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30日,廣東深圳,一篇《羅一笑,你給我站住》的文章刷爆朋友圈。事件發酵後被指是營銷炒作,成為全民熱議事件。圖為羅一笑的父親羅爾現身,接受媒體訪問。(東方IC/圖)
在信息傳播過程中,真相有時變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情感和觀點。我們見過太多網絡事件的反轉:安徽女子為救女童被狗咬成重傷;江蘇教師監考中猝死,學生平靜做題;安徽女大學生稱扶老人被訛……
上海姑娘刺痛著割裂的社會,羅爾讓我們體驗到疾病的恐怖又讓我們感到人性的狡詐,被稱冷血或自稱被訛學生直指社會冷漠道德滑坡。
“知道”(nz_zhidao)告訴你,2017年,我們該怎麽處理情感與事實。
2016年我們已經看慣新聞反轉,但羅爾事件還是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力。
從最初接力轉發刷爆朋友圈,到被質疑炒作和詐捐,再到被指重男輕女,最後其女羅一笑因病去世,羅爾捐獻女兒遺體,輿論幾經反轉。事實上,羅爾事件中最不缺的就是情緒,但我們對於很多細節都並不知曉,也不辨真假。
這種建立在模糊或扭曲事實基礎上的感情紐帶很容易因為新的事實細節浮出水面而斷裂,乃至轉向,然而,不管是最初的同情還是反轉後的憤怒,情緒都是真實而滿溢的。
《牛津英語詞典》選中的2016年度詞匯post-truth(“後真相”)所指的就是這樣一種情況:“訴諸情感及個人信念,較陳述客觀事實更能影響輿論的情況” (circumstances in which objective facts are less influential in shaping public opinion than appeals to emotion and personal belief)。
簡而言之,在信息傳播過程中,真相有時變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情感和觀點。
還記得2016年春節期間,那件刷屏的小事嗎:上海女子跟男友回江西老家過年,見到第一頓飯後想分手。
事件一出,幾乎吸引了全民的關註和討論,有人批判,有人支持,有人想講講自己的故事:
咪蒙:什麽門當戶對,不就是愛得不夠;
陳嵐:上海姑娘,不是逃飯,是逃命;
和菜頭:上海姑娘,你的問題是沒教養;
魏春亮:上海所姑娘逃離的,是我的父老鄉親們每天賴以生存的日常。
但就在所有人都極力帶入角色去表達自己的觀點時候,我們被告知這一事件其實是假新聞。事實上如果回顧事件起因,我們也會發現,這一事件所有的源頭只是一則網友講述自己經歷的網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信源。然而,它又是如此地“真實”:城鄉、貧富割裂的鴻溝,真切地橫貫在寒門子弟面前。
(新華社/圖)
咪蒙在分享其自媒體寫作經驗的《如何寫出閱讀量100W+的微信爆款文章?》一文中總道:
大師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大眾不是想看你怎麽表達你自己。而是想看你怎麽表達我。
我想在你的文章中看到我自己,我在朋友圈轉發這篇,是因為“這就是我”“我就是這麽想的”“作者幫我說了我想說的”。
所以,好的文章,要體察到人性的痛點,表達大眾的情感共鳴。(註:原文如此)
深知粉絲心理的咪蒙,就上海姑娘事件寫了《什麽門當戶對,不就是愛得不夠》,希望所有女生都嫁給真愛,然而就在這一事件的三個月前她還推送了另一篇文章:《夫妻之間最大的矛盾是什麽?階級!》。
一個人也並不是決然不可能寫兩篇觀點明顯對立的文章,然而對於一個價值觀早已確立的成熟寫作者而言,觀點立場出現急劇變化如果不是遭遇重大變故,否則必定是“另有隱情”:
你說話很溫和,你觀點很中立,你性格很寬容。那你不要寫公號文章了。你不適合。你看了《烏合之眾》就會知道,任何時代的領袖,包括意見領袖,都是特別偏激的。偏激的觀點才具有煽動性。你的標題必須簡單粗暴,情緒明確。
愛憎特別分明的人更適合寫新媒體文章。(註:原文如此,出處同上)
諳熟自媒體寫作和傳播規律的咪蒙深知觀點偏激才能引發讀者情感共鳴,一篇《致賤人:我憑什麽要幫你?!》幫讀者罵了那些不管你方不方便就找你幫忙的人,然而在自己孩子失學後又當了一回賤人,請人幫忙才解決問題。
不必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咪蒙,她只是放大了情感,去引發共鳴,但在偏激的路上走得太遠,難免回不了頭被打臉。
不過,對於其讀者(或者說粉絲)而言,在他們看到這些帶有激烈觀念或情感的文章時,內心一定是有共鳴而深信不疑的,不會理會這些觀點或情感實際上是相矛盾的,更不管論證推理的邏輯是否經得住推敲。
在信息大爆炸的今天,紛繁複雜的信息讓人目不暇接,註意力早已成為各種媒體爭奪的稀缺資源,自媒體也越來越嫻熟地去迎合大眾心理吸引點閱、引導輿論,對事實的核對、對客觀的追求、對理性的崇尚早已成為明日黃花。
我們見過太多網絡事件的反轉:安徽女子為救女童被狗咬成重傷;江蘇教師監考中猝死,學生平靜做題;安徽女大學生稱扶老人被訛……
最初,每一起事件都是在情感訴求中形成輿論共同體,然後,又在新的事實出現後突然轉向。當我們事後置身事外思考時,會突然發現我們當初所置身其中的環境是如此地荒誕,當初越是確信不疑,這種荒誕感就越是強烈。
讓我們爭論不休的上海姑娘根本就不存在,讓我們接力轉發捐贈的羅爾名下還有幾套房,被我們罵冷血的學生當時就采取了措施,安徽女大學生稱被訛則恐怕永遠是羅生門。
與其說我們是在看新聞看文章,不如說我們是在尋求情緒的共鳴,而這些事件和文章都恰好適時引發了共鳴。
我們看到的只是我們希望看到的。
《烏合之眾》寫道:給群體提供的無論是什麽觀念,只有當它們具有絕對的、毫不妥協的和簡單明了的形式時,才能產生有效的影響。因此它們都會披上形象化的外衣,也只有以這種形式,它們才能為群眾所接受。
上海姑娘刺痛著割裂的社會,羅爾讓我們體驗到疾病的恐怖又讓我們感到人性的狡詐,被稱冷血或自稱被訛學生直指社會冷漠道德滑坡。
這些單純而強烈情感的力量當然比現象背後複雜多維的社會現實更富有傳播的魔力。
傳播中需要的是這些符合情感信念的事實。
情感的需求太強烈,事實都不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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