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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民:全球金融市場大的波動將成為新常態

“當前的世界經濟處於低增長、低利率、低通脹、低石油價格、低投資、低貿易、低FDI(外商直接投資)的一個持續性的低均衡狀態。”11月19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原副總裁、中國國際金融學會副會長朱民在第一財經金融峰會暨中國國際金融學會年會上表示。

朱民認為,在全球低均衡的背景下,金融市場也發生了一系列的變化:背離的央行政策導致美國和歐洲、日本的利率政策和貨幣匯率的背離。美元走強是當今世界上最主要和最需要觀察的事件,而美元在未來的12月,潛在繼續走強的勢頭在加強。

當貨幣市場可能面臨繼續的波動、股票市場和債券市場處於低迷的狀態,全球金融機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銀行業去杠桿產生了新的分布,銀行中介功能的體現從銀行業走向非銀行業,產生了新的風險集中度。而這個集中度反映在債市和公司的債務上,由此產生新的風險。

對於新興經濟體來說,資本可能會繼續外流。與此同時,全球面臨的最大挑戰是因為金融產品和市場的關聯和互動,引起了流動性的緊縮和變化,必然導致金融市場的大幅波動。所以全球都面臨一個“新常態”。

“和2008年相比,全球金融風險是在往下走,但是全球處理和抵禦風險的政策空間和市場能力也在急劇地萎縮。這是因為政策層面上面臨以上大的結構變動,而產生的一個最主要的挑戰。”朱民稱。

美元走強的擾動

在上述以“世界經濟與中國2017:在不確定中把握趨勢”為主題的會議上,朱民詳細講述了當前全球金融市場面臨的新特點。

一是各國貨幣政策的背離。貨幣政策的背離在於,例如日本央行、歐洲央行實施持續性的零利率和負利率,匯率都是往下走。而美國進入利息上升通道,同時也進入了匯率上升通道,這個上升的預期決定了匯率的變化和貨幣市場。

“美元走強,全球進入危機的潛在階段。”朱民稱,隨著特朗普經濟政策的逐漸展開,美元走強的預期進一步加強。

那麽,美元走強為什麽會引起危機?朱民通過研究1980年到2014年間美元走強的歷史發現,美元走強往往都伴隨著危機的出現。其原因在於,美元走強會導致資本回流美國,這也是歷次危機歷史中都發生的。

“美元走強會引起公司和國家的資產負債表變化,會引起資本外流導致國內金融市場的波動,正是這兩個因素導致全球進入危機的潛在可能階段。”朱民稱。

如今,美元已經在過去18個月里持續走強,在未來的12個月里,美元走強的預期還在不斷上升。因此,朱民分析,貨幣市場的波動將是今後12個月金融市場最大的風險,這也是全球金融市場最大的事情。

二是貨幣市場和匯率的調整。美歐日三大金融市場中,貨幣市場、股票市場和國債市場的變化是,股票市場和國債市場的收益都在往下走,貨幣市場的波動將加大,這可能是收益也可能是風險。三大市場的變化是金融市場格局變化中第二個“重要的事情”。

全球金融格局生變

三是全球金融格局的變化。以美國為例,從2002年到2014年,股票市場、債市以及銀行業資產等總體金融資產占GDP的比重從509%下降到456%,其中銀行業資產占GDP的比重從220%下降到109%,股票市場和債市則有所上升。日本和歐洲的金融資產占GDP比重總體變化也呈現總體下降趨勢。

亞洲國家包括中國的情況則有所不同,其金融資產占GDP的比重呈現出總體上升趨勢,股票市場、債券市場和銀行業資產都有不同程度的上升。2002年到2014年,中國金融資產占GDP的比重從220%上升到316%,其中,股票市場從27%上升到48%,債市從25%上升到45%,銀行業資產從148%上升到223%。

“全球金融結構正在發生變化,發達國家銀行業瘦身、資本市場在不斷發展,整體處於去杠桿中,而新興經濟體則是在加杠桿。”朱民表示,由此,全球金融風險的分布又一次發生結構性的變化,因為金融風險及其波動都是和金融結構連在一起的。

四是全球金融業正在從銀行業走向影子銀行。同樣以美國為例,1995年銀行業有5萬億美元資產,資產管理公司只有不到2萬億美元,到了2015年時,銀行業與資產管理公司規模都達到15萬億美元。這足以證明,全球金融結構移向影子銀行,金融的中介功能從銀行移向非銀行。

