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兄弟創業,你覺得賺多少錢算成功?”“200萬吧。”
本文由財經天下(微信ID: cjtxzk)授權i黑馬發布,作者盧華磊 薛芳。
13年前的結尾,成為今天故事的開始。
2004年,成立5年的上海盛大網絡發展有限公司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那次上市創造了多項紀錄,盛大成為當時全球市值最高的遊戲公司和中概股公司;同時也將它的創始者載入中國商業史——年僅31歲的陳天橋以90億元身家,成為中國最年輕的首富。
像許多富豪一樣,陳天橋的名字出現在各類勵誌文章中,成為創業者的偶像,是“年少有為”的代表。
從財富和年齡的比值看,很長時間里無人可以挑戰陳天橋。
在陳天橋光芒四射的日子里,很少有人關註一個和他一起創業的兄弟——陳大年。媒體喜歡用“陳天橋家族”來指代陳大年,稱他為盛大的“隱形人” “首富背後的男人”。但陳大年不僅是陳天橋的三弟,也是盛大網絡的聯合創始人、董事和副總裁。2004年盛大上市時,陳大年26歲。
與二哥“複旦經濟系跳級生”不同,職業高中畢業的陳大年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他很宅,癡迷電腦遊戲,近幾年才以創業者身份為公眾熟悉。
“很多人認為我們兄弟創業,沒那麽多錢,也都挺年輕,像是親友間的搭伴組合,是湊一湊就潦草創業的團隊。但事實並非如此,二哥是複旦歷史上少有的跳級畢業的學生,曾在多個公司里做管理工作,有著豐富的管理經驗;而我是國內最有名氣的程序員之一。”在接受財經天下(ID:cjtxzk)采訪的時候,陳大年說,他們兩兄弟是一個優秀的創業團隊。
在盛大,陳氏兄弟扮演著不同的角色。陳天橋西裝革履,訂制方略;陳大年衛衣球鞋,像普通程序員那樣在公司里敲代碼。在盛大數項項目折戟、逐漸淡出公眾視野時,陳大年表示,這是兄弟倆一部分健康原因導致的力不從心。
13年前,年輕的陳氏兄弟創造了中國互聯網史上的財富傳奇,而現在身處財富鏈頂端,兄弟二人向著不同方向再次出發。
消失在公眾視野中的陳天橋,近兩年一直癡迷於腦科學領域。
去年12月7號,陳天橋宣布成立了一個10億美元的基金用來支持腦科學研究,首批將會向加州理工學院捐款1億美元,用於大腦基礎生物學的研究。這筆捐款引起了廣泛的爭議, 支持者認為他以一己之力推動腦科學的發展,反對者認為他應該把錢捐給中國的科研事業,而非美國。
陳天橋再次被裹挾進輿論的漩渦。自2005年以後,陳天橋幾乎從未在媒體上公開露面。從2004年的盛大盒子,到2014年的盛大遊戲的出售,很多人推導出盛大的失敗,並推出一個結論:這位在2004年問鼎首富的青年才俊失敗了。
而一位互聯網圈的投資人告訴記者,“從商業的維度來看,陳天橋從未離場,他出售遊戲業務後,盛大的投資業務風生水起。”
2016年1月,胡潤發布點金聖手富豪榜,郭廣昌以280億元成為“2015胡潤點金聖手”首富,陳天橋以170億元位列第二,高瓴資本的張磊以150億元排至第三。頒獎給陳天橋的理由是:盛大逐步轉型為投資控股公司,目前在著手實現去互聯網化。
公開資料顯示:盛大公司實際現金持有量已逼近40億~50億美元,位列中國互聯網公司前三。格瓦拉、墨跡天氣、蝦米音樂、暴走漫畫等企業,都有盛大的投資。
目前盛大的業務主要分兩部分。一部分是全球資產管理,包括投資了120多家企業的盛大資本、盛大天地、盛大雲等等。剛剛過去的一年,盛大已經成為3家紐交所上市公司的最大單一股東,分別是大型資產管理公司Legg Mason、網絡貸款公司Lending Club、美國最大的醫院運營商之一Community Health Systems。
盛大的另一塊業務,需要繼續投入精力開展運營的這部分,已從盛大分拆出來,以“掌門科技”的品牌在運行,由陳天橋的弟弟陳大年負責掌舵,包括WiFi萬能鑰匙、盛付通、果殼等等。
同時,陳天橋在媒體的視線外,完成了盛大集團的嬗變。2012年,盛大在新加坡設立國際總部,向投資控股集團轉型。現在,盛大集團官網的介紹變成了“向著成為一家國際級的投資控股集團而不懈努力”。
中國互聯網是一個城頭變幻大王旗的場所,主場上的明星一直在變,這兩三年的英雄是滴滴的程維、美團的王興、若幹共享單車的創始人。遠在新加坡的陳天橋,怎麽看都是過去的故事。但縱觀陳天橋縱橫中國商界這十多年,遊戲這個籃子對他來說太小,而將盛大打造成“中國網絡迪士尼”的夢想也因種種原因折戟,現在,他轉到了另一條跑道——腦科學。
傳奇
新加坡Stevens路8號,以前是新加坡政府青年工作機構所在地,現在是盛大集團的國際總部。參天古樹、紅瓦白墻,一棟挺氣派的老建築。
進入別墅,一樓的會客室里擺放了中式家具和一些古玩,還放了棋盤和《金剛經》。10:15,陳天橋到了,頭發理得很短,兩鬢略顯斑白,氣場強大。
陳天橋1973年出生於浙江新昌,畢業於複旦大學經濟系。畢業後,他進入陸家嘴集團,很快坐到副總的位置,後又成為金信信托的辦公室主任。
1999年,陳天橋從中華網拿到300萬美元融資,成立了盛大網絡。但創業之路並非坦途。2001年,陳天橋以僅剩的30萬美元從韓國ACTOZ公司拿下《傳奇》的代理權,為此,中華網拋棄了他。在《傳奇》這款遊戲每天賺100萬元凈利潤之前,盛大一直活在死亡的陰影中。
之後的故事眾人皆知,《傳奇》成功了,同時這款遊戲也奠定了盛大的成功,奠定了陳天橋的傳奇。
2004年,盛大互動娛樂成為第一家在美國成功上市的中國網絡遊戲企業,是當時股票市值最大的中國互聯網公司,風頭蓋過同年上市的騰訊等其他中國互聯網公司。31歲的陳天橋,成了中國最年輕的首富——擁有90億元資產,是“中國互聯網的先驅”。
同年,資金充裕的盛大提出要打造中國的“網絡迪斯尼”,陳天橋推出“盛大盒子”計劃,希望盛大用戶可以在電腦、手機和電視上同時享受“盛大”提供的包括聽小說、玩遊戲、瀏覽網站、影視下載等不同的產品和內容服務。這個模式也是十幾年後樂視、小米們熱衷打造的模式。
但超前了十幾年的“盒子”計劃,並未得到當時政策的允許。2006年,廣電總局叫停了所有IPTV項目,“盛大盒子”折戟。陳天橋在這個計劃上投入了近10億美元。
遭受挫折後,陳天橋對盛大轉型的計劃還在繼續。盛大以遊戲起家,但陳天橋本人始終認為盛大並不等同於遊戲——盛大的轉型是必然的。陳天橋曾在一篇對盛大總結反思的文章中說:“我的內心是有家國天下的情懷,網遊承載不了我的夢想。我每年上交國家利稅有1個億,如果這是在鋼鐵行業或者汽車業,一定會被當成大企業的典範而大加宣傳,而我卻不得不小心謹慎地收旗放簾,不敢對外多說一句話,所以轉型是早就在計劃之中的事情。”
陳天橋認為,盛大盒子輸在時機不對。“這些嘗試有些未盡人意,比方說以盛大盒子為中心的家庭戰略,其實就是現在企業都想要做的生態。可我們的激進之處在於,盛大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啟用了一支尚未準備好的團隊,在超前的階段,去執行一個正確的任務。”
有業內人士分析,盛大很快被BAT取代的原因是缺乏核心產業。遊戲對盛大的重要性就像搜索之於百度,社交之於騰訊,電商之於阿里。而陳天橋對於遊戲的態度是明確的,他說過,《傳奇》是個爛遊戲,盛大是個好公司。
2009年,騰訊超過盛大成為國內遊戲業霸主。2014年,盛大出售其在盛大遊戲所持股份。
那些年,盛大為人熟知的輝煌還有盛大文學。盛大文學旗下包括起點中文網、紅袖添香網、言情小說吧、晉江文學城、榕樹下、小說閱讀網等。另外,它還擁有3家圖書策劃出版公司,出過《鬼吹燈》 《甄嬛傳》 《步步驚心》等大IP。
陳天橋對於IP資產的布局與整合頗有眼光,默多克稱盛大文學就像“milk”(擠奶)。2015年3月,盛大宣布,騰訊文學和盛大文學聯合成立新公司。盛大文學的初始投資僅2000萬元,轉手騰訊賺了25倍。之後浙江傳媒花31.8億元買下邊鋒,陳天橋賺了18倍。2012年,陳天橋曾透露盛大有近600億元現金資產。僅2015年,他就套現62億元。但隨著盛大文學的出售,陳天橋曾經構建的網絡帝國開始漸行漸遠。
紅舞鞋
近幾年,盛大集團逐漸淡出公眾視野。在弟弟陳大年看來,盛大後期輸掉和BAT之間的競爭,是因為他們兩兄弟的身體出了問題(編輯按:為保護個人隱私,文中隱去具體病名)。
“我哥是比我早一兩年開始出問題,我是30歲生日過後3天進的急救病房。整個公司我和我哥都走了,因此進入到一種很難正常工作的狀態。”陳大年說,“我那時候極度地痛恨這個病,當它突然發作的時候,會有非常真切的瀕死體驗。我第一次發病,我躺在羅山的立交橋下面,我就認為我要死了。當時我躺在那,看著立交橋上車來車往,我想明天我就死掉了,上面這個車,明天還是這麽開。”陳大年回憶,哥哥當時的病情比他還厲害,整個外界都以為他們得了心臟病。
