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棄與被拋棄」 ——光伏首富施正榮的光影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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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生就被拋棄,他討厭種田,他試圖通過學習改變一切,他最終做到了——獲得了所有渴望的名利、尊重,但當所有光環集其一身之時,他又如此「缺乏安全感」,追逐、拋棄很多,以致信任的鏈條斷裂。
回鄉
施正榮回家了,在這個時間。
清明節前的第四天,3月31日這天,這個曾叱咤新能源市場的富豪終於帶著妻子張唯回到老家江蘇揚中,為去世十多年的養母掃墓。在這之前,他有一年沒看過他的生父母了,甚至連春節都沒有回去。
他在生父母家待了一個下午,讓他們「不要害怕」。
就在過去的半年間,他的生父母看見報紙上都是兒子的負面消息,急得找他數日,沒有任何音訊。他的中學同桌想安慰他,好幾次電話也無人接聽。有人說他去山裡靜修了,也有人稱看見他在北京的後海喝酒。
他身邊的人說,「此時他不想談任何事情,也不想見同學父母和老師,他需要一個人靜靜」。
這個從江蘇揚中走出來的小夥子「完全沒有了過去的精氣神」。
他曾是中國新能源領域舉足輕重的人物,在新能源和中國企業赴美上市上都做出了開創性的成就。他一直相信,隨著世界能源需求從化石能源過渡到新能源,他的公司體量將擴大到能與石油公司抗衡的程度。
如今,這個昔日的行業領袖,先是失去了公司首席執行官的位子,繼而又失去了董事長的權力。更要命的是,他面臨被自己親手創立的公司尚德電力拋棄的命運。
2013年3月20日,無錫尚德宣告進入了破產重整程序。
當年功成名就後,施正榮曾將揚中老家生父母和養父母的老宅重新修葺了一番,成為了當地最豪華的別墅。並捐資將家門口的土路修成水泥路,起名「榮興路」。
他也曾為成長路上的重要節點都打上自己的烙印——他給母校長春理工大學捐贈了1000萬元設立「正榮獎學金」,並在長春投資成立「榮興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以幫助東北這個幾乎在新能源上一片空白的地方發展新能源。
「榮興」,寓意「因施正榮而興」,但未來在哪裡?51歲的施正榮確實需要「靜靜」。
棄兒
施正榮本不姓施。他一出生,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1963年,江蘇揚中縣,這一年縣裡很多百姓都患上了身體浮腫、消瘦青紫的病症,肇因是自然災害導致的營養不良。
和平村陳家母親已懷孕數月了,肚子又大又漲,這位29歲的母親已經育有一女,她萬萬沒有想到,農曆二月十二這天,她生下的居然是對雙胞胎。
食物已非常匱乏,兩個男嬰並不受歡迎。父母將其中一個送給了離家幾百米遠的另一戶人家。於是,雙胞胎中的弟弟成為了這家的長子,取名施正榮。
成長在貧窮人家的雙胞胎弟弟施正榮,不得不從6歲起就開始幫父母幹活賺錢。他幫父母用竹子編暖壺殼,一個可以賣5分錢,一直編到了13歲。「他日子過得苦一些。」施生母坦言。此時的同胞哥哥,則過著正常小孩童年應有的頑皮生活。
抱養的經歷奠定了施正榮一生的性格基調。生母說他跟哥哥有著截然相反的個性,哥哥急躁強勢,性格隨了生母,而他卻緩慢溫和,這與生父母和養父母的性格皆不像。在其兄嫂眼裡,施「沒脾氣,軟得很」。
這種性格在被抱養的家庭裡受到了歡迎。施正榮懂事,不頑皮,幹活勤勞,長得也漂亮,這經常得到大人表揚。在將近10歲時,他已從鄰居嘴裡基本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陳家施家雙胞胎十歲生日,村裡的另一戶姓金的人家買了三套當時最時髦的小軍裝做生日禮物,分別送給陳家、施家和金家的小弟。生日當天,陳家和金家小弟都神氣地穿上了新軍裝,而隔著一條小河的施家小弟,卻沒有穿上小孩最喜歡的新衣裳,「只是一個人站在河邊望著對岸熱鬧的生父母家,始終沒有過去。」
