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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話是危險的工作,很多傳話的人不是說多了便是說少了,不是說少了便是忘了說。我自已亦因此自取其咎。那是我踏出社會第三年的開始,我主管TVB宣傳部。我的上報途徑很簡單,助理總經理李雪廬,董事總經理余經緯這兩位而已。 宣傳部裡面有個英國婦人莎拉,專門負責打英文台全日節目表,然後由報幕員上鏡讀出來的,工作很輕鬆。有一天,李雪廬跟我說:「你叫她找幾種產品,做個市場報告,一個月內完成,做完了,我會給她額外的五千元。」 那時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市場調查,問也沒有問便叫莎拉去做。一個月後莎拉的報告做好了,我交給李雪廬一看,他便說:「這是什麼東西?這不是我所說的市場報告!她不會得到那五千元的。」 我惟有告訴莎拉,她沒說什麼,只是寫了一封辭職信,說離職的原因是我不守諾言,沒給她那事先答應的五千元。這封信是我工作上第一個污點。回想,我做錯了很多事。一數,有4點之多: 1.自已不懂得什麼叫做市場調查,應該先讓李雪廬給我解釋明白才去傳話。 2.我只是傳了話,沒問過莎拉知不知道什麼是市場調查。 3.我只是傳了李雪廬的話,沒有告訴她那不是我叫她做的,是李雪廬叫她做的。 4.沒問清楚李雪廬那五千元是不是一定給的。 傳一次話犯4大疏忽,因為我以為我只是負責傳話而已。傳話,很多人都認為是沒有責任的,其實傳話是兩端的橋樑,並非傳了便不關我事。最後莎拉怨的是我。她是我的下屬,所以李雪廬叫我讓她做,程序上是這樣的。假如他自已去叫個小職員去做,而我又不知道,那便過不在我了。 我當時最應該做的是告訴她:「我的部門沒有人懂做,請另找別人吧。」那便平安無事了。有些丁大可小的事還是卸肩最好,卸負是自保方法之一,不需要用時不應 該卸肩,那叫做懶惰。在需要的時候必須卸肩,那不是叫你什麼都卸肩為上,而是自已不懂的事不要扛起來,不夠時間做的事亦只好卸肩了。有時做了反而害了自 已。至於什麼時候需要卸肩,什麼時候不需要卸肩,便靠你自己的判斷力了,想不通的時候可以找同事談談。 那個市場報告是微不足道的事件,要是大事情便可以讓你丟掉職位了。人做事的習慣老是一樣的,要是習慣了小事做不好,做大事更加做不來。 後來自己開了廣告公司,失掉一個大客戶「大家樂」便是同事在客戶面前說錯了一句話。客戶突然發信炒我們,怎麼問都不肯說出原因,去見客戶那位負責管理客戶服務部的資深同事也莫名其妙。 我覺得沒理由被炒,我仍做得很好,我亦很喜歡「大家樂」,「死因不明」,我不自在,後來便每年打一個電話給客戶,很短的直打了五年。每年一次而已,不好騷 擾人家太多。到了第五年,客戶在電話中說:「Eunice,你都很堅持的啊!這樣吧,我們九月會再遴選廣告公司,我讓你們參加吧。」 一聽到這消息,很高興,跟其他數大公司爭雄,結果我們成功勝出,把客戶奪回來。事後我問客戶:「為什麼五年前炒我們?」客戶說:「因為我們想提高形象,而你們公司那位先生卻說不可以,『大家樂』仍然是公眾大食堂,形象提高不到哪裡去。」 真是一言喪邦,客戶亦宅心仁厚,要是炒我們時說出原因,他擔心我們會炒那位高層人員。 我打了五年電話,因為我真的喜歡『大家樂』和客戶的為人,看着它一間又一間的愈開愈多,我們就像看着自己的乾兒子快高長大一樣。 要是我不喜歡那客戶,老闆或職員,他們炒了我我怎麼都不會打電話去的,我的面子也值幾分錢的。而是我喜歡的,便一定會找個真相。每年我傳給「大家樂」的話,只是「我喜歡『大家樂』」而已,這幾個傳話終於見效了。(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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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麻煩你聯絡d suppliers…」我將新設計模型既草圖交到去Emma手上:「安排佢地幫呢個模型做個mock-up出黎丫。」
Emma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你睇得明個草圖嗎?」我擔心草圖線條太複雜。
Emma還是點了點頭:「冇問題,我睇得明。」
唔到五分鐘,Emma敲門入我房間:「老細,個supplier話做唔到喎。」
我皺了一皺眉頭:「咁即係點?」
Emma大概係被我反問有點不知所措:「errr…」
之後,Emma就一直佢響我書檯前面,冇再出聲,亦冇表情,期望我「出句聲」打破房間內忽然變得僵硬的氣氛。
我只能嘆口大氣。
*****
係咪我要求太高?
