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ZKIZ Archives


掛號費4500元:號販子加劇“看病難”

來源: http://www.infzm.com/content/114961

(CFP/圖)

這兩天,一女子痛斥北京某醫院“號販子”的視頻在網上瘋傳。視頻中,一個操著東北口音的女子說,她在北京某醫院排了兩天隊也沒能掛上號,原因是號販子與醫院保安內外勾結,不給正常排隊的病人掛號,卻把原本三百塊錢一個的號炒到四千五。這位聲淚俱下的女子擔心自己的母親會死在看病的路上,在絕望之中發出悲鳴:“這是北京、是首都啊!”“你們(號販子等人)怎麽這麽猖獗呢?”

應該說,該視頻所反映的“看病難”問題,已經屬於老生常談。近年來,看病難每年都成為兩會討論的熱點,但至今未得到有效解決。也有人就此開出各種各樣的藥方,其中提高掛號費是呼聲頗高的一個。筆者註意到,在上述視頻引起波瀾之後,就有醫生建議,把北京的掛號費提高到一萬塊一個,這樣一來就不會再有號販子了。因為號販子賺取的是政府定價與市場價之間的差價。掛號費價格提上去,號販子賺不到錢,自然就會消失。

上述觀點的基礎,是醫療行業的“市場化”理論,它強調醫療行為的市場屬性,認為可以使用價格杠桿調節醫療秩序。筆者認為這一觀點在理論上是值得商榷的,甚至是荒謬的,在實踐中也是失敗的。首先,它回避了醫療領域的“市場失靈”特征,醫療區別於一般產業的特點,就是醫患雙方存在絕對意義上的信息不對稱。作為個體,患者沒有能力在看病就醫問題上自行做出合理選擇。比如,對於視頻中的這位女子,有醫界人士就認為,她原本不應該跑到北京的大醫院看病,因為根據發達國家經驗,90%的疾病都可以在最基層解決。事實上,就在北京等地的大醫院因人滿為患病人長期“看病難”時,基層醫院卻“門庭冷落車馬稀”,普遍面臨缺少病人的困境。

造成這一局面的原因之一,就是病人過於迷信大醫院的專家,對於身邊的醫院和醫務人員卻不信任。事實上,所謂專家,只是在某些疾病診治方面具有專長,可專家不是神仙,在綜合診治方面,專家可能還不如一位業務過硬的普通全科醫生。另外,去大醫院看病也未必看的都是專家,網上曾有這樣一個段子:一個病人千里迢迢去北京看病,歷盡艱辛掛了一個號,結果見到醫生他卻楞住了——對方竟是自己家鄉縣醫院來此進修的進修醫生。

病人無法選擇合理就醫方面,還可以再舉一個例子。

我國是世界公認的輸液大國,出現這一現象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於患者對輸液存在認識誤區,盲目以為輸液“好得快”,完全不知道其中的風險。當然,這反映出我國在國民健康教育方面存在很大欠缺。但也說明,在看病就醫問題上,病人是沒辦法做到真正自由選擇的。而消費者的自由選擇恰恰是市場經濟的重要基礎。價格無法合理調節醫療秩序在實踐中也得到印證。根據視頻內容,女子掛的號的正常價格是三百塊,這個價格說明它屬於“特需”號或者“專家號”,它已經比北京市規定的主任醫師掛號費高出10倍以上。筆者想,在制定這個價格時,有關方面也經過了調查,認為它是符合所謂市場規律的。但他們恐怕沒想到,號販子會把價格炒到四千五。那麽,誰敢保證,在把價格提高到一萬塊時,號販子不會再繼續炒到十萬?筆者不懷疑,即使是十萬的價格也會有所謂市場。因為總有人保命心切,會不惜一切代價把錢花在看病上,可這絕不是正常的市場價,而是醫療行業在面對生命健康時的一種市場扭曲現象。

我們可以把北京的號販子與春運時的火車票“票販子”作比較,就會發現兩者十分地相像。對於春運,也有人提出通過提價解決問題,但事實上並不可行。人們發現,哪怕是車票漲一倍,該回家的人還是要回家,提價解決不了春運擁堵問題。更何況,春運僅僅是關乎人們能不能回家,醫療關乎的卻是人們能不能活命,這意味著價格失靈會在醫療行業體現得更明顯。在筆者看來,中國的看病難問題,其癥結恰恰在於盲目推行市場化所導致的醫療秩序的失範。曾幾何時,中國和目前世界上絕大多數發達國家一樣,有一張相對完善的“三級醫療網”。處在“網底”的,在農村,就是曾經受到世界衛生組織高度肯定的數百萬赤腳醫生;在城市,則是街道、工廠醫院的基層醫生。他們在中國醫療體系中的地位,恰如現在發達國家的“家庭醫生”,是百姓健康的“守門人”,維護著人們看病就醫的正常醫療秩序。可是,隨著醫療市場的放開,表面上看似乎看病更容易了,但三級醫療防護網的“網底”卻因此破了,市場並沒有給病人帶來看病就醫真正的自由,卻培養了一大批坐地起價的號販子以及隱身背後的醫療既得利益集團。看病實際上更難了。

至於解決問題的出路,也只有回到原點,培養中國的全科家庭醫生,重建三級醫療網,恢複正常的醫療秩序。事實上,我國政府目前正在走這條路,雖然步履維艱,但卻是被歷史和現實所證明了的唯一正確的出路。

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184388

Next Page

ZKIZ Archives @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