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齡 花樣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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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14)@2016-08-03 02:05:222016-07-27 EW
印象中的陳美齡（Agnes），聲線輕柔、嬌滴滴，形象彷彿永遠也定格在那個八十年代初，從日本雜誌《週刊明星》中看過的照片：一個在燦爛的陽光下，展示出甜美笑容的端莊斯文少女。
訪問這天，我着攝影師特意把這個畫面重現，同樣燦爛的陽光下，眼前的Agnes依然端莊斯文， 笑容依然是露出了爆牙的日式甜美；然而，逾三十年後的今天，她已經是三子之母，最近更趁書展期間出了首本中文著作《50個教育法，我把三個兒子送入了史丹福》，跟香港父母分享自己數十年來的教仔心得。
「我都係第一次去書展，嘩！原來係會有咁多人，又要排隊又盛㗎？好興奮！我覺得自己好似大鄉里呀！」說到她初次踏足書展搞新書講座，她表現雀躍，舉止仍然少女味十足，但談到她的三個兒子時，她又會如數家珍，不時感動到眼濕濕，相當「阿媽」：「我嗰三個仔，三個性格都完全唔同，但佢哋感情好好，我諗呢個就係我最安慰嘅一樣嘢！」本來打算把Agnes從前那幀照片，跟今天所拍的作個對照，卻原來，即使人物、背景和笑容依舊，但她臉上滿滿的幸福感，已足夠令今天年屆六十歲的她，看來有所不同了。
「我下個月（八月二十日）生日之後，六十一啦！我今日只係用咗高清粉底，所以唔好咁近睇我呀！哈哈哈！」我開始懷疑，Agnes的心境其實還停留在那個八十年代初。
史丹福
陳美齡這本教仔心得的著作《50個教育法，我把三個兒子送入了史丹福》，書名很長，但無論如何，做父母的，大概都只會看到封面上「史丹福」三個字。
書名雖說是Agnes把三個兒子送入這所超級著名學府，但實情，她自己早於八十年代尾已在此成為了教育系博士，計落是一門四傑。「我哋一家的確同史丹福有啲緣份嘅。我嗰陣去嗰度讀博士學位時，我大仔已經三歲，佢就入讀史丹福幼稚園；我二仔呢，就直情喺史丹福醫院出世，兩歲幾先返日本，所以呢間學校係佢哋嘅first choice。到舊年，我第三嗰個仔都考埋入去，我覺得真係好好彩呀！
「其實我從來都冇要求過佢哋一定要考到入去，我只係一直希望佢哋可以發展到自己嘅可能性，同埋希望佢哋善良、有自我肯定嘅能力、有個開心嘅人生，我諗可能我呢啲目的，同史丹福嘅教學理念差唔多，所以佢哋先咁蹺入到去啦。我都有問過大仔，點解唔考哈佛呢？佢話因為史丹福天氣好喎！哈哈哈！咁又係，嗰度唔會落雪。」
大喊包
Agnes的三個兒子，長子金子和平，今年已經廿九歲，在美國已創立了自己的公司；二子昇平，廿六歲，大學畢業後，便在當地加入一家科技公司，研發了一款熱賣的助聽器；而剛考進史丹福的三仔協平，則只有十九歲。
「我最細嗰個仔個人好開朗又approachable，我覺得佢係最適合讀史丹福。呢間大學好鼓勵學生有good ideas、new ideas同創業，好開放，或者因為咁，所以我大仔同二仔畢咗業之後，都即刻去追求佢哋夢想——其實佢哋真係幾唔怕死㗎！哈哈哈！」照這樣看來，他們小時候應該也不是勁喊勁扭計的那種孩子吧！「講起嚟，我記得有次大仔扒喺度玩韆鞦，我一推，佢成個人飛咗落啲沙度，成塊面損晒！但佢冇喊，反而係我喊。
「又有一次，個二仔跳跳吓梳化，撞到枱角，係咁飊血，又係冇喊，我呢就一路喊，一路㩒住佢個傷口送佢去醫院！細仔又係，我有次同佢沖完涼玩，一撞，個下巴要縫幾針，佢都係冇喊，喊嗰個又係我……」她說到這時，一雙眼已隱約看見有淚水了。我說她是個大喊包，她即破涕為笑。「係囉！呢啲大件事都係阿媽喊，個仔唔喊，我真係一個大喊包嚟㗎！哈哈哈！」
有機打
像她這樣的一個緊張媽媽，三個兒子可以入到史丹福，理應如香港很多怪獸家長般，力谷小朋友變成百般武藝、能文能武的繁忙兒童。「我知道乜嘢係怪獸家長呀！但係我唔係咁教，set小朋友太多目標，乜都跟晒schedule去學乜學物，放咗學又要返補習，反而會整定個細蚊仔失敗！