陳氏兄弟的身體狀況或許是盛大集團嬗變的原因之一。創業對於大部分創業者來說,如童話中那雙一旦穿上就脫不下來的紅舞鞋。所有創業者都應該擁有退場的智慧。中國商圈,有很多優秀的企業家創業者穿著紅舞鞋,跳著跳著就倒下了。
陳天橋的紅舞鞋到底是怎麽脫下來的?他表示這涉及到他的價值觀。
▲ 陳天橋與太太雒芊芊。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並不是特別喜歡錢的人。我之所以拼命掙錢,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當我們的財務跟我報告說,公司一天的收入超過了100萬元,而那個時候我們只有100個人不到。這突然之間就好像是一種刺激,或者是警鈴:我到底想幹什麽?我現在在幹什麽?因為100萬這個數字足以讓我安於現狀了。當時我只有30歲左右,所以急需有一個人來鞭策我,來讓我們每天去反省和思考,就像唐僧西天取經一樣,到了女兒國,有美女有金錢,你是選擇住下來還是選擇繼續去往西天?我們希望有人在邊上不斷督促說:你應該繼續往你取經的地方去,這才是你的理想。”陳天橋說。他現在喜歡用《金剛經》中的四句偈語代表信仰:“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此觀。”
曾經有一個媒體記者在報道盛大的時候,引用了一個印第安語:“如果我們走得太快,停一停,讓靈魂跟上來。”陳天橋覺得非常適用於盛大。盛大文學業務和遊戲業務的出售只是一個集團在發展過程中,創始人選擇慢下來的一個過程。
但“慢下來”和“停下來”在很多人眼里就等於“失敗”。盛大遊戲出售後,陳天橋儼然被媒體定位為一個“失敗者”。公眾也熱衷於把每年都來京參會的陳天橋委員和中國互聯網當下的三位BAT領頭人做比較,結論總是相當一致——陳天橋擁有的是落寞,他已經在中國互聯網的主場之外。
新跑道
這些年,陳天橋多數時間在新加坡,淡出媒體視野。
一位熟悉陳天橋的人士告訴記者:“陳天橋這種人,一定在下一盤更大的棋,他活得也相當精彩,只是沒有張牙舞爪活在媒體的視野里。”
陳天橋開始爬新的山頭——腦科學。他是在做慈善事業時接觸到的腦科學,他認為這會是他的一個機會。他曾對知名媒體人秦朔談到過這個契機。秦朔將陳天橋關註的腦科學歸結為三點:腦機接口技術(BMI)、人工智能(AI)、虛擬現實(VR)和增強現實(AR)。
和當年押寶《傳奇》一樣,陳天橋在采訪時說,除了投資,當下他對腦科學非常看好。腦科學是人類現有知識體系里最複雜困難的課題之一,也是商業中具有前瞻性的領域。
2015年春節,陳天橋托人從複旦大學生命科學院借了20多本英文原版的腦科學教材。陳天橋讀完了借來的所有教材,之後的半年里,他去美國拜訪了斯坦福、哈佛、加州理工、麻省理工、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最早提出認知科學的學校)等研究機構。
盛大集團也開始考慮對與腦科學相關項目進行投資。2016年11月,盛大正式參與了以色列一家名為ElMindA的大腦科技公司的C輪融資。這家公司致力於一種“頭盔”的研發,據說戴上之後就能完成一些腦部治療。1個月後,陳天橋和太太雒芊芊又向美國加州理工學院(Caltech)捐贈1.15億美元用於大腦研究。
公開資料顯示,陳天橋夫婦的這筆捐贈金將在加州理工學院創建一個以陳天橋夫婦命名的神經科學研究所,幫助科研人員解讀大腦的基礎生物學原理,致力於在腦科學研究上實現突破性的進展,從而對新的科學工具和醫學治療手段提供啟示。
奧博資本聯合創始人及資深董事總經理王健,師從諾貝爾獎得主肯德爾,獲得了神經生物學博士學位。關於陳天橋進入腦科學領域,王健從生物學的商業維度給予了解讀。
“我認為腦科學在未來短時間的發現,會是劃時代性的……以科研的維度來看,腦神經的研究滯後於傳染病、癌癥、心血管病。也就是說跟腦神經相關的領域商機是非常大的。”王健對財經天下(ID:cjtxzk)說。
陳天橋希望了解大腦和思維如何工作,將使人們能夠駕馭疼痛和恐懼等情緒。他告訴記者,現在的他將百分之六七十的精力都放在腦科學研究上。他認為,腦科學的爆發點已經很近了,他預計在10年內可能會實現腦增強技術。
談及未來,他說,任何一個突破,都會造就Google一樣大的公司。
陳天橋:人生不過就是一道白光
口述|陳天橋
整理|薛芳
我是這樣總結我的互聯網15年的,從1999年到2004年上市,我們就是個遊戲公司;從2004年到2009年,我們就是一個不斷地去遊戲化,變成以娛樂和文化為主的娛樂公司,無論收購新浪、做盒子、投資起點中文網等等都屬於這個範疇。
2009年我把遊戲給分拆上市。分拆上市後,融了10多億美元。再加上我原有的歷史積累的接近10億美元的利潤,因此在當時,我有二十幾億美元的現金。當時我們的遊戲收入還遠遠超過騰訊,我終於可以做一直想做的事情,那就是進入到平臺,把我的支付和客服合在一起,把用戶打通,做一個平臺。
我記得當時和李學淩就談過,把YY和盛大遊戲整合起來。後來我看李學淩自己回憶說,有人給我8億美元,說要買,然後他說我們回去想了想,兄弟們覺得還想自己再幹。他說的這人就是我,還有迅雷、優酷我都談過,也談過投資360。
後面看到的第二代比較優秀的互聯網企業,我都談過,可見我的眼光還是可以的。但是,後面發生的事情讓我的計劃不得不全部停了下來。
在遊戲上市後一個月,我查出了自己身上有毛病 。雖然查出來很早期而且手術也非常成功,但是在那個時候對我是非常Shock的,尤如是在人生和事業最高峰時的一個叫停,會讓我被迫靜下來思考人生的價值。
前幾年,有很多人跑過來跟我說,天橋,你現在狀態這麽好,你應該重出江湖。網絡上也傳出來我重出江湖的消息。我當時就跟他們說一句話,重出江湖,然後So what(又能怎樣)呢?他們說你如果把遊戲公司拿回國內上市,100倍PE,你又會變成首富。我說我又不是沒有做過首富,首富的滋味,我30歲就嘗過了。
▲ 消失在公眾視野中的陳天橋,近兩年一直癡迷腦科學領域。
是的,該有的榮譽、財富和關註,我30歲就全得到過了。生病後讓我考慮的問題是,我還能幹些什麽,什麽是對社會和對自己真正有意義的事情?我們的人生不是用來Repeat(重複)的,對不對?它讓你在三十幾歲得到人家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就是希望讓你能去探索一個不一樣的人生。我們現在很多中國企業家,每天都沈浸在數字和被關註當中,但是很少去思考一下人生和社會的問題。我現在一半以上的精力就用在做Philanthropy(慈善)上,我不但不覺得因為遠離江湖而顯得枯燥寂寞,相反比以前更享受這個過程。
當然,我做慈善不是你來了我送錢給你。我們現在做慈善的主要目的就是幫助人類研究大腦,我會把我積累的財富用在幫助人類探索大腦的秘密上。我們現在已經跟哈佛、斯坦福包括中國很多大學的校長都有過交流,我們剛剛捐助了加州理工1億多美元。我很驕傲在一個如此陌生的領域,終於邁出了勇敢的第一步。
大腦研究最終的目的,可以有很多種表述角度,因為大腦實在是神奇的領域,微小的突破就可以讓我們得到無數的收獲。其中一個重要的角度就是希望用科學的方法來研究信仰,金剛經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但這個“有為法”,到底是如何影響和改變人生的?又如何被理解為夢幻和泡影?我們不知道。其實人類研究了宇宙,研究了海洋,研究了人類眉毛以下的所有的東西,我們現在是該研究眉毛以上、讓我們“如是觀”的部分了。
如果用電腦來比喻我們,眉毛以下的部分都只是Input(輸入)和Output(輸出)的功能,只有大腦才是主機。我們需要研究我們的主機,整個世界在這上面研究得太少。所以我在後面這段時間,除了繼續做好投資業務以外,會跟世界最頂尖的腦科學的專家一起學習互動,想想這就是個令人激動的過程。
選擇大腦研究,其實跟我做的遊戲產業也有關系。記得2000年,我決定引進《傳奇》,測試的時候,也是玩到不可自拔。有一天我突然跟我太太說,從昨天到今天玩了個通宵,讓自己級別漲了兩級,然後發現我砍出去這把刀,只是多加了一道白光而已。我記得這個刀法叫做半月刀法。我說,難道我們玩遊戲追求的就是這麽一道白光麽?當我認識到我在虛擬世界努力奮鬥所獲得的,不過就是美工在上面給你加的一道白光以後,我就把這個遊戲給刪了,雖然這並不改變我引進遊戲從而改變我人生的決定。
在我36歲生了那場病以後,突然意識到我人生的這場遊戲,獲得的名譽、地位、金錢,不過就是半月刀法上面的那道白光,我為我的名譽去爭取、去辯解,為金錢去努力去奮鬥,和玩這個遊戲有什麽區別?
