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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互聯網這塊蛋糕十分誘人,但玩家們要想吃到蛋糕,並非易事。
12月4日是中國的“憲法日”。這一天,在北京798藝術區,數百名法律圈人士聚在一起,參加一個“暢想法律人另一種可能”的論壇。
論壇上,法律互聯網公司“無訟”宣布獲得1.2億元B輪融資。領投的是華創資本,跟投的是IDG資本。其中,IDG去年給了無訟數千萬元的A輪融資。
無訟創始人蔣勇曾長期供職於最高法院,是北京天同律師事務所首席合夥人。
蔣勇對南方周末記者表示,隨著中國司法改革的推進,司法信息越來越公開。比如,中國的裁判文書網,已經公開了超過2000萬個判決文書。這些改革和開放措施,讓法律行業迎來一個行業紅利期。其中最大的一個紅利就是法律服務的互聯網化機會。
目前法律跟互聯網的結合確實處在一個浪潮中。
很多法律互聯網公司已經開始基於官方的判決文書數據庫開發出各種互聯網產品和應用。
從行業來說,傳統大律所也都在積極擁抱互聯網+,比如君合律師事務所,開發了一些互聯網法律產品。一些律師事務所則投資了一些法律互聯網公司。
另外,中國政府也越來越重視大數據等互聯網工具對於司法工作的價值。比如,公安部官網信息顯示,今年10月21日,中央政法委舉行第四次百萬政法幹警學習講座,邀請了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主席馬雲和阿里巴巴集團技術委員會主席王堅做了主題分享。其中馬雲重點介紹了科技創新在未來社會治理中的作用,王堅則介紹了大數據的應用。
從中國律協公布的數據來看,法律服務行業目前是千億元級別的市場,但蔣勇認為市場規模被低估了。
他介紹說,2015年美國的法律服務市場規模是4370億美元,相當於中國法律服務市場規模的28倍。但美國目前的GDP規模,只是中國的1.55倍。可見中國法律服務市場潛力巨大。
造成目前中國法律服務市場規模被壓制的原因很多。
一是很多人還沒有消費法律服務的習慣;二是很多人不信任律師,很多當事人覺得律師還不如自己懂法;三是高端法律服務價格高,普及度很低;四是法律服務非常低頻,而且複購率很低;五是律師的服務能力目前沒有被很好拆分和重組,沒有滿足好用戶的專業化和個性化需求。
但這並不影響投資人的熱情。進入到2016年,資本紛紛進入法律互聯網行業。36氪曾提到,今年有20多家法律互聯網公司拿到了融資。
IDG資本創始合夥人熊曉鴿認為,下一個獨角獸,很有可能出現在法律界。而且,中國的律師,一個執照可以在全國通用,加上中國法制環境在巨變,人民法律意識在提高,這些都讓中國法律服務市場要比美國大得多。
作為無訟的投資人,華創資本的管理合夥人吳海燕認為,過去大家投資的主要是新聞、遊戲、電影、社區和購物等互聯網行業,現在大家紛紛投資的是以互聯網工具來提升傳統行業效率的領域,比如出行、運輸和法律服務。
朱思行此前是IDG負責無訟項目的投資人。他對南方周末記者回憶說,他們很早就關註到了法律互聯網創業,但多數創業團隊都選擇或後續轉向泛法務服務,嚴格意義上更類似企業後勤服務,門檻和壁壘較低。
朱思行認為,真正意義的互聯網法律服務是一個慢市場,B端、C端市場長期都很有價值,但不一定會出現短期的爆發。當初決定投資無訟團隊也是基於對團隊複合能力和市場趨勢的看好。
一位要求匿名的關註法律行業的投資人對南方周末記者分析說,法律互聯網創業,不是靠燒錢模式能跑出來的,靠低價難以立足市場和建立起壁壘,因為專業的法律服務本身就是比較貴的。
該人士建議,法律創業者不要盲目迷信大而全平臺,不妨選擇一個小切口進入市場,盡可能迅速地介入交易環節,給律師提供足夠多的優質訂單,這才是法律互聯網創業者的王道。
從支配性的“權力的遊戲”,到從世界邊隙處堅韌刺出來的“冰與火之歌”,最後維斯特洛大陸會展現出怎樣的政治景象,讓我們在未來的日子里一起拭目以待。
來源 | 《上海大學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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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的遊戲》(Game of Thrones)是美國HBO有線電視網於2011年4月推出的一部奇幻劇集,至2016年6月一共播出六季,第七季將於北京時間7月17日回歸。該劇改編自美國小說家喬治·馬丁(George R. R. Martin)創作的系列奇幻小說《冰與火之歌》(A Song of Ice and Fire)。
引言:“三眼烏鴉”的幻像
關於恐怖片,斯洛文尼亞文藝理論家齊澤克(Slavoj Žižek,1949—)曾提出一個鑒賞觀點: 一部恐怖片的好壞,就是看當我們把恐怖要素移除之後,它到底是講一個什麽故事。絕大部分恐怖片之糟糕不在於其低成本的制作,而恰恰在於一旦拿掉那些刻意營造的恐怖環節,整個電影就蒼白無力到連一個連貫性的敘事都支撐不起來。在制作成本上,奇幻片普遍要高出恐怖片一大截,但是齊澤克這個論點完全可以平移到前者上: 當我們把那些用高成本制作出來的奇幻元素拿掉之後,該片還剩下什麽?
美國HBO有線電視網推出的劇集《權力的遊戲》,無疑是影視界近些年來最受矚目、制作最精良、人氣最高的奇幻巨作(沒有之一) ,其得到的獎項數遠超過同時期大屏幕上的《霍比特人》系列以及各種超級英雄系列。《權力的遊戲》改編自美國小說家喬治·馬丁( George R.R. Martin,1948—) 的奇幻文學作品《冰與火之歌》系列,從2011年4月起熱播至今,已經連續推出六季(在這過程中投資規模不斷加大) 。其不僅在美國本土和整個英語世界引起熱烈反響,在大洋的這一邊同樣擁有了數量極為龐大的粉絲群體,原著的中譯本亦長年盤踞在各大熱銷書榜上。
《權力的遊戲》被歸類為“奇幻劇情” ,講的是一個虛幻世界里的故事,那里充斥著諸如“異鬼”、“血魔法”、“綠先知”、“易形/狼靈”、“龍”等奇幻事物。很多影視批評家將《權力的遊戲》的成功歸功於其奇幻主題,並把該劇視作為始於2001 年《指環王》三部曲、《哈利·波特》系列電影的史詩奇幻劇熱潮之最新一浪。而這些奇幻劇之所以獲得商業成功,正是因為它們有效地向人們提供了逃離現實生活的一個出口、一劑迷藥。然而,《權力的遊戲》是否真的只是因為出色地提供了奇幻元素而成為一部現象級巨作?
