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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元走強,世界何以應對“危機潛在階段”

剛剛過去的周末,一個話題引發了金融領域的廣泛關註:“黑天鵝事件”頻發、美元持續走強,會否導致全球金融市場遭遇一波新的危機?中國如何在匯率波動和國內經濟改革中作出平衡?

“金融市場的劇烈波動正在成為常態,對全世界的宏觀政策制定者提出了重大的挑戰。”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前副總裁朱民19日在第一財經金融峰會暨中國國際金融學會年會上表示,金融市場如今“黑天鵝事件”頻發,“這僅僅是波動,還是危機的前兆,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不過,即便再次發生金融危機,中國依然具備較強的抵禦能力。在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理事長、中國社科院原副院長李揚看來,中國發生債務危機是小概率事件,“但從全球範圍看,金融結構正在發生巨大改變,金融業的中介功能從銀行業移向影子銀行,金融的集中度也大大加強,這都給監管者帶來了挑戰。”

美元“殺傷力”

眼下,美國與其他國家和地區的貨幣政策及匯率走勢開始分化,美元再度進入強勢周期。“這意味著全球已經進入了危機的潛在階段。”朱民表示。

歷史上,美元走強曾引發了20世紀80年代的拉美經濟危機,以及始於1997年的亞洲金融危機。美聯儲去年底重啟加息後,美元又開始不斷走強,截至11月20日,美元指數已經突破100整數關口。

美元指數近期一路上揚    來源:Wind咨訊

朱民在第一財經金融峰會期間表示,美元走強會導致資本回流美國,如果一個國家或者一個企業背負著美元外債,就會因此支付更多的利息,從而引起國內金融市場的波動,這正是上述兩次危機中發生過的。而從2014年以來,新興國家已經開始感受到資本持續性流出的壓力。

“美元持續走強是今後12個月間金融市場最大的風險,其可能引起公司和國家資產負債表、跨境資金流動的深刻變化,我覺得這個是全球金融市場的頭等大事。”朱民說。

IMF前副總裁朱民在第一財經金融峰會上演講    吳軍/攝

強美元“殺傷力”之所以大,因為其主要是通過匯率和國際資本流動這兩個重要渠道沖擊市場。更為重要的是,美元的強勢可能遠未終止。

市場各界此前存在這樣一個共識——盡管美聯儲加息不可避免,但鑒於美國自身經濟仍欠動能,以及全球的“降息潮”和美元升值變相產生的貨幣收緊效果,未來的加息步伐必定是緩慢的。然而,就在特朗普當選下一屆美國總統後,美聯儲主席耶倫在11月17日發表的講話使得上述預期顯得保守。

耶倫當天出席國會聯合經濟委員會聽證會時表示,大選之後市場出現一些波動性,市場預期美國財政政策將出現凈擴張,並預計財政擴張會帶來通脹,美聯儲將關註國會所作決定。

這些話背後暗含的邏輯是,如果特朗普落實了一系列財政刺激政策,從而導致通脹開始擡頭,且遠超預期,那麽美聯儲加息的速度也將超出預期。

招商證券首席宏觀分析師謝亞軒略顯樂觀。他表示,應該更為辯證地看待美元走強,“當前美國GDP(國內生產總值)在全球中的占比遠低於20世紀八九十年代,似乎預示本輪美元走強的高度也將低於上兩輪強美元周期。”

也有觀點認為,美國自身的經濟狀況仍不支持其在明年大幅、快速加息。例如摩根士丹利仍維持明年加息一次的觀點。至於“特朗普效應”,“我們還是要看特朗普會做什麽,以及他有沒有能力做。誰都不能預測未來。”橡樹資本聯席董事長及聯合創始人霍華德·馬克斯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另有業內人士表示,強美元對於美國自身的經濟也有殺傷力,這對美元走強有抑制作用。比如,耶倫此前曾表示,強勢美元一定程度上拖累了美國通脹和出口;也有金融交易員認為, 105可能是美元指數近期的極限。當然,特朗普的當選及其可能推出的政策,都是市場的不確定性。

中國仍存“抗壓墊”

如果全球金融市場遭遇一波新的危機,中國的抵抗力有多強?