所以36歲以後,我就離開了CEO的位置,離開了給我榮譽的環境,出售了給我帶來財富的公司,我希望去尋找這道白光背後的東西。
這應該是一個佛法、商業、科學和生活結合的東西,通過大腦研究,我們人類可以去感受更絢麗的白光,也可以讓人類從這道白光中頓悟而回溯生命的本源。這就是大腦研究的無窮魅力。
小弟大年
2004年,盛大上市,陳大年26歲。他為人熟知的身份是首富家族的成員和懂編程的“陳三公子”。陳大年曾以“陳三公子”的筆名在電腦媒體發表專欄。
2012年,陳大年創辦掌門科技並出任該公司CEO,下轄WiFi萬能鑰匙、果殼電子等項目。這幾年,他更多以創業者身份進入大眾視野。
據掌門科技官方公布的數據顯示,WiFi萬能鑰匙這個鼓勵人們共享WiFi網絡的移動應用在2016年6月用戶量突破9億,月活躍用戶達到5.2億。陳大年說,他希望借此應用打破日漸增大的“數字鴻溝”,讓更多人可以方便的上網。2015年5月,WiFi萬能鑰匙完成5200萬美元的A輪融資,估值10億美元;而據掌門科技稱,2017年該公司將完成新一輪融資,預計估值超過50億美元。
2015年11月,盛大遊戲從納斯達克退市時其估值為19億美元。未來,陳大年能否用WiFi工具再造兩個盛大遊戲?
遊戲少年
陳氏祖籍浙江新昌,老家在新昌山區的東平坑村。在中國IT史上,新昌是一個值得記錄的地名,這里不僅出了盛大的陳氏兄弟,也是“中國第一程序員” 金山軟件創始人——求伯君的故鄉。
陳大年回憶說,他們村子在非常深的山溝里。“到可以坐汽車的地方步行需要4小時。我爺爺就是標準的貧農,我如果沒有這樣的機會,也一定是‘在爛泥地上打滾的孩子’。”2014年在WiFi萬能鑰匙的發布會上,陳大年如此描述自己的出身。
他人生的第一個轉機出現在小學二年級,陳父考入杭州讀書,後又轉至上海工作,陳大年隨全家搬遷到了上海。
“簡單的小鎮生活突然變了,周圍人都說著聽不懂的上海話,以前很難看到的錄像機現在隨處可見,我經常趴在別人家窗口看《變形金剛》。” 陳大年回憶說,一些很美好的東西突然出現在面前,這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讓他“喜歡去打破既有的規則做事情” 。
另一個機會則是二哥陳天橋爭取來的。1995年,剛從複旦大學畢業的陳天橋以“電腦是很重要的未來”為由遊說父母買電腦。
“他那時候剛畢業,還在複旦團委里做事,沒什麽錢。”陳大年說,雖然二哥的初衷是“為了學習”,但真正買了電腦之後“大家都在玩遊戲”。
這臺組裝的586電腦花費了陳家“六七千人民幣”,陳大年猜測“父母應該攢了很久”。但作為家中的小兄弟,他並不關心這些,17歲的他當時最關心的是玩遊戲。“玩到晚上三四點都很正常,電腦在我們房間,爸媽在他們自己房間睡覺,他們都不知道。”
為了玩遊戲,陳大年甚至開始學習DOS命令——要在不大的電腦內存里將這些遊戲跑起來需要修改一大堆數據。
最初他和大家一樣買光盤安裝單機遊戲,但很快他就發現網絡上可以下載遊戲。他隨即抱著全家戶口本跑到上海蘇州河邊的上網局“填了一大堆表格”開通了網絡。
“有了互聯網,我的閱讀量,啪!一下子就打開了。”他對財經天下(ID:cjtxzk)記者說。
直到今天,陳大年都不反對孩子玩遊戲,他認為“遊戲背後有一些很有用的東西”。實際上,現在的陳大年依舊是一個遊戲愛好者。
在一篇流傳甚廣的《盛大創新院往事》中,曾任盛大創新院高級研究員的霍炬在2014年回憶稱, 2010年前後,陳大年還將整個假期用來玩遊戲。“玩一個模擬經營遊戲公司的遊戲,在里面建了一家名叫盛大帝國的遊戲公司,並在遊戲里面拿到了所有殿堂級獎才算罷休。”而當年,十幾歲的陳大年在玩了多個遊戲後發現了一件事——“遊戲不過就是一些規則,遊戲的過程就是玩家在規則中去表達自己的訴求,實現自己目標的過程。”明白這個道理後,陳大年覺得自己發現了真正有意思的東西——自己制定規則。他開始學習編程。
“我哥也學編程,不過他學會用Basic寫程序就停了,他的興趣更多在管理和金融……而我沒有,軟件不好用的時候,普通用戶只能去找替代品,但程序員可以自己寫一個。”陳大年說,電腦和互聯網,讓他在一兩年里學會了很多。
1996年,陳大年從上海一所職業高中的財務專業畢業。
“我有珠算專業一級證書,20位數字的加減法10秒鐘以內就可以做完,三下五去二,六上一去五進一……背得滾瓜爛熟。”看到記者驚訝的表情後,他露出惡作劇成功的笑容:“我就知道你聽到第一句就會上當,我現在講第二句,這個證書我們班里所有人都要考出來。”在他看來,珠算很有意思,複雜的題目需要花時間去解開,“和玩遊戲一樣”。
但剛畢業時的工作卻十分無聊,畢業後陳大年被學校推薦去一家香港航空貨運公司做出納,公司在上海仙霞路。“上班擠一個小時公交,回來再擠一小時。”工作內容是記錄航空費單據,“這單200,那單1200。”不到一個月,陳大年就辭職了。
“一輩子就記這個賬的話,實在是太嚇人了。”頓了一下,他補充說,“至少以我的個性不能夠習慣這樣的生活。”
陳大年回家繼續編程,偶爾幫人開發網站,或者在《電腦報》上“發發文章”。他回憶當時開發一個網站幾天就能拿到幾千塊錢,寫專欄的稿費也是千字200元,而做出納一個月才幾百塊。陳大年用“收入不差,日子過得挺好”來形容那段時光。
在這段時間,他在網上結識了一個遠在英國的“華僑小朋友”—— 一個比他小5歲的編程愛好者,兩個年輕人很快組建了一個名為Epot的軟件小組,聯手編寫軟件。
“我們每天在電郵中約定工作內容和接口,告訴對方自己的進度,分工編寫程序。”
就這樣,1997年到1998年,這個平均年齡不到17歲的團隊開發了六七個軟件,做出了全中國第一個支持插件功能的軟件,他們開發的名為Encounter的網費管理軟件,因為下載量巨大且免費而被《電腦報》評為1998年中國十大共享軟件之一。而另一個名為Slowcopy的電腦優化軟件,在美國著名的Download.com網站上被推薦使用。
同時他們還編寫了可視化的網頁編輯器、電腦加速器等不同用途的軟件。決定開發某款軟件的動機僅在於“這個東西是否好玩”,很多程序都是邊學邊做。
直到1999年,陳大年決定隨二哥陳天橋一起創業時,Epot小組才正式解散。2007年,“華僑小朋友”從英國飛上海,才在盛大辦公室內第一次見到陳大年,那時他是英國某公司的CTO,而陳大年則是中國首富家族的一員。
陳三公子的機會
陳三公子是陳大年的家庭身份,也是他的筆名。1996年他以筆名在《電腦報》上發表專欄文章,他在第一篇文章的第一段寫到:“我有兩個特別了不起的哥哥,所以取名陳三公子。”時間回到2016年,在財經天下(ID:cjtxzk)采訪前,陳大年正和同事開會,他坐在中式扶手椅上,將一袋牛肉幹拆開,分給大家,幾個人一邊嚼牛肉幹一邊開會——說是開會,看起來更像是聊天。
陳大年的辦公桌上不僅有零食,還擺放著水壺、書籍、念珠、毛筆、硯臺,甚至還架著一截鋸斷的枯木和一個看上去價格不超過30元的紅色熱水袋。隔壁的會客室,還擺了一張白色按摩椅。陳大年接受采訪時,公司的一位副總裁坐在按摩椅里邊按摩邊旁聽,偶爾插幾句話,與端坐在沙發上接受采訪的陳大年相比,他看起來更為舒服。
▲ 陳大年成立掌門科技,其中最為人熟知的項目是WiFi萬能鑰匙。
有趣的還有記者面前的茶幾——整個桌面當中凹陷,四周都立著木條。在記者好奇為何選擇如此奇特的茶幾時,陳大年皺著眉頭上下看了看說:“我懷疑這是底面,這個茶幾放反了。”
這一切發生在上海張江的盛大全球研發中心,WiFi萬能鑰匙的所有者——上海連尚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的總部辦公室。整個公司就像他們程序員出身的老板一樣,隨處飄散著自由隨性的氣息。
陳大年穿著印有WiFi萬能鑰匙字樣的連帽衫,戴無框眼鏡,說話的時候他會直視對方眼睛,眼神中閃現狡黠。但他並非有問必答,比如“盛大”就是陳大年不願多聊的詞語,他更願意聊聊現在。對於記者關於盛大的追問,他說:“這樣的問題百度就可以回答了嘛。”
但毫無疑問,“盛大”是陳氏兄弟人生中最為人熟知的篇章。1999年,陳大年和二哥陳天橋一起創業,成立上海盛大網絡發展有限公司,那時陳天橋26歲,陳大年21歲。
盛大的創立和陳大年撰寫專欄的《電腦報》有關。1999年,時任《電腦報》主編的黎和生準備創業,他讓軟件版主編廖丹找幾個“技術不錯的人一起幹”,於是廖丹趕到上海找陳大年。“廖丹在我家住了一周,動員我去深圳和他們一起創業,但我這個人很宅,就算搬家都是跟我爸媽一起搬,絕不願意一個人跑到深圳去租房。”陳大年說,動員未果的廖丹最終拉了另一個朋友去深圳。
