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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幣空頭“三日狙擊戰”告捷,美元仍主導未來

1月4日8時左右,當離岸人民幣(CNH)對美元達到6.9655之前,幾乎沒人會料到,人民幣隨後連續三天大幅上漲,離岸人民幣大漲了1130個基點。由於流動性告急,離岸空頭慘遭“踩踏”。

人民幣的這次波動被市場命名成了“三日狙擊戰”,它的發生與人民幣流動性緊張、做空成本上升,以及美元本身走弱不無關系。

“自去年11月末央行加強了人民幣對外直接投資的監管後,離岸人民幣利率就不斷走高,導致投機商做空人民幣的成本上升;另一方面,年初在岸匯率受居民購匯的沖擊小於預期,使得部分空頭開始拋售美元換取人民幣,以償還短期負債。”中信建投宏觀研究員李一爽向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加上美元走弱,“離岸市場進入了美元越跌、人民幣利率越升的循環之中,空頭踩踏引發了快速去杠桿,這是離岸匯率出現大幅升值的最主要原因。”

市場主流觀點認為,未來人民幣匯率變動的方向仍將由在岸市場決定,在美元仍然處在強勢周期的背景下,整體匯率格局發生改變的重要前提在於中國的商業環境,包括降稅減費等政策力度不斷擴大,外資在華能獲得更好的投資回報。

離岸人民幣對美元走勢

在岸人民幣對美元走勢

人民幣空頭慘遭“踩踏”

與坊間的傳言不同,此次人民幣空頭“三日狙擊戰”並非由央行主導,而是利率飆升、空頭踩踏所致。

1月4日下午,離岸人民幣漲超400個基點,強勢收複6.92關口,此後一度升破6.87關口;1月5日更是勢如破竹,離岸人民幣一度沖破6.80關口,漲至6.7890,逆轉了市場的 “破7”之憂。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5日報6.9307,大幅上調219點,在岸人民幣(CNY)收盤更是創下11個月最大單日漲幅,報6.8817,較上日大漲668個基點。

值得註意的是,香港離岸人民幣拆借利率(HIBOR)5日全線飆升,隔夜HIBOR暴漲2139個基點至38.335%,創2016年1月13日以來新高;7天利率升至17.55456%,14天利率升至15.70717%。這也意味著,通過拆借人民幣來做空的投機成本暴增。

1月6日,盡管匯率沒有再繼續走升,但HIBOR仍持續暴漲,隔夜HIBOR高達61.33%,較前日暴漲近2300個基點。

隔夜人民幣HIBOR持續飆升

具體而言,做空盤是離岸人民幣(CNH)市場的重要資金需求者,貶值幅度與人民幣資金成本決定了最終收益。離岸做空盤一般選擇在拆借市場借入CNH從而購匯(即買美元),或者或者通過美元/CNH掉期來融入人民幣(即買入即期CNH、賣出遠期CNH的操作),再通過遠期市場結匯獲取收益。

“較強的貶值預期下,做空盤持續進行‘拆借-購匯-遠期結匯’交易,推升對離岸人民幣的需求,只要匯率交易的收益大於離岸人民幣拆借成本,利用貶值預期的做空盤就會持續。”海通證券首席經濟學家姜超表示。

然而,這個邏輯近期徹底逆轉。面對擡升的資金成本(空頭拆借人民幣利率上升,或短端掉期點大幅上升),空頭或者選擇繼續滾動拆借,但做空收益大幅下降;或被迫結匯平倉,這將反過來幫助CNH上升,如果平倉量巨大,人民幣匯率可能大幅回升。在成本和收益的博弈後,後者顯然成了空頭唯一的選項。於是,踩踏引發了快速去杠桿的發生,造成CNH大漲。

另一個關鍵點是,“我們所謂的即期價格事實上是T+2交割的,也就是說要在兩個交易日後才能交割。”德國商業銀行首席中國經濟師周浩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可見,在HIBOR飆升的背景下,空頭需要承受的做空成本是成倍的。

有趣的是,在早盤中間價高開、HIBOR高企的情況下,6日的CNH卻出現了疲軟。某外資行交易員對此向第一財經記者表示:“這應該並非空頭所為,可能是在CNH此前大漲的格局下,央行主動進行反向操作,即拋人民幣、買入美元,因為緩解外匯儲備減少的壓力是需要考量的。”