根據HBO的數據,《權力的遊戲》觀眾平均年齡為41 歲,這個數字成為以青少年為受眾對象的奇幻片的一個歧出。《權力的遊戲》粉絲包括美國前總統奧巴馬、英國前首相卡梅倫、澳大利亞前總理朱莉婭·吉拉德(Julia Eileen Gillard)以及荷蘭前外交大臣法蘭斯·蒂莫曼斯(Frans Timmermans)。蒂莫曼斯在2013 年的一個演講中,當談到歐洲政治所面臨的挑戰時專門引用了《權力的遊戲》里的著名臺詞: “凜冬將至。”這些年,美國媒體亦大量運用《權力的遊戲》的語言,來評論奧巴馬醫改、敘利亞內戰等等國內與國際政治事件。這標識出了《權力的遊戲》所展示的那個奇幻世界,同我們當下所處的這個“現實世界”具有諸種結構上的同質性。
就像《權力的遊戲》劇中那只“三眼烏鴉”使劇中人物布蘭·史塔克不斷看到關於真相的“幻像”,《權力的遊戲》自身亦是一只讓我們在“幻像”(奇幻片) 中瞥到真相的“三眼烏鴉”。如齊澤克所言,真相必須經過“繞道”、通過“斜視”才能被觸及: 進入奇幻世界,恰恰是更好地進入當下世界。
當我們盡數移除該劇中的各種奇幻元素後,劇中世界之規模,仍然令人嘆為觀止: 這個完全架空的世界,有其自身的地理、歷史乃至各地迥異的文化、語言、氣候、風俗、制度、信仰,豐富細膩程度與我們當下現實世界相比亦並未遜色多少,幾乎達到了一個“平行世界”的文明規模。“冰與火之歌”現已擁有自身的維基百科,其詞條數在本文成稿時多達7163 條(該站中文維基之詞條數亦達5298 條,每篇嚴謹程度與維基百科一般無二) 。該架空世界的“真實性”或者說“超真實性”( hyperreality),也絲毫不弱於我們生活其內的這個“現實世界”。
對比“現實世界”,作為奇幻劇的《權力的遊戲》,恰恰因其架空設定,反而更能沒有禁忌地演繹前者的諸種邏輯。當我們移除其奇幻元素後,一個更裸露的“權力的遊戲”就展現在我們眼前。
“權力如浮影遊墻”
關於權力,《權力的遊戲》有一個著名對白,發生在該劇兩個重要人物之間。禦前情報大臣瓦里斯對被臨時授命做代相的提利昂·蘭尼斯特(“小惡魔”) 說了如下這段話:“權力存在於當人們相信它存在的地方。它是一個把戲,如浮影遊墻。一個十分矮小之人,也能投射出一個十分碩大之陰影。”政治性的“權力”(power) 和純粹的“力量”(force) 不同,它既強大又脆弱: 權力運轉的每一個瞬間(如某人發出指令而一群人服從時) ,必定是有一套敘事在支撐著,而這套敘事被抽走之後,再強大的權力也即刻煙消雲散。
瓦里斯又讓提利昂猜一個謎語: 三個大人物即一個國王、一個教士和一個富商同在一室,中間站了一個劍手,他們都叫這個劍手殺掉另外兩個人,劍手會殺誰? 提利昂認為取決於劍手。瓦里斯指出,如果劍手是最關鍵因素,那為什麽我們還要假裝認為國王握有至高權力呢? 這個謎語同其關於權力的論斷構成了很好的互文關系: 劍手擁有的只是“力量”,在17世紀英國哲學家霍布斯筆下的“自然狀態”里或許最為強大,但在人之群處而形成的共同體里,“權力”才至關重要。那三個大人物看似都握有極大權力,他們的權力其實是由三套不同的敘事在支撐,劍手會聽誰的命令取決於當時哪套敘事在“政治之墻”上投射出了最碩大的陰影(王冠、神祇或金錢) 。而政治哲學(以及政治神學) ,就是研究支撐權力運轉的那諸種敘事。
瓦里斯
《權力的遊戲》里政治哲學第一課,就是所有的德性、榮譽、虔誠、誓約,都是維持“現實秩序”權力運作的“把戲”之一部分。會玩“權力遊戲”的人,需要讓別人(而非自己) 深信這套體系。回到瓦里斯的謎語: 國王、教士、富商可能都不相信支撐自身權力背後的敘事,但是必須要讓那個劍手對自己深信,才能指揮他殺死其他兩人。所以,從第一季開始,《權力的遊戲》就把我們帶入到了一個馬基雅維利式“去道德化”的政治世界中: 在“權力遊戲”里,如果沒有馬基雅維利式的政治智慧和手段,那就只有橫死一條路,不管你實力(力量)有多強。
這也造成了該劇目前最受觀眾詬病的一點,即它違背虛構作品(小說/電影/電視劇)的主配角差序原則: 虛構作品必須要形成突出的主角,以使得讀者/觀眾有投射關註與認同的對象,從而建立起作品-受眾之間的有效心理關聯,關聯越強,作品越受歡迎。影視制作的入門原則就是要讓觀眾能很快確認劇中男一號、男二號以及女一號、女二號; 與此對應,所有影視獎項也都是分列男女主角和男女配角。然而,《權力的遊戲》完全顛覆了觀眾們一貫的觀劇體驗: 從其第一季開始,他們被迫習慣核心主角突然下一幕就會橫死,主演隨時準備“領便當”的狀況,原作者與編劇們完全不珍視觀眾在觀劇過程中對主角們所培養起來的情感。
有人已經總結了“觀看權力遊戲之心理循環”: (1) “這是我看過的最棒的劇!”;(2) “我找到了新的最喜歡的角色!”;(3) “哦,不! !為什麽? 上帝阿! ! 為什麽?”;(4) “我再也不看這部愚蠢的劇了!”(然後再重新回到1)。《華盛頓郵報》在第六季開播前夜公布了一項統計: 該劇只前五季就共有704個角色“領了便當”(包括人和動物) ,刷新美劇“殘忍”新高。
然而,當那些對劇情表示不信服的觀眾返回頭去檢視劇中所有的線索時,卻會看到這些意外結果卻又完全在邏輯之內: 信任他人的承諾/誓言,信任符號性規則(如“不得加害屋檐下的賓客”這條維斯特洛大陸上神聖的“賓客權利”) 的約束力,使得曾經極具實力的史塔克家族父子兩代人瞬間遭到徹底覆滅。榮譽、善良、忠誠、信義這些德性,在政治世界里作用甚微,這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者之間的“遊戲”。
奈德是一個令其對手如“弒君者”詹姆·蘭尼斯特都稱贊的“高尚之人”,然而他斷然拒絕禦前財政大臣“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之建議(擁護實為瑟曦王後與其弟詹姆亂倫之子喬佛里即位,並以攝政王身份攫取至高權力) ,但同時又繼續對“小指頭”保持信任,終致自己一秒間從首相淪為“叛賊”。奈德有榮譽但“無謀”之極的舉動,還包括決意揭破亂倫秘密卻又事先約見並告知瑟曦自己整個計劃(好讓她有時間帶著三個孩子離開都城) ,等等。奈德最後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仔細梳理劇中線索,其實完全不算意外。觀眾極度強烈的意外感,純粹來自男一號絕不會突然橫死這條影視制作入門級原則。
高尚的奈德,出場不久就領了便當
與奈德之死相似,其子羅柏率眾稱王後在戰場上未嘗一敗,但卻因相信“賓客權利”及其封臣們的效忠之誓,亦在弗雷家族與波頓家族聯手設局下一夕間盡皆受戮,碧血橫飛。在史塔克家族傾覆的血野上,蘭尼斯特家族、提利爾家族、馬泰爾家族、艾林家族、波頓家族以及“小指頭”、瓦里斯等等各路高手們繼續各施神通,繼續彼此算計,明爭暗鬥。
