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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蘋果吐出500萬美元！這座小城市怎麽做到的

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上周與來自蘋果、谷歌和Facebook等近十家科技巨頭代表們舉行了高規格的閉門圓桌會談。未來四年，美國科技業的發展方向可能已在這次會談中被定下了基調。在科技巨頭們紛紛面見特朗普，希望繼續保持高速增長的同時，矽谷各大公司總部所在地的地方政府則正在為它們的快速增長感到頭疼。

“蘋果公司需要做的還有很多很多。”在即將卸任之際，蘋果公司總部所在地——美國加州庫比蒂諾市的華裔市長張昭富對第一財經表示，蘋果公司在為該市做出巨大貢獻的同時，也帶來了不少問題，理應為解決問題承擔相應責任。

庫比蒂諾市前華裔市長張昭富（右）

過去八年，在奧巴馬擔任美國總統期間，矽谷科技業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黃金發展期，大型科技公司業績屢創新高。這在貢獻大量就業機會、提振經濟增長的同時，也為所在城市的發展帶來了不少問題。外來人口大量湧入、住房價格持續上漲和交通阻塞日益嚴峻，成了矽谷各主要城市面臨的一致難題。

小政府博弈大公司

“以前，蘋果公司每年向我們市交1300萬美元的稅，現在是1800萬美元，這多出的500萬美元就是在我的任期內實現的。”在張昭富看來，向蘋果公司增稅是他在擔任該市市長期間的主要政績之一，因為，“別說是華裔市長，白人市長也從來沒讓蘋果加稅30%過”。盡管如此，在經歷前後總計13次艱難的討價還價後，最終達成協議的這500萬美元新增稅款與張昭富最初提出的1億美元交通基礎改善費的征稅目標仍然相距甚遠。

庫比蒂諾是矽谷的核心城市之一，和其他矽谷主要城市一樣，該市面積不大，人口也只有6.7萬。不過，這座堪稱“迷你”的小城市卻駐紮著全球體量最大的上市公司——蘋果公司，後者對外公布的全球員工總數正好也是6.7萬人。

與蘋果公司這樣的商業巨頭打交道並不輕松，尤其是作為小城市的公職人員。張昭富第一次正式踏進蘋果公司大門時，還是在他擔任庫比蒂諾市議員期間。那日，原本想要向蘋果公司高層就該市交通改善問題征求意見的他，卻被前臺以沒有預約的名義予以回絕，只得悻悻然離去。時隔數年之後，張昭富向第一財經回憶起這段經歷時，仍然有被冷落之感。

在矽谷，像庫比蒂諾市這樣小政府管理大公司的尷尬並不是特例。與蘋果一樣，幾乎每一個矽谷大公司背後都有一個與其體量毫不相稱的小城市。比如，谷歌公司之於山景城(Mountain View)以及Facebook公司之於門洛帕克市(Menlo Park)。不過，美國法律卻賦予了這些小政府對大公司不小的監管權。據張昭富介紹，矽谷各地方政府經市議會審批做出的決定，州政府和聯邦政府一般無權幹預，這尤其體現在地方稅征收和城市用地管理上。

位於山景城的谷歌公司總部

土地使用權幾乎成了這些矽谷小政府與大公司談判的唯一籌碼。在庫比蒂諾市，張昭富對蘋果公司成功增收500萬美元稅款的主要條件，就是對蘋果公司建立新總部大樓“太空船”計劃的放行。在門洛帕克市，為了實現公司辦公樓擴張和酒店開設計劃，Facebook向該市承諾將捐款2000萬美元以幫助改善住房問題。而在山景城，由於無法與當地政府就擴張計劃達成一致，谷歌只得曲線救國，與領英置換土地。

“公司城”的無奈

即便如此，小城市在大公司的裹挾之下依然憂慮不斷。今年11月17日，門洛帕克市市長瑞奇•克萊恩(Rich Cline)在Facebook新建成不久的23號辦公樓內發表市情咨文演說時，對該市演變成“公司城”的可能性再次提出了警告。在克萊恩看來，過分依賴單一公司將給該市的健康發展帶來極大的潛在風險。

在矽谷，這種風險幾乎難以抵抗。以谷歌總部山景城為例，這里近四分之一的居民受雇於谷歌，統計數據顯示，2012年至2015年期間該市總計新增就業1.79萬個，但住房僅增加了779套。房屋供給與需求的落差帶來的房價持續攀升已經成了當地居民最憂心的議題。近日，加州奧克蘭市發生的慘重火災，也與加州高企的住房價格難脫幹系。

矽谷小城市正在試圖與大公司攜手解決上述難題。今年早些時間，門洛帕克市放寬了地區劃分政策，開始允許在該市某些區域內興建高密度住宅並批準了奢侈公寓樓的興建計劃，Facebook在做出上述捐款計劃的同時還承諾將新建1500套可負擔住房。山景城議會即將批準數十個公寓樓新建計劃，谷歌也首次承諾將在總部大樓附近新建330套住房。

在矽谷小城市讓渡土地使用權、放松環保監管後，大公司做出的建房承諾與矽谷住房的真實需求相比依然相距甚遠。而交通問題依然棘手，今年6月提交的環境影響報告稱，Facebook在新建兩棟辦公大樓和一座酒店後，每天通勤於該公司的員工數將達到1.6萬人。為了減少公司員工上下班對當地交通帶來的堵塞，Facebook承諾將提供更多班車，但這顯然不是治本之法。

“我們的城市是蘋果總部所在地，我們經濟增長迅速、居民收入豐厚，但我們的交通基礎設施實在是有些不堪。”張昭富對第一財經表示，他很早就有心擴建該市交通基礎設施，但如果不能從蘋果征收更多稅款的話，這項計劃很難獲得足夠的預算支持。在矽谷，科技巨頭們儼然已經成了華爾街之外的“大而不能倒”，小政府們討伐無力，問題正在慢慢積壓。

張昭富在12月8日已經正式卸任庫比蒂諾市市長一職，他將繼續在該市擔任市議員。在卸任前一天，他告訴第一財經，他將在市議員的職位上繼續向蘋果施壓，希望尋求解決該市交通擁堵問題的更多途徑。他也坦承，在無利可讓的前提下，再向蘋果增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還是看看一向重視基建的新總統上臺後有沒有更多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