今年年中開始,就有不少觀點認為,下一輪金融危機的發生可能來自債務泡沫的破滅。事實上,引發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導火索——美國次貸危機,也是一場債務危機。不過,李揚在19日的第一財經金融峰會上表示,中國發生債務危機是小概率事件。

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理事長、中國社科院原副院長李揚    吳軍/攝

首先,中國儲蓄率較高,到去年依然高達47%。“這意味著,中國債務融資來源主要是國內儲蓄。”李揚說。統計顯示,外幣計價的外債只占總債務的不到3%。

其次,我國金融結構以間接融資為主,這使得中國債務的融資主要來自相對穩定的銀行存款,而非波動性很大的貨幣市場和資本市場資金。這決定了中國金融業的風險點主要集中於流動性上,償債能力位居其次。因此,只要高儲蓄率得以延續並支撐著巨額的資金流動,債務問題就很難演化為系統性金融危機。

不過,中國各部門的杠桿率也在快速上升。另外,從全球範圍看,金融結構正在發生巨大改變,金融業的中介功能從銀行業移向影子銀行,金融的集中度也大大加強,這都給監管者帶來了挑戰。

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陳雨露在第一財經金融峰會上表示,當前全球經濟總體保持複蘇態勢,但面臨著增長動力不足、總需求不振、金融市場波動性增大等多重風險和挑戰。

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陳雨露在臺上發言     吳軍/攝

他認為,金融體系的順周期波動以及資產價格波動是危機爆發的重要原因,個體金融機構的穩健性並不意味著系統穩定,需要從宏觀的、逆周期的視角,運用審慎政策工具有效防範和化解系統性金融風險。

陳雨露認為,應對國際性金融危機需要加強各國宏觀經濟政策協調。宏觀經濟政策制定者應該充分認識到貨幣政策對他國的外溢效應,針對本國制定的政策可能在其他經濟體引起跨資產、跨市場的金融動蕩。同時要更加強調預期因素,在面臨重大沖擊時,各國政策當局必須高效采取行動,向外界傳遞明確、一致的信息,提振市場信心,有效阻斷危機的“自我實現”機制。

人民幣匯率仍取決於中國經濟

中國雖然發生債務危機的概率不大,但受美元走強影響,人民幣匯率的下行壓力自今年10月以來越發凸顯。如何平衡匯率波動和經濟改革考驗著決策層的智慧。

人民幣兌美元走勢

當前市場上有一種強烈的觀點——外因主導了此輪人民幣匯率下行。當然也有專家認為,經濟基本面將起到主導作用。

就外因而言,國慶期間出現了英鎊的急速貶值,使得美元指數暴漲,為了保持對一籃子貨幣穩定,人民幣相對於美元貶值。“應該說是,央行對一籃子貨幣的穩定看得更重,所以造成了人民幣對美元的貶值。”渣打銀行大中華區首席經濟學家丁爽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此後,特朗普當選下屆美國總統,其利好美國經濟的演講更是刺激全球風險資產暴漲,美元由跌轉漲,進一步施壓人民幣。

交通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連平則是堅定的“內因論派”。他表示,2005年匯改後,人民幣進入了一輪比較強的升值階段,尤其是一開始三四年的升值幅度很大,“但大家回頭去看看當初美聯儲做了什麽?美國兩三年中連續多次加息,導致美元走強,與此同時人民幣也在走強,而且是最為強勁的階段,這是美元升值引起的嗎?恰恰是反向的,所以關鍵的問題還在人民幣自身。”

連平表示,人民幣的強弱由經常賬戶和資本賬戶主導,前者(即貿易)並不存在很大問題,仍存順差,但後者所體現出的資本外流則是人民幣的壓力點,其背後是對於經濟下行的預期及資產全球配置意願提升。

“就資金跨境流動而言,一國的投資回報率,比如與他國的利差,則至關重要,中國與美國的這一利差在收窄,從目前來看這種趨勢短期難以扭轉。”連平還表示,“中國還有一個非常重要且獨特的地方,就是我們資本輸出已經到了一個非常明確的階段,即企業在不斷加大對外投資,個人開始全球配置資產,這的確是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合理結果。”但他同時認為,這可能使得中國資本流出的壓力比他國都來得大。

“如果中國經濟增速能穩下來,並不斷開放對內和對外的投資,加快推進各項改革,那麽隨著各界對中國信心的增強,上述趨勢也可能緩解。否則,資本外流的現狀可能會在中短期持續。”連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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