在德裔美籍政治哲學家利奧·施特勞斯(Leo Strauss,1899—1973)看來,馬基雅維利去道德化的政治現實主義,實乃真正標識了現代性的肇端。至此之後,形而上學(雅典) 與宗教(耶路撒冷) 不再具有真理地位,而純粹成為“浮影遊墻”的敘事,淪為權力遊戲玩家們手里的“把戲”。這導致( 1) 政治生活與道德脫鉤; ( 2) 政治問題(從治理到政治正當性) 變成了技術問題。
用這個洞見來反觀《權力的遊戲》,劇中“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就代表了能出現在馬基雅維利舞臺上(並能不橫死) 的最理想的政治人: 熟諳各種政治手段和權術,不信神也沒有特別強的榮譽感(並且以公開出入妓院而為其父深恨) ,但具有職責意識(和一定同情心) ,並有高超的技術能力來履行其所居之位所承擔的職責。其父泰溫·蘭尼斯特極其厭惡這個侏儒兒子,但仍派他去都城作為自己缺席時的代相,就是深信其技術能力,並且在喬佛里一世進一步肆意妄為時有能力也有擔當去嚴加阻止。而後來瓦里斯把他救下來後推薦給狹海對面的“龍母”丹妮莉絲·坦格利安,也同樣是因為目睹了其代相時期的作為與能力,深信他是能夠輔佐丹妮莉絲重返鐵王座並保持維斯特洛大陸長久和平的不二人選。
小惡魔提利昂
“諸神要求正義”
不過,《權力的遊戲》中的政治哲學並未僅止於此: 在馬基雅維利主義政治之底色中,《權力的遊戲》至少還從兩個向度上繼續走向縱深,給我們帶來更多的思考空間。
首先是世俗秩序中的宗教問題。在史塔克家族土崩瓦解,原國王之弟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軍隊被新結盟的蘭尼斯特與提利爾兩大家族聯軍擊潰後,“權力遊戲”的核心鬥爭,變成了在蘭尼斯特與提利爾這兩個“盟友”家族之間展開。新晉太後瑟曦想方設法阻止王後瑪格麗·提利爾對自己年紀尚幼的二兒子托曼一世之精神控制,但又不方便自己公開出手,她想到的辦法是: 廢掉原先那位腐敗不堪的大主教,並扶植宗教狂熱分子“大麻雀”代之,旨在借用這支“外部的”宗教力量來壓制提利爾家族權力在都城的蔓延。果然,瑪格麗之兄、身為提利爾家族繼承人的“百花騎士”洛拉斯·提利爾以及瑪格麗本人,先後被教會以違反神之律法(雞奸、作偽證) 打入大教堂地牢。提利爾家族的“荊棘女王”奧蕾娜夫人去找大主教交涉,結果發現他們說的完全不是一種語言:
大麻雀: 你的孫子、孫女發下神聖誓言然後說謊,天父審判我們所有人,無論貴族之子還是漁夫之子,只要觸犯了神的律法,就要受到懲罰。
荊棘女王: 你想要什麽? 金子嗎,我可以讓你成為有史以來最富有的修士。
大麻雀: (冷笑)
荊棘女王: 不然是什麽?
大麻雀: 我能想象這讓你感到奇怪。你遇見的每個人都有其隱藏的目的,而你得意於自己擅窺人心。但我要告訴你一個簡單的真理: 我侍奉諸神,諸神要求正義。
面對這個看上去無比虔誠、不穿戴華麗長袍的新任大主教,狡詐老練、毒殺喬佛里一世(並成功嫁禍提利昂) 的幕後黑手之一荊棘女王,卻完全無計可施。在這一刻,“權力的遊戲”遭遇其溢出:極端原教旨主義信仰。“大麻雀”身邊聚集起了大量的“麻雀”(意指底層虔誠信眾) 與“信仰戰士”,面對這個快速崛起的巨大力量,不單提利爾家族無計可施,在“權力遊戲”中似乎占得上風的瑟曦太後,隨後自己也被教會以通奸和亂倫罪打入地牢,等待宗教審判。“權力遊戲”中你死我活的對手們,雙雙被狂熱宗教力量壓制。那麽問題在於,這種極度原教旨化的信仰,怎麽就一下子產生了呢?
讓我們把考察的視線從奇幻世界拉回到當下的現實世界。在當代這個全球資本主義秩序中,我們面對的不是“歷史終結”後的大同盛世,而恰恰是“伊斯蘭國”的崛起。資本主義在全球範圍所導致的貧富劇烈分化,使底層民眾,尤其是全球秩序之“邊陲地區”(借用當代美國政治經濟學家沃勒斯坦[Immanuel Wallerstein]的術語) 的底層民眾,越來越被激進地“無產階級化”,淪為了該秩序中的“被排除者”(齊澤克術語) 。他們面對巨大的不公(乃至被該秩序徹底“拋出”) 卻全然無能為力。
在“冷戰”結束後的這個“歷史終結”時代中,現代性不再提供“新自由主義”(自由民主+全球資本主義)之外的任何替代道路。這些孤獨絕望的年輕人沒有替代性的理念/理想以激勵,因此大量轉到極端宗教化思想,甚至發展出絕不妥協的面相: “整個世界已經拋棄你了,但真主沒有拋棄你,你只有投奔他!”“世界是邪惡的,唯一要做的就是修改它回到神設定的樣子!”這就是為什麽“伊斯蘭國”盡管如此殘暴(並不惜在媒體上公開展現其殘暴性) ,卻仍不斷有大量年輕人投奔過去,並且有為數不少的來自美國、歐洲、澳大利亞的“誌願者”的原因。
替代性的現代理念/道路是需要證成的,對於為什麽要這樣來變更世界,要提供理據(是故現代性的理念/道路之爭,往往是知識分子為先鋒) ; 而信仰是自我證成的,信者恒信,年輕人甚至不需要受教育,直接就能成為“聖戰誌願者”,甚至失敗也無法令其放棄信仰,相反可能使其更加堅韌,更加極端化(神聖事業需要“殉道者”)。在一個同整個現行秩序(“文明世界”、現代性的意識形態) 為敵的戰鬥中,只有加倍虔誠才能抓住“道義”的制高點(抓住能為當下所有行動提供證成依據的“至理”) 。
同樣的虔誠,便是“大麻雀”權力的根源,並獲得人數不斷增長的“麻雀們”的投奔和追隨。維斯特洛大陸上盡管也有多種宗教並存(七神信仰、舊神信仰、光之王、淹神、千面神等等) ,但在《權力的遊戲》故事上演的時代,民眾整體上已經極度世俗化,甚至是一個很“汙濁”的世界。我們看到盡管各個地方風俗迥異,但有一點高度相同,就是妓院的盛行。從都城“君臨”到“長城”腳下,從巨型城堡到鄉野小鎮,妓院無處不在,上到王公貴族下到販夫走卒皆出入其中,紙醉金迷,甚至王宮“紅堡”內都有通向妓院的密道,用來給那些自視高貴的大人物(包括國王與首相)來偷腥。“七神”信仰(同基督教“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相似,七神是同一神的七個位格) ,是包括都城“君臨”在內維斯特洛大陸南方各地所共同信奉的宗教。然而,整個教會卻早已經墮落不堪,宗教的律法形如“浮影遊墻”,前任總教主正是在“小指頭”所經營的豪華妓院摟群芳共銷魂時,被一群宗教狂熱分子(“麻雀們”) 拖出來裸體遊街示眾。
然而正是在這樣的極度世俗化之汙濁土壤里,最容易反彈出極端原教旨主義,一有風助,立刻漫野成長: “大麻雀”正是抓住兩大家族政治角力的機會——正如“伊斯蘭國”抓住美國打垮薩達姆世俗政權且於數年後又全部從伊拉克撤軍的機會——而迅速變成為一個恐怖性的“溢出”。
荊棘女王與大麻雀對話中的後面一部分也饒富意味:
荊棘女王: 諸神如何傳達指示? 渡鴉還是快馬?
