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90後入世的過程。再過幾年,年輕人的影響力將更上一層樓。
來源 | 天使不投資人(ID: tsbtzr)
年輕人被唾棄,或者年輕人被崇拜,是每個年代都會發生的故事。在多數時候,二者兼而有之:有人對年輕人不屑一顧,恨不得遠離自己兒女以外的所有小兔崽子;有人一邊哀嘆自己的衰老一邊「跪舔」年輕人,認為他們的什麽都值得學習,或至少在嘴上值得學習;有人在商業社會中對年輕人保有起碼的尊敬,卻在朋友聚會等非「政治正確」場合,每每高聲誦讀「young」「naive」等字眼。
這根本不是新鮮事兒。哪一代人沒被長輩奚落過,哪一代人又最終沒能成為社會的中流砥柱?新鮮的是,這個本來屬於人文領域的話題,今天越來越多地進入商業領域:「非90後不投」的資本比比皆是,「屬於年輕人的app」大行其道,只把年輕人當用戶的創業公司也不在少數。結果,三四十歲的投資人圍著一臉膠原蛋白的創業者轉,三四十歲的媒體主編天天想轍取悅年輕讀者,三四十歲的產品負責人對著比自己小10歲的用戶賣萌,成了許多行業賴以生存的現狀。
青年誌CCO許非告訴我,這事兒既正常,也不正常。
一
年輕人的三個身份
可能你沒想到,CCO的意思是「首席聯結官」(Connection)。青年誌聽起來相當年輕,但其實已經成立了9年。這9年來,青年誌不像他們研究的對象——年輕人——那般高調,而是默默從社會和人類的角度,將年輕人的畫像描繪得愈發具體。
不過在許多品牌眼里,青年誌是研究年輕人的「老司機」。如果品牌想跟上時代,調整自己的企業形象;或者出個產品,做成年輕人喜歡的樣子;哪怕就是辦場活動,想讓年輕人來玩兒——很多人會選擇找個青年誌的人來聊一聊,比如許非。
許非說,社會怎麽看年輕人一直是個話題。「很多品牌看了這麽多年也沒看明白。到今天,對年輕人有極大誤會的品牌已經不多了,但對年輕人有系統認識的品牌也不多。」
我問許非:「什麽叫極大的誤會?」
「哦,比如,」許非脫口而出,「說年輕人是自己的用戶的,這就不行。太落後了,太low了。」
我心里一顫。作為發愁怎樣吸引年輕讀者的媒體編輯的一員,我確實每天都在把年輕人當用戶看待。
所幸,許非接下來說的,倒是沒有那麽打我臉:「應該加個限定。年輕人是你的天使用戶。」
這個觀點我是熟悉的。在和一家非常能代表年輕文化的公司——快爽——交流時,快爽的創始人王新米就曾分享過一個道理:看起來面向年輕人的產品不只是給年輕人做的。她解釋道,實際上,如果連年輕人都不用你的產品,估計其他人更不可能用。
「年輕人是天使用戶」。這一概念有兩重含義:第一,利用年輕人的好奇和包容,產品可以快速找到自己的第一批用戶;第二,沒有什麽吸引年輕人的捷徑,產品本身不好的話,不能靠小聰明和所謂自我標榜的「年輕」把年輕用戶留住。
許非說,如果沒意識到這點,產生「針對年輕人做一個產品」的錯覺,就很容易跳進陷阱。許多公司有一個誤解,好像年輕人喜歡的是「奇怪」「另類」的東西。「實際上年輕人喜歡的,最後都會成為文化現象。他們才代表著主流。」許非解釋道。
雖然「主流」的含義或許也有待界定,但在當今商業社會的焦點——互聯網、移動互聯網語境中,你確實很難找到能跟年輕文化一爭高下的「老派勢力」。網絡熱詞會登上春晚,電競成為比傳統體育更吸金的項目,二次元元素橫跨新老品牌……不管叔叔阿姨們內心是怎麽想的,是他們在附和新生事物,而非新生事物在附和他們。關鍵是,這些新生事物,多數出自年輕人之手。
許非說,年輕人是文化的創造者,在網絡環境中,甚至可以說是主流文化的創造者。因為這一點,中年人才會感到焦慮和危機——因為他們正在喪失自己的話語權。說話方式的改變只是一個開始。所有不經意間嵌入語言的流行語,都敲掉了老一輩用於防守的一塊墻磚。
許非說,只是這樣還不夠,年輕人影響更加深遠的第三個身份,在於他們是商業的創變者。
二
90後的入世
天使用戶、文化的創造者這兩種身份都不難理解,商業的創變者是否言過其實?在絕大多數資本掌握被老一輩控制的當今社會,年輕人真能在商業領域翻天不成?