廖丹走後,陳大年和二哥討論創業的可行性。“去深圳這件事情不見得對,但做公司這個方向沒錯。”到今天,陳大年還感謝廖丹和黎和生,“他們在正確的時間出現在正確的地點,並最終刺激我們走出這一步。”
1999年11月,盛大成立,同年他們推出圖形化網絡虛擬社區遊戲“網絡歸谷”,同時盛大獲得中華網300萬美元投資。但2000年,這個成立僅一年的公司遭遇了互聯網泡沫。“熱錢沒有了,找不到投資。”陳氏兄弟決定背水一戰——轉型做遊戲。
2001年7月,依靠僅剩的30萬美元,盛大與韓國Actoz Soft公司簽約,引進在線遊戲《熱血傳奇》。9月28日《熱血傳奇》外測,一周後最高在線玩家突破1萬,一個月突破10萬,11月正式上市,當月即盈利。2002年8月,《熱血傳奇》在線玩家數達50萬,成為當時全世界在線人數最高的網絡遊戲。2003年,盛大官方公布《傳奇2》在線人數突破65萬,這一數字相當於當時國外所有網遊在線人數總和。
“之前的遊戲公司主要靠賣光盤盈利,而我們做社區出身,STAME時代就在社區里賣道具。我們的商業規則和此前完全不同,所以一下子就做起來了。”陳大年說。
那是盛大的柳暗花明時。
陳大年回憶說,在研發STAME的某晚,他和二哥散步,陳天橋問他:“我們兩兄弟創業,你覺得賺多少錢算成功?”陳大年回答:“200萬吧。”
“我們用幾十萬創業,我當時覺得能賺200萬就不錯了,二哥笑了笑,卻沒告訴我他心里的數字。”陳大年說。
顯然陳大年低估了自己財富增長的速度。在《熱血傳奇》最火爆的那些年,盛大網絡每天的收益都以百萬元計。
2004年4月,盛大網絡赴美上市。隨後首富兄弟開始了他們的收購之旅。
2004年7月,盛大參股電子競技平臺上海浩方,浩方是當時中國最大的競技遊戲平臺。8月,盛大並購遊戲網站杭州邊鋒,邊鋒是當時國內第三大休閑棋牌類遊戲網站。10月,起點中文網被盛大網絡收購,成為盛大全資子公司。
陳大年將起點項目視為自己和二哥合作的典範——從起點到盛大文學,他做產品運營,而陳天橋則布局產業,最終將當初顯得小眾的網絡文學推入主流市場。
這個項目依舊和廖丹有關。
“廖丹同學給我推薦一個很好玩兒的網站,說上面小說不錯。”陳大年說,他看到起點中文網就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他認為當時的起點“產品很好,方向很好”。
▲ 直到今天陳大年依舊是一個遊戲愛好者。
“於是我跑到我哥的辦公室說,有個網站很好,他們做的東西很對,但是有些資源他們沒有,我們加入可以幫助他們做起來。”陳天橋也認為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方向”,隨後盛大投資部同事奔赴北京,以200萬美元的價格收購起點中文網。
很快,陳大年將網站的生態壞境、規則重新設計了一遍。而陳天橋則帶領同事,將紅袖添香網、言情小說吧、晉江文學城、榕樹下、小說閱讀網、瀟湘書院等周邊覆蓋言情、武俠等不同題材類型的原創文學網站悉數買下。
2008年,盛大綜合旗下所有文學平臺,成立盛大文學。該平臺曾占整個原創文學市場72%份額,到2011年盛大文學的估值超過60億元,成為在線文學領域無可爭議的寡頭企業。上市之後的數年中,盛大做了一系列變動:收購遊戲平臺、成立盛大文學,10億美元打造“盛大盒子”……陳氏兄弟擬通過整合資源將盛大打造成一個“網絡版的迪士尼”。但隨著廣電總局叫停“IPTV”,盛大盒子折戟,網絡迪士尼最終擱淺。而盛大也在人們心中留下了“戰略多變”的印象。
但陳大年不認可這種說法。
“我覺得,我們兄弟從沒改變。我們的興趣點一直在開拓新產業、搭建新模式,像起點這樣的項目就非常符合我們的追求。我們對賺錢的需求並不很高,而更在乎創造歷史。比如我哥從不會和我說,‘今天日收入超過百萬’,而可能會強調‘今天中國大街上每20個人就有一個是我們的會員’。”陳大年說。
和二哥陳天橋一樣,陳大年也一直想做出點什麽,他找到了自己的機會。
盛大創新院,折戟烏托邦
雖然陳大年認為他和二哥從未改變,但事情還是發生了變化。
2008年,在長期壓力下,陳大年生了一場重病,對人生有了顛覆性的看法。2016年11月,陳大年在哈佛創業年度論壇上發表演講時提到了生病的感受。“有一種很極端的病理反應是‘瀕死體驗’,我第一次經歷的時候,是在浦東的一座立交橋下面。我躺在地上,仰面望著天,等著救護車……然後身體就垮掉了,休養到今天也無法承受正常的工作強度。”在演講中,陳大年稱“如此玩命創業,根本是個錯誤。”
實際上在2008年,陳大年就給自己找了一份不那麽拼命的差事——做盛大創新院院長。
有業內人士分析,盛大成立創新院是希望研發更多新項目從而擺脫僅靠網遊盈利的局面,而陳大年的說法是“前幾年我們賺足了錢,在這個階段準備將錢花出去反哺社會”。
“很多人以為創新院是我的點子,但其實這是我哥提出來的。”陳大年說,他們做創新院,是希望“通過我們掏錢,讓一群優秀的人才實現自己的抱負,避免一些初創項目因為資金問題半途而廢。”有想法、有熱情、有熱血、願意創新的人才都可以招納。
盛大以遠超同業的薪資,在全國搜羅一流互聯網工程師,並將這些人匯聚到上海張江華佗路的獨立辦公樓中。在這里,工程師們有足夠的自由度——每個人可以根據自己所學和興趣自由立項,成立研究小組,而盛大會給予充分的資源支持。
從某個角度看,盛大創新院像是大學研究院和孵化器的結合體。
鼎盛時,盛大創新院有300多個工程師,先後設立50多個項目,包括雲計算創新院、語音創新院、搜索創新院等多個分支,在語音識別、雲計算、大數據等基礎科學的前沿領域都有所涉獵。
第一批工程師是通過招聘和內部推薦加入,而隨著“技術大牛”的增多,這里形成了一個“人才磁場”。隊伍中有寫出《COM本質論》和《C++ Primer》等win內核基本著作的北大計算機博士潘愛民;曾供職摩托羅拉現任雲知聲CEO的國內語音識別領域專家黃偉等等。“周圍都是一些技術很牛且值得尊敬的人,大家在一起可以互相交流、探討,比如潘愛民老師在我們這個圈子里有很高的聲望,很多人都是看著他的書進入IT圈的,所以當大家發現這樣的頂尖技術人才都在創新院的時候,就會毫不猶豫地加入。”曾在創新院工作的陳運文向財經天下(ID:cjtxzk)解釋創新院的吸引力。當時陳運文負責大數據挖掘項目,他現在的身份是達觀數據CEO。
陳運文2010年入職盛大創新院第一天就看到了“穿休閑服,在辦公室里晃來晃去”的陳大年。“像是嘯聚梁山的一百零八路好漢,使棍的、使刀的、使槍的各種專業都有。而大年並不給這些人明確的工作,只是征求他們意見:‘你們喜歡做什麽就把這個事情做起來’。”陳運文回憶。
▲ 陳大年曾在一篇文章中寫到:“我有兩個特別了不起的哥哥,所以取名陳三公子。”
創新院內沒有考核指標,但每周會舉辦一次投資決策會,報名參會者會投票決策某個項目的可行性,陳大年也是投票人。項目發起者在會上分享自己的觀點和計劃,而臺下的聽眾可以提出質疑。
陳運文回憶,在他的印象里,大部分項目最終都會通過,但開會的最大價值不在於立項,而是“集思廣益,幫發起人找到其中的問題和弱點”。因此,這種會後來被稱為“拍磚會”,那些擅長質疑的人還被親切地稱為“磚王”。
陳大年也曾遭遇過拍磚,他發起的WiFi萬能鑰匙在立項時,就遭到“磚王”莊表偉的質疑。莊表偉在後來寫的回憶文章中稱,“WiFi萬能鑰匙立項時幾乎沒有人看好”。在分享會上,他和現任WiFi萬能鑰匙輪值總裁張發有激烈爭論了很久。而在《盛大創新院往事》中,霍炬回憶說,在一次“拍磚會”上,陳大年對某個項目提出尖銳的質疑後,臺上某位“還不認識陳大年”的研究員最後指著陳大年說:“穿新鞋走老路,說的就是你這種人。”這種當面罵老板的舉動讓整個會場瞬時變得鴉雀無聲。而陳大年倒若無其事,最終還表決通過了該項目。
在這樣的氛圍中,盛大創新院曾做出了一系列產品,如基於真實位置社交的“盛大切客”;比微信更早的社交App“有你短信”;與Kindle類似的電紙書閱讀器錦書(Bambook)等等。
但這些項目或夭折或式微,最終未能成為“現象級產品”。
財經天下(ID:cjtxzk)曾就此問題求證陳大年,他回答說:“這個問題可以寫本書,講三天三夜,但簡單地說,我認為當時的創新是剛剛把產品做完。”
