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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劑師賣分子雪糕 「危」「機」處處

2012-8-16  NM




夏日炎炎,又有新雪糕店上陣。位於大坑的Lab Made,以香港第一間分子雪糕專門店做招徠,開業短短一個月,已吸引十幾間媒體前來採訪,店鋪日日逼滿一班貪新鮮的食客,當中包括來自上海、台灣等地的遊客,預計首月生意額逾二十二萬。

「嗱!標題都幫你諗好啦,英國藥劑師賣雪糕!」

廿八歲的老闆鄭康宏(Ronnie)招積道。

他與女友Jenny本是英國藥劑師,在倫敦初嘗加入液態氮(Liquid Nitrogen)的雪糕後,決定回流投資近百萬開店。分子雪糕噱頭十足,但根據香港法例,液態氮屬「危險品」,不但成本貴及儲存量有限制,營運上亦限制多多。

考驗才剛開始,究竟剎那光輝可否延續,就要先秤一秤這盤生意的「危」與「機」。

肥頭耷耳、滿臉鬚根的Ronnie自稱十幾歲時讀書不成,被家人送往英國自求多福,豈料成績突飛猛進,最終手執數條A考入著名學府曼徹斯特大學修讀藥劑學,並在當地結識女友Jenny。二人覺得液態氮做的雪糕「好睇又好食」,決定放棄原本合共月入過十萬的工作,回港創業。當時,已做了三年藥劑師的Ronnie,只要再工作兩年,就能拿到英國護照,但他仍選擇放棄,有朋友直斥他瘋狂。「係啊,我係癲!但等多兩年,可能我已經不是第一個喺香港搞分子雪糕嘅人。」Ronnie興奮道。

優勢一、夠噱頭

分子雪糕之名是Ronnie自己改的。空氣中近八成是無色無味的氮氣,將其低溫加壓便會轉化為液態氮,溫度低至-196℃,可在三十秒內迅速將材料凝結成雪糕。液態氮雪糕早在英美等地流傳,香港則只有高級分子料理餐廳提供。由於沒有食譜可循,不懂烹飪的Ronnie憑着對化學的認識,自行在英國曼城家中嘗試。Lab Made的裝修刻意以實驗室為主題,公司標誌是三色雪糕放在試管上,店員全部穿上模仿實驗袍的制服。每次將液態氮加入雪糕漿攪拌,都會釋出大量白煙,猶如魔術表演,吸引不少客人圍觀。店鋪設有吧枱及座位,還有水機提供免費飲用水。「大坑標榜悠閒,一定要有位坐,坐得舒服,飲多杯水就會想食多杯雪糕啦!」Ronnie解釋。

二、較傳統雪糕幼滑

店內只提供四款口味雪糕,即叫即整。不少客人吃後都指雪糕「好滑」,原來液態氮極速將材料凝結成雪糕,冰粒極幼細,所以口感較傳統做法的雪糕幼滑,成為主要賣點。店面地方不夠,Ronnie租用九龍灣工廈調製雪糕漿,由女友Jenny負責,每兩週會轉換一次口味。Jenny父母在英國經營外賣店,她亦懂煮食,每天下班就上網找食譜。「初時以為將朱古力奶加忌廉,溝入液態氮就是分子雪糕,點知做出來又硬又難食。」她大笑道。

限制一、危險品 儲存有限制

液態氮是這盤生意的靈魂,但亦是絆腳石。根據香港《危險品(適用及豁免)條例》,液態氮屬於第二類危險品,因為液態氮存放在器皿內有可能因為壓力處理不當而爆炸,一般市民只能貯放兩瓶液態氮,器皿的容量則不設限制。由於氣體供應商提供的氣瓶外表十足「危險品」,不但使用時不方便,更容易令液體揮發,造成浪費,Ronnie於是向法國的實驗室用品公司訂購專門存放液態氮的氣瓶及喉管,連運費超過七萬元。每日開店前,用喉管將液態氮由供應商的氣瓶輸入自家氣瓶。Ronnie最初擔心「輸送」過程會觸犯法例,拒絕公開該程序。記者自行向消防處查詢,對方回覆時強調,若接駁喉管輸送的過程中改變液態氮的形態(例如將液體轉為氣體,再轉為液體),才違反規例,須先申請額外牌照。因此,Ronnie的做法可以說沒有「犯規」。不過,消防處指所有存放危險品的氣瓶必須得到合資格人士的認證,即Ronnie訂製的氣瓶須要註冊成為合法器皿。原本一知半解的Ronnie,聽過記者的「解釋」後,才稍稍放鬆,並表示會向有關當局及業內人士再三求證。

二、成本高昂

一百六十公升液態氮,連運費約二千元,供應商另收取每月二千元的租瓶費,每月單是液態氮的支出已要兩萬元,佔營運成本一成二。扣除正常的揮發,只能應付兩日營運,弄約五百多杯雪糕,因此供應商每兩日就會送一次氣。「供應商喺九龍,法例規定運送液態氮嘅車唔可以行隧道,架車要坐船過海,再送來鋪頭。」Ronnie指,他曾考慮向大陸供應商取貨,但對方在訂購四至五日後才能供貨,不能配合店鋪運作而作罷。供應商每日下午三點截單,但Lab Made主攻晚市,下午三點才營業。條例所限,不能夠訂購多一瓶液態氮作不時之需,「三點鐘啱啱開門,怎知會用幾多呢,唉,好多時驚不夠用都焗住入貨,結果用剩要浪費。」Ronnie皺着眉道。另外,因為原材料訂貨量不多,雪糕漿成本亦高。現時,一杯雪糕毛利只有五成左右。由於即叫即製,人手需求大,店內聘用了兩名全職及四名兼職。每天四名店員當值,一人負責製作一種口味,收銀落單就要靠店員及Ronnie自行補位,雖然有五個人,但繁忙時段仍「踢晒腳」,落單出單不時出現混亂。