「細蚊仔三歲之前，反而係可以build up佢哋最多嘅synapse（突觸），開發到佢哋嘅腦部發展，同佢哋去吓公園、捉吓蝸牛、釣吓魚、望吓天、數吓雲、吹吓風，聽吓大人傾偈、聽吓人唱歌、睇吓人哋賣嘢，呢啲都build up到好多好多synapse！我三個仔細個嗰陣，我都係咁樣教佢哋，唔一定人哋上playgroup，我個仔都要上playgroup囉。」至於最近香港父母講究到的「贏在射精前」，她擰晒頭、皺晒眉說：「計到咁，太過份啦！遲一年入學咪遲一年入學囉，媽咪可以教多佢一年嘢，佢入學面對功課都會輕鬆啲啦。」Agnes說，她對三個兒子成長期唯一管制得較嚴的，是在他們中學畢業前，不讓他們接觸日本年輕人最重要的兩項娛樂：打機和看漫畫。「我同佢哋講得好清楚，佢哋都願意咁做。有啲朋友問我，咁樣得唔得㗎？佢哋會唔會冇朋友㗎？真係冇事㗎！佢哋一樣有好多朋友，而且一來佢哋好細個已經鍾意睇書，二來我哋屋企好忙，成日出去戶外活動，又會乜嘢節日都慶祝，反而好好玩！」○七年，對這個溫馨融洽的一家五口來說，應該是最深刻的一年。「嗰年我呢度（右邊耳朵旁）生咗個瘤，搞到塊面歪咗，不過係良性嘅，割咗冇耐呢，我又驗到右邊乳房有cancer！我當時第一樣嘢就諗：最細嗰個仔先得嗰十一歲，我唔死得㗎喎，至少都畀我等到佢初中畢業啦！哈哈！」猶幸發現時屬早期，腫瘤只有四毫米，紅豆般大小。「醫生幫我用『溫存』嘅方法割咗，然後我先接受電療，同開始食五年荷爾蒙藥，呢啲藥嘅副作用，除咗關節會痛，我塊面仲會腫到兩倍咁大——呢樣嘢對我嚟講，精神上打擊好大！因為我唔知幾時會腫，一腫就做唔到嘢！
「試過有次喺台上唱緊歌，我已經feel到好似有啲水、有啲蟲走緊入塊面咁，我好驚！心諗：快啲唱完啦，大佬！又試過開緊演唱會時，塊面又突然脹咗，一補妝，成層皮甩咗落嚟！」向來樂觀的agnes，那段日子心情直插谷底。「我個細仔知我唔開心，佢竟然喺internet搵咗好多jokes，夜晚就嚟我牀邊：『媽咪，joke of the day！』佢每日講一個笑話畀我聽呀……」她的鼻頭開始紅起來。「嗰年，我個大仔已經讀緊大學，佢特登飛去內地睇我喺人民大會堂嘅表演，完咗就入化妝間攬住我喊：『媽咪！呢年好長呀！你好叻呀！恭喜你！』我個大仔係唔喊㗎！佢忍咗好耐、擔心咗我好耐呀……」此時，她努力地深呼吸，不讓眼淚掉下來。「我有三個咁乖嘅仔，真係乜都抵啦！你話係咪先？」死火，到我開始想喊。
生命中不能承受の幸運
Agnes當年未夠十六歲便出道，七十年代中已告進軍日本，紅遍東南亞。八五年，她嫁給當時的日籍經理人金子力後，便開始在他鄉相夫教子，閒時又會公開露面唱唱歌，至今三十一年，三位兒子也入了史丹福，總括來說，絕對有資格歸納為「人生勝利組」成員。
「日本都有『人生勝利組』呢個講法，但我自己唔係好鍾意『勝利組』呢個字眼，我只可以承認，我真係一個好幸運同好好彩嘅人，一直都有好多貴人幫我！所以我覺得自己一定要報恩！」報恩？「係呀！」她堅定地點點頭。「我成日覺得一個人太幸運，未必可以完全承受到㗎！我自己嘅承受能力嚟講，我一定要盡量spread我啲幸運出去，我先可以balance到㗎！」所以她多年來一直也會當義工，參與防癌活動，又做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大使，走訪泰國、柬埔寨等多個落後地區作探訪，更曾試過在南蘇丹，跟那裏的反政府軍總司令講數，要求他釋放所有童兵。「結果佢真係放晒嗰二千幾個童兵！我真係好開心㗎！」她在日本經常為反對兒童色情的事發聲，去年便曾有位十五歲的少年，在網上留言要殺她全家。「其實呢方面，我一直喺日本都有好多好多抨擊！但係我唔怕㗎！child porn呢啲嘢點可以唔反對呢？就算你要攻擊我，我都一樣要出聲㗎嘛！係咪先？」有個愛錫自己的老公，又有三個有為的兒子，Agnes的確冇有怕！
撰文 周彩霞 攝影 何國豪 鳴謝 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