一個新既設計,supplier話做唔到。講真我一d都唔覺得意外。令我意外既係,當同事面對類似既非routine性「問題」,所表現出黎既處理手法。
「supplier果邊有冇講,因為乜野原因做唔到?」我問Emma:「係錢既問題,抑或係技術問題丫?」
我覺得當你遇上剛剛這個疑難時,向supplier問一問「點解?」,應該算係最基本既反應。做唔到,總有個原因。要解決問題,首先要知道問題響邊度。點解連呢一步都未行,同事就會拿拿臨返入黎,將個波拋返俾我?
Emma聽完我既說話,又點了點頭示意明白。於是拿拿臨出返去。幾分鐘之後,又敲門入黎:「CK,supplier話係技術上做唔到喎…」
「and?」我心裡面一陣悶氣。
當然又係換黎一段dead air。
我心裡面即時有一大堆問題:技術上做唔到,係邊一part既技術上出左困難?係咪草圖上面某一部份稍作改動就可以過到關?呢個supplier既技術追唔上做唔到,其他supplier會唔會有辦法做得到?有冇試過call其他supplier問一問…
My Goodness.
Emma係個相對新手既同事,你或者會話:「CK,咪要求咁高,冇經驗嘛。」
我都想嘗試用「經驗唔夠」去說服自己唔好對Emma存有偏見,不過,做唔到。
「冇經驗」最大既麻煩,係令你面對一些未遇過既事情時「唔識點做」,然而「冇經驗」卻唔會令人選擇「索性唔做」,然之後交返個波俾你。
我相信Emma唔係特登練精學懶,專登將工作卸落黎唔做。但係更大鑊既係,佢真係天真到,以為自己既工作「經已完結」,而且辦妥。佢覺得自己既職責,只係幫我按個電話,傳個話。當中運用到既器官,包括手指、耳朵同咀巴,但並唔包括腦袋。
良久。
「errr…總之佢地話係技術上做唔到囉。」Emma將說話重複多一次。
我知道,講落去大概冇乜意思,呢件事,我應該要搵過另一個同事代Emma去處理。正當我諗緊應該搵邊個代替Emma時,佢一直企響我檯前,擔天望地,默不作聲,期待我快快出句聲打破沉寂。
我心諗,小姐,假如你覺得你任務已經完成,至少你都出句聲話「冇事既話我出返去做野啦…」,唔係下下等我開口丫。
我無奈再嘆一口大氣:「OK,唔該晒Emma,冇其他事啦,麻煩你出返去做野啦。」
關上門,我忍唔住call HR部門:「我係CK,我想問,當日到底係邊個同事負責Emma既interview?」
祝大家有個愉快既週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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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HR Amy投訴Emma表現強差人意既翌日早上,Emma同Kathy一齊到我房搵我。
「做乜事?」 我問。
「 冇…」Kathy微笑說:「我果邊呢排好忙呀,唔係好夠人用,所以想問你,可唔可以借用你位assistant一個月幫下我手。」
「你話Emma?」我斜眼望了一望Amy,她只是一直微笑,也沒有回避我的眼神:「 Emma新手黎架喎 。佢真係幫到你? 」
「放心,得架啦。」Kathy自信地點了點頭:「最緊要我借走你既人,唔會影響到你工作囉。如果你冇問題既話,一個月之後既今日,我準時還返位assistant俾你。」
Kathy同我提出呢個要求,其實根本唔需要搵埋Amy入黎。反正問完我話ok的話,跟手同Amy單一聲就可以啦。Amy入黎企響Kathy旁邊但係又唔 出聲,成件事既setup,係話俾我聽,呢個「借人」既計劃,Amy係策劃者之一,而佢覺得係「有需要」俾我知道呢個事實。
「OK,我當然冇問題。」反正以現時Emma既表現,佢幫到我既野其實好有限。至於Kathy所講,佢果邊「唔夠人用」嘛,房間裡面既三個人,其實都好清楚呢個係一個大話,只係大家都冇打算將呢個「擺到明」既謊言篤爆。
「總之記住準時還番個人俾我就得啦。」我答說。
Kathy係個聰明人,而Amy就跟我共事多年,一直清都好清楚我既性格同要求。佢地兩個有呢個安排,雖然我唔敢肯定我所諗既係唔係佢地現在所想,不過我相信佢地兩個。
說話講得太多太白,有時仲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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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星期響上海既行程,我已經幫你安排好晒啦。 」Emma拿著手上的記事簿:「唯獨係銀行果邊個appointment,佢地果邊仲未百份百可以confirm到我。 我同佢地暫定左星期二早上10點鐘,如果有變既話,我會響呢邊幫你再安排,然之後sms你架啦。」
「唔該晒Emma。」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冇其他事既話,我出返去做野啦。」Emma說:「順便提一提你,Weather Forecast話上海下個星期溫度會驟降,記住帶多件衫。」
「Thank you Emma,會記住啦。」 隨即Emma便離開了我的房間。
Emma進來時,我本來跟Kathy在開會。
「Emma依家好似做得幾好喎。」Kathy微笑說。
「多得當日你幫我train佢囉。」我話:「其實我一直都好奇,當日你同Amy夾左佢走之後,響果4個禮拜裡面,你地同佢做左d乜野特訓,可以令到佢有咁大既改善?」
「我跟本就冇俾過任何training佢。」Kathy說得一貫淡定。
我聽得有點不明白,當日我向Amy投訴Emma這個assistant唔肯用腦,淨係識得傳話,投訴既翌日,Amy同Kathy就一齊黎搵我,話要抽調 Emma過去一個月。一個月之後,Emma回歸,表現猶如脫胎換骨。我心諗,響呢一個月裡面,Kathy一定係花左好大既力氣,幫我教好呢一位 assistant…
「冇呃你架CK…我真係乜都冇做。」Kathy笑了笑:「我查實只係安排左Emma響我條team裡面,每日參與我地既工作。」
每日參與工作?咁Emma響未調過去幫Kathy之前,咪一樣每日同我一齊工作?咁係咪我既問題,令到Emma一直領略唔到,做好份工作既精髓所在?
