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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神話中，漁夫格勞克斯（Glaucus）因誤食魔草變為人魚，從此成了有預知能力的海神，專門保護迷航的漁民與水手。以海神為名，國際做空公司格勞克斯以協助投資人在變幻莫測股海中航行為旗號，一出手就讓台股震撼。 出手奇準獵殺F—再生拖垮陸資台股 四月二十四日，格勞克斯推出台股處女作，發佈報告將首檔獵殺對象「F—再生」摜至跌停，跌勢過了四個交易日還不歇。由於F—再生是第一檔來台第一上市的陸資企業，在台股別具指標意義。 沒想到，台股第一檔陸資股，卻也是第一檔被做空機構獵殺的目標。報告發佈當天，包括F—金麗、F—勝悅、F—科納等陸資股，全都觸及跌停。 遭狙擊的F—再生反擊，決定對做空機構提起告訴，「我們本週不排除還會針對該公司的回應再發佈報告。」格勞克斯研究總監安達爾（Soren Aandahl）接受《商業週刊》專訪時強硬回應。 這家做空機構企業二○一一年成立，在F—再生以前，已經出手做空十一家公司，全都是在美股、港股、新加坡股市掛牌的大陸企業，戰績八勝三敗，出奇的神準。 格勞克斯最為人稱道的代表作，是在港股狙擊中國金屬再生公司，由於香港證監會認同格勞克斯報告，認定該公司製作假財報，強制進入清算程序，該公司目前仍在法律程序中掙扎，股價已停牌（暫停交易）超過一年。 這麼亮麗的成績，也讓他們首度進軍台股時走路有風，縱使F—再生出動董事長丁金造從福建來台滅火、並祭出高達六億至九億元庫藏股買回計畫，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股價繼續拉出跌停板。 成員專業包含財報達人與打假專家 到底格勞克斯是何方神聖？ 這家位於美國加州，不到十人的小公司，有兩位靈魂人物──創辦人威徹（Matt Wiechert）與公司研究總監安達爾，只有三十歲出頭的他們，也是公司唯二現身面對媒體的發言人。 「我們要保護其他員工的隱私，畢竟如果他們有在中國的親友，這會對他們造成困擾。」安達爾透露，格勞克斯員工的背景非常多元，有會計師、也有具調查採訪經驗的媒體人，大多數人都有金融、投資市場背景。 威徹畢業於芝加哥大學經濟系，曾在美國加州的羅仕證券（Roth Capital Partners）任職超過三年時間，負責對法人銷售新掛牌股。 有趣的是，羅仕證券的主要業務，就是為大陸的中小企業打理赴美上市事宜、幫美股陸企撰寫研究報告，曾推動中國電機、聯合信息、創博國際等陸企在美國掛牌，並且曾幫五十八家美國掛牌的中國公司發佈報告。 在成立格勞克斯之前，威徹也曾網路創業。由於公司到處打假帳樹敵不少，他被人肉搜索出曾創辦小額信貸MyQuickCash網站，因系統設計不良，一度湧現大量誤扣客戶銀行款項的客訴，目前本人已經淡出實際經營。 另一位安達爾，一九八○年出生，今年三十四歲，則是在加拿大溫哥華長大，他與威徹是二○○○年入學的芝加哥大學同期學生，「我們在學校是踢足球認識的，」安達爾說，但自己走向不同的發展。取得哈佛大學法學博士學位後，他便在知名的紐約凱易國際律師事務所擔任企業法務律師，並曾擔任法官助理，參與辦多件重大的白領經濟犯罪案，包括美國重大詐欺案——涉及二十九億美元的美國世紀金融公司（National Century）一案。 一戰成名公開挑選標的三步驟 沒想到，兩人分歧的職業發展，最後卻匯流成戰功彪炳的做空公司。有了熟悉陸股財報內容的威徹，與打假經驗豐富的安達爾，「我們過去的工作內容，可說是（目前工作）很好的準備。」安達爾說。 會選上台灣市場不是偶然。安達爾的父親在青少年時期曾住在台灣十七年，並在台中就學。安達爾自己也已經三度來台，在他看來，台灣是亞洲幾大成熟的資本市場之一，在此之前，格勞克斯已經花了超過半年時間研究台灣法規。 在台灣推出處女秀後，投資人最好奇的，就是格勞克斯到底怎麼挑公司的？ 