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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單戀夢一場 方國珊

1 : GS(14)@2016-03-23 16:44:35

2016-03-16 EW

上月立法會新界東補選,兩位焦點人物成為贏家:七號楊岳橋當選、六號梁天琦得票六萬六千。總落在鏡頭之外的五號「哪吒」方國珊,在這場七人混戰中取得三萬三千票,比上次選舉多近九千票,進步了,好兆頭,說不定半年後就能如願進軍立法會。

然而,開票全程不見她平日的笑臉,神情落寞。塵埃落定後,她跟朋友到姆明主題餐廳,抱抱大公仔聊以慰藉,落區謝票時紅着眼,千般委屈一言難盡。

方國珊當了西貢區議員八年多,將軍澳是她的基地,聯同居民阻止政府擴建將軍澳堆填區,絕食、跳海、在城規會拉布、司法覆核、被刑事檢控。

以為仆心仆命、同生共死,將軍澳的票最穩陣,但出乎意料,老巢得票竟然跌了。「最需要他們時,他們捨棄我,這幾年我和居民的關係算甚麼?是我在單戀嗎?」說着說着,她又眼濕濕。

新界東補選結束半個月,輸家方國珊仍然好落力四出謝票,四萬咁口同市民合照,「咁都要的,畢竟人哋投了票給你。」聽得出,她語帶一點無奈,那份無奈不是來自要謝票,而是找不到她的定位是否仍有生存空間。

她一直標榜走泛民和建制以外的「第三力量」路線,但今次補選反過來令她進退失據。她心有不甘,反問記者:「你覺得這一席的關鍵,是否建制與泛民之爭?」言下之意,她既非左亦非右,已逐漸看不清還能走多遠。

選票最現實和殘酷。做了西貢區議員八年多,方國珊身為將軍澳的地頭蟲,發夢也沒想到會在這個票倉失守,比三個多月前的區議會選舉跌了一千多票。最難過是橋頭堡日出康城,「楊岳橋千五票,我千四票,周浩鼎千三票。」她至今仍想不通,區選明明拿了二千六百多票,到底跑去哪了。

有腳的票

「我不是對選民有意見,而是感覺失落,就算他們全部支持我,都影響不到補選結果,但當我最需要他們時,他們捨棄了我。難道居民眼中,我的定位只是區議員?我的公義就不及泛民政黨的公義?」辦公室當眼處,懸掛日出康城居民感謝她服務社區的牌匾,她指給記者看,百感交集。

論做區議員的政績,方國珊可以話無得輸。為了阻止政府在將軍澳擴建堆填區,她去到好盡,試過瞓街跳海,在立法會外紮營絕食,但阻不了政府一意孤行,司法覆核亦敗訴。當中付出最沉重的代價,是惹官非,前年她和兩名助理在立法會公眾席展示標語和喧嘩,令會議中斷,三人罪名成立,被法庭判罰各二千元。

「壓力好大,要負擔律師費,而且連累助理被控告,好人好姐,個個大學生,他們的父母會怪責我。」巨大的壓力,她都跨得過,一連串的抗爭,亦令不少人對她另眼相看。

可惜補選沒有冠亞季,只得一個人贏。有別於四年一屆大選的比例代表制,她不是不明白選民投票有複雜的考慮因素,但未能解開心結,「傳媒不公道,主流媒體只講六號和七號,『方國珊』只得三粒字。

「議席不應世襲,湯家驊辭職導致補選,公民黨理虧,派人再選有欠公允,如果民協或民主黨派人出選,我就認為無問題。一次補選浪費七千萬元公帑,但成個社會無人批評。」選民蠢到任人擺布?「我不敢答,我不回應這問題,只是不明白。」

第三力量

走「中間路線」的新思維在新東補選慘敗後,公開邀請她結盟。「由始至終,我不明白何謂『中間路線』。我的『第三力量』是不會人云亦云,非黑即白,即是理性,不流於表述立場,要有內涵。」她自信,憑她的英國屋宇工程師資格和專業知識,在立法會能夠有效監察政府運用公帑。大前提是入到立法會。