「咁好明顯係你唔掂啦!」Kathy帶點鄙視眼神:「拿,事實擺在眼前,冇得抵賴。」
OK,我認輸。
「其實我自己都冇乜點教Emma,事實上,你係呢度既老闆,我係GM,除左你之外,職位最高既人就係我,我地兩個響公司裡面都係高層,而Emma係個初入職既同事,我諗,Either你同我,都唔係一個合適去教Emma既人。」
我響度諗,呢個真係問題?以前我都係咁教同事架啦,不嬲都唔覺得有乜唔妥。到底係公司規模大左,令到我同其他同事既距離遠左,還是我自己個人,響不知不覺間變左?
「我估大概係兩樣都有…」Kathy說得坦白:「一個老闆既說話,對一個剛出黎社會做事既新人黎講,永遠係個absolute order。當佢心裡面覺得,你講既說話,全部都係一個又一個不能違抗既『命令』時,佢點會有機會學習思考? 」
「其實,即使佢過到去我果邊面對住我,情況都係一樣。不過我果邊既環境,同你果邊好唔同。Emma請返黎,係做你既assistant,幫你跟頭跟尾。佢 響你果邊既environment基本上係working alone,冇teammates可言,所以完全唔會有role model可以跟。」Kathy娓娓道來:「響我果邊就唔同喎,佢有一大班同事同佢一齊work together, 人地點做,佢有眼睇。好多時我地所謂教人,可以做既就只係用把口黎講,但係我地講一萬次,都唔及佢親眼睇一次一個同佢職位相若既人點樣做來得有效。」
「CK,千祈唔好睇少一個人身邊團隊既影響力呀。你話係佢向role model學習又得,你話係peer pressure又得。之但係,身邊冇人就九成九都唔得。」
我只能嘆口大氣。
「其實你向Amy投訴當晚,佢就走黎跟我傾過呢件事。」Kathy說:「佢話其實Emma唔係真係咁差,只係佢冇諗清楚,Emma既培訓應該點樣做。響冇做合適training既情況底下,就將個assistant送到你手上,其實等於送Emma去死。」
「所以佢搵你幫手?」我問:「你唔怕揹鑊咩?」
「我有乜所謂?」Kathy笑:「本來你就以經覺得佢唔得架啦,即使Emma跟住我一個月之後冇乜改善,怕且你都唔會怪我掛老細。」
況且Amy同Kathy— 直都只係話想同我「借個人用」,從來冇講過出口,話會幫我培訓Emma。
所以,我估即使Amy一心諗住搵Kathy幫手調教Emma,亦唔肯響我面前開口講得太白。對於佢地既「唔坦白」,我唔敢講到底是否應該, 不過對佢地黎講,我明白,只要我唔堅持篤爆佢地,有些說話大家留些少空間,佢地會樂於繼續用如此既方法跟我溝通,令到一d有尷尬成份既 situation,大家都比較容易落台。
仲有一件事,我心裡面其實很明白。
當我成日口口聲聲話,唔應該對年輕人有太多歧視既同時,響我心底裡面,我對年輕人既能力,好多時候其實還是充滿質疑。 口不對心,或者正正係我慢慢「退化」成一個死老鬼既「病癥」。然而當面對年輕既同事們,我或者要接受既係,今天既年輕人,與我呢一代既人對社會既理解,其 實係存在住一定既差異。呢種差異,我諗,其實可能就 係所謂既「代溝」。
至於誰人既理解先至係「正確」,邊個對社會既解讀先至係「真理」,至少作為一個如CK般銅臭到極既生意佬,呢類問題既答案,唔應該係「有意義」既。
真正重要既,大概只係點樣幫相方收窄呢個差異。
但老鬼要明白既係,收窄差異,並唔係可以單靠高高在上地向年輕人說教就可以做得到。可悲既係,對此,我有不止不一次既慘敗經驗。
《全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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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幾集:
1) 傳話員
2) 已經係最好
3) 肯跑肯追
4) 傳話員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