安達爾解釋，挑選標的有三步驟，第一步驟是量化，從五百到一千家公司中海選，例如這次從所有台灣掛牌公司中，以幾個主要指標尋找，包括毛利率、連續數年的EBIT（稅前息前盈餘）成長率、所處產業，以及員工人均營收等。 他說，一次掃這麼多公司，總會發現有幾家公司特別「突出」，F—再生在其中最為特別。他分析，毛利率比起同行極度偏高不合理，尤其公司又處於高度競爭的上游原料產業，理論上沒有其他方式可以差異化產品，通常沒辦法見到這麼高的毛利。 接下來就進到第二步驟，徹底檢視公司財報數字，盡最大可能消化所有的資訊，這步驟花掉最多時間。「人們很喜歡問我：你們花多少時間挑一家公司。」安達爾說，答案是：最基本為歷時四到五個月、共耗費數百個小時。 他解釋，其他投資機構的分析師可能同時要研究三十多檔股票，格勞克斯由於公司小，只集中心力在很少的標的，可以比其他分析師更深入瞭解每一家公司。 第三步驟，則是從公開資料與公司動態做確認。他分析，公司數字是否與公開能取得的資訊相左，會計師、高階經理人是否頻繁更換，公司是否有連續募資「圈錢」的行為，都是觀察指標。 這幾步驟聽起來好像沒什麼，但是「如果公司在搞鬼，就表示有人可從中獲利，所以只要跟著現金走，就能找到問題。」格勞克斯創辦人威徹在接受美國財經網站Benzinga採訪時，用一句話貫徹這個三大流程。 挑戰體制高調揭弊讓證交所傷腦筋 由於高調放空者往往被指控有內線交易、操縱股價疑慮，安達爾強調，製作報告過程中，嚴格限制員工不可以跟標的公司的內部人對話，「採取的是零容忍政策。」他說，所有報告內容都是公開的，也開宗明義就提到格勞克斯靠放空這些公司營利，歡迎大家討論並檢驗所附的證據與資料，並不擔心有任何道德或法律問題。 不過，格勞克斯這樣新形態機構出現在台灣，倒是為主管機關帶來難題。 一位證交所主管就私下透露，不具備台灣分析師執照的外國公司，在登記於國外的網站上出具放空報告，到底該怎麼管理？要記者也幫忙研究研究。 過去在台灣，大眾普遍對專門以放空獲利的人印象不佳，用「禿鷹」一詞來形容打壓股價人士。不過，投資專家們對於格勞克斯這次出手，看法卻沒那麼負面。 資深投資人、前大眾證券副總經理黃嘉斌便認為，格勞克斯將在港股打地雷的同一套模式應用到台股，花了好幾個月才寫出的報告頗有料，的確點出了疑慮，值得嘉許。在他看來，有做空公司來幫台股抓弊是件好事，免得問題如雪球越滾越大，「等到像博達案那樣就糟糕了。」 至於F—再生到底有沒有問題？各公司、負責簽證的勤業眾信會計師都正積極證明清白，格勞克斯則持續發佈報告反擊，這場仗到底誰會勝出？不僅證交所應該扮演更積極的監督角色，這同時也是檢視台灣投資市場夠不夠成熟、能否承受國際禿鷹的狙擊而不受到影響，以及是否能成為更國際化市場的時機。 【延伸閱讀】狙擊12家公司，拿下9場勝利——格勞克斯戰績表2014.04(勝)/台股：F-再生/連續跌停2014.03(勝)/港股：旭光高新/當天股票下跌逾7%後暫停交易至今2013.10(勝)/港股：青蛙王子/報告發表至今股價跌幅逾6成2013.08(敗)/星股：閩中食品/當日大跌5成後暫停交易。大股東印尼印多福食品以溢價約3倍收購股票，持股一躍過半，解除危機2013.04(敗)/美股：搜房網/報告發表至今股價大漲1.5倍2013.01(勝)/港股：中金再生/公司被香港證監會要求強制清算中2012.08(勝)/港股：西部水泥/報告發表至今股價跌幅約3成2012.04(敗)/港股：首鋼福山/大陸國企子公司，目前股價與報告發佈前持平2011.12(勝)/美股：中國醫療/2012年2月下市2011.08(勝)/美股：龍騰礦業/2014年4月下市2011.04(勝)/美股：海灣資源/報告發表至今股價跌幅逾4成2011.03(勝)/美股：旅程天下/2012年4月下市，公司及兩位高級主管支付93.5萬美元與美國證管會（SEC）和解資料來源：Glaucus網站、新聞資料整理：蔡靚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