離岸流動性趨緊存隱憂

雖然人民幣暫時走強,但離岸人民幣流動性趨緊卻讓各界憂心忡忡。

“離岸人民幣池子淺,可能導致2017年人民幣HIBOR利率易上難下,並對離岸人民幣的使用造成一定負面影響。如果HIBOR持續畸高,對貿易項下可能影響不大,但對正常的離岸人民幣金融交易或將造成一定影響。”招商證券首席宏觀分析師謝亞軒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摩根大通中國首席經濟學家朱海斌也對第一財經記者分析:“我們判斷人民幣隔夜HIBOR利率在近期會下來,但離岸人民幣流動性較緊的局面仍將持續。”

香港交易所(下稱“港交所”)6日發表的《離岸人民幣流動性供應機制的現狀、影響及改善方向》研究報告稱,之所以此前幾年離岸人民幣存款持續攀升,主要緣於在人民幣升值時,CNH的強度往往高於CNY,因此企業使用人民幣進行進口貿易結算能夠獲取額外收益,且有動力通過對進口支付人民幣取代美元,使境內人民幣流動性外溢至境外。

過去幾年離岸人民幣存量增長的主因

於是,CNH資金池規模越來越大。2014年末香港人民幣資金池規模達到1.15萬億元(離岸人民幣存款及存款證),全球離岸人民幣存款規模達到了1.6萬億元的歷史高點。

然而,在2015年“8·11匯改”後,隨著人民幣對美元貶值,CNH貶值幅度甚至大於CNY,上述趨勢不斷逆轉,市場套利機制反向運作,即人民幣資金轉為回流在岸市場。

報告提及,在上述兩種效應共振下,香港人民幣存款已從高峰時期的10035億元跌至6529億元,較2015年底下跌約23%。

其副作用也可能逐步體現。港交所提及,匯率、利率波動對離岸債券市場的穩定擴張帶來壓力,同時加大了境外機構持有人民幣資產的風險對沖成本,亦可能誘發投機性的短期跨境資本流動。

此外,隨著人民幣正式加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特別提款權(SDR),全球投資者對人民幣資產配置需求不斷上升,充足的離岸人民幣流動性對提升市場深度,滿足跨境貿易、離岸投融資、外匯交易等經濟活動至關重要。因此,雙向跨境資本管道仍需要不斷擴寬,並對現有市場機制加以改善調整,才能真正加速人民幣的國際化。

美元強弱主導大局

“三日狙擊戰”過後,各界心中的疑問在於,這一趨勢能否持續?

“未來人民幣匯率在很大程度上仍取決於海外美元指數的波動。” 中信建投宏觀債券研究團隊首席分析師黃文濤分析稱,美國經濟未來仍具備進一步上行的能力,加上減稅政策未來極可能落地,美聯儲2017年的加息進程或將加速。此外,盡管近期歐元區與日本通脹水平有所上升,但其貨幣寬松大概率上仍將維持。因此,貨幣政策的分化在2017年仍將給美元指數帶來上行動力。

“非農過後美元指數出現反彈,而且力度不小,但是最終周K線收在5周均線的下方,這也是美國總統結果公布以來的第一次。”資深外匯交易員崔榮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1月6日最新公布的美國2016年12月非農就業數據顯示,新增非農就業人口15.6萬,雖然不及預期的17.5萬,但失業率和勞動力參與率均略升,且12月平均每小時工資同比增加2.9%,創2009年以來新高,再通脹升溫。

克里夫蘭聯儲主席梅斯特表示,2016年12月非農報告表現不錯,美國基本處於充分就業狀態,2017年加息3次是合理的;芝加哥商品交易所集團(CME)的美國聯邦基金利率期貨數據顯示,3月、4月加息概率分別升至28.8%和42.7%;全年加息2次和3次的概率分別升至71.2%和38.7%。

第一財經記者采訪多家機構後發現,主流觀點認為美元指數在今年中期突破105不成問題,此輪強美元周期或在110~115見頂。

在渣打銀行大中華區研究部主管丁爽看來,中國央行不會也不應該刻意“保7”,“如果美元指數從102跳到105,人民幣對美元會破7,但估計中國外匯交易中心(CFETS)人民幣匯率指數未來仍將維持在94~95的水平。”

各界當前的共識在於,中國不會刻意在美元走強的時候使得人民幣被動跟隨,但仍可能進行一定幹預來防止匯率超調。幹預的代價便是消耗外匯儲備,這可能進一步加劇各界對外匯儲備縮水的擔憂。

最新數據顯示,2016年12月末央行官方外匯儲備余額為3.01萬億美元,環比下降411億美元,較上月收窄280億美元。外儲巔峰期則是2014年的3.99萬億美元。丁爽認為,在此情況下,監管層可能會加強對資金出境的合規性審查,“如果條件成熟,中國將在未來2~3年內走向自由浮動匯率制度,然後循序開放資本項目。眼下,國內的結構性改革比匯率問題更值得關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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