而當記者再次追問該問題時,陳大年回答:“很多時候,有創新不等於會成功,創新是需要經營才能成功的,實際上創新院當時的大部分產品都只是完成,還沒有來得及去經營。”
將創新院失敗原因歸結為“經營不善”的不止陳大年一人,一些從創新院離開的技術人員也在網絡上發文複盤這段特殊的從業經歷。
在一篇名為《盛大創新院300高手的失敗》文章中,一名創新院員工評論稱“盛大創新院從設置之初就犯了一個錯誤:只關註產品的創新,沒有關註產品的運營”。他在文章中表示,陳大年在會議上經常表示“賺錢的事情先不要考慮”,這讓一些開發者只關註於產品研發,而漠視了如何贏得用戶。他還分析稱,盛大並不是一個不擅運營的公司,相反從其代理《熱血傳奇》並獲得巨大成功即可以證明其極擅運營,但或許正是這種自信,讓創新院忽視了運營的重要性,以為自己的經驗和財富可以運用到其他產品;認為遊戲模式可以複制於其它產品。因此,只要大家“創新產品”,後面的事情可以用錢、用已有的經驗和模式搞定。這種有意或者無意的思維傾向,也許是失敗的精神層面的原因。
對創新院失敗的另一種反思,則集中在其“定位的混亂”。
成立之初,創新院偏向於獨立的創新機構,其項目主要由內部團隊獨立申報而非盛大集團指派。而在2011年初,盛大創新院變得不再是自主項目導向,開始向盛大集團的業務方向靠攏。霍炬回憶稱,以此為分水嶺,隨後的創新院更像是一個大集團的研發中心,失去了早前的獨立創新屬性。
莊表偉也抱怨稱後期的創新院變得越來越依附於盛大。“越來越多的人,被拉出去支援別的項目、別的業務、別的公司。最誇張的一次抽調,全集團共同支援酷六,前前後後,只怕投入了有幾百個人的力量。”
陳運文則認為,創新院的起伏和盛大集團的戰略變化有關。“盛大後來更願意做一個投資控股型的公司,這種調整對創新院起到很大的影響。”
2012年,盛大向投資公司轉型,開始削減創新院投入,曾經風起雲湧的盛大創新院逐漸雕零,一些團隊退出創新院,自立門戶。2014年,盛大創新院正式解散。
陳大年說,從建院目的看,創新院實現了陳氏兄弟倆的想法,幫助了一些人創業。但從商業角度看,創新院是失敗的,因為在盛大投入大筆資金後,真正賺錢的是風險投資商——“他們以前天天坐我們樓下約人吃飯。”
最終一些獨立出去的團隊拿了其他風險投資商的錢成立了新公司。
今天,計算雲領域的UCloud、雲存儲領域的七牛雲、語音識別領域的雲知聲等估值上億美元的公司都和盛大創新院有淵源。陳運文說,在今天的張江,至少有10家創業公司和盛大創新院有關,他本人也是其中之一。陳運文在2015年創立達觀數據,陳大年以天使投資人身份入股。現在達觀數據已完成A輪數千萬元的融資。
曾經的“磚王”莊表偉在懷念創新院文章的結尾寫道:“創新院是一個極度理想主義與極度現實主義無法調和後的一場悲劇。作為悲劇中人,我們都曾經做過一場美夢,只是夢醒之後,大家都再也回不去了。”
現在,再次評價創新院,陳大年說:“那是一個烏托邦。”
再做一次理想主義者
盛大創新院總投資“幾個億”,雖然很多團隊出走,但陳大年依舊成立掌門科技,將剩下的好項目納入其中,其中最為人熟知的是WiFi萬能鑰匙——這也是陳大年唯一一個親自發起的項目。
2011年,陳大年在創新院的討論會上提出“做一款WiFi共享工具,讓更多的人可以方便快捷地上網”,但很多工程師覺得完全沒必要。在他們看來上網是一個很簡單的事,不需要再做一個工具來滿足需求。
“同一個事物,人與人之間的認知是有巨大區別的。”陳大年說,盛大創新院的員工每天都用光纜上網,覺得全世界都是這樣。陳大年將這種情況總結為“數字鴻溝”——這是1999年美國人提出的觀點,形容那些擁有信息時代工具的人和未曾擁有者之間的差距。
陳大年經歷過那個年代,知道上網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一線互聯網公司的老板都是90年代開始上網,沒有一個是2000年以後上網的。因為我們早上網幾年,所以拉開了差距。”20多年過去了,他認為數字鴻溝非但沒有填平,反而愈加嚴重。“今天,網絡信息爆炸,一個無法上網的人到一線城市不會用滴滴、無法叫外賣,生活都很困難。”陳大年希望WiFi萬能鑰匙能讓更多人可以享受到網絡帶來的便捷。
但這個項目在相當長時間里都沒能招到穩定的團隊——在盛大創新院自由的氛圍中,技術人員可以憑興趣在各個項目間自由流轉,往往這個項目做了一半,看中另外一個項目他們就轉過去了。
2011年9月,張發有加入WiFi萬能鑰匙時已經是第三波團隊。除去陳大年外,當時僅有兩個人,分別負責產品和開發。“一個月之後產品走了,再一個月開發也走了。”張發有說,到後來只有他和陳大年做這個項目。在張發有看來,陳大年是對技術特別精通的“大牛”,在創新院,講到任何一個項目,陳大年都可以聊下去。
現在WiFi萬能鑰匙的主要作用,是幫助用戶一鍵連接周邊免費WiFi熱點,願意分享的用戶,可以選擇將自己的WiFi熱點共享給其他有需求的人。
“Logo都是我們自己畫的。”談到WiFi萬能鑰匙初創期,陳大年說,“就像新創業一樣,很有感覺。”在他看來,隨著手機用戶的增加,連接WiFi正逐步成為“剛需”。
正式版發布後,這個“剛需應用”就開啟瘋狂的“掃用戶”模式。據連尚網絡稱,隨著iOS版的推出,現在WiFi萬能鑰匙每天新增用戶約100萬。2016年9月,騰訊安卓生態研究院(AERI)對外發布的排行榜顯示WiFi萬能鑰匙超過QQ、微信,位列下載榜首位,成為中國日下載量最大的軟件。
隨著用戶和WiFi熱點的增加,陳大年開啟了一次“賺錢”的嘗試。2016年6月,他們在WiFi萬能鑰匙的基礎上推出針對中小商戶的“小廣告”平臺——現在WiFi萬能鑰匙上的WiFi熱點大多數是中小商鋪,這些小店為了吸引客戶進店消費,往往會將自己的WiFi設置成共享使用,這為WiFi萬能鑰匙提供了盈利基礎,基於WiFi熱點,向周邊人群推送小廣告。
這是一個基於地理位置與即時場景的廣告信息,發布者可以自定義推廣中心點和輻射範圍。例如可以以自己為中心,覆蓋半徑1公里。也可以設定3~5公里,面向一定條件的人群投放。這將改變此前沿街“發傳單”的營銷模式。小廣告投放是按廣告展現的次數收費,以最低價計算,曝光1000次需10元。這些廣告都是推送給周邊的消費者——也就是那些“幾分鐘就能走到店里的目標客戶”,提高了廣告推送的精度和效率。
但陳大年並不急於將這種商業模式大規模推廣,“我就喜歡在一個地方慢慢磨,磨到非常好了,才展開來”。
陳大年將自己20年的從業經歷分成兩部分:“第一部分和每個創業者一樣努力賺錢,我們發現自己有能力在互聯網的大機遇下做點事情,於是在這個大潮中去創業,去改善自己的生活。第二部分則是花錢。花錢,是我和我哥現階段做事情的大方向.我哥走腦科學這條路,他認為對人腦的研究更深也許起到更大的作用和幫助。而我則願意讓那些離科技較遠的人走近科技,跟上這一波發展。”
陳天橋
“我不想給自己貼任何標簽,也不在乎別人說我是企業家還是慈善家。我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這件事現在來看就是從事腦科學領域的研究,揭示人類最本質的奧秘。為此,我願意捐光我所有的錢,因為在這個過程中,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快樂和成就感。”
坐在新加坡市中心附近的一棟由殖民時期建築改造的二層辦公樓里,陳天橋向第一財經記者詳細講述了去年對加州理工大學1.15億美元的捐贈始末,他還首次透露了自己對大腦研究的長期投資計劃。
捐助力所不能及的領域
談話是以特斯拉創始人埃隆·馬斯克最新投資的腦科學初創公司Neuralink開始的。盡管關於Neuralink對外公布的信息還非常有限,但是根據商標註冊信息來看,這家公司的目標是為神經方面的疾病診斷和治療研發植入性的設備。馬斯克更為宏大的目標則是他在推特中一直宣稱的“神經織網”(Neural lace)科幻概念,也就是一個編織到人腦中的機器界面,又稱“腦機接口”(BMI)。
陳天橋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我很尊敬馬斯克的勇氣,但是有時候勇氣要和合適的時間點相結合,他(馬斯克)現在說要把芯片直接植入大腦,先不說倫理、不說FDA(美國食藥監局)能不能批準或者人們願不願意接受,就算是從技術層面來看,目前也是不可能實現的。”