大麻雀: 諸神的指示記載在《七星》聖經上,你的書房里若是沒有,我可以把我自己那本送給你。
荊棘女王: 我讀過《七星》聖經。
大麻雀: 那想必你記得書中關於雞奸與偽證的章節。你的孫子孫女將與任何觸犯神聖律法的人一樣受到懲罰。
荊棘女王: 那麽這骯臟的都城之內半數男女老少都觸犯了神聖律法。
荊棘女王觸及了原教旨主義信仰所面臨的一個難題: 在一個早已極度世俗化的世界中,宗教已蛻化為一種文化習俗,而要聖典經籍上的教義和律法按照字面意思嚴苛地重新生效,就只有選擇暴力性的“恐怖主義”(在世俗秩序眼中)方式。劇中“大麻雀”就任大主教後,“麻雀們”隨即四處出動打砸,掃蕩妓院,抓捕同性戀,強迫整個城市一起“凈化”; 修士與修女皆如兇神惡煞般嚴酷殘暴,動輒對“不虔敬者”施加武力。而在我們的世界中,“伊斯蘭國”針對平民的恐怖襲擊,社交媒體上公示行刑處決,打砸文物等暴行,在世俗秩序眼中至為兇殘猙獰,“什麽樣的人能下得了這樣的手?”而在其追隨者眼里看來,只是“這骯臟的世界之內絕大多數男女老少都觸犯了神聖律法”而已: 真神(安拉) 要求正義,必須“凈化”這個世界。
如果我們把《權力的遊戲》看作是一本政治哲學教材的話,那它的第二課就是: 作為馬基雅維利政治之激進溢出的原教旨主義信仰(往往伴隨極端恐怖主義) ,恰恰就是產生自最世俗、最汙濁的政治秩序中。今天這個“後世俗”社會清晰地標識了: 當代複興的神權政治,本身即為現代性世俗政治的淫穢的補充。在汙濁的馬基雅維利政治與淫穢的神權政治之外,是否還有溢出性的選項?
革命的第二天
《權力的遊戲》確實沒有辜負我們。“龍母”丹妮莉絲·坦格利安這條故事線,構成了馬基雅維利主義政治的另一個歧出。
丹妮莉絲一開始抱持的,也是不惜一切代價複國的馬基雅維利主義邏輯,包括接受其兄安排嫁給多斯拉克部落領袖卓戈卡奧(換取軍隊反攻維斯特洛大陸) ,以不守契約的方式獲得整支“無垢者”軍隊(交易達成後立即用本來作為交易品的龍燒死交易的另一方) ,充分利用自身美貌(與聯姻可能性)來合縱連橫獲取支持與資源。這些策略和手段,和她試圖推翻的狹海對岸那些現行統治者們,實則處在同一個邏輯水平線上。但是就在這個漫長的複國征程中,丹妮莉絲卻提出了平等理念與解放目標。這,是她的先祖與維斯特洛大陸上所有政治人物——其中包括奈德·史塔克、提利昂·蘭尼斯特、瓊恩·雪諾這些劇中“正面人物”在內——都完全沒有想過的事。提出這個目標完全是丹妮莉絲一個人的決斷(甚至幾次強硬地拒絕其顧問們的現實主義建議) ,最早在她目睹作為征服者的多斯拉克部落種種暴行時便種下了此念,隨後看到“奴隸灣”各城邦中奴隸們之淒慘處境,更堅定了要做一個“粉碎鐐銬者”。
決定性的變化發生在丹妮莉絲解放阿斯塔波後揮師進軍淵凱之際。此前,解放理念最初提出,仍可以視作為一個策略,即用它來發動城內民眾嘩變(號召他們自己站起來解放自身,並以自由人來參加她的解放事業) ,從而坐收瓦解抵抗乃至以小吞大之功。然而,對這位兵臨城下的“粉碎鐐銬者”,淵凱的“賢主們”( wise masters) 慷慨提議給予大量黃金與船只作為禮物,只求她領兵離開淵凱,登船西征維斯特洛。賢主們坐擁城堅池固之外,還擁有“次子團”等雇傭軍事力量; 而他們給出的這份厚禮,則已填上了彼時丹妮莉絲複國惟一所欠之“東風”( 有軍隊有龍但還缺跨過狹海的船)。
當丹妮莉絲做出拒絕該禮物的決定後,她也就幾近脫離了馬基雅維利軌道。其時的丹妮莉絲,寧願暫緩複國大業,也要終結奴隸制,解放所有奴隸。其後的她,完全不同於狹海彼岸那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馬基雅維利主義者,已是真正成為了一個激進的革命者——“粉碎鐐銬者”。被她解放的奴隸們歡呼她為“彌莎”( Mhysa,劇中涵義為“母親”) ,顯然是“彌賽亞”( Messiah,救世主)的代指。
龍母丹妮莉絲
丹妮莉絲的解放目標並非只停留於廢除奴隸制。其母國即維斯特洛大陸上的“七國”的政治體制接近歐洲中世紀的封建制,奴隸已為法律所禁絕。然而,丹妮莉絲旨在徹底取消貴族(王室、封建大家族) 與普通平民之間的差等。後者盡管是自由人,但處於社會結構的最底層,無領地及頭銜,只耕種前者的土地,在行政管理上缺乏發言權。盡管多數家族有法律保護當地平民免受騷擾虐待,然而實施這些法律則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當提利昂·蘭尼斯特問丹妮莉絲“你覺得在維斯特洛誰會支持你,坦格利安家族已經不複存在,沒有一個活著的血親可以支持你”時,後者回答“平民”。提利昂覺得不切實際,僅有平民而無貴族富人支持的統治,根本就不可能維持。作為一個優秀的馬基雅維利式顧問,提利昂向丹妮莉絲提供了他的局勢分析,最後推斷只有提利爾家族還可能會支持,但也遠遠不夠。然而,丹妮莉絲的回應大出提利昂意料:
丹妮莉絲: 蘭尼斯特、坦格利安、拜拉席恩、史塔克、提利爾,這些大家族不過是同一車輪上的輻條,一會這個家族在頂端,過會是另一個,不斷滾動,碾壓地上黎庶。
提利昂: 停止這車輪,是個美好的夢,你不是第一個做過這個夢的人。
丹妮莉絲: 我不是要停止這個車輪,我要粉碎這個車輪!