「你在這個小孩子的眼睛裡讀到了什麼?」施正榮的一位揚中老鄉說,養父母愛子,一直不允許他跟生父母家有過多來往。生母有時思念兒子,偶爾讓施正榮到家裡過夜,「不知他是不想還是不敢」。
一條河,不寬,卻幾乎阻斷了他的童年。就在那條河上,成名後的施正榮捐資重修了一座新橋,他起名為「博士橋」。這次,他可以在豔羨的眼光中邁過那座魂牽夢繞的小河了。
「學霸」
成名後的施正榮給外界的印象是一個典型的「技術男」,其實在其很小的時候,他就渴望讀書,不用像父輩一樣種地。
這個出生於長江中一個沙洲的孩子,6歲就跟著大孩子去學校聽課,十多歲時,徹底厭煩了插秧的施曾跟生母抱怨說,「狗日的才插秧」。
在施正榮的同學老師的印象中,中學和大學期間的施正榮「除了刻苦,其他的並不怎麼樣」。如果用現在比較時髦的話形容,他是一個典型的「學霸」。
他的高中同學王學起(化名)說,中午回家吃飯,為了節省時間,他走路速度極快。這個習慣一直保留到現在——尚德的下屬也很難跟上他的步伐。
高中班主任對施正榮的印象是「家庭條件不好,綜合素質還不錯,喜歡展示自己」。他的一位同學說,施從來沒有當過三好學生,而施在紀錄片中站在中學教室的門口說,自己是三好學生。施的物理和數學成績突出,語文和政治則是弱項。施還是化學課代表,他的化學老師後來被安排到了尚德工作。
也正是這種韌勁,他從剛入高中時的100名左右爬到全年級前十名。高考時,他只有16歲,這年全國有760萬考生參加了高考。為了能一次考上,施正榮報了長春光學精密機械學院(現長春理工大學),一個遠離家鄉的地方的冷僻專業——光學儀器。
很難想像,正是這次選擇奠定了施正榮此後的發展路徑。
1979年,年僅16歲的施正榮來到了長春。這個南方的同學小巧玲瓏,但不談戀愛,也不參加文體活動,每天過著教室、食堂、寢室三點一線的生活。很快,便樹立了「理工科研男」的形象。
大學時期的班長靖繼賢說,他那時就感覺這個人「怕是要當科學家」。另一位大學同學鄭建平清晰地記得,施正榮曾說20年後,他的名字一定要登在某本學術雜誌上。後來他的名字上了美國《時代》雜誌。
四年的苦行僧生活,讓施正榮成為本專業唯一一名考上中科院上海光學精密機械研究所研究生的學生。沒有考研的同學,則分配非常差。唯有施正榮,不僅獲得了業界最有名的光學教授的錄取,還成功回到了大城市上海,這直接改變了施的命運。
真正讓施正榮走上「出國深造」,以至後來踏入光伏圈,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
有次,他與哥哥在上海看見一家很有檔次的餐廳,兩人想進去,卻被告知餐廳只接待洋人。回去後施正榮生氣地跟母親說:「我以後也要當洋人,也要西裝革履的!」
5年後,他出了這口氣——不僅拿到了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的博士學位,還如願在30歲時加入了澳大利亞國籍,成為了真正的「洋人」。
首富
後來的故事被所有人熟知。施正榮在37歲時以海歸洋人的身份回到中國,創辦了一家小型製造公司尚德電力,這家公司踩准了國外市場爆發的時機,在2005年一舉成為了第一家在美紐交所上市的中國公司。
2006年,在《福布斯》雜誌「全球富豪榜」上,施正榮以22億美元排名第350位。這個揚中農民家的棄兒三年積累的財富超過了榮智健家族30年的積累,成為大陸新首富。
有的人說「首富先生」變了,他變得缺乏安全感,為此僱用了6名保鏢24小時保障他和家人的安全,儘管這些年從未真正遇過一次危險。
他似乎還「變」得冷酷無情了,他開始重用一些背景更體面的人才,創業之初從底層跟隨他奮鬥的員工則感到他們被施正榮拋棄,沒過兩年這些背景體面的高管也被其拋棄了,2009年,他又用一批更為體面的外籍高管將其取而代之。
