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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行副行長楊琨涉案

http://magazine.caixin.com/2012-06-03/100396635_all.html

 5月25日週五,農行副行長楊琨被有關部門帶走協助調查。

  事發前,54歲的楊琨是農行排名第一的副行長,原本是國有大行「三長」(董事長、行長、監事長)的熱門人選。楊琨是2004年原建行行長張恩照案之後,國有銀行啟動股改上市以來,被調查的級別最高的銀行高管。

  數週前,楊琨已經被有關部門實施邊境控制。其後不久,楊琨的一位親屬被帶走協助調查。他曾多次對外與這位涉案親屬劃清界限,以證清白,但顯然最終未能取信於人。

  5月30日午間,財新網發佈獨家報導,透露楊琨被有關部門帶走協查。當晚農行發佈公告稱,「本行今日瞭解到,本行執行董事、副行長楊琨先生目前正在協助中國有關部門調查。」農行並稱,「根據董事會知悉的資料,本行的業務、營運及財務狀況不受影響。」

  當日農行A股股價波瀾不驚,不漲不跌,收於2.69元。但農行H股下挫4%,收於3.12港元,跌破了2010年7月的H股上市發行價。

  此後,農行董事會有關人士對財新記者表示:「事件雖發生在農行,但還沒發現與農行存在直接關係。因此除公告內容外,無任何信息可發佈。」

  另據財新記者瞭解,楊琨案涉及多個線索。其一,與北京市朝陽區著名地產項目藍色港灣的實際控制人王耀輝案有關;其二,楊琨與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後勤部副部長谷俊山過從甚密,谷俊山於今年春節期間被免職;其三,楊琨可能亦涉大連實德徐明案。這一系列線索看似彼此孤立,有待有關部門的調查。

  消息人士表示,從目前看,楊琨涉案被查是因為其個人行為,但他在農行工作近30年,無疑利用了這個平台。如何規範高管職業操守和個人行為,亦是商業銀行日後經營管理中待解的課題。

藍色港灣案中案

  今年4月中旬,業內即有傳言稱農行因牽涉「藍色港灣事件」被有關部門關注,矛頭直指農行高層。

  知情人士稱,今年2月以來,藍色港灣的老闆王耀輝數次被有關部門帶走要求協助調查,但目前已獲自由。

  截至發稿前,財新記者聯繫王耀輝控制的中輝國華實業(集團)有限公司和藍色港灣置業公司辦公室,留守人員均表示不知情,亦稱最近沒有見到王耀輝出現在辦公室。

  藍色港灣是位於北京東部緊鄰朝陽公園的一個歐式商業地產項目。實際控制人王耀輝被認為背景深厚。他不僅開發和管理藍色港灣項目,長期活躍於藝術品市場,還與首創集團一起投資了京津塘高速公路二線工程等項目。此外,2010年12月,國家發改委核准中輝國華實業在贊比亞投資建設伊謙比銅鈷礦採選工程項目。

  王耀輝在公開場合十分低調,極少見到關於他的媒體報導。此次調查揭出王耀輝熱衷豪賭的另一面。近期,數位港澳金融界高層人士均聽聞王耀輝在澳門賭場曾輸掉天文數字,後與賭場協商打折,減至30億元。即使對富豪王耀輝而言,這個數字仍屬巨大。

  調查中,有關部門發現農行與王耀輝旗下企業有業務往來,農行副行長楊琨則與王耀輝過從甚密,頗有淵源。

  北京藍色港灣置業有限公司成立於2004年3月18日。楊琨同年被委任為農行副行長,主管公司信貸業務。知情人士稱,農行與藍色港灣開發商密切往來,發生在楊琨升任副行長後。接近農行的知情人士稱,「這家企業很有來頭,其他人也不便過問,很多事只有楊琨自己清楚,其他人都只知其一。」

  2004年9月,該公司以10.08億元獲得北京朝陽公園「藍色港灣商業配套設施」項目用地,該區域位於朝陽公園西北角,佔地11.2公頃,建設規模15萬平方米,2007年底竣工。

  與王耀輝共過事的知情人士稱,藍色港灣2008年對外營業,前幾年都在虧損,對資金需求量很大。

  有關人士證實,早期曾與其有業務往來的銀行如民生銀行等,考慮到開發商有很多經營外的運作,已在有關貸款到期償還後終止了合作。

  但民生銀行知情人士亦向財新記者證實,民生銀行藝術總監、炎黃民生藝術館館長、民生當代藝術館館長何炬星近日也接受了調查。近年來民生銀行在藝術品投資方面著墨甚多,和熱衷藝術品投資的王耀輝有不少往來。

  藍色港灣經審計的年報顯示,截至2010年末,該公司資產總額為44.3億元,負債為29.7億元,負債率67%。目前其貸款資金的主要提供者是農行。

  消息人士向財新記者透露,農行曾為藍色港灣的項目提供了30億元左右的十年期的物業經營貸款,以藍色港灣資產作抵押。

  今年4月間,有傳聞稱上述貸款可能存在風險,令農行相關部門負責人十分擔心,上報楊琨欲出面追繳,但楊琨壓了下來。截至本刊發稿前,這一說法未能得到農行官方的證實。

  有同業高層分析認為,只要抵押品充足,即便貸款去向出了問題,銀行最終也不會有太大損失。他並稱,開發商背景深厚,「什麼樣的背景才能在朝陽公園切一個角搞商業運營」?

