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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文學家巴爾札克（Honore de Balzac）曾說，「從平民到貴族，需要三代人的努力。」 紅頂商人，所在多有，因為一代人就能夠暴富，但是稱得上貴，就得要三代人的努力。 如果台灣政商界有所謂的貴族，那麼擁有百年歷史的鹿港辜家，就是台灣歷史交織下的唯一貴族。 出身‧鹿港辜家注定走上政商兩棲的人生路 身為台灣第一大民營金控董事長的辜濂松，是鹿港辜家的第三代嫡傳接班人，他是中華民國第一位無任所大使，可以「政府分身」之尊出訪各國，足跡踏遍世界各地，猶如領有台灣商界人士沒有過的勳爵貴族位階。 如果說，生在一個富貴之家，就能成就不凡，從日據時期的五大家族，板橋林家、霧峰林家、高雄陳家、基隆顏家的後代觀之，一個商人，能夠代表台灣出使各國，也只有鹿港辜家的後代有此輝煌際遇。 十二月六日這一天，將是台灣商界貴族史的重要轉折，與病魔奮鬥多年的辜濂松於美國紐約病逝，享年七十九歲。這一刻起中信辜家第四代：長子辜仲諒、次子辜仲 、三子辜仲立，確定一分為三。 鹿港辜家所寫下的台灣貴族史，到了辜濂松這一代，隨著台灣政治生態丕變，可說已成絕響。 從史實上，辜家崛起，無疑是日本占領台灣五十年，特許制度下的最大獲利者。辜濂松的祖父辜顯榮，迎日本軍進台北城，在歷史上有其爭議之處。但辜家也自此寫入台灣歷史重要的一頁。 辜濂松一九三三年出生於彰化鹿港，他的祖父辜顯榮前三子都是養子，四房所生的老大，即辜濂松的父親辜岳甫原是辜家嫡系接班人，卻英年早逝。四年後，辜顯榮過世時，反由年僅二十歲、五房所生的辜振甫繼業。辜振甫當家後，辜家從此平步青雲，政商兩棲。 出生在鹿港辜家，注定辜濂松離不開政商關係這條人生道路。崛起‧紅頂商人李登輝時代黨政高層都有往來 一九七五年，「辜濂松的名片印上『行政院顧問』五個大字，這五個字比『中國信託投資公司總經理』（編按：中國信託商銀前身）還要大，」一位看過這張名片的金融界人士回憶。 改朝換代，向來是紅頂商人勢力重新洗牌的契機。 辜濂松搭著紅頂商人的轎子攀上人生高峰的關鍵期，始於李登輝在一九八八年繼任總統。 當時的辜濂松已是亞太商工總會長，每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辜濂松從日本築地找來最好的壽司師傅與生魚片食材，從東京空運到台北，為從小受日本教育、信仰基督教的李登輝辦年終聚餐，坐上賓全是國民黨高層，包括後來的行政院長連戰、監察院長錢復等貴客。 論規模，中信集團從不是國內最大企業。 但，辜濂松的天母獨門獨戶住家，卻有警察站崗，猶如院長級官邸待遇。 論財富數字，中信辜家從未登上《富比世》（Forbes）雜誌台灣首富之位。 但，辜濂松率國內企業家風氣之先，擁有私人飛機、勞斯萊斯轎車，這些配備他不僅要有，而且都是最頂級的規格。因為，出入他天母住家的人士，非富即貴，辜濂松的金融貴族氣勢，無人可出其右。直到現在，辜濂松、妻子辜林瑞慧與辜仲諒，三人同住的天母豪宅，在一個屋簷下，就停了三台勞斯萊斯轎車。 顛峰‧寧靜分家中信辜家規模更勝和信辜家 五十五歲前的辜濂松，活在叔父辜振甫巨人般的光環下，五十五歲後的他，走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這一年，他成為中國信託公司董事長，中信銀正式成為屬於他的事業。他一路將中信銀打造成全台第一大信用卡公司，奠定了中信銀成為全台第一大民營銀行的地位，更是他超越叔父的和信企業團，最重要的經營成績。 二○○三年，中信辜家與和信辜家進行寧靜分家，至今已超過十年，光中信金一家市值超過二千一百六十億元，比和信辜家的上市公司台泥、中橡與信昌化三家市值合計還大。若再加上開發金及中租等泛中信集團，整體市值超過五千億元，總資產更突破三兆五千億元。 辜濂松的企業經營成就，雖超過辜振甫，擁有國內最會賺錢的民營銀行，但他卻也是股票質押比最高的金控董事長。 擁有一座年獲利兩百億元的金山，為何還讓辜濂松財務困窘？ 