事業的大成,讓他對光鮮亮麗的追求達到了頂峰。他願意花20萬美元包一架公務機去參加達沃斯論壇,也願意在企業社會責任上一年擲出6000萬人民幣,他與美國副總統戈爾共進晚餐,與英國查爾斯王子談合作……
也有人說「首富先生」沒變。他依舊不愛應酬,不去酒吧,不去KTV,不打球,不玩古董,也不信宗教,只每年帶著全家去澳洲度假。他依舊愛吃河豚,再喝點白酒,或者下班後去尚德附近的一家日本料理店點一份涼拌三文魚。跟同學在一起高興時,「還是那個樣子,還是那個味道」。
有人說,他留給自己的那一面沒有變,變的是給別人看的那一面。儘管個人簡樸,他卻給自己買了近十輛頂級豪車,包括三輛雷克薩斯,一輛寶馬,一輛奔馳S600,一輛頂級賓利,一輛路虎,一輛沃爾沃……他身邊的人說,他見不同人時會開不同的車,他一向是個特別注重禮儀的人。
總之,首富的日子裡,他得到了他過去所有渴望的東西,這些名利對於那個揚中少年來說更具有補償性質。
信任
「可惜了他的名聲。」一家大型能源央企的董事長慨嘆道。要知道,過去的幾十年內,他曾那麼注重自己的名聲。
導致信任喪失的最主要原因,是過去幾年一系列牽涉他個人利益的關聯交易,這損害了上市公司尚德電力的利益。美國投資者已經對此提起集體訴訟。此舉直接導致施正榮在尚德董事會和無錫市政府面前失去了信譽。
就在尚德財務危機爆發的這7個月,本可挽回信任危機的施正榮又再一次「失策」,他一直在無錫市政府與美國投資者之間扮演著「中間人」的角色。
「他告訴投資者他能讓無錫市幫忙償還到期的5.71億美元可轉債,又告訴無錫市政府他能搞定美國投資者,到最後他都沒有做到,只能被兩邊拋棄。」一位參與了債務談判的知情人士說,這讓雙方都對他失去信任。
創業13年,他打造了一個上萬人的新能源帝國,卻沒有建立起一支核心管理團隊。他一手在尚德內部打造的管理團隊也陸續分崩離析。
從創業初期的楊懷進、李延人,到副總裁葉得軍、CFO張怡、首席商務官Andrew Beebe、首席運營官David Hogg,以及副總裁張光春、季廣峰……10年間其核心高管全都相繼離開,目前唯一留在尚德的核心高管僅剩下集團副總裁雷霆一人。
冷酷的同時,他卻又對犯了錯誤的員工「心慈手軟」。「他最大的缺點就是過分老實,太好說話,從來不懲罰人。」施正榮的一位親戚說,家人曾提醒過他多次注意公司內部的混亂,但他總說哪有這回事。
「他是個好人,是真心想把公司做好,吃虧在用人上,真心幫他的都走了,留下的都是些拆台的。」這位親戚感嘆。
更早之前,施正榮在薄膜電池、多晶硅長單等環節多方擴展的「章魚戰略」已被證明失敗,行業對他的判斷失去了信任。「多方擴張的背後還是他什麼都想抓住,什麼都想要。」一位施正榮身邊的人說,關聯交易同樣是他希望佔有更多。
一位尚德的高管說,施正榮並不是一個成熟的企業家,他性格里有缺陷,其實當時管理層都知道,只是不知道缺什麼。
「他一開始要很多很多的錢,後來又要很多很多的名,這些都佔有之後,發現自己還是覺得匱乏,想擁有更多。」一位施正榮的生意夥伴說,或許他缺的,正是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中歐光伏戰幕後推手
http://www.yicai.com/news/2013/05/2739028.html 在德國,人們習慣叫他「太陽王」。
弗朗克·阿斯貝克(Frank Asbeck)的奢侈品味、肆無忌憚的發言方式,以及作為太陽能行業龍
頭——太陽能世界公司(Solar World)老闆這一事實,為他贏得了這種稱呼。
這位擁有兩座古堡、把350公頃私人森林當作狩獵場的古怪富豪,正是遊說歐委會向中國太陽能面板徵收47%的懲罰性關稅的最大幕後推手。
歐委會去年對中國光伏產品發起反傾銷和反補貼調查,涉及中國企業對歐盟出口金額高達210億歐元,號稱歐盟歷史上涉案金額最大的「雙反」案件。按照歐盟相關法規,歐委會預計將於6月6日作出初裁。