一些神經科學家也認為馬斯克所宣稱的“人腦植入技術未來5年內將有根本性的突破”有些過於樂觀了。MIT的PolinaAnikeeva教授和她的團隊在今年初發表的《自然評論:材料》雜誌中指出:“盡管摩爾定律和微型電子技術能讓設備做到足夠小,並且能夠植入人腦,但是仍然存在巨大的挑戰。”
一方面是因為大腦的複雜性,人們在對大腦細胞的組織仍然缺乏了解的情況下,很難設計出人腦和電腦整合的界面;另一方面,即使技術上能夠實現,但是在大腦中植入異物不可避免的就是開顱手術。雖然腦神經不會感到疼痛,但是開顱和之後的縫愈將會留下疤痕,而且手術也不可避免地會帶來風險。
馬斯克並不是第一個想出在人腦中植入芯片的人,即便如此,陳天橋認為,這種“侵入式”(invasive)的解決方案現在看來也已經不是最具創新的了。
他表示,現在已經有多種無需開顱就能作用於神經細胞的方法。在邁阿密的佛羅里達國際大學,SakhratKhizroev博士領導的團隊已經能夠用一種微型的磁電粒子和人體神經細胞產生的電場相互作用。團隊將幾百億個這樣的微型粒子一次性註入老鼠尾巴上的靜脈血管中,並利用電磁將這些粒子導入老鼠的大腦。
另一種方法是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教授Jose Carmena和他的團隊研究的。他們發明了一種米粒一樣大小的設備,能把超聲波能力轉化成電流,從而刺激神經和肌肉細胞。超聲可以穿越人體而無需導入電線。
以上兩種方法都比在大腦皮層接入芯片這種侵入性的人腦植入手段要更加溫和。但陳天橋認為,不管哪種方法,現在都面臨著另一個大問題,就是人們無法理解大腦“解碼”信息的運作機制。
也正因此,激發了他想了解人腦運作的機理。“我希望我們要有更大的勇氣去嘗試沒有做過的東西。要有勇氣和理性,所以我才敢於把錢捐給別人,而且為了證明我的不足,我拿出那麽多錢給別人,就是因為我自己的能力沒法去做這些事情。”陳天橋對第一財經記者說。
“把球傳給離門最近的人”
正是基於上述想法,才有了去年年底“陳天橋向加州理工大學捐贈1.15億美元成立腦科學研究院”的頭條新聞。陳天橋的巨額投資引起了中國科學界的轟動和熱議:有人認為陳天橋為人類科學事業捐贈的行為應該大力提倡;也有人質疑陳天橋不該把錢捐給美國人,因為中國科學事業發展更需要資金。
當時包括中科院生命科學研究院神經所研究員仇子龍在內一大批中國年輕的腦神經科學家聯名向第一財經記者表達了他們對“陳天橋捐款事件”的看法,提出中國科研領域的私人捐贈體系應該完善。事後,陳天橋團隊也主動聯系了這些科學家,聽取他們的意見,並希望與中國年輕科學家們保持合作溝通。
今年三月,陳天橋作為全國政協委員參加全國兩會時拿出了三份提案,其中提到了“在全國建設幾個超大規模的腦科學基礎研究基地”以及“建立海外研發基地,在全球範圍內招募頂級科研人員”等建議。他還表示,未來每年將在腦科學研究方面投資大約1億美元。
這每年1億美元是投在國內還是國外?陳天橋並未給出明確的答案,反而一直強調“把球傳給離球門最近的人”。
他表示,在和加州理工合作前,他還和很多美國的大學接觸過,最近又陸續收到很多中國大學的科研計劃書。“我們每年要捐掉1億美元,但是我們會花至少1年時間做調研,不會說給了計劃書,就馬上投錢。”陳天橋告訴第一財經記者,“最主要的標準是學校本身在腦科學占據的獨特位置,必須離球門最近、位置最好、射門能力最強。我們喜歡把球傳給這樣的機構。”
他認為,在這個問題上,捐贈是無國界的。“我們不能說一看球門邊站著外援,就不傳給他。不要告訴我30米以外還站著中國球員。”陳天橋調侃道,“要知道一旦球射進去,全人類都會受益。”
捐贈熱聞發生以來,陳天橋首次深入解讀了為何會選擇加州理工學院作為捐贈對象。他告訴第一財經記者:“我和加州理工的第一次對話源於我在網上看到一個視頻:一位四肢癱瘓的病人依靠植入芯片,能獨立用自己意識控制的一只機械手臂拿起杯子,喝到一口冰啤。於是我就找到負責這個項目的加州理工神經學教授Richard Anderson。他當時告訴我,僅在一個癱瘓病人身上花費的成本就是100萬美元。而且目前只能在癱瘓病人身上做實驗。”
陳天橋接著說道:“我們不是奔著投資‘腦機接口’公司去的,我想真正能夠幫助人類去發現大腦內部運作的機制,這種機制可能幫助到某些腦疾病的治療,我們支持的是基礎研究,這和投資不同。”
和加州理工大學相同層次的大學還有很多,但是陳天橋為何鐘情於加州理工?對此他表示:“加州理工是文化和我們最接近的,就是在一個領域做到極致。很多腦神經方面很領先的大學,它們的管理模式容易固化,但是加州理工之前是沒有專門設立腦神經學院的,所以資助它就相當於我是這個學院的Founder(創始人),而且這個學院直屬大學管理。”
陳天橋在采訪中不斷強調,是提供“捐款”而不是“資本合作”。“我們一定要占有董事會席位,要每季度知道項目的進度,聽取成果,並且分享我作為企業家對這些技術的看法。不管是現在對加州理工大學的捐款,還是以後我們對中國腦計劃如果有資助也會是這樣。”
公開資料顯示,中國腦計劃僅文件起草就已經做了3~4年,應該會很快啟動。“這也是能夠吸引社會資本的計劃,不僅僅是錢,而是要貢獻智慧。”陳天橋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我太太(雒芊芊)常對我說,你不懂技術怎麽貢獻智慧?但是我說,不會開車不代表我不知道路,企業家總是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去推動技術的發展。”
“中國科學缺錢不是我的錯!”
從計劃啟動腦科學研究計劃以來,陳天橋一直避而不談為何與中國的大學接近達成協議卻並沒有實現。他向第一財經記者強調:“中國科學缺錢不是我的錯!我們也在非常認真地和中國高校談合作。”
他進一步說道:“中國每個大學都有‘富爸爸’,大家總會說我,中國那麽缺錢,為什麽要捐給老外?但是你怎麽能責備一個人不把自己辛苦掙來的錢捐給有‘富爸爸’的孩子呢?”
陳天橋表示,中國的教育捐款已經很成熟了,但是在科研,尤其是基礎科研方面,無論是中國還是美國都沒有太多捐贈。“和企業在有非常明確的商業目的情況下的投資不同,捐款者大多數時候甚至並不擁有專利的所有權,就是出於做慈善的目的。”陳天橋說。
他還提倡,社會各界應該共同呼籲中國加大對基礎科學的撥款和對年輕科學家的支持。“我的1億美元丟在中國的科研界,可能也會發揮它的意義和價值,但如果能引起國家的重視,那麽它的價值是遠遠超過這1億美元的。”陳天橋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政府應該加大支持民間捐贈科研的政策和扶持力度。”
針對有人可能利用捐贈來逃稅的問題,陳天橋認為,雖然不排除有人會借捐贈逃稅,但是應該相信更多的人出發點是善良的。同時應該加強監管,相信法律和監管的力量,把社會財富進行合理分配,讓財富準確、有效、有序地流入社會。
陳天橋 雒芊芊夫婦
陳天橋同時公布了他的40年腦科學計劃:前三年將每年捐1億美元跟大學合作;後面就直接捐給年輕科學家,讓這些科學家成為陳天橋雒芊芊研究院(Tianqiao and Chrissy Chen Institute)的校友。
“在腦科學的問題上,人類是一支球隊。在基礎科學上的突破,讓全人類都能受益。”陳天橋對第一財經記者說道,“中國已經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我們也應該給全球貢獻相應的知識和發現。抗生素、核磁共振我們都在享受全球IP技術,中國也要積極創新。”
他表示,中國的病歷樣本和數據最多,是最容易在神經科學方面取得突破的。“比如別人對靈長類動物的實驗有很多限制,但是中國就能進行此類實驗,我們是非常有優勢的。”陳天橋說道,“但我們(陳天橋雒芊芊研究院)現在這一階段還缺乏識別科學家的能力,聲譽和能力還不足以為大量的科學家個人提供支持,所以我們主要還是和中科院、浙大、複旦、清華等大學和科研機構進行溝通。”
不過,陳天橋沒有透露是否很快會和中國合作方達成實質性協議。“我們需要更多時間彼此了解,比如最近我和浙大、複旦校長也做了溝通。但是在‘很快’的問題上我們不能做保證,像加州理工也是談了一年半。”
比成為首富更快樂的事
“很多人會說,就算你知道兩個神經元連接的奧秘又如何?他們說得沒錯,我就是好奇。”陳天橋的這一想法,往往容易被解讀為四個字“有錢,任性!”