退隱‧交棒二代兩個兒子卻接連身陷官司爭議 改朝換代，不僅是紅頂商人勢力重新洗牌的契機，竟也成了辜家兄弟爭取家族內部勢力重新洗牌的機會。 二○○三年，台北市健康路上，距離開發金控總部不到五分鐘車程的地方，有一家日本料理店磯勢低調開幕，這家餐廳的主人，叫做辜仲。當時，沒人注意到這家店，因為「辜仲 」三個字，在當時的台灣商界還稱不上是一號人物。 辜仲 學父親辜濂松當年經營李登輝人脈的作風，將最好的壽司師傅、食材從日本東京築地魚市場空運來台，打造磯勢。 他開這家店，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一向只吃最好料理的自己。他是辜濂松的二兒子，負責掌管辜濂松私人投資與財務。一年後，他瞞著辜濂松，私下動用家族資金大舉進攻開發金經營權。 當時辜仲 在第一次政黨輪替，陳水扁接替李登輝執政時期，進入總統府面見夫人吳淑珍，以小吃大入主開發金。為了營救陷入開發金爭奪戰的辜仲，辜濂松被迫投入家族資金，辜仲從開發金股價十一元時一路往上買。如今，開發金股價僅剩七元，帳面虧損至少三六％，更遑論八年來高達百億元質借資金的利息錢。 辜仲這一役，造成辜濂松家族的財務大洞，也造成辜仲諒、辜仲兄弟兩人幾乎不說話。 紅頂商人辜濂松的人生高峰，在李登輝執政時期的十二年間，人生最低潮，恐怕是陳水扁第二任期。 二兒子辜仲 在未報備下，吃下了燙手山芋開發金，他的接班人辜仲諒與女婿陳俊哲捲入兆豐金購併案衍生的紅火案。 一位外商金融界重量級人士說，「Jeff（辜仲諒英文名）不是壞人，他長得漂漂亮亮，說話又討人喜歡，人緣太好，結果就是太多人上門找他兜生意。」 「總統府高層先是來兜第一金，Jeff沒有接受，後來又來兜兆豐金。如果是你，你覺得連總統府都授意要把兆豐給你了，你有不拿的理由嗎？」這位曾與辜仲諒共事過的金融界人士如此解讀，辜仲諒二○○六年決定插旗兆豐金的經過。 當辜濂松在紐約病逝後，《商業周刊》獨家取得辜林瑞慧的心情：「感謝大家的關心，這一陣子我陪在董事長床邊，吃不下，連一口水也喝不下，最後是三兒子（辜仲立）一口一口的餵，我才嚥的下去。辜董事長長期把自己奉獻給國家、社會和中國信託，在全球各地四處奔波，我負責照顧小孩和家裡的大小事，回想起來，雖然和董事長結婚五十年了，但也是最近十年才有時間和他一起享受人生。」 絕響‧榮耀落幕與當政者交好的家學傳統告終 政黨輪替，向來只有新人笑，不見舊人哭。辜濂松人生高峰隨著國民黨而起，當國民黨失去政權，在中信、和信寧靜分家後，辜濂松順勢將中信金的決策權漸漸交由辜仲諒掌管，過去十年，他逐漸淡出政商兩棲的舞台，陪著太太享受人生，後期則備受帕金森氏症的折磨。 然而，鹿港辜家與當政者交好的家學傳統，讓背負家族接班傳統的大兒子辜仲諒，還有不甘屈居第二，企圖利用政商關係闖出一番天地的二兒子辜仲，兩人各自勤於進出總統府，打造自己的政治人脈，最後都因此付出涉入官司、限制出境的代價。 唯有保守、低調的三兒子辜仲立，成了辜家第四代中，唯一全身而退，能夠第一時間，陪在父母親身邊的人。 台灣的政商關係，陳水扁歷經第一次的政黨輪替，遊戲規則已與國民黨時代不同。現在第二次政黨輪替，有著政治潔癖的馬英九，總統府大門更不敢為財團開啟。 辜濂松的一生，是台灣政商關係從相互依存、相互謀利，到進入冰河期的紀錄史，也象徵著依附政商關係崛起的台灣貴族財團告終的一代。 【延伸閱讀】台灣重要經濟會議，都有他的身影——辜濂松事業與獲獎大事紀 1933 出生1966 與叔父辜振甫共同創立中華證券投資公司1975 獲聘行政院顧問1983 自本年起，於每屆國際貨幣基金（IMF）年會開幕前夕舉行「中國信託晚宴」，為我國財經首長與各國金融界人士建立溝通管道1988 任中國信託投資公司董事長1994 任中華民國工商協進會理事長1995 獲聘為威士國際組織亞太區董事長，是首位獲此殊榮華人1998 外交部聘為中華民國首任「無任所大使」2000 中華民國國際經濟合作協會理事長、三三企業交流會會長2011 亞太商工總會頒贈「傑出貢獻獎」、美國艾森豪獎金會頒贈「傑出校友貢獻獎」2012 中美經濟合作策進會榮譽理事長、三三企業交流會榮譽會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