梁天琦獲六萬六票對她有何啟示?方國珊喃喃自語:「要問多一些市民想要甚麼,有些後生仔要自決。」

補選過後,方國珊需要時間沈澱,重新思考往後的政治之路該如何自處。她失望,但卻沒有停下來,在近日亞視欠薪的新聞中,又見到她協助員工。她是亞視早年員工,一九八四年以十八歲之齡考入亞視藝員訓練班,參演過五齣劇,在《哪吒》擔正,紅到去東南亞登台,從此「哪吒」成為她的別號,競選宣傳單張亦見當年哪吒杏目圓瞪的英氣造型。

水銀燈下三年便息影,留學美國,課餘兼職旅行團導遊賺生活費,九一年取得夏威夷大學工商管理學士學位,回港後在西貢從事地產代理生意,又買地建村屋。「自小已經想做生意,要生存嘛。」出身基層家庭的她,爸爸以前是中環街市檔販。

不歸哪吒

她是鄉議局前主席張人龍及資深藝人胡楓的契女,人脈廣,營商有道,不愁衣食。涉足政壇後,改變人生方向,比起做生意,更事倍功半。

「無刻意計劃,只是順其自然,一投入就忘我,從政後停了所有生意;十八歲開始工作,資源我夠了。但現在兩個議員辦事處、五名助理,我份糧(議員每月酬金約三萬元,營運開支可報銷四萬多元)全部投入都不夠,屋企人要貼錢。」她淡然地說。

卿本佳人,何苦如此?「我好怕欠人情,每次選舉向選民許下一些承諾,爭取他們的票。拿了票又不還,會好衰,就這樣做到現在。」儼如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方國珊起步尚算順利,○四年加入自由黨,○八年獲政府委任為西貢區議員,四年後高票當選,轉為民選區議員,去年底高票連任。

政治單身

立法會這條路卻艱難得多,三度在新界東敗北。○八年,她跟田北俊隊尾;兩年後與自由黨不歡而散。一二年,她以無黨派身分獨自上陣,新東九個議席,她得票排第十,飲恨。

其實,選前兩個月她有一個改變人生軌道的機遇,環境局邀請她出任政治助理,她開的條件是局長黃錦星答應她和居民要求,訂下終極關閉將軍澳堆填區的日子,他無法承諾,於是她按原來計劃參選。

再敗,再選,上月新東補選,強敵當前,怎麼說她都沒有勝算,但不是毫無收穫,得票比上次多了八千八百票,中間路線黨和新界黨招手,邀她結盟齊打九月一仗。方國珊頗搶手,只是不為所動,在自由黨時期,拒絕過民建聯挖角。「『黨』字怎樣寫?拆字,家裡有人的口和心都是黑色的。我是過來人,現在無意再入黨。與龍叔(張人龍)、發叔(劉皇發)和陳日新這三位鄉議局前主席相識已久,我好熟悉鄉郊事務,不必入黨我都可以服務新界。」

選擇「政治單身」,與將軍澳居民「單戀」八年,快將五十歲的她,至今也單身。與「雙」尚未有緣,九月會否再選立法會,挑戰做「雙料議員」?「未決定。」她有點意興闌珊,切膚之痛不足為外人道,眼泛淚光。

方國珊三月生日,怎看都不像即將五十歲,一張娃娃臉,語氣神態有幾分像香港飛魚方力申,但不是親戚。方國珊也是泳手,中學時期是校隊和青年會泳隊成員。現在沒再習泳,但自恃有底子,去年膽粗粗報名參加十月維港渡海泳。主辦單位要求各泳手先通過水試,在泳池一小時內游畢三十個塘,若是當年,對她來說濕濕碎。反對擴建堆填區運動如火如荼時,她常穿一件寫上「保衛將軍澳」五個紅色大字的T恤,十分搶鏡。她原計劃依樣葫蘆,在維港渡海泳所穿泳衣寫上訴求,一個月後就是區議會選舉,這是宣傳自己的好機會。可惜出師未捷,「水試失敗了,因為呼吸不暢順,欲速不達。」她尷尬地說。

上周二大清早,方國珊拉隊到特首辦,原意趁行政會議開會,向特首遞信要求政府協助亞視員工追討欠薪。事前無跟特首辦打招呼,沒料到當天特首不在港,行會無開會。撲了個空,失望而回。

撞一次板,長一點智。哪吒如果一帆風順,亦不會得到風火輪和紅櫻槍。

撰文:林祺娟︱攝影:李宇家︱設計:章可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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