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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豪近身 王惟翰

2005-3-24  NM




位於尖沙咀棉登徑的棉登酒店於本 月初開幕,負責整個酒店項目的,是今年六十歲的律師王惟翰。三年前,他充當搞手成功游說新地、恒基等發展商,建議把這個尖沙咀倔頭巷搞翻生,變身成為九龍 蘭桂坊。王惟翰大半生穿插於富豪之間,替他們作紅娘搵商機,服侍富豪經驗老到,不但慣於低聲下氣,就算受盡冤屈也忍氣吞聲。八十年代初,他為新加坡政府穿 針引線,聯繫香港富豪包括李嘉誠、鄭裕彤、邵逸夫等到新加坡投資新達城(Suntec City),並擔任發展委員會主席,將王惟翰事業推向高峰。然而,他因一時飄飄然而忘記自己的身份,得罪權貴而慘遭富豪冷落。在這失意的日子,令他大徹大 悟,深深明白自己的位置,他坦言:「我不是大亨,只是大亨的近身,我一生的成就就僅此而已。」尖沙咀棉登徑一帶舊樓,聚居了印巴籍人士,又有夜店,一向人 流複雜。然而一班富豪包括恒基主席李兆基、新地郭氏兄弟等,看中尖沙咀四街重建,加上東鐵站口開在附近,甚具發展潛力,遂於九十年代中,在棉登徑購入舊 樓。三年前,王惟翰成功游說各大業主,構思把棉登徑發展為九龍蘭桂坊。本月初,王惟翰與新地合作發展,位於棉登徑七至九號的棉登酒店開業。酒店前身是丟空 了三年的俊匯大廈,新地與王惟翰各持七成六及二成四業權,原擬作寫字樓出售,去年初改裝成為外國潮流小型hip hotel。棉登酒店只有六十四間房,新地嫌酒店規模細,全盤交給王惟翰打理。為了令酒店顯得更體面,他不惜動用私人珍藏,酒店一樓擺放的唐朝大理石雕 塑、法國路易十四時期的蠟燭台等,均是價值不菲的私伙古董。

帶富豪見李光耀王惟翰一直穿插於富豪之間充當商場「紅娘」,最為人認識的,首推八十年代他與李嘉誠、邵逸夫等富豪,合作投資新加坡新達城項目。去年十二月,新達城以地產信託投資基金(REITs)形式在新加坡上市, 集資三十五億港元。新達城的誕生緣於一九八四年,當時香港正值信心危機,一眾商家遂向外尋找投資機會,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邀請本港巨賈,出席國慶典禮並落 實該項目,負責穿針引線聯絡各富豪的就是王惟翰。「見到李光馨,李嘉誠就向他建議把新加坡公營事業私有化。李光耀望住李嘉誠,佢話﹕『李生,我唔需要呢啲 錢。』」王惟翰回憶:「還是南聯實業老闆周文軒好嘢,佢同李光耀講新加坡無會議展覽中心,我哋起展覽中心,於是一拍兩合。」新達城的股份安排,由王惟翰與 各大亨逐個聯絡,「個個富豪都有面,你不可夾硬做大份」,最終落實李嘉誠、鄭裕彤、邵逸夫、李兆基、曹文錦各佔百分之十六,周文軒、周忠繼兩兄弟共持百分 之十二,餘下股份由李達三、王惟翰等攤分。由於股東內無一獨大,加上李嘉誠認為自己控股權不足五成一,不肯做主席,於是做航運業出身的曹文錦就擔任主席。 而王惟翰則先後擔任新達城的發展委員會正、副主席,負責新達城的總策劃。

與星首富合作「新達城地積比率是三倍,建展覽中心一定蝕本,曹文錦 做主席,佢唔識地產,個經理又唔識嘢,走去同新加坡政府講,不如地積比率減半,只起酒店和寫字樓,不起展覽中心,補地價收一半啦。鄭裕彤聽後,唔好意思怪 責曹文錦,但就對經理爆粗:『×,乜你咁×蠢㗎,你呢個決定使我哋公司損失八千萬。』我 回去計了一小時,果然是八千萬,鄭裕彤把算盤放在腦內,李嘉誠都無佢咁快。」他讚嘆道。新達城為王惟翰在新加坡的律師樓,帶來不少生意,八九年,王又與大 華銀行主席黃祖耀,合辦商人銀行大華萬基,把王的事業推向頂峰。九五年新達城首期工程落成,李嘉誠及鄭裕彤等人要王惟翰長駐新加坡,管理新達城,因而與任 主席的曹文錦出現矛盾。「曹文錦當新達城是家族生意,想霸住新達城做」,而同是上海幫的周文軒、周忠繼見王惟翰幫李嘉誠、鄭裕彤,所以亦站在曹文錦的一 方。

得失富豪惹禍在這場富豪內鬥的同時,王惟翰欲出售手持的三成五大華萬基股權予新達城。但持有大華萬基五成股權的黃祖耀卻要王惟翰賣給 他,王因價錢不合而拒絕。「佢第一次叫我賣,我唔賣,佢好嬲。李嘉誠叫我上去同佢道歉,道歉時佢塊面上部分在笑,下部分即係話你百厭。成個將軍咁,殺氣好 重,好高智慧,我對佢絕對尊敬。」黃祖耀再次提出要求,王惟翰採取拖字訣,最後黃祖耀實行增資沖淡王的股權,王惟翰見鬥不過黃祖耀,只好出售股權予黃。 「以前服侍富豪要低聲下氣,那時新達城做得好,投資又做得好,我開始驕傲。」王惟翰解釋。其時王惟翰正籌組新加坡香港會,星洲名單由黃祖耀提供,其中有位 原來是總統內閣重臣,王惟翰以為黃祖耀已與對方傾妥排名,便按着名單公布,豈料該名重臣不忿排名低於後輩官員,因而遷怒於王惟翰。「如果當時我有智慧,肯 賣大華萬基,黃祖耀能提點一下,這件事就不會發生。」王惟翰懊惱道。王惟翰得罪新加坡高官,亦影響到富豪對他的信任,他在彼邦孤立無援,只好失意回港。 「我的地位由好高跌下來,當時只有邵逸夫維護我,凡有喜慶宴會都叫我,新加坡有客到,他特別露面,話俾新加坡方面知,王惟翰is ok。我對佢好感激,我話有天我要跪下來向佢道謝。」