丹妮莉絲同提利昂的思路完全不在一個平面上: 她不是想聯合哪些貴族,而是想粉碎所有貴族,粉碎包括自己家族在內整個貴族封建制,而代之以徹底的平等。從這個時刻起,她揮師維斯特洛大陸的主旨已然變更,即從複國(複活坦格利安家族統治) 變為革命(廢除不平等的現實政治結構) 。於是,《權力的遊戲》一劇在馬基雅維利政治與神權政治之外,進一步觸及革命政治的問題。
革命政治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革命的第二天”問題,即,粉碎舊秩序的革命成功之後,如何建立起具化、制度化解放目標的新秩序? 更初步地,如何先確立起全新而有效的治理?當丹妮莉絲揮師解放了另一座奴隸制城邦彌林後,原先已獲解放了的阿斯塔波和淵凱因沒有形成有效的新秩序,很快重新又落入“賢主們”之手。拆除原有共同體結構之後,那些被解放的奴隸發現自己反而完全不知道如何存活; 丹妮莉絲治下的彌林,很多“前奴隸”因找不到生活的意義乃至存活的方式,甚至找她請願要求重回原先“主人”家里為奴。“自由人的自願做奴隸”,這個政治哲學的經典難題,丹妮莉絲也遭遇到了,她被迫選擇同意。彌林街頭,還多處出現“殺死主人! 彌莎自己是一個主人! ”的塗鴉,對自任“彌林女王”的丹妮莉絲亦造成了相當有力的話語挑戰: 救世主和奴隸主並無二致,都是高高在上的特權階級。
理念與實際治理,並不是一件事: 倘若最終未能形成同理念相匹配的有效的替代性共同體組織方式,革命便是一場毫無意義的大規模流血而已: 要麽隨即再度被舊勢力“複辟”,要麽僅僅成為我們所熟悉的“改朝換代”(社會-政治結構保持不變的“湯武革命”模式) 之工具。攻下彌林後的丹妮莉絲,已然實在地獲得了足夠數量的船只。其顧問喬拉·莫爾蒙建議放棄已被奴隸主複辟的阿斯塔波、淵凱以及亂成一團的彌林,直接揮師渡海進攻君臨,那座都城正因為幾大家族對鐵王座的各種明爭暗鬥而前所未有的薄弱。在那個時刻,丹妮莉絲做出了又一個至關重要的“反馬基雅維利式”決定:留下來治理。
丹妮莉絲: 我若連奴隸灣都無法掌控,如何治理七國? 人們憑什麽信任我,憑什麽追隨我?
喬拉: 你是塔格利安傳人,你是龍之母。
丹妮莉絲: 我不能只是這些。我不能讓我已解放的民眾重新墮入鐐銬中。我不會航向維斯特洛。
喬拉: 那麽,你要怎樣?
丹妮莉絲: 我會做女王該做之事,我要治理。
放棄絕好反攻母國機會的丹妮莉絲,開始了異常艱巨的治理過程。她的主要治理思路歸納起來有如下兩項: ( 1) 平衡理念主義(理想主義) 與現實主義,以給社會緩沖的方式來進行變革; ( 2) 建立法律之程序正義並嚴守之,不允許革命後“翻身奴隸”對“前主人”的法外複仇,並以此回應“女王是新主人”的話語攻勢。
此兩者具體實施起來,皆危難重重。在後面的劇情中,部分性地恢複“習俗”(開放角鬥場) 導致了丹妮莉絲直接遇險幾至喪命; 而依法懲罰一個首義的翻身奴隸之法外行刑,則導致了一度喪失前奴隸們之擁護。在劇作者們對劇情的設定(此時《權力的遊戲》已極大地偏離原著) 中,丹妮莉絲在得到渡海流亡而來的提利昂·蘭尼斯特的輔佐後,理念主義與政治現實主義達到最佳交融狀態。提利昂深知權力需要“好的敘事”來支撐,而丹妮莉絲對手們采用的故事相當有力量:“反抗異邦入侵者”。提利昂獻計利用宗教(信仰“光之王”的教士們) 來宣揚女王(“神選之人,從烈火中重生,來再造世界”) ,收獲了良好效果。最後經過多年治理,一個穩定的非奴隸制的新秩序,終於在奴隸灣建立了起來,丹妮莉絲亦親自將“奴隸灣”改名“龍灣”。《權力的遊戲》第六季終,取得穩定治理的丹妮莉絲,終於帶領大軍航向維斯特洛。
丹妮莉絲這條故事線,可謂是電視劇對原著改編最重的部分,甚至遭到了粉絲們的如下抗議:“把龍母硬改成了改天換地解放勞苦人民的革命派。其劇情走向之幼稚可笑,可以說是脫離了‘權力遊戲’的精髓。”然而,恰恰是電視劇,越出馬基雅維利政治(“權力遊戲”) 而觸及革命政治,尤其是“革命的第二天”問題。丹妮莉絲在奴隸灣的艱難處境昭示出,理念與治理並非一事,絕無可能畢其功於一役(“革命”) 。革命本身總是暴力性的,對於之前的既存秩序,帶來的總是混亂乃至暴亂。革命“成功”所獲致的,實際上是一種暫時性的“打開的狀態”,這種狀態可以走向任何方向。相當多的時候革命恰恰會導致“從壞到更壞”: 革命往往肇因於一種非常糟糕的現狀,但卻沒有任何力量(如某種自然形而上學或歷史形而上學力量)保證它所形成的“新秩序”不會比原先更糟!
在這個意義上,革命並不一定帶來真正解放。革命的重要性,就是在於它打開了一個———借用德國政治理論家卡爾·施米特(Carl Schmitt,1888—1985) 的術語——“制序”( ordering) 的時刻。制序和秩序( order) 構成對立,是後者之前或之後的關鍵時刻。這個短暫性的時刻之所以關鍵,蓋因正是制序決定秩序而不是相反。制序就是革命之後的立憲時刻,即構建共同體的關鍵時刻。在我們歷史教科書上“革命派”與“立憲派”總是作為政治對立面而出現,然而革命和立憲恰恰不能分作“兩派”,只有當兩者聯結在一起時,革命才不會淪為純粹的暴力行動。因此,革命的第二天,比革命本身更重要。
我們看到,丹妮莉絲在制序上的實際作為仍然有限。馬克思對何以如此提供了洞見: 根據其政治經濟學分析,只有當既有生產資料占有模式成為遏制生產力發展的阻力時,革命才會帶來真正的社會結構與制度之更新。在這個意義上,丹妮莉絲革命是理念主義的,而非唯物主義的。這就註定其困難不在於粉碎鐐銬,而在於持久地保持無鐐銬的狀態(真正的解放) 。丹妮莉絲僅憑個人一己所持之理念,無從在制序層面上開辟出真正的制度創新。我們這個世界里,追求平等與解放的激進實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的斯巴達克斯起義,然而即便起義成功,其勝利果實也無法持久。
缺少真正的制度更新和社會結構的有效重組,解放之後就會發生“自由人的自願做奴隸”,即獲得解放的奴隸重新自願返回原先受奴役狀態,只因該社會組織方式不但熟悉,而且可操作。解放所面臨的關鍵難題在於: 被解放者既需要新的生活意義,也需要切實具化解放目標的新的生活方式,前者涉及理念層面的“啟蒙”,而後者則由具體的社會-經濟-政治結構之更新來提供保證。故此,真正的挑戰,永遠發生在“粉碎鐐銬者”成為制序者/治理者(革命黨成為執政黨) 之後。這是丹妮莉絲這條線的精彩所在。
尾聲: 即將到來的“冰與火之歌”
可見,就政治哲學而言,《權力的遊戲》至少提供了三個豐富的維度: 馬基雅維利政治(現實主義政治) 、神權政治(原教旨主義政治) 、革命政治(理念主義政治) 。目前《權力的遊戲》共播完了六季,根據HBO 官方訊息透露,該劇制作與投資方還會制作兩季(但每季長度有所縮短) 。在第六季終,我們看到維斯特洛大陸地平線上同時出現了兩個相對“正面”的政治力量,來對抗自我加冕的瑟曦女王所代表的既有秩序: 從東邊來的丹妮莉絲( “粉碎鐐銬者”) 和自北方南下的瓊恩·雪諾(新晉“北境之王”) 。“冰與火之歌”的主題至此也終於清晰。
這兩個至今還未在“權力的遊戲”里“領便當”的角色,有兩個共同之處(除劇情揭示之外) 。第一共同之處在於,他們都在各自冒險中發展出了獨特的政治思路。丹妮莉絲提出了那個平行世界中沒有人提出並堅持到底的平等與解放的理念。而瓊恩亦做了一件整個維斯特洛大陸沒有人會去提出並貫徹之事: 平息長城兩邊數千年的敵對。數千年血債恨仇,怎麽可能化解得了? 做成了這件事,當然便成為古往今來一等一的大人物。瓊恩的政治智慧,是用“外敵”來聯合仇敵與化解宿怨。人與“非人”(異鬼/死者軍團) 之爭有效地轉換“維度”,使得原先千年對壘變成“同室”操戈。