製作步驟

三、運作未能標準化

雪糕漿與液態氮的分量比例沒有明確指標,只靠店員的判斷和經驗。有店員向記者表示保溫瓶內的液態氮可做十杯雪糕,但Ronnie卻笑道:「最多整五、六杯,十杯?無理由o架。」翌日另一名店員又指只能做三杯,令人摸不着頭腦。另外,液態氮做的雪糕較易融化,難以做外賣之外,亦只能以紙杯盛載,盡快食用,不能用雪糕筒盛載慢慢歎。

四、難搵鋪

Ronnie本來計劃在今年二月開鋪,配合情人節進行宣傳,並選定銅鑼灣渣甸坊附近的地鋪。「月租十二萬,差唔多簽o架啦,但發現附近街道狹窄,交通繁忙,運送液態氮嘅大貨車泊唔到車,而且道路的石級亦不便搬運重達百多公斤嘅液態氮,惟有放棄。」他無奈道,香港街道窄,石級多,加上分子雪糕定價高,很多鋪及區份都不適宜。「我睇過九龍城,但最後覺得大坑消費力較高。」Ronnie說。

信和邀開分店

開鋪僅一個月,已有來自中國、台灣、澳門等地商人前來洽談特許專營權。「山頂廣場和一個尚未開業嘅灣仔商場都希望同我哋合作。」Ronnie透露。採訪期間,有四至五名信和集團租務部代表來試食,更表示只要Ronnie肯開分店,旗下商場供他隨意挑選。記者問Ronnie會不會考慮,他抓抓頭皮道:「不會啦,開咗未夠一個月,營運系統仍有不足,製作雪糕嘅分量仲未可以標準化,我唔想俾嚿屎人呀。」話音未完,他卻又招積地指着自己道:「不過,做呢盤生意一定要同我拿特許經營,因為太專業!」熱潮快來快去,還要應付冬天的淡季。Ronnie憂心忡忡說:「客人貪新鮮,總會來第一次,但之後呢?」但不久又自信心爆棚地強調自己「諗橋」好快。他的計劃包括考慮因應客人要求而出售店員制服,另外正與飲食顧問商討,申請小食牌。「無得驚,做生意係咁。」他的後路是「做番老本行」,說到這裡,招積的他以超班馬自居道:「做過老闆嘅經驗,可以讓我加入藥廠嘅管理級別,我無得輸!啊,多謝阿媽當年叫我讀藥劑。」

訪問期間,有勞工處的人員來巡查,指店員徒手操作極低溫的液態氮會有凍傷的可能,建議Ronnie提供厚手套。該人員離開後,他將液態氮倒在手上證明凍傷機會不大,因為液態氮觸碰手掌時,溫差會產生一層霧氣,保護手掌。

開業成本* (07/2012)

租金△$204,000 裝修$700,000 申請牌照$80,000 研發產品$20,000 入貨$25,000總投資$1,029,000*門市及工廠△三個月按金、一個月上期

營業資料 (07/2012)

營業額#$220,000租金$68,000 入貨$40,000 人工^$50,000 雜項$8,000盈利$54,000#營業額按首兩星期推算^兩名老闆、兩名全職、四名兼職

出位雪糕店九月結業

位於淺水灣的Ice Cream Gallery,開業三年,以老闆Arron Liu自創的龍蝦、鵝肝、白松露菌等口味的雪糕聞名。雪糕價錢由三十至九十元不等,屬中高檔消費。店鋪投資過百萬,但一直有名無利,已累積蝕近百萬。「淺水灣嘅門市平日只賣二十杯雪糕,週末先回升至一百至二百杯。」Arron無奈道。由於他堅持以天然材料做雪糕,如準備鮑魚雪糕要先用三日三夜時間熬製鮑魚,成本大增,毛利不到一半。淺水灣租金貴,加上人流不足,門市將會在九月結業。不過Arron尚未氣餒,希望在中環及尖沙咀消費力高、人流暢旺的地方另覓鋪位。「其實我唔係搞噱頭,係媒體將重點放錯,我做雪糕係為自己。」Arron不忿道。Lab Made亦是靠gimmick出位,Arron坦言Ronnie和Jenny開鋪前曾上門拜訪,互相交流意見。「我十年前已喺意大利見過用液態氮做雪糕,作風和製作過程比較浮誇,無諗過帶返香港。」他解釋,傳統雪糕以低速在約-10℃的密封環境攪拌而成,口感會較厚實,略帶煙韌,分子雪糕在極高速及極低溫下攪拌而成,過程混入大量空氣,口感變得幼滑。「兩者原理完全唔同,歐美業界普遍唔會將分子雪糕納入『雪糕』行列。」Arron直言「噱頭玩唔耐」,並指外國用分子雪糕作為單一產品的門店比較少,大部分都會兼賣傳統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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