在他看來,如果在自己有生之年不能知道人腦的奧秘,會是一大遺憾。“這個奧秘就存在於我們自身,而不是在銀河里。”
自從投入腦科學事業以來,陳天橋家中可以用“談笑有鴻儒”來形容。他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幾乎每周都有美國頂尖名校的校長飛到新加坡來,我們一起吃飯一起聊天,談合作,可能因為基礎科研肯投錢的人太少了吧。”
這些人的到來讓陳天橋感到快樂,每次聊天都收獲滿滿。“以前有個企業老板來我家,坐上一小時大談4500點為什麽是入市的最好時機,聽完後我覺得是在浪費時間,但是現在和每個科學家的討論,都是我的一次學習機會,讓我獲得了從未有過的愉悅感。”陳天橋說,“他們讓你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我能參與這些自己非常感興趣的領域,錢就要花得快樂。”
去年,陳天橋包了一架私人飛機,花了40天,幾乎參觀遍了美國所有頂級高校的腦神經實驗室,見了所有的校長,包括MD Anderson、得克薩斯大學醫學院(Texas Medical Center)、斯坦福大學、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和卡內基梅隆大學等。
31歲就成為中國最年輕首富的陳天橋表示,自己從來沒有因為“首富”頭銜感到一絲快樂。“我記得第一次上胡潤榜單我是第七名,當時我只有29歲,我找到一個在胡潤工作的朋友,告訴他千萬把我的名字去掉。”陳天橋回憶道。後來,他便很少接受采訪,最近接受包括第一財經的采訪,也是因為在學習腦科學的過程中感到快樂,希望與更多人分享。
在陳天橋的辦公室後面,有個院子足以容納一個羽毛球場。他喜歡激烈的運動和對抗性強的比賽,喜歡打羽毛球、喜歡看籃球,“喜歡每過幾分鐘都有驚喜和結果。”他笑著說。
喜歡挑戰,只對別人沒做過的事情感興趣是陳天橋的個性所在,他認為只有做未知的事情,才有可能對社會帶來更大價值。“原創是我的個性。我們所有的商業模式從不抄襲,包括格瓦拉,我們做投資,都只對別人沒做過的、原創的東西感興趣,好奇的東西才會有愉悅感。”陳天橋表示,“我一直和以前盛大的人說,要做一些突破常規的事情人生才有意思。”
據陳天橋的員工稱,他非常喜歡看書,長途旅行出差基本會捧著Kindle看一路,甚至還為公司每個員工都發了一部Kindle。“我發現Kindle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我希望每個員工都擁有求知欲和好奇心。好奇心是我們最大的基因,這是盛大最大的文化和驅動力。”陳天橋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諸多好奇心背後,陳天橋的終極目標是建立一所陳氏大學(Chen University)。“這個大學不能空喊口號。”他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我們希望把發現人類的秘密、發現我們是誰的終極問題作為這個大學的使命。這會是一所包含哲學、宗教、心理學、神經學、生物學、化學等綜合性學科的大學,但目標是一致的。在科技發展如此之快的時代,我們的教育要解決讓人們變得更快樂的問題。”
現在,陳天橋把一半以上的精力用於打造陳天橋雒芊芊研究院的生態圈。“這是我的激情所在,相當於再次創業,我是想用企業家的思維來做慈善。”陳天橋表示,“現在我們基本上把每年賺的錢全部捐光,除了給小孩子留一點,全部捐完。”
沒有絕對的慈善家
“絕對的慈善家是不可持續的,資金來源同樣很重要。這讓我想起佛教最基本的智慧和慈悲。如果只知道捐錢,你最後捐成一個窮光蛋又能怎樣?”陳天橋說。
從2013年盛大退市,到2015年底盛大將全部資產出售完畢,全面轉型為投資集團,其主營業務主要分成三部分:公開市場的直接投資,資產管理業務,顛覆性創新的私募股權和風險投資。
陳天橋介紹稱,三部分業務中最直接的利潤來自於對市場的直接投資,比如對Lending Club的持股,此外盛大投資的美國資產管理公司美盛(Legg Mason)也能讓公司形成持續的現金流。而對於技術的投資,是因為他看好未來20年人類靠技術驅動的前景。“隨著我們在腦神經科學的品牌和聲譽逐漸建立起來,很多青年創業家會找到我們,因為我們那麽早期的、不賺錢的項目都會投,那麽一些商業化的項目就會更有機會。”陳天橋表示。
第一財經記者註意到,在盛大對顛覆性技術創新的投資中,包含了對多家VR、AR公司的投資,其中還有一家最大的VR主題公園The Void。陳天橋對此表示:“VR和AR是腦科學的延伸,當你沈浸其中,它已經對你的大腦形成欺騙,讓你覺得是真的。但是現在這個行業還有很多根本性的問題沒有解決,包括用戶體驗、電池能力等問題,所以我們謹慎樂觀。”
“坦率說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或者說我自己覺得從來沒有離開過所熱愛的東西,我只是從來不想重複我已經做過的事情。”
來源 | 雷帝觸網
作者 | 雷建平
雷帝網 雷建平 7月30日報道
在今日舉辦的“盛鬥士”活動上,久未露面的盛大創始人陳天橋通過視頻方式袒露心聲。陳天橋說,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也從來沒有後悔出售盛大遊戲、盛大文學。
過去幾年時間,盛大相繼出售了盛大遊戲、盛大文學等資產,轉變成了一家專業的全球投資機構。與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馬雲、騰訊CEO馬化騰不同,陳天橋也淡出了互聯網江湖。
人們往往將馬雲、馬化騰理解為更大成功,將盛大和陳天橋則歸於落寞的陣營,在騰訊旗下閱文集團收購盛大文學,且閱文集團要上市之際,更有說法是,馬化騰實現了陳天橋的理想。
當被問及陳天橋如何評價自己時,陳天橋說,很少把時間放在評價自己這樣一個起認為不是很有價值的問題。“我所有的精力都在思考,就是說我們怎麽往前看,從來不回頭。”
“我們祝願閱文集團(前盛大文學)能夠在上市的道路上非常順利。”
陳天橋有一種很豁達的心態,稱遊戲、文學、支付、預付費卡這很多業務都是由盛大開始起步,逐漸地做大,今天看到中國遊戲、文學、網絡支付、電子商務的蓬勃發展也是由衷高興。
“坦率說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或者說我自己覺得從來沒有離開過所熱愛的東西,我只是從來不想重複我已經做過的事情。”
陳天橋很早就提出了網絡迪士尼的概念,但隨著他離互聯網行業越來越遠,很多人認為,陳天橋離自己的網絡迪士尼夢想也越拉越遠。
陳天橋則認為,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一直向前看的夢想。所謂的網絡迪士尼並不是只代表著動畫、漫畫、遊戲、卡通人物。
真正的網絡迪士尼應該是代表著從終極意義上給每個人帶來快樂。如何創造快樂,如何享受快樂,如何讓這種快樂真正的可持續的一種精神狀態。
實際上,陳天橋更享受當前的這種生活狀態,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享受著良好的環境,還與其妻子一起向加州理工學院捐贈1.15億美元建腦科學研究院。
陳天橋在海外市場也布局頻頻,相繼投資了美盛資金管理(Legg Mason Capital Management)、美國上市公司LendingClub,獲得的是另一種成功。
以下是陳天橋對話摘錄(獲盛大官方獨家授權):
提問:很久不見熟悉卻又陌生的談著腦神經的陳總,您如何評價現在的自己?
陳天橋:能否在讓我回答你問題時,跟在座所有我看不見的盛鬥士們問聲好。
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到大家,雖然陸續有很多在座的各位,我們最近都見過面,但是在這樣的場合,能夠在一起我還是非常激動的。
至於怎麽評價我自己這個問題,坦率說我很少思考這方便的問題,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的時間放在評價自己這樣一個我認為不是很有價值的問題。
我所有的精力都在思考,就是說我們怎麽往前看,從來不回頭。
其實你仔細去看的話,我自己跟芊芊(註:陳天橋妻子)說,我從小到大就沒有自己的照片,我不看過去,我甚至都不看現在,我只看前面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事情。
腦神經這個詞翻成中文以後感覺有點神經其實標準是neuroscience。現在我偶爾也會冒一兩句英語,請大家能夠理解。這會是下一個往前看的東西。
如果我真要評價自己,那麽我是一個希望能夠在未來自己的幾十年內,為社會為人類真正做點有價值的事情的那麽一個追求者。
我想這種追求也可以說奮鬥,其實是我們每一位在座的在盛大工作過的現在哪怕離開仍然向前看奮鬥不止的那些人們的共同點,也是我們共同的價值所在。
我想簡單的不能說回避問題,但我想簡單地講一下這個觀點。
不後悔賣掉文學與遊戲
提問:您如何評價當時把所有的業務全部賣掉?特別是現在的騰訊文學(前盛大文學)即將上市,請問您是否有後悔之意?
陳天橋:其實我剛才已經說了應該一個人不會沒有不後悔的事情,但是我和別人的不同是我把大家用來後悔的時間更多的往前看。
文學包括遊戲,包括很多新的產業,甚至支付,當年做預付費卡,用戶的支付,這其實都是由盛大開始起步的,然後逐漸地做大。
但是看到他們現在遊戲仍然占了整個互聯網的半壁江山,看到我們的文學在欣欣向榮,看到我們的支付,看到各種網絡支付和電子商務成為世界領先的或者世界知名的企業,還有什麽事情比一個創業者比一個企業家更感興趣的事情。
我們祝願閱文集團(前盛大文學)能夠在上市的道路上非常順利。
但是我也更祝願有太多的,在盛大沒有發揮好,沒有把自己能力展現出來的人,走向社會以後取得比在盛大更大的成績。
我們現在在座的每一位可以說都比盛大當年還要強,我想如果這樣就要後悔的話,可能我這輩子都得花時間在後悔上。
但如果你轉換一下,你把這種後悔變成一種興奮、幸福,變成一種我對人生價值認可,那麽今天我就可以坦然地坐在這里,這麽好的風景和自己的家人孩子一起,能夠生活的怡然自得。
人真正的認可自己,實際上你剛才問我這個問題,人如何認可自己,如何評價自己,如果我能夠對社會有貢獻,成為這樣的人,這就是我現在努力想定位的目標。
哪里離球門最近 我就應該出現在哪里
提問:據傳盛大業務全部轉到美國了,您怎麽評價?
陳天橋:我覺得在我的眼中坦率說我不是那麽區分美國或者中國。在我眼中什麽樣的方式能夠讓我實現自己的目標(更重要)。
我的前40年,當然前20年更多的我是在創造財富,在創造財富的過程中為社會有所貢獻。
但是我一直在問自己在中國都比我聰明的人很多,比我勤奮的人也很多,為什麽讓我能夠有這樣的財富?