在我們這個世界里,關於外星“異形”入侵地球的想象(近幾十年有大量此類題材的電影、電視劇、小說),亦代表了此種轉換“維度”引入“外敵”之瓊恩式思路。各種民族主義話語,也經常熟練操持此種政治智慧,來構建與強化“民族-國家”之凝聚力。這個進路如果操作得當,甚至不需要“外敵”之真實存在,想象性-虛構性的“外敵”同樣可以達到效果。
當然,瓊恩的政治思路在具體實踐層面上仍是困難重重: 長城里外之仇恨深如血海,瓊恩這個有榮譽感(歸功於奈德·史塔克的教育) 但缺謀少智的“私生子”,最後竟然成功地做到讓“野人”與北境貴族並肩作戰(對戰的不是異鬼而是盤踞在臨冬城的史塔克家族仇人拉姆斯·波頓) 。這,就引出丹妮莉絲和瓊恩第二個相似之處: 他們都是靠一路開了魔法“外掛”(龍、複活術……) 才沒有早早地“領了便當”。該劇隱藏至深的“主角光環”隨著“冰”與“火”這兩個隱喻的清晰化,還是被顯現了出來。
私生子瓊恩
這亦反過來讓我們看到: “冰”(用異鬼來聯合) 與“火”(用解放為號召) 這兩條路都絕不好走,在現實政治世界里實踐起來都是九死一生。從支配性的“權力的遊戲”,到從世界邊隙處堅韌刺出來的“冰與火之歌”,最後維斯特洛大陸會展現出怎樣的政治景象,讓我們在未來的日子里一起拭目以待。
來源:一讀微信公眾號(ID:iiiread)
不管你是職場小白還是人生贏家,看看《我的前半生》這部劇里暴露的職場潛規則,總是讓人受益匪淺。
職場沒有捷徑 好走的路都不是坦途
劇情:
做全職太太10年養尊處優的羅子君,早就和職場脫節,但為了與前夫爭奪兒子的撫養權,羅子君咬牙開始找工作。然而作為一個30+的職場新人,子君自然到處碰壁,這讓閨蜜唐晶十分擔心,賀涵卻如此安慰唐晶:
“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苦要自己一口一口吃,抽筋扒皮才能脫胎換骨。除此之外,沒有捷徑。”
分析:
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捷徑,其實不過是投機取巧,在苦難和挑戰面前繞道而行,以求得百發百中的圓滿。
但別忘了,挫折,往往是成長的加速器。
失敗的人之所以倒地不起,就是因為他們一擊即潰,而成功的人之所以無往不勝,恰恰是他們在每一次跌倒後都脫胎換骨,看似節節敗退,實則以退為進,因此再度上陣後必將強者愈強。
與其削尖了腦袋耍小聰明,不如先煉就無堅不摧的真本事,在職場上能逢兇化吉,才是屹立不倒的盔甲。
交友才能交心 交心才能交易
劇情:
離婚官司開庭前,子君所有的面試都被拒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便利店售貨員的工作,因為和顧客發生沖突,被領導開除了。
此時的子君急需有一份穩定的收入來增加兒子的撫養權爭奪的籌碼,關鍵時刻,賀涵給她介紹了一份工作——高端商場里的奢侈品銷售,對羅子君這種毫無經驗的人,連便利店的打雜都幹不好,轉而做高端銷售簡直是天方夜譚。
賀函知道子君對這個offer勢在必得,幹脆面授了自己的經驗之談:
“每一個買過東西的客戶,你都要記住他們的特點喜好,留下電話和電子郵箱,然後根據他們的特點給予他們精確的咨詢,而不是無差別的群發對待。這樣他們就有一種被奉為上賓,被重視差別對待的良好感受。”
分析:
三百六十行,各自有門路,但本質上銷售的都是服務。
贏得客戶的信任和依賴,就成功了大半。因為交友才能交心,交心才能交易。無論是以客流取勝的鬧市商鋪,還是靠聲名立腳的高端品牌,做好與顧客的關系維護,保證老客戶陣營不流失,才是最高明的選擇。
先做可以取代所有人的利器 再做誰都不可替代的神器
劇情:
臨面試前賀涵還對羅子君說了一句至關重要的話:
“你一定要做到可以取代任何人,然後再考慮做到任何人都不可以取代你。”
分析:
培養所向無敵的能力是職場的核心競爭力法則。
初入新環境,你必須盡快熟悉各個環節,打造自己360度無死角的技能,才能在長江後浪拍前浪的競爭中穩如泰山,然而從唐晶到賀涵,隔著100個職場精英的距離,當然不能就此止步,你仍需挖掘出自己的核心優勢所在,並無限化擴大它,直到他們成為你的爪牙和鋒芒,你終於可以無可替代。
先做可以取代所有人的利器,再做誰都不可替代的神器,等到你真正強大,你會發現這個世界都好運連連。
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就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
劇情:
子君搬家後第一次上班在地鐵里被擠掉了高跟鞋,孤立無援地站在地鐵站門口打電話求助賀涵,卻被賀涵拒絕了,賀涵晚上吃飯的時候給子君講了為什麽不去幫他:
“實戰之前,必須預演,以排除一切意外的可能,沒有人在乎你所謂的特殊情況,更沒有人有心情有時間去聽你解釋,如果出了問題,那麽就一定是你有什麽地方沒有做好。”
分析:
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就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
知道地鐵會擠掉鞋子,就換一雙結實不掉的鞋,知道上班高峰會遲到,就預估出堵車的時間早早出門。擔心領導對方案A不滿意,那就再做一套方案B做備選。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領導看來,任何意外都是給自己無能的擋箭牌,要學會反省和解決問題的辦法。
職場上是一個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的地方,來去匆匆,時間寶貴,沒有人會體諒你的辛苦。
職場就像進入自己的戰場,一個人也要活成一支隊伍。不能指望所有人對你伸出援手,不要到最絕望的境地才幡然悔悟,原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化別人的軟肋為你的盔甲 無往不勝
劇情:
羅子君在奢侈品鞋店做銷售的時候,碰上之前的同學來店里買東西,同學不僅冷嘲熱諷,還跟其他店員八卦子君過去富太太生活和現在打工生活的反差等著看她笑話。
子君在倉庫聽到同事對她的奚落怒氣沖天,恨不得一個箭步沖過去幹一架,但她想起賀涵叮囑她的話,瞬間雲淡風輕:
“你來工作是來賺錢的,不是來交朋友的,如果能交到朋友那是驚喜,交不到朋友那才是正常的。現在做到韜光養晦很重要,做好自己的業績,任人評說,你自己的業績做好了,自然會有人來成為你的合夥夥伴。”
分析:
職場上不是講感情的地方,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只有你能幫到自己。虎落平陽被犬欺,沒有人會理解你,自己強大了,自然會得到別人的尊敬。
把時間花在磨練自己的能力上面,朋友之間講價值交換的,如果你的價值低,你再維系的關系最終也會慢慢消散,只有價值對等,才會有交換的價值。