許非說,看一下資本流向哪些公司,就能理解這一點。年輕人創造的產品、企業形態乃至新領域,都是投資和並購的熱點。而大公司,尤其是品牌,在用資本分一杯羹之余,自己也在謀求常新。
「商業無時無刻不在創新,這個功勞怎麽是年輕人的?」我不解。
「這一代人做公司的目的和上一代人不同。21世紀過了好幾年,我們聽說一個詞,叫『社會企業』,是說企業的社會價值應該和商業價值並行,」許非說,「這一代人怎麽樣?他們從創業開始就覺得企業必須有社會價值。你看現在哪個創業項目純為了錢去的?」
許非接著說:「年輕人也擴展了企業的形態。我見過一些很有創意的小公司,談不上架構,用扁平化這個詞都顯得太死板。」
許非的確拜訪過很多年輕公司。青年誌日常研究年輕人,他們組建了名為「蘑菇星球」的圈子,連接創造文化、創變商業的青年領袖。在不久前青年誌舉辦的活動「青年日」中,許多備受矚目的新星就到場做了分享。他們或者是創業者,或者是大公司中晉升飛速的管理層。
Supercell讓扁平化管理的威力傳遍全世界,而如今,公司的形態還在不斷擴展。大量的兼職、大量的遠程都逐漸成為某些公司的常態。在有些公司,基於人的管理正在被基於程序和AI的管理所取代,而大公司在這方面還保守得多。
許非說,並非所有年輕人都有這種影響力。遍觀世界,中國的年輕人在商業領域的地位獨樹一幟;縱向比較,70後和80後在他們年輕的時候,並未如此令社會重視乃至畏懼。當然,如今80後也沾了90後的光,每每自詡「年輕」——似乎幾代年輕人積累的全部精力,都從90後的窗口釋放了出來。
工業化、城鎮化、互聯網化,中國的90後趕上了三個高峰。工業化令他們物質富足,得以更普遍地擁有人文精神;城鎮化令更多、更廣泛的年輕人湧入城市,讓各地人才產生聚合;互聯網化則賦予了年輕人輿論上巨大的影響力——沒有互聯網,他們談不上「創造文化」。
當然,最早的90後,如今也已經27歲了。為什麽對年輕人的敬畏好像這兩年才開始爆發?這也很簡單,我們不妨看看21世紀初的90後給人留下什麽印象:非主流。
90後的影響力,和他們的成長軌跡息息相關。2012~2015年,最早的90後大學畢業,懵懵懂懂地進入社會。這時的他們有自己的文化,有自己的語言體系,卻沒有足夠的底氣和精力站出來影響世界。而幾年過後,最早的90後已經成為商業社會不可或缺的一環。
你可不要以為90後畢業了只意味著他們有消費能力了。他們有了錢,就會有別的一切。
「這是一個90後入世的過程,」許非說,「再過幾年,年輕人的影響力將更上一層樓。」
三
從未年輕,終將年輕
現在,許多公司都在琢磨著怎麽和年輕人同調。一些公司找到青年誌這種研究機構做咨詢,一些公司大力招募年輕員工乃至高管,還有一些公司采用了更直接的方式。
許非說,一開始,大家都不懂90後的文化。比如「喪」,許多70後、80後一看就覺得膩味,社會這麽好,你能不能積極點兒。「實際上這事兒很簡單,他們沒想明白,」許非說,「最積極、最健康的那些90後,才是喪文化的發起者和追捧者。你去打拼,在社會遭遇了壓力,才會產生喪的情緒。你不認真工作,哪里會喪?」
許非說,青年誌的客戶都對年輕人充滿好奇卻又不夠了解。這些盡力接觸年輕人的的品牌,又可以分成兩種:一種是覺得必須搞懂年輕人,讓企業的思維煥然一新,摸清未來的脈絡;一種則更直接,在徹底搞懂之前,先接近再說。關於這些公司和案例,許非說,青年誌打算和場景實驗室合作,出一本書,叫做《年輕人的消費新邏輯——中國青年趨勢與商業創新前瞻》。
「你很難說清哪種更科學。有時候入場早一步,就能獲得一些優勢。我們當然看到了一些尷尬的案例,但誰能保證尷尬的就是沒用的?」
許非說,比如電競。電競這種東西,不是嚴重落伍的老家夥,誰都知道有巨大的商業價值,未來還會越來越大。我們看到的那些贊助電競的商家,他們用的是什麽玩法呢?有的是冠名,這樣不管企業多老氣,和電競多不搭調,起碼在年輕人面前有了曝光。
「但有一些不是冠名那麽簡單。」有些氣質上和電競關系不大的企業,配合電競做了很多深入、具體的傳播。而這些傳播的效果……我們不能說在流量上意義不大,但對於品牌的年輕化,一些植入未免令人覺得「尷尬」。許非並未透露具體的企業名稱,但熟悉電競的人可能略知一二——還記得Ti6、Ti7賽場上的哈啤嗎?
也有做得好的。許非說,紅星二鍋頭在地鐵里的廣告,就是非常理解年輕人的優秀案例。
老有人說年輕人不喝白酒了,白酒離年輕人太遠了,白酒要爭取年輕人——爭取年輕人怎麽爭取?年輕人也不可能都去喝白酒。90後的興趣是很廣泛的,你不要用一個詞概括他們。紅星怎麽做的?他沒有爭取年輕人,他爭取的是軍迷。他知道,和軍事結合,年輕的軍迷就會開始喝紅星。
許非說,90後的個性難以概括,因為他們趕上了一個豐富的時代。在從前,70後是怎麽活的?好好讀書,考好學校,找好工作,結婚,生子。80後是怎麽活的?好好讀書,考好學校,找好工作……
然後就不一樣了。80後工作以後,90後的影響力來了。80後受到多元文化的沖擊,開始覺得我是不是可以有自己的活法?90後天生有更多選擇,而多數80後沒這麽幸運。但幸運的是,受到90後文化強烈的感召,80後也可以在覺醒後「放飛自我」。
許非說,很多人是在這幾年才年輕起來。或者說,以今時今日的標準,很多人以前沒年輕過,以後反而會被90後影響,變得越來越年輕。
青年誌有一次征集故事,一句話令我印象深刻:我們曾經老過,但我們終將年輕。現在我把這句話貼墻上了。
因此,作為研究年輕人生態的專門機構,青年誌對企業說:不要跑,所有企業都將浸入更加年輕的社會。用青年誌官方的語氣說,叫「未來自年輕」。所有還在著急的企業們,別慌,與青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