從企業貸款層面的比較來看,2015年底規模與2007年比較,銀行給美國實體經濟的貸款只增加了2600億美元,而資產管理公司給美國實體經濟的貸款增長了1.36萬億美元。

“大家可以看到整體上,對實體經濟融資的功能從銀行業走向非銀行業,這是整個世界金融結構變化的一個重要觀察點。”朱民稱。

五是金融市場集中度增加。朱民表示,當整個金融業的中介功能從銀行業走向非銀行業的時候,金融市場的集中度也大大加強。這是因為銀行對風險分布和管理非常關註,而監管層面對資產管理公司在集中度方面的監管和管理與對銀行完全不一樣。

全球5大資產管理公司,一個基金可以持有全世界一個金融產品的40%,持有亞洲新興經濟國家的國債和公司債券可以超過30%,金融市場的集中度在今天達到了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高度。

資本流出新興經濟體

六是,公司債務仍然很高,特別是新興國家。朱民認為,盡管國家債務現在處於新高,但是風險最高的是公司債務,經濟增長下降後公司盈利下降,使得相當部分公司盈利不足以覆蓋其對債務的付息,這是比較危險的。

從公司的ICR(即利率覆蓋率,可用於支付利息的息稅前利潤與當期應付利息費用的比值)來看,比如印度,大概有20%以上的公司ICR小於1%,利潤已經不足以付息,這是一個很大的風險。新興市場國家ICR在1%~2%之間的企業幾乎都占到了20%。

朱民表示,公司債務特別是新興經濟體的公司債務高企,在美元持續走強的背景下,產生了新的風險點。

第七是資本開始流出新興經濟體。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前後,新興經濟體資本凈流入在驟降後迅速反彈,到2014年下半年以後,資本凈流入轉為凈流出。2014年下半年至2016年一季度,平均每季度資本凈流出953.4億美元,總計凈流出6673.8億美元。

資本流入的結構變動方面,2008年以後新興經濟體的資本凈流入中“直接投資”保持穩定,但“證券投資”和“其他投資”明顯增多。2014年下半年以後,資本凈流出主要集中在“證券投資”和“其他投資”。

朱民表示,當前美元持續性走強,資本流出新興經濟體的壓力在不斷增大,這又是一個全球經濟的結構性變化和風險點。

市場波動風險加劇

八是政策不確定性增加。“我們現在面臨各國央行的政策背離,各國國內宏觀政策的不確定性,英國脫歐、美國大選都在增強這種不確定性。”朱民分析,今天全世界的不確定性處於一個高峰,而且在未來的12個月里,不確定性將有持續上升的趨勢。

九是全球市場互聯性增強和流動性緊缺。全球市場的互聯性表現在,全球金融危機以來,全世界金融市場共移的關聯性大大加強,特別是大宗商品,現在全球大宗商品的移動幾乎是一個方向、一個節奏。

“當整個市場的共移度不斷加強的時候,會引起恐慌,會引起流動性的緊縮,這是一個風險特別大的因素。”朱民表示,如果所有人都往一個方向走,所有的人都要去買或者賣的時候,流動性一定是緊張的。

在全球金融危機以來,全球經濟市場的共移性大大加強的情況下,關聯性和共移性已經成為了常態和給定的事實,那麽在這個基礎上發生的流動性緊縮,意味著什麽?

朱民認為,這意味著一個“新常態”,隨著共移的產生,流動性在發生急劇變化,最終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市場的大幅度波動,這也是接下來全球金融市場一個大的特點。

十是全球金融市場的脆弱性和波動。以朱民對2015年全球市場波動做的統計,按照標準差的概念,市場波動超過2個方差就是歷史上很少發生的“黑天鵝”事件,而實際上2015年超過2個方差的市場波動很多。例如美國的標普500指數在2015年發生了6個方差的下跌,歐元對瑞士法郎下跌了9個方差等。

“所以世界金融格局一個最大也是危害性最大的變化就是,如果共移和關聯是加強的事實,如果其一定會引起流動性的變化,那麽,市場大的波動將成為新的常態。”朱民稱。

朱民也表示,當前面臨著1928年以來最大的市場波動。這是一個波動還是危機的前兆?給全世界的宏觀政策制定者和決策者提出了重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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