冷靜了片刻的子君,放下了自己的驕傲,利用自己曾經的富太太心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擊即中抓住了同學炫富的軟肋,讓對方礙於臉面不得不買下店里最難銷售的限量鞋。
後來的子君,步步進階,悟性驚人,在前夫陳俊生帶著小三淩玲偶然進店買鞋的時候,不僅沒有情緒失控,反而更加熱情地給淩玲跪地穿鞋,充分利用兩人對她的愧疚之心,成功賣出兩雙價格不菲的鞋。
同事得知對方是子君前夫時問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子君說:
“抱著沖業績穩沖第一的信念啊。如果給他們擺臉色,什麽都得不到,笑臉相迎反而還能賣出去兩雙鞋。”
殘酷的生意場上,最怕感情用事,學會厘清理智和情感,將生活和工作完全剝離,做自己情緒的主宰,換位思考,化別人的刺刀為鋒芒,換他們的軟肋為盔甲,你終將無往不勝。
年輕的時候你需要的是平臺 年長的時候你要成長為平臺
劇情:
賀涵走馬上任子君前夫陳俊生公司的合夥人,陳對賀涵離開大公司到小公司來表示不解,賀涵如是說:
“我不管什麽大公司,小公司,給我錢多的就是好公司。”
分析:
被多家公司爭搶的大客戶Adam承諾,無論賀涵到了哪家公司,都要跟著他,不管到了哪個公司,賀涵都能讓全公司以他為中心。
對於職場小白來說,找一個大平臺的確能給自己更廣闊的發展,而賀涵這種階層的人來說,已經有著很豐富的職場經驗,他自己就是一個平臺。此時的賀涵已經別無所求,他的判斷標準就是金錢和是否能夠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利益。
只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你的善良要有點鋒芒
劇情:
賀涵從唐晶公司離職後,新來的合夥人羅平是個狡猾又沒有能力的人,唐晶擔心自己被賀涵帶走被羅平落井下石,賀涵告訴她:
“就他那點人品,他手下的聰明人遲早會走光的,然後等他再招幾個對他頂禮膜拜的傻帽兒,那他就等於是自掘墳墓,你什麽都不需要做,他自己就會灰飛煙滅的。”
分析:
賀涵是個既能讓小人畏,又能讓君子敬的人,出於對唐晶的保護,他知道像羅平那樣的小人肯定會對唐晶使出陰損的手段,就先下手為強帶走了公司的幾個有能力的顧問。
對出手講究的君子要以君子之禮相待,反之,對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唯有用比他更惡劣的手段才能不走進他的圈套。只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用最少的時間賺最多的錢 這就是高效
劇情:
唐晶曾經因為賀涵改了他給客戶的數據勃然大怒,認為他是捏造數據,欺騙客戶,但賀涵告訴唐晶:
“你應該以你多年所學的各種方法,計算出一個人家想要的數據結果,數據是死的,拿數據怎麽排列組合導出結論這是活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嘛!我們要時刻心系客戶,體驗他們的悲觀和快樂情緒,並且與他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唐晶之所以沒有一直坐上賀涵的位置,就是她一直都堅持自己一成不變的態度,而賀涵的工作原則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正因為如此,賀涵還說過一句:
“用最少的時間賺最多的錢,這就是高效。”
分析:
無論是客戶還是老板,看的是最終的結果,過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給到他想要的東西,利益與共,情感同生,為客戶設身處地著想,力排萬難地賣力,是成功的不二法則。
本來看著羅子君坎坷的婚姻義憤填膺,可是卻一不小心幹了賀涵的雞湯,還有人說《我的前半生》就像是《歡樂頌》里老譚的戀愛版本,他的話每一句都說到里心坎上。
無論是小白還是大拿,無論身在哪個階層,這些職場“潛規則”都終身受用。
每經影視記者 李菲菲
每經編輯 文多
繼華策影視(300133,SZ)、華錄百納(300291,SZ)後,又有兩家電視劇公司變更會計政策。
6月29、30日,新文化(300336,SZ)、長城影視(002071,SZ)先後發布公告調整應收賬款會計估計。
自2010年,電視劇“第一股”華策影視登陸A股以來,之前鮮有過電視劇上市公司變更會計估計的先例,如今連續4家變更。究竟意味著什麽?
用一組數據來說明更為直觀。2016年,7家電視劇上市公司的凈利潤(歸屬凈利潤,下同)依次為華策影視>華錄百納>慈文傳媒(002343,SZ)>新文化>歡瑞世紀(000892,SZ)>長城影視>唐德影視(300426,SZ),分為4.78億元、3.78億元、2.90億元、2.65億元、2.65億元、2.56億元、1.79億元。
若按照統一調整後的會計政策進行重新排序,單一年內的應收賬款一項,華策影視、華錄百納、新文化、長城影視便可分別增加上千萬元的該時間段利潤,上述排位恐怕也會因此發生不小的變化。
不過,就長遠來看,壞賬計提準備的降低,無疑考驗著客戶的還款能力,尤其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前五大客戶里,還出現了“樂視系”企業。
(每經制圖)
壞賬計提比例一降 華策影視今年凈利增長多了一億?
變更始於電視劇龍頭華策影視,爭議亦由華策而起。
2017年第一季度的最後一天,華策影視發布《關於應收賬款會計估計變更公告》,因為會計變更的不可追溯性,新的應收賬款計提比例將自2017年開始使用。
具體變化為:1年以內的應收賬款,計提壞賬的比例從5%降到1%;1至2年不變,均為10%;2至3年,從50%下降到30%;公司將原本“3年以上”(計提比例為100%)的賬期拆分為兩段,其中3至4年計提50%,4年以上為100%。
值得一提是,該公告發布時公司2016年年報及2017年第一季報均未出爐,故而彼時無法通過2016年末應收賬款的明細推算上述變更後對華策影視的2017年一季報的報表影響。然而這一變更仍舊引發了媒體對於華策調節利潤的爭議。
根據華策影視2016年年報數據,應收賬款為28.74億元,占總資產比例27.68%,相較2015年末19.46億元增長40%以上,其中采用賬齡分析法計提壞賬準備的應收賬款賬面余額25.15億元,按照原先會計準則計提近2億元壞賬準備。
新的會計變更意味著什麽?每經影視記者依照2016年應收賬款明細計算發現,單是1年以內及2~3年的應收賬款按照調節後的新比例計提,便可少計提逾8000萬元的壞賬準備,當期的利潤也可因此得益。
華策影視董秘高遠在接受每經影視記者采訪時否認了為調節利潤而變更會計估計,在他看來華策影視此前的會計政策相對保守,並不能反映公司的真實財務狀況,如今的變更則更為真實。
據華策影視2016年財報業績,報告期內華策影視的營業收入為44.45億元,而應收賬款占其營收的比例高達64.66%。從絕對量來看,公司去年應收賬款增加了9.28億元,而同期營收增加了17.88億元,這意味著公司增加的收入,超過一半沒有收到現款,也即營業收入增長的質量被打了折扣。