但目前的形勢正急轉直下,至少14個歐盟成員國(一說是17國),都在歐委會日前針對是否對中國光伏產品徵收臨時反傾銷稅舉行的投票中投了反對票。尤其是德國「變臉」後的反對,為中歐貿易戰的預期大大降溫。
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27日在柏林出席中德工商界午宴並發表演講時表示,27日上午德方正式答覆歐委會,反對對中國實行「雙反」調查。德方本應在三天前正式答覆歐委會,但一直延遲到27日上午,原因是德方希望聽取中國政府的聲音。「這一立場是中德共識,我高度讚賞。」在此前的中德總理會晤中,李克強與默克爾都表達了避免貿易摩擦的意願。
此前有德國媒體揶揄稱,歐洲必須冒著展開貿易戰的風險,讓太陽能世界的日子好過一點,這個提議完全符合阿斯貝克的風格。可如今的情況,恐怕要令「太陽王」失望了。
「太陽王」和他的遊說
在歐委會這一輪對中國太陽能面板發起「雙反」調查的過程中,太陽能世界公司幾乎是單槍匹馬地引導著「反中國陣營」。
去年,太陽能世界公司首先通過其在美國的子公司「試水」,在華盛頓提出申訴,指責中國競爭對手存在傾銷和非法補貼行為,其中包括數十億歐元的廉價政府貸款等。最終,美國政府決定對中國企業生產的太陽能組件徵收最高為250%的懲罰性關稅。
而太陽能世界公司則順勢在歐盟提出了類似的訴訟版本。不同的是,歐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太陽能市場,其裝機容量比美國市場要大10倍左右。
「如果不是無盡的政府補貼,大多數中國太陽能企業已經破產很久了。」太陽能世界公司前高管、歐洲光伏製造商(Prosun聯盟)現任主席尼茨史克(Milan Nitzschke)表示,但僅僅在2012年,就有超過20個歐洲主要太陽能電池製造商無力償債。
Prosun聯盟正是「太陽王」發起的反對中國太陽能板製造商的運動。尼茨史克表示,這次訴訟事關歐洲太陽能產業的生存權。「如果一點措施都沒有,我們將喪失整個行業。」
《第一財經日報》記者查閱太陽能世界公司財報發現,2011年,該公司虧損大約2.33億歐元;2012年1~9月期間,經營虧損接近1.9億歐元,流動資產損失率高達60%;在2012年三季度後,其總虧損額已超過10億歐元。
阿斯貝克被迫承認他的公司存在財務困境,並開始與債權人談判。然而德國媒體指出,阿斯貝克顯然認為公司重組應該用別人的錢,而阿斯貝克一貫善於利用國家政策致富。
《明鏡週刊》報導稱,在德國,阿斯貝克曾為獲得儘可能高額的太陽能補貼而奔走多年,並且取得了成功。據萊茵西法侖經濟研究所計算,電力消費者通過繳納電費而支付的太陽能光伏發電設施補貼總額,超過了1000億歐元。
如此巨額的補貼,導致在德國安裝了大量的太陽能組件。而從中受益的,則是該行業最大的巨頭太陽能世界,特別是其老闆阿斯貝克。
阿斯貝克自從太陽能世界公司創建至今,已將大約2800萬歐元的股息納入囊中;此外,他通過出售股權,獲得了4000萬歐元的收入;不僅如此,他還領取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的薪酬,在業務良好的年份,這份薪酬高達100萬歐元左右。
阿斯貝克用這些錢,享受著有如巴洛克時代貴族的生活方式。2008年,他買下了位於德國卡爾慕特的狩獵古堡,包括周圍350公頃的私人森林在內。如要參加業務活動,他喜歡開著黑色的瑪莎拉蒂前往。
當亞洲的組件生產商以低廉的價格令德國生產商節節敗退的時候,太陽能世界公司由於擔負10億歐元左右的巨額債務,也必須進行重組;而面對債權人,阿斯貝克則把主要責任都推到中國企業身上,並聲稱如果對於中國光伏產品徵收預期中的反傾銷稅,那德國乃至歐洲光伏市場將於2013年下半年恢復公平競爭,而其公司也將走出困境。
不過,阿斯貝克最近一次登上德國媒體頭條,與身為歐盟「雙反」調查幕後推手的身份無關,而是因為他在公司陷入財政困境時,又購買了其人生中的第二座城堡。
