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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幣再次迅速升值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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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元急速貶值,人民幣快速升值,這一矛盾組合背後,是經濟政策的明確指向。

2013年5月27日,人民幣兌美元中間價和即期匯價雙雙改寫匯改以來的新高。人民幣對美元開盤中間價為6.1811元/美元,較上一交易日大漲56個基點,就開盤中間價來看,2013年已經累計升值幅度為1.69%,而在2012年全年中間價的上漲幅度只有0.25%。

這一漲勢令市場大跌眼鏡,在日元大幅貶值、中國經濟增長乏力、尤其是中小型出口企業經營困難的情況下,人民幣即便不貶值,也應至少維持幣值穩定。可眼下,人民幣漲勢如虹,出乎眾人預期。那麼,在當前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下,人民幣匯率選擇相對堅挺,其中究竟有哪些考量,又遵循哪些邏輯?

何不步日元後塵?

如此,「貨幣戰爭」真要來了。

2013年5月22日,日元兌美元匯率一度接近104日元/美元,最近幾日回調到102日元/美元左右。相比2012年11月初大約80日元/美元的水平,日元至今已經貶值超過20%。

如此短時間內如此大幅貶值,在國際外匯市場上極為罕見。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一直試圖以日元貶值來提振日本經濟,作為亞洲最大的發達經濟體,日本與周邊國家多年來形成了廣泛而深入的經貿和金融聯繫,在某種程度上,日本可以說仍是亞洲經濟的核心。因此,日元的急劇貶值必將抑制周邊國家對日本的出口,這亦是一種以鄰為壑的刺激經濟手段。

不得不說,每個政府制定經濟政策時必須先考慮本國利益,因此針對日元快速貶值,「跟隨策略」也廣為流傳,簡而言之:日元貶值,其他亞洲國家的貨幣也隨之貶值,以此對沖日元的貶值衝擊。

但,如果中韓等亞洲國家邁出這一步,必然引發一輪競爭性的貨幣貶值大戰,造成更多的動盪和不安,「貨幣戰爭」真要來了,而屆時,整個亞洲地區都可能陷入混亂之中,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主戰場就可能從第二個主戰場歐洲轉移到亞洲,這樣,全球經濟的復甦之旅將更渺茫和遙遠。

這並非危言聳聽。當前,國際投機資本巴不得亞洲國家間打起「貨幣戰爭」來。中韓等亞洲國家之所以不採取跟隨貶值策略,並非充大頭,而是看到了其中的危機。

跟隨貶值策略不可取,但是不能也不應放任日本政府日元貶值政策。中韓等國應該通過雙邊和多邊場合充分表達對日元過快貶值的擔憂,通過與日本談判或協商,要日本清醒認識到操縱日元貶值的不利後果,約束日本不負責任的匯率政策,防止日元進一步的大幅貶值。

如此,有人會問,雖然不能採取跟隨日元貶值的策略,那是否可以像2012年一樣維持人民幣匯率的相對穩定呢?

2012年全年,就開盤中間價來說,人民幣升值幅度僅為0.25%,即使按照盤中交易價,全年的最大波動幅度僅為1.15%,但是在技術層面上,這往往會被認為是緊釘住美元。

從2005年7月21日,匯改啟動之日起,中國宣佈實行「以市場供求為基礎的、參考一籃子貨幣進行調節的、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如果長期維持對美元匯率的緊釘住狀態,會授人以「匯率操縱」的口實,也與我國政府當前提出的「穩步推進匯率市場化改革」的目標不相符。

2013年3月20日,美國民主黨和共和黨合計101位議員再提議案,準備再次就人民幣匯率問題向中國施壓。在2008年雷曼兄弟破產後,中國為了應對全球性金融危機,一度將人民幣緊釘住美元,直到2010年6月19日重新啟動匯改。當時是特殊時期,因此這一舉措一開始得到了主要國家的默認,但是到了後期,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則逐步增加。從我國自身來說,也不得不謹慎選擇時機予以退出。

以升值促轉型

自匯改以來,人民幣兌美元已累計升值33%,中國的出口比重不降反增

十八大報告中明確提出加快形成新的經濟發展方式,把推動發展的立足點轉到提高質量和效益上來,使經濟發展更多依靠內需特別是消費需求拉動。

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實現經濟轉型,已經刻不容緩。舊的經濟增長方式已經難以為繼。改革開始以來,儘管也多次強調要實現經濟集約增長、強調環境保護,但事實上一直實行的是粗放式經濟增長模式。粗放式經濟增長主要是靠高投入和犧牲環境取得的,被形象地概括為「三高一資」(高成本、高污染、高能耗、資源型)。

從需求來看,中國經濟增長過度依賴投資和出口。這種方式不僅越來越不經濟,而且已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