具體來看,欠款最多的是北京愛奇藝科技有限公司,金額達4.46億元,占應收賬款總額的比例為14.36%。其中最大的一項是電視劇《射雕英雄傳》網絡傳播權和廣播權的授權費,為3.60億元。排名第二的是近來曝出資金鏈問題的“樂視系”公司,欠款3.63億元;第三是湖南廣電,1.96億元;第四是安徽廣電,1.80億元;第五是飛狐信息,1.40億元。
應收賬款會計變更後,華策影視2017年一季報的反應更為直接,雖然公司營收同比下降11.67%,但是凈利潤增幅超過23%。
申萬宏源研報對上述數據進行了分析:2017年一季度華策影視實現利潤總額1.8億元,其中資產減值損失沖回1.4億元,占到利潤總額體量的78%,刨除這一因素的影響,由公司內容板塊實現的凈利潤約3000萬元左右。資產減值損失的大額沖回,主要源於經營環境的變化導致以前的壞賬計提比例存在一定的失真,預計這一因素對2017年凈利潤產生1億元左右正面效應。
事實上,除了華策影視外,同樣在今年一季報中沿用新會計政策的華錄百納也看出了變化,根據公司一季報數據,報告期內公司資產減值損失發生額為負5960.14萬元,較上期1777.04萬元減少435.4%,公司在營收同比降低25.26%的情況下完成了凈利潤增長60.08%的奇跡。
有了華策影視和華錄百納的業績之變,新文化、長城影視亦在近日先後發布公告雙雙變更會計估計,具體影響將分別在半年報及三季報中體現。但因為業務體量相對規模較小,長城影視和新文化會計政策調節體現在利潤總額上時,或不會有華策影視般顯著。
客戶還款能力仍是隱憂 “樂視系”現身前五大客戶之列
4家電視劇上市公司變更會計估計的背後,是整個電視劇行業的高速發展。每家上市公司在變更公告中,都提及電視劇行業的發展前景及自身前五大的客戶的償債能力。然而每經影視記者梳理數據發現,事實上電視劇公司在財報中對於前五大客戶的具體情況並未過多披露,同時公布的前五大客戶也並非各個都“償債無憂”。
據光大證券研究所數據,2010年電視劇版權交易額59億元,2015年該數據達222億元,平均單年漲幅超55%。細分2015年電視劇版權銷售數據,其中電視臺渠道交易157億元,新媒體渠道交易65億元,2016年新媒體(主要為視頻網站)的購買力無疑更在加大。
900萬元/集的《如懿傳》、800萬/集《贏天下》和《瑯琊榜2》都是視頻網站開岀的天價。除了五大衛視外,優酷、愛奇藝、騰訊視頻三大視頻網站以及芒果TV、樂視視頻、搜狐視頻、PPTV這4家視頻網站構成的“互聯網端”,早已成為電視劇制作上市公司出品劇集的購買主力。
每經影視記者梳理華策影視、華錄百納等在內的7家電視劇上市公司前五大主要銷售客戶發現,根據其披露的內容,視頻網站購買力驚人。以歡瑞世紀2016年年報為例,騰訊即為公司欠款方中期末余額最高者。
坐擁“富爸爸們”的視頻網站多有BAT的財力支持,舍得豪擲千金的底氣自然讓一眾電視劇制作公司欣喜不已,然而視頻網站買劇也並非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沒付清的欠款進入應收賬款科目中,應收賬款的雪球越滾越大,風險自然隨之而生。
土豪視頻網站並非各個順風順水,從2017年年初至今,樂視系資產問題麻煩不斷,曾經也是砸錢拼版權的樂視視頻亦結束了燒錢的路數。每經影視記者註意到,在華策影視2016年財報中,西藏樂視網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下簡稱西藏樂視網)位列應收賬款金額第二位,賬面余額3.63億元,占應收賬款余額比例11.68%。
據上述年報數據,西藏樂視網是華策影視的最大客戶,兩者發生交易額5.82億元,如此算來華策影視賣給西藏樂視網影視作品,只有37.63%成功回款。
對於西藏樂視網的償債能力,華策影視董秘高遠在接受每經影視記者采訪時表示“並不擔心”。在他看來,樂視目前的財務問題不會影響到華策影視,高遠表示:“華策的主要客戶為國內各大一線衛視和主要視頻網站,信用好、還款能力強,應收賬款風險可控,考察其既往財務記錄,發生應收賬款風險的概率極低。”
當然,應收賬款並非華策影視一家公司獨有的問題,但是,作為產出量最高的電視劇公司,華策影視面臨的壓力無疑是最大的。據其2017年一季報內容,公司的應收賬款已經沖破30億大關,超過歡瑞世紀、唐德影視、慈文傳媒、長城影視4家公司應收賬款的總和。
每經影視記者註意到,除了華策影視公布了其前五大銷售客戶及應收賬款前五名外,華錄百納、新文化、慈文傳媒等7家電視劇上市公司鮮少有披露其銷售客戶的具體情況。一位知名券商傳媒分析師就此直言:“上市公司對銷售客戶信息披露不完善,也會引起外界對其前五大客戶償債能力的質疑”。
大家都調了,慈文呢? 董秘:將考慮會計變更
每經影視記者梳理數據發現,從華策影視、華錄百納到長城影視和新文化,此次會計政策變更之後,這4家公司應收賬款采用賬齡分析法計提比例已基本與唐德影視、歡瑞世紀接近。
華策影視此次變更會計估計,只是影視制作公司應對行業變化的一個例子。每日經濟新聞整理了華策影視所在的影視制作行業相關標的,包括華錄百納、歡瑞世紀、長城影視在內的數家上市公司,比較後發現變更後的華策影視的會計政策與行業中其他競爭者較為類似。
今年年初每經影視記者便撰文對上述7家電視劇上市公司2016年業績進行梳理分析,依照凈利潤指標進行排序,分別為華策影視>華錄百納>慈文傳媒>新文化>歡瑞世紀>長城影視>唐德影視,凈利潤分別為4.78億元、3.78億元、2.90億元、2.65億元、2.65億元(略低於新文化)、2.56億元、1.79億元。
值得一提的是,若按照統一調整後的會計政策進行重新排序,上述排位則會發生不小的變化。單一年內的應收賬款這一項,華策影視、華錄百納、新文化、長城影視便可分別增加數千萬元的利潤,足見會計估計變化對公司報表的巨大影響。
一位不願具名的傳媒基金買方人士在接受每經影視記者采訪時直言,單以華策影視為例,調節過後的會計估計讓公司的利潤釋放得更為明顯,從報表上看更凸顯其電視劇公司龍頭的行業地位。
上述買方人士表示,基金在做公司分析時很少會剔除會計估計差別的影響,而電視劇行業的業務模式下,應收賬款往往數額不小且逐年增長幅度較大,調整會計估計對公司財報影響不容忽視。
依照上述人士看法,除了慈文傳媒外,上述6家電視劇上市公司相當於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在調整後的會計估計下對比其2017年業績,將會相對客觀真實。
大家都調了,慈文傳媒會怎樣看待呢?“我們會充分考慮的。”慈文傳媒董秘陳明友在接受每經影視記者采訪時表示,在他看來在其他6家電視劇制作公司應收賬款計提比例大致一樣的情況下,慈文傳媒目前沿用的會計估計政策相對保守,然而這樣的會計政策使得慈文傳媒與其他公司相較失去了可比性,在業績表現上也相對吃虧,在此情況下,慈文傳媒也會考慮接下來的會計變更。
同時,陳明友也肯定了其他幾家公司調整會計估計的邏輯,在他看來對於電視劇制作公司來講,伴隨著電視劇版權價格的增高,輔以電視臺和視頻網站日益強大的購買力,之前的會計政策的確相對保守,並不能真實反映公司業績,如今的會計調整亦是環境使然,調整的背後代表著行業的發展和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