這座古堡位於中萊茵河雷馬根區域,售價500萬歐元。德國光伏產業的困境,似乎完全無損於「太陽王」的巴洛克貴族式生活方式。
鑑於「太陽王」把反傾銷關稅描繪成德國太陽能產業的救星,《明鏡週刊》評價道,也就是說,現在要由國家出手援助這名擁有兩座古堡的人。
歐盟躊躇對華「出手」
事實上,對於歐委會而言,對華出手是非常棘手的問題。專家們擔心,懲罰性關稅會引發與中國的貿易戰,這是像德國這樣依賴出口的國家不願看到的。
與此同時,歐盟法律中的確存在協商空間:在其中一份被稱為「社會利益」的條文中,就允許歐委會在非法傾銷或補貼已經對歐洲生產者造成損害、但徵收懲罰性關稅將違背歐盟更廣泛利益的情況下,採取不徵收關稅的措施。
這一條文定義模糊,而對於「更廣泛利益」的可能解釋方式,則包括對於消費者更高的價格、對歐洲人就業機會的危害,以及對環境造成的影響等。
諷刺的是,阿斯貝克發起了Prosun聯盟,但大部分歐洲太陽能企業則加入了另一個聯盟——平價太陽能聯盟,並推出了專家研究報告。
這份委託經濟顧問公司Prognos所做的報告指出,如果對中國太陽能電池板起征60%的關稅,那在3年內,歐洲恐怕會喪失24.2萬個就業機會。
24日,平價太陽能聯盟在布魯塞爾舉辦了一場特殊的「葬禮」,「悼念」因歐委會可能對中國光伏產品徵收懲罰性關稅而即將失去的20多萬個歐洲就業崗位。
中國駐德國大使史明德此前也表示,中國生產光伏產品的機械設備85%來自德國,成品返銷德國,消費者可以獲得價格低廉的產品,可再生能源行業得以快速發展,德國也從中獲益。
史明德表示:「中國的勞動力成本比歐洲低。即使在歐洲內部,不同企業的競爭力也有高有低。個別企業失去競爭力,不應把責任推到別人頭上。」
德國媒體預計,如果與中國發生貿易戰,首當其衝的受害者,就是那些以中國為主要銷售市場的德國機械設備製造企業。
倍感業界壓力的德國總理默克爾已經反覆強調,不希望同中國發生貿易戰。而德國經濟部長羅斯勒也表示,德國對來自中國方面的貿易報復存在著「很大程度上的擔憂」。
就在24日,包括德國、英國、荷蘭、瑞典在內的至少14個歐盟成員國都對歐委會對中國出手的舉動投了反對票,目前僅能確定有4個國家投票支持,這其中堅定站在歐委會一邊的國家是法國、意大利以及西班牙。
上述投票結果雖然無法改變歐委會初裁的決定,但是將改變此前看似中方處於不利地位的「光伏案」博弈中的力量對比,對於力推此案的歐委會也將是一個沉重打擊,並將削弱歐委會在此後跟中方就「光伏案」談判過程中的「地位」。
不過,在對中國進行「雙反」調查中最賣力的歐委會貿易專員德古赫特則在週二表示,不會迫於中國的壓力收回懲罰性關稅的計劃。
歐初裁對華光伏產品徵稅11.8% 中國政府啟動對歐盟葡萄酒雙反調查
http://www.infzm.com/content/91219據新華網6月4日報導,歐盟貿易委員德古赫特4日宣佈,歐盟將從6月6日起對產自中國的光伏產品徵收臨時反傾銷稅,前兩個月的稅率為11.8%,期間如果雙方未能達成解決方案,8月6日起將升至47.6%。
按照歐盟相關法規,初裁通過,臨時反傾銷稅將維持6個月,直至今年12月歐盟委員會對該案進行最終裁定。
歐盟委員會分別於2012年9月、11月啟動對華光伏產品的反傾銷反補貼調查。德古赫特在此前提交歐盟成員國的方案中,建議從6月6日起對中國光伏產品徵收平均稅率高達47.6%的臨時懲罰性關稅。
據《經濟參考報》報導,歐盟委員會反補貼調查已經完成,下月將向成員國提交報告並進入投票程序。預計將於8月發佈反補貼初裁,如果有充分的證據證明補貼指控屬實,歐盟可以徵收臨時反補貼關稅。
中國政府啟動對歐盟葡萄酒雙反調查
商務部新聞發言人沈丹陽6月5日就此發表談話指出,中國政府和產業對通過對話磋商解決問題表現了極大誠意,做出了巨大努力。歐方仍執意對中國輸歐光伏產品採取不公正的徵稅措施,中方表示堅決反對。