  他直言,能夠拿到那幾塊地就不簡單,有這幾塊地和物產做抵押,對銀行來說,「絕對算是好項目」。問題不在貸款本身,而在貸款之外可能附加的私人交易。

  數位來自商業銀行、監管當局的知情人士稱,聽聞楊琨的小舅子與藍色港灣有生意往來,不久前已被帶走調查。

揭開一角

  前述幾位知情人士均表示,與上述開發商的密切往來,只是導致楊琨東窗事發的導火索。

  接近楊的消息人士稱,楊琨被發現「有不明巨額財產」。這也尚未能得到官方證實。據農行2011年年報,楊琨作為副行長,年薪不到百萬元。財政部對國有商業金融機構高管發出限薪令後,這是國有大行高管的一般收入水平。

  接近高層的知情人士透露,楊琨與原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後勤部副部長谷俊山私交密切。

  銀行業有關人士告訴財新記者,總後勤部資金充裕,一直是各家銀行爭搶的重要客戶。不過,農行方面目前尚未提供資料證實是否與總後勤部存在大量業務往來。

  今年春節後,國防部官方網站顯示,解放軍總後勤部副部長谷俊山中將未出現在總後勤部的領導名單中。迄今為止,對谷俊山的職務變故,國防部沒有對外披露更多信息。目前,總後勤部的領導名單中,包括部長廖錫龍(上將)、政委劉源(上將)、副部長丁繼業(中將)和秦銀河(中將),以及副政委劉曉榕(中將、兼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

  據公開資料,谷俊山出生於1956年10月,河南濮陽人,曾任總後基建營房部辦公室主任、營房土地管理局局長,總後勤部基建營房部副部長,2007年6月任總後勤部基建營房部部長,全軍綠化委員會辦公室主任、全軍房改辦公室主任等職。

  2009年12月,谷俊山從總後勤部基建營房部部長任上,接替時年65歲的李買富,出任總後勤部副部長。谷俊山2003年7月晉陞為少將軍銜。2011年「八一」建軍節前夕,中央軍委晉陞20餘名中將,谷俊山在列。

  谷俊山從總後領導名單上消失,後續情況尚待有關部門正式公佈。此前,軍中曾爆發原海軍副司令員王守業貪腐案,其案情主要發生在其擔任總後營房部部長期間。

  楊琨此次涉案,亦有消息指與大連實德徐明案有關聯。國有大行高管涉案,線頭千絲萬縷,有待調查釐清。

楊琨其人

  與楊琨初識者,對其印象是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相貌堂堂,為人儒雅,談吐不俗,「不像傳統印象中的農行幹部」。事發前,楊琨是排名第一的副行長,也是呼聲很高的「未來行長人選」。

  楊坤今年54歲,1982年畢業於南開大學經濟系,1983年即調入農行,迄今已是楊琨在農行的第29個年頭。他在農行最初從人力資源部門起步,其間短暫在農行廣東省惠州市分行擔任副行長。1996年4月,楊琨進入業務部門,擔任市場開發部高管職務。此後的十幾年間,楊琨一直活躍於前台。

  楊琨在人力資源部門工作了13年,為人圓通。但知情人士回憶稱,有位農行高層剛到農行履新,楊琨便拿了昂貴的煙草送到辦公室,遭嚴詞回絕,給周圍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楊琨於2000年調任農行安徽分行行長。2002年升任農行行長助理,並兼任安徽分行的行長。2003年,楊琨回歸農行總行,2004年開始任農行副行長、黨委委員。

  在擔任副行長的這些年裡,楊琨長期分管前台業務,是主管房地產信貸的行領導,積累了很深的人脈。

  2009年後,楊琨同時擔任了農行的執行董事。直到農行上市前的2010年,楊琨轉任分管零售業務和電子銀行等業務的副行長。

  熟悉楊琨的銀行人士稱,他那種「有點仗義的江湖習氣」,使得一些熟悉他的人在其涉案被查之後不無遺憾。

  「由於曾長期在大型國有銀行的前台部門工作,大權在握,風光無限,受到的誘惑自然不小。」知情人士稱,也許他也正為此所累,葬送了大好前程。

  本刊記者朱以師、張宇哲、於寧對此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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