我現在有了這樣的財富,我能做的事情發自內心的來說,是真正的是利用現在還年輕有財富,為社會和人類做點事情。在這個這一點上面哪里能夠讓我更接近我的目標我去哪里。
美國在基礎研究上面比中國要領先。那我就要去美國找到這些優秀的科學家,包括一大批優秀的華人科學家,幫助他們發現我們人類的大腦的秘密。
但是我們中國在所有的這些基礎研究實驗,或者這些基礎研究的快速進步上面也非常快,那樣我也會回到中國來支持中國的科研和科學的進步。
從這點上面沒有美國和中國的區分,只有哪里。就用我以前的一個比喻,哪里離球門最近,哪里能幫助進球,我就應該出現在哪里,這就是我對自己的地理範圍的一個理解。
願把資金投給盛鬥士們
提問:選擇投資業務地戰略目標當初是如何考慮的?
陳天橋:我們現在在本質上企業由一個運營企業轉成投資企業,這是企業性質發生改變。
就是說我自己不再做operation,我更喜歡做一個kingmaker。我更喜歡通過資本的方式,通過戰略資源的支持,幫助企業家創業家獲得成功。
它里面的方式可能會超過大家所理解的,例如創業者我給你筆錢幫助你獲得成功,這是屬於VC或者PE的做法。
但我們會更超過或者說在內涵或外沿上面,比這種簡單的PE或者VC更廣的一種投資行為。
比如說我現在本來應該在美國在華盛頓開我們Legg Mason的董事會,我本人是Legg Mason全球的副董事長。
但是很不幸我的腰最近受了傷,只有經停日本在這里多呆幾天。那麽像Legg Mason已經很成熟的企業,像Lending Club已經被證明的企業,我們也是它的投資者。
在以色列、在美國矽谷包括在中國,有很多Startup企業我們也是他的投資者。
所以對我們來說我們和其他的投資企業最大的不同是,我們沒有一個所謂的投資範圍、投資階段的限制,一切能夠幫助優秀的人才獲得成功的機會都會把握。
既然如此我們的盛鬥士其實更加需要我們來支持。在這點上我其實有點遺憾的。我們最近我的同事發來一個叫做盛大萬人圈,很多不同的渠道發給我,我看了以後非常感動。
我離開上海已經有七年了,七年過去我很少在國內出現,我很少和原來的盛大同事們有大範圍大面積的接觸。但七年過去哪怕一個當年一個很junior的盛大員工都念念不忘,成立一個盛大同事聚會的圈子。哪怕已經過了七年,仍然有七八千人活躍在這個平臺上。
我後來心里想,很多人說盛大的企業家或者盛大的員工離開盛大以後,似乎創業不是(有)那麽多和其他的BAT企業比,那麽多成功的人。我覺得首先我並不贊成這樣的觀點。
像摩拜,像滴滴這樣的企業就像百度像盛大當年一樣,一個階段一遇的這樣的成功企業,這個可遇不可求。我們盛大所有投資者所創造的企業,我給他們打80分。
但是他們為什麽還有10分到20分的差距,很大的原因就在於由於我的離開,由於盛大運營實業的出售,這些人所獲得的我們的投資的支持,我們的運營平臺的支持,比起BAT企業對於離職員工的支持來說,應該力度是少了很多。
我自己的離開似乎在追求我自己的夢想,永遠往前看不往後看,但其實還有上萬名盛大的老員工,其實在里面,誰來支持他們,誰來幫助他們?
所以看到這個以後我非常感動,我臨時找了幾位包括淩海(註:前盛大遊戲總裁),包括陳芳(現昆侖遊戲總裁),包括傅逞軍幾位盛大老同事,我們能否一起做一個什麽樣的項目能夠形成一個我們的盛鬥士之間互助,共同推進整個創業和投資平臺的這麽一個機構。
所以你看我都甚至來不及改變我的行程來親自參加這次活動,我只有通過視頻來加入。
雖然盛大的創新業務不在,盛大的運營業務不在,但是陳天橋還在盛大還在,我們願意把我們的資源,把資金投給離開盛大繼續奮鬥的盛鬥士們。
但是更重要的不是陳天橋不是盛大的資源,而是每一個優秀的離開盛大的員工相互支持,相互幫助,共同促進。我們今天在座這麽多參加盛鬥士大會的人,每一個都非常的成功。
無論是張勇(現阿里巴巴集團CEO,前盛大CFO),我給他發個消息,他馬上說我盡量安排一定要參加這個活動;包括文文(註:創業黑馬創始人)剛剛我們的黑馬獲得了IPO的審批,但是馬上出現在了我們的會場;
包括小強(註:前盛大文學CEO)包括我們大量的今天還要演講的嘉賓。我們今天缺乏的是這樣的人這樣的機會,我們形成一個平臺一種紐帶,大家共同向前看。
盛鬥士不是為了紀念更不是不是為了懷念。沒有什麽可以紀念,沒有什麽可以懷念,歷史永遠在往前走。我們要的是向前看,我們在一起才有價值。
所以我真誠的希望,盡管我沒有在場,我真誠地希望我們這麽多離開盛大的人,他們能夠在一起,能夠相互支持,他們能夠像當年我幫助你們一樣,你們能夠幫助你們的後進。
就像當年你為盛大貢獻和創造價值一樣,我相信你所幫助過的人, 他們未來一定也會為你來創造價值。這是我對自己的一點期望,也是對每一位今天參加會議的人的期望。
網絡迪斯尼並非只代表動畫和遊戲
提問:為啥今年特別關註盛鬥士的活動,是刷存在感,還是未來又要回國內開展業務了?
陳天橋:這個問題我剛才其實已經回答了,我確實是為了刷存在感,但是這個存在感不是為我自己,我的存在感是為了刷所有離開盛大的盛鬥士們。
他們缺乏一個在運營的平臺的支持,在前進的道路上我希望能夠有更多的盛鬥士們相互刷存在感,相互喊出一個口號:那就是我們永遠向前。
如果是我來說這句話的話,從不回頭看,永遠只向前。這其實就是盛鬥士共同的存在感。
至於我本人如果我要刷存在感的話,其實我不會如此倉促的安排這樣的會議,我無論如何都應該親自出席。當然我理解這背後是種善意的期望,期望盛大又重新回到國內來開展業務。
有這樣的期望,其實過去的七年里我其實陸陸續續都已經聽到了。坦率說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或者說我自己覺得從來沒有離開過所熱愛的東西,我只是從來不想重複我已經做過的事情。
我30歲就已經做到的事情,如果我40歲還在努力地做,我的個性我會覺得我自己的人生非常失敗。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指的是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一直向前看的夢想。
剛才大家說到你的網絡迪斯尼的故事,其實網絡迪士尼就是代表著動畫嗎?網絡迪士尼就代表著漫畫,代表著代表著遊戲,代表著那些會動的卡通人物嗎?其實根本就不是。
網絡迪士尼代表著我們如何從終極意義上給每個人帶來快樂,如何創造快樂,如何享受快樂,如何讓這種快樂真正的可持續的一種精神狀態。
我在做遊戲的過程中,每天看著成百萬的用戶,在這個社區里面忙忙碌碌,有打獵,有戰鬥,有結友。我像一個上帝一樣看著他們,任何一個數據的微調,他們都會發生劇烈的變化。
我就一直很感興趣,什麽讓他們發生了改變。我們的大腦到底是什麽給我們帶來了沖動,是什麽給我們帶來了快樂?
就像我在采訪中說到,我努力去奮鬥,我努力去玩遊戲,讓自己的等級讓自己的刀光下面加了一道美工的白光,這是不是我們人類的一種多巴胺分泌的根本的原因?
我想我會找到這個原因。我找到這個原因之後,一定會創造一種比現在的網絡遊戲更加讓人激動的未來的娛樂方式。
它會從人體的各種感官上來滿足你,不僅僅是視覺、聽覺還有觸覺、嗅覺、味覺。如果是這樣的話,最終只有大腦能回答這個問題,大腦能解決這個問題。
我們的matrix我們的黑客帝國,我們一個真正的我們無法分清虛擬和現實的世界,會被創造出來,呈現在我們面前,並且最終來回答我們的問題:那就是我是誰?我如何認定我自己?
我如何評價我自己?這是你的第一個問題。我現在告訴你我自己都很難知道我們人類如何評價自己,我會努力,我會向前看,我會找出答案的。那天我一定會首先和盛鬥士們共同分享!
坦率說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或者說我自己覺得從來沒有離開過所熱愛的東西,我只是不想重複我已經做過的事情。
來源 | 筆記俠(ID:Notesman)
責編 | 清野
一、人一輩子到底追求點什麽?
我這個人很少往回看。大學里沒有主動給自己拍過一張照片,我的照片都是同學或其他人留下的,出去搞活動時他們拍的。我從小到大沒什麽照片,現在用的也是以前記者拍的那幾張。
很多人喜歡回顧過去,包括回顧我的過去,但我很少回顧。我不看過去,我甚至都不看現在,我只看前面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事情。
我一直在想怎樣做一些讓自己很興奮、讓大家很受益的事,但一直還沒有做出來。
別人可能覺得我很成功,但我覺得沒有做出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不算怎麽成功。
我並不是說自己有多麽高尚,就要做對人類有意義的事,但我確實想做一些真正讓自己感到興奮和快樂的事,就像我夫人說的,她覺得我對快樂的定義和別人不一樣。
我以前曾經享受過一件事情,就是做“網絡迪士尼”,但坦率說,最後做出的東西不是我要的東西。
2009年、2010年從業務看其實是盛大的第二個高峰,剛剛把遊戲分拆上市,拿