何況她還是個沒有波的蠢女人呢!年輕人血氣方剛,血脈奔騰不相干,但千萬不要貪便宜、貪方便貪上個蠢女人,你會慘過鬼掹腳,衰過染瘟疫,切記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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