沈丹陽稱,中方同時注意到,歐方裁定的臨時反傾銷稅率從此前建議的47.6%降低到目前的11.8%,我們希望歐方進一步拿出誠意,展現靈活性,通過磋商找到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方案。經貿關係是中歐關係的重要基礎,中方不願意看到光伏產業貿易摩擦影響中歐關係大局。
沈丹陽同時表示,中國政府已啟動對歐盟葡萄酒反傾銷和反補貼立案審查程序。
商務部同日消息稱,商務部已收到國內葡萄酒產業遞交的申請,指控原產於歐盟的進口葡萄酒以傾銷、補貼等不公平貿易方式進入我國市場,對我國葡萄酒產業造成衝擊,要求商務部發起反傾銷和反補貼調查。
商務部公平貿易局有關負責人指出,中國對貿易救濟措施的運用一直持審慎態度,我們注意到近年來自歐盟進口葡萄酒的數量確有較快速度的增長,對於此次國內葡萄酒產業提出的申請,商務部將依法嚴格進行調查。
未來兩個月是談判關鍵期
據《中國證券報》6月5日報導,有業內人士解讀,歐盟的初裁決定實際要好於此前預期,至8月6日前的兩個月時間是談判關鍵期,如果協商一致,歐盟委員會仍有可能在半年之後的終裁中撤銷臨時關稅。
據前述新華網報導,在解釋歐盟為何分兩階段徵稅時,德古赫特說,一方面,這將為歐盟和中國提供一個以「友善的方式」解決光伏產品貿易爭端的「機會窗口」;另一方面,先徵收較低的關稅有利於避免歐盟「極為龐大」的光伏產品進口市場受到「干擾」。
德古赫特說:「歐盟委員會將隨時準備與中國的光伏產品出口商和相關商會展開討論。如果雙方能夠找到妥善解決方案,臨時性關稅將停止徵收,一個雙方協商的方案就可以實現。
而據《北京日報》報導,英利綠色能源法務總監樊振華表示,未來兩個月變得十分重要。「我們會抓緊這兩個月時間來參與協商、談判。如果能在這兩個月達成協議,那麼對國內光伏企業來說,受到的影響將減弱不少。」
事實上,英利、天合光能、晶科等國內光伏領軍企業面對這只即將落地的「靴子」,早有準備。
「不管有沒有歐盟『雙反』措施,產業格局的調整都是必須走的一步棋。」樊振華說,目前英利已經把商業模式向下游轉移,通過建發電廠等措施積極開拓國內的太陽能光伏發電市場。
歐盟反傾銷將使其光伏市場損失1.3GW
http://wallstreetcn.com/node/257546月4日歐盟委員會正式宣佈對華光伏產品「雙反」初裁結果:決定從2013年6月6日起至8月6日對產自中國的光伏組件徵收11.8%的臨時反傾銷稅。如果在此期間雙方未能達成新的和解協議,則將從2013年8月6日起將反傾銷稅提至47.6%。
歐盟這一貿易保護行為不僅受到中國企業和政府的強烈反對,在歐洲也激起了諸多反對聲音。而IHS的一份研究報告更是指出歐盟的反傾銷稅是一場內部損失巨大的做法。
IHS研究報告表明,歐盟光伏市場與2012年相比將下降33%達到11.6GW,其中歐盟對中國光伏產品徵收的反傾銷稅將縮減1.3 GW。但是,全球光伏市場仍有望達到兩位數增長率上漲至35GW。
報告稱,考慮到6月6日生效的反傾銷稅,將其對歐洲光伏市場2013下半年的預測結果降低了1.3 GW。反傾銷稅以及其它因素包括激勵機制的改變,將會導致歐洲光伏市場與2012年相比下降33%達到11.6 GW。
儘管歐洲光伏市場急劇下降,但IHS預測全球光伏市場今年將會以兩位數的增長率上漲至35GW,與2012年相比增長11%;主要是因為亞洲需求量的擴大。
IHS太陽能研究高級主管Ash Sharma表示,
「雖然歐盟委員會將60天的稅率降為11.8%提供了一些機會,但預測市場需求仍會大幅降低。因此,IHS將其對歐洲光伏市場2013下半年的預測結果降低了1.3GW,與之前的預測結果相比下降了近20%。同時考慮到買家想在八月稅率增長之前做些儲備,需求下降與中國模塊出口劇增形成鮮明的對比。」
IHS預測歐盟反傾銷稅將加劇歐洲光伏市場的縮減,以德國和意大利為甚。Sharma表示
「德國市場縮減幅度最大,與去年相比將縮減3GW。意大利也將縮減2GW。」