禮物輕重見地位被富豪「雪藏」的日子,王惟翰沉寂起來,亦看透世情。「我與李兆基、鄭 裕彤彼此是商業朋友,大家彼此利用。李嘉誠都是很商業化,送禮也分幾種:最高的送最靚的錶、寫字筆;低一級送哥爾夫球棍;再低一級送中藝玉器;再低一級生 果。我而家是生果同埋日記簿而已。」與王惟翰在管理新達城時,李嘉誠贈予王氏夫婦鑽石手錶相比,情況迥異。他自知不是大亨,「小時候母親幫我排八字,說我 一生近貴,名利皆有。佢冇話我一生富貴,即我不是李嘉誠、鄭裕彤……佢哋是core(核心),我只不過是接近,即近身。」王惟翰如此評價自己,與其貧困出 身有關。祖籍寧波定海的王惟翰,生於上海一個普通家庭,約五歲與父母逃難香港,住在九龍城板間房。喇沙中學畢業後,他誓要出國留學。適逢在周文軒紗廠任會 計的父親王定冠,工資加至一千一百元,靠着家裡每月寄給他的廿七英鎊,他成功赴英在倫敦大學修讀法律系。

在英國,他幸得表姑母戴定月收容,與表弟余義明共住在倫敦的大屋,才可減輕財政壓力。不過由於身份懸殊,他要寄人籬下,「我好似做工人咁,次次都由我洗 碗。每當我聽到Simon & Garfunkel的I'd rather be a forest than a street ....... be a hammer than a nail(編按:歌名《E1 Condor Pasa》),street(街道)和nail(釘)都是俾人踩落去,我聽親都嚎啕大哭。但到我三十歲時,任我怎製造情緒,我都喊唔出,因為人生已經報咗 仇。人哋睇唔起你,唔關人事,係你自己賤,所以更加要自強之。」王惟翰說。

搶閘上位七一年,王回港,入黃乾亨律師樓當見習律師,兩年實習期 未過,他已急不及待要發圍。透過母親拉線,得到同是上海人的半島獅子會會長陳存仁推薦入會。「後生時有咁需要,因為可以識多好多人。」老闆黃乾亨見他入會 爭生意,要王惟翰退會,「獅子會入面成班上海佬是他的牛油與麵包,我唔肯就被炒魷。」憑着父親的數萬元積蓄,他與同學合組范郭王律師事務所。加入半島獅子 會後,他成功與會內的上海商家打交道,從黃乾亨手上奪去客源。「黃乾亨是台山人,用國語講嘢,我同班上海佬同聲同氣,始終是自己人。我敢話我當時的律師 樓,做到全港第五、六大,同胡關李羅差不多,因為大部分上海佬生意都由我做晒。」王惟翰能成富豪近身,關鍵在於他懂得為富豪賺錢。

「做上海總會,聽到很多消息,其中一項消息是政府在東涌建機場,我話俾啲大亨聽,大亨話一齊去做。當時買入價是十多元一呎,其後政府同我哋收地建東涌新市 鎮,高峰期達五百六十元呎價。」王統元出售香港紗廠,亦由王惟翰促成。「王統元想賣香港紗廠。我打電話俾李嘉誠,李嘉誠以七百多元呎價買入紗廠,一轉手就 賣一千一百元。」八十年代初,王惟翰眼見香港的律師行已上軌道,遂往新加坡尋求在當地註冊執業。由於新加坡實行保護主義,把他拒諸門外,幸得表姑母戴定月 出手相助。戴定月的夫婿是新加坡名門余仁生家族後人余經文,她的媳婦黃瑋琪(譯音),就是新加坡首富黃祖耀的幼女。

往星洲闖天下通過表姑母 他才得以進見新加坡律政司,但仍不得要領,王惟翰視為義父的上海廠家劉天宏,遂向生產金錢牌熱水瓶的好友董之英說項,游說他捐款新加坡推廣儒教,結果董之 英一口答應,捐出一千萬。王惟翰帶着支票赴新加坡,獲第一副總理吳慶瑞安排,與李光耀夫婦見面,成為首位在當地執業的香港律師。年青時為出人頭地,王惟翰 積極參與各商會活動,無論喜事、喪事、開會都一一奉陪,忽略了家庭。現在,王惟翰深感家庭親情更見重要。王惟翰的太太關家麗,其祖父關心焉正是孫中山的同 學,胡關李羅的關卓然和主演《蘇絲黃的世界》的關南茜,更是她的堂兄和堂妹。不過由於關家麗的祖母與祖父離異,所以家庭環境不及其他同父異母的伯叔父。六 九年,王惟翰與關家麗在倫敦結婚。婚後,二人育有一子一女。兒子王誠俊現為新加坡大律師,而女兒王嘉娸則在美林任股票經紀。已經放下甲冑的王惟翰,在半山 豪宅輕鬆地暢談做富豪近身的苦與樂,然而,接到兒子從新加坡抵港的電話,他便緊張起來,火速帶件厚厚大衣驅車前往接載兒子,接着又打電話約女兒吃飯,可災 庭溫暖才是他最大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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