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土股 蔡東豪Tony Tsoi
老土股
早前我訪問被傳媒稱為「長勝將軍」的基金經理劉國傑，雖然過了一段時間，但部分內容仍在我腦海徘徊。基金行業競爭激烈，一舉一動被傳媒盯實，「長勝」這稱號非常沉重，劉國傑能長期「孭起」，並不容易。
這幾年，我訪問多位基金經理，希望從訪問中找到他們的長勝秘笈，然而，我找到的所謂秘笈，主要跟他們的心理質素有關。即是一件事，他們做到，而其他人跟住做卻做不到。成敗取決於一些無形東西，而這些東西是基金經理的知識、經驗、個人性格的混合物，練成一套只屬於自己的武功。其他人執到這本秘笈跟住練，也練不出相同成績。在我腦海徘徊的內容是，劉國傑清清楚楚解釋他的投資風格，而這風格不是似是而非的深奧哲學，是其他人有可能從中偷師。我相信如果投資者肯模仿，即使未必能複製長勝佳績，成績也會不俗。劉國傑專門買一些不多人談論的優質股票，作長期持有。優質而沒有人談論，並不自相矛盾，因為買下這些股票後，通常沒重大驚喜，市場已掌握其投資重點，持有過程可以「悶」來形容。我在訪問後給予這些股票一個名字：「老土股」。
把投資者風格分類，第一個問題一定是，閣下是價值派或是增長派？投資世界有兩大陣營：凡事以價值衡量的價值派，及以增長行先的增長派。價值派教主是股神畢菲特，招式是人棄我取，滿地鮮血時入市，三毫子買價值一元的東西，並且不怕長期持有。價值派最自豪的口頭禪：我們從報紙，而非手機和電腦得悉股價。雖然這句話現在不適用，因為大部分報紙已取消股價行情表。增長派相信所謂便宜，很可能是陷阱，便宜東西總是藏有看不到的原因，因此，便宜東西可一世便宜。增長派不怕買貴，因為只要盈利急速上升，昂貴很快變成便宜。科技股是增長股例子，很多start-up連收入也欠奉，遑論盈利，但增長派看得通start-up前景，一點也不怕。當然，投資者大都不肯承認自己屬某一個派別，多數形容自己融合價值派和增長派，取其最精闢之處，不會盲目追隨純粹教條，不肯墮入二元對立情況。劉國傑的「老土股」令我回味地方是，這種投資法真正融合價值派和增長派精髓，而且「老土股」明顯至任何投資者也可找到，不用冒險尋寶，只是投資者嫌棄這些股票太「老土」。
劉國傑當時舉了兩個例子：維他奶（0345）和中華煤氣（0003），兩隻他旗下基金持有的股票。「老土股」的特徵是估價不便宜，這也是它們趕客的原因。維他奶和煤氣的市盈率分別是33倍和24倍，大部分投資者聽到這麼高的估值，已被嚇怕，特別是價值派。價值派認為，低估值提供一個犯錯空間，即是即使犯錯，情況也不會太壞，因為估值便宜，風險有限。「老土股」另一個趕客地方，是持有過程欠驚喜。投資者不單想贏，還希望贏得漂亮，例如買入一些其他人想不到或不敢碰的股票。維他奶和煤氣是優質股票，屬眾所周知事實，它們不單是好公司，而且好了很多年。這麼高估值買入所有人都知道是優質的股票，很多投資者不感興趣。事實和投資者假設卻存在很大差別，買維他奶和煤氣，成績並不老土，過去五年，維他奶和煤氣的股價分別上升70%和150%，還要加上每年穩定的股息。「老土股」神奇地方是，本身是公認優質股票，估值不便宜，表面上市場已掌握這些股票的潛質，但投資者忽略了兩點。第一、這些股票盈利穩定上升的威力，假如盈利每年上升兩成，即使市盈率不變，股價亦跟隨上升兩成。第二、市場願意給予優質股票的估值，可以比想像中更高。二三十倍市盈率聽上去是很高，但當原有支持者繼續支持，及不斷有新支持者加入，特別是市況不明朗的時候，股價高處未算高。劉國傑令我印象深刻，是他事先張揚他將會怎樣做，其他人看得一清二楚，而他照樣贏錢。
蔡東豪Tony Tsoi
現任上市公司精電國際行政總裁，他曾任職投資銀行，在《信報》以筆名原復生撰寫財經專欄，對投資及求知有無限渴求，習慣早上四時起床寫作找樂趣。http://www.facebook.com/TONYTONGHOOTSO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