根據國家統計局支出法核算的GDP,最終消費佔比由2000年時的62.3%下降到2011年的49.1%,而同期資本形成則由35.3%上升到48.3%。最近幾年,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拉動效應明顯減弱。2002年至2008年,我國的投資乘數平均為1.51,而2009年至2012年,下降為0.90,2012年僅為0.73,即固定投資中多投出去的1元,僅能使GDP增加0.73元。

同時,在GDP中淨出口所佔比重則持續在2.0%以上,2005-2008年四年均在5.0%以上,最高的2007年達到了8.8%的歷史最高點。過度依賴出口,則不僅招致中國成為國際上遭受「雙反」(反傾銷反補貼)最多的國家,而且也成為歐美國家施壓人民幣升值的主要藉口。

而人民幣匯率升值則直接對中國出口產業的轉型升級發生作用,從而利於經濟整體的轉型。

2004年底時,由於工作關係,筆者接觸到很多來自其他部門的報告,談論中國很多出口行業利潤率很低,以紡織品和服裝行業為例,當時多數觀點指出:如果人民幣大幅升值,這些行業必然陷入困境,工人將大批失業。

2005年7月21日,央行啟動匯改並對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一次性升值2.1%。這些年以來的實際結果卻是,這些行業非但沒有陷入虧損和破產,出口增速反而加快,國際市場份額不降反升,多數企業通過實施產品升級,利率潤沒有下降反而有所增加。

而且,自匯改以來,人民幣兌美元已經累計升值33%,但是此間,中國的出口並未受阻。另據統計和測算,2005年時中國貨物出口占全球的份額為7.26%,到2012年則提到高11%左右。

不過整體上看,出口商品的質量仍然不高,附加價值低。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和世界貿易組織(WTO)2012年共同開發出了「貿易增加值統計體系」,試圖更加準確地評估一國在國際貿易中的地位。傳統算法以各國海關統計的出入境數據作為統計基礎,而新體系僅計算一國參與全球產業鏈中的真實增加值部分。

按傳統算法,2012年中國貿易總額為3.87萬億美元,超過美國的3.82萬億美元,成為世界第一大貿易國。但是按照新算法,我國某研究機構得出的結論是,我國貿易總量僅為美國的六成左右,美國仍為第一大貿易國。

由此可見,出口產業升級的壓力和任務仍然很重,而人民幣匯率升值則是可以採用的一個重要手段。

讓人民幣回歸均衡匯率狀態

一切在為匯率市場化和資本項目可兌換做準備。

2013年5月6日,國務院常務會議確定的「2013年深化經濟體制改革重點工作」中確定:「穩步推出利率匯率市場化改革措施,提出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的操作方案。」

國際上有個著名的「不可能三角」,是指一國的資本自由流動、匯率穩定與獨立的貨幣政策,永遠無法同時兼得。

在資本進出國門尚不完全自由的情況下,中國目前實行的是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保持每一美元能換多少人民幣的控制力,但央行也需要不斷地印鈔票購買湧入的大量外匯資金。

而實現了資本項目可兌換的前提在於,匯率進入均衡狀態,並放棄匯率的管制,讓其充分的市場化。

試想,如果匯率存在明顯的低估,則必然吸引大量資本流入,匯率會在短時間被推高,而且往往會被推到高於均衡匯率的水平,即出現所謂「超漲」;如果匯率存在明顯的高估,本國資本則擔心匯率水平無法持續而大量流出,匯率也會在短時間被推低,而且往往被推到低於均衡匯率的水平,即出現所謂「超跌」。無論是超漲還是超跌,都會對經濟產生不利影響。

因此,為了在實現資本項目可兌換後,市場上對未來匯率的預期相對分化,即一半人看漲另一半人看跌,匯率能夠相對穩定而不至於大漲或大跌,都希望在完成資本項目可兌換以前,本幣匯率能夠進入到均衡匯率水平。

目前來看,人民幣匯率仍然存在某種程度的低估。為了未來能夠平穩地轉變到浮動匯率階段,當前有必要通過逐步升值的辦法讓人民幣回歸到均衡匯率狀態。由於無法準確計算出均衡匯率值,官方往往採取試錯法,有時會快速升值,然後維持相對穩定,看看是否達到均衡匯率水平,如果漲過了,也會向相反的方向調整,直到既無明顯的升值壓力也沒有明顯的貶值壓力,即被認為進入到了均衡匯率狀態。

日前,市場廣為流傳一份有央行背景的研究報告《新形勢下對外開放的戰略佈局》,其中指出:制定並公佈人民幣可兌換的路線圖、時間表,明確2015年末實現可兌換。

儘管外界質疑如此短時間內完成資本項目可兌換困難重重,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種種跡象表明,資本項目可兌換在提速,而匯率也必然要加速向均衡匯率狀態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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