與前幾年不同的是,亞洲已成為全球光伏市場增長的新動力。預測該地區首次將超過15GW,佔全球總需求的45%。亞洲市場將首次超越歐洲市場,中國和日本有望成為2013年需求量最大的兩個市場。
據IHS2013光伏需求排名,中國、日本和美國將成為三大引領市場,德國、意大利、印度、英國、希臘、澳大利亞和加拿大緊隨其後。歐洲國家首次退出全球三大市場。IHS預測2013年新興市場將在2012年3.4 GW基礎上增加5.9 GW。然而,這將涉及到全球60多個國家。IHS稱,
「2013年歐洲市場需求縮減,但太陽能公司不能僅僅依靠所謂的新興市場來支持。」
對於新興市場的前景,Sharma認為,
「好消息是這些地區光伏市場2014年將增長至9GW,2017年將超過16GW。這將吸引太陽能公司聚焦於新興市場,但更重要的是選擇合適的市場。」
海潤光伏子公司欠薪工人罷工 部分被無限期放假
http://big5.xinhuanet.com/gate/big5/www.cs.com.cn/xwzx/cj/201306/t20130618_4027321.html 光伏業再次出現罷工現象。
6月15日,海潤光伏控股子公司江陰鑫輝太陽能有限公司(下稱江陰鑫輝)工人因工資問題罷工。
據21世紀網調查瞭解,不僅是江陰鑫輝,海潤光伏的多個基地都有員工表示工資被拖欠。海潤光伏通知員工:把平均每天8小時的工作時間延長至每天10小時(沒有休息日),工資不變,還是3000元;或者平均每天工作8小時,但工資降到1200元(有雙休)。
「四月分工資還沒發完,我們找過一次,但公司表示現在很困難。」海潤光伏璜塘基地的一位工作人員告訴21世紀網。
拖欠一線員工的工資,表明海潤光伏的資金鏈已經十分緊張。
江陰鑫輝太陽能有限公司是海潤光伏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旗下全資子公司,位於長江三角洲的江蘇省江陰市新橋鎮璜塘工業園區。工人直呼「心灰意冷」。
但即便如此,海潤光伏依然逆市擴張。5月22日海潤光伏公告,將耗資近20億元建設5個光伏發電項目。
主業巨虧、工人罷工、信貸趨緊,海潤光伏如何玩轉「嗜血」的電站大生意?有業內人士表示,在這樣的情況下,大股東陽光集團不得不將繼續為其輸血。
「棄子」江陰鑫輝
6月15日,一群工人拉著橫幅堵住了江陰鑫輝的大門口。據現場的一位員工介紹,罷工的直接原因是一則通知。
「組件廠臨時通知,無限期放假,上班時間另行通知。」而在此前,江陰鑫輝員工的工資已經被拖欠了2個月。
工人們拉著橫幅情緒很激動,廠方隨後叫來了警察,場面一度失控。最後還是大股東陽光集團董事長陸克平出面調解,事情才得以平息。
「現在的方案是4月份的工資,17日發完,5月份的工資,28號下班時發到手。」一位知情人士對21世紀網表示。
據瞭解,江陰鑫輝成立於2009年12月,最早由江陰瑞德貿易有限公司(下稱瑞德貿易)及江陰市振新毛紡織廠(下稱振新毛紡)共同出資組建,註冊資本60000萬元。瑞德貿易出資比例為95%,振新毛紡出資比例為5%。
經過幾次增資和股權轉讓後,目前的股權結構為海潤光伏控股51%,瑞德貿易49%。
自2010年底控股江陰鑫輝後,江陰鑫輝一躍成為海潤光伏最大的太陽能電池組件生產基地,產能達到了500MW。
2011年海潤光伏宣佈投資21億元,擴建江陰鑫輝組件項目,擴建規模為年產625MW;2012年,海潤光伏再次投資2億元對江陰鑫輝的太陽能電池片及組件生產線進行改造。2億元的投資是同期其他幾個改造項目的總和。
在海潤光伏的光伏版圖中江陰鑫輝的地位舉足輕重。
不過,隨著光伏行業的下行,江陰鑫輝的業績也陷入了低谷。2012年,江陰鑫輝是海潤光伏所有下屬企業中虧損額度最大的一家,達到了1.05億元。
江陰鑫輝的組件擴建項目更是進展緩慢,一年時間增加還不到5%,由2012年初的94.25%增加到年底的99.04%,在財務報表中依然處於在建工程狀態。
擴建產能進展「緩慢」,對於江陰鑫輝現有的產能,海潤光伏也另有算盤。
「公司(海潤光伏)把(組件)產能公司放其它基地了。」一位知情人士對21世紀網表示,「因此才有了無限期放假的通知。」
據其分析,在海潤光伏的幾大生產基地中,只有江陰鑫輝是控股的,其他幾個都是全資子公司。而在2012年,合肥基地和太倉基地所在的當地政府都對其伸出了援手,財政補貼都在數千萬之巨,這或許會讓海潤光伏在訂單分配上更傾向於當地的生產企業。
多基地欠薪
除此之外,21世紀網在調查中還發現,拖欠工資的現象並不僅僅發生在江陰鑫輝,在海潤的璜塘基地、總部基地、太倉基地、合肥基地都存在一定程度的欠薪。
「4月份的工資都還沒有發完,前面兩個月都只發了80%,還是分三次付的。」璜塘基地一位員工對21世紀網表示。
「可能跟之前的股利分紅有關係。」一位在海潤光伏總部工作多年的工作人員告訴21世紀網。
據悉,海潤光伏借殼上市之時做了業績承諾,而根據其2012年度的業績,大股東陽光集團將要付出5億元的現金補償。為了籌到這筆資金,海潤光伏拋出了一份每10股派現7.4元的分紅。
而就在這一分紅方案實施後,海潤光伏員工們的日子便難過了起來。
上述總部工作人員表示,海潤光伏隨後通知員工:把平均每天8小時的工作時間延長至每天10小時(沒有休息日),工資不變,還是3000元;或者平均每天工作8小時,但工資降到1200元(有雙休)。
他表示,在實行了『十小時工作制』的一個半月裡,工人們都苦不堪言,經常發生打架事件。
在其看來,海潤光伏此舉有兩個目的。
一是通過延長工作時間和增加勞動強度來節省成本,以此來實現扭虧為盈。我們公司的毛利率很低,產品以接近成本價出口。
二是他們想裁員,但裁員要付工人遣送費的,所以用這種方法迫使工人自動辭職。
「已經有一些工人辭職了,而因為這些人的辭職,工作時間下個月中旬會重新安排。」
而璜塘基地的上述員工則表示,「不只拖欠工資,現在工資怎麼算的也不知道,工作量上去了,但是工資相對以前要少好幾百,工資條也不給發。我們公司也罷工過只是規模沒(江陰鑫輝)那麼大。」
在其看來,海潤光伏陷入了業績補償後遺症。「給股東分如此豐厚的股利,是直接導致薪水發不出的原因吧!」
對於上述說法,21世紀網多次致電江陰鑫輝和海潤光伏,但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大股東再輸血
拖欠一線員工的工資,表明海潤光伏的資金鏈已經十分緊張。
根據其2013年一季度財報,海潤光伏虧損1.43億元,負債合計超過93億元,資產負債率達到72.49%。
但即便如此,海潤光伏依然逆市擴張。5月22日海潤光伏公告,擬投建容量共計為190MW光伏並網發電項目,投資總額合計約19.42億元。
對於這20億元的投資,海潤光伏表示項目資金靠公司自有資金和銀行貸款。
根據海潤光伏一季報,貨幣資金接近20億,但公司短期和長期借款合計超過42億元,並且應付賬款和應付票據合計也超過了38億元。
而這僅是其電站投資的一角。在2012年,海潤光伏完成了意大利、保加利亞5個電站共計103.76MW的海外電站建設,同時啟動國內項目達到了299MW。
海潤光伏已經由一家製造企業轉型為一家光伏電站運營商。
一位專業光伏電站運營商則對21世紀網表示,光伏製造企業與光伏電站運營完全是兩種商業模式,組件企業進入只不過是把庫存從倉庫裡搬到了電站上,長期來看無異於飲鴆止渴。
他表示,目前在國內,光伏電站的收益率還不到3%。
在其在建工程一欄中,還有幾十億的資金缺口。
主業巨虧、工人罷工、信貸趨緊,海潤光伏如何玩轉「嗜血」的電站大生意。有業內人士表示,在這樣的情況下,大股東陽光集團不得不將繼續為其輸血。
在首季巨虧之後,海潤光伏預測第二季度虧損將會放大,而根據業績補償承諾,2013年度海潤光伏的盈利要達到52858萬元,陽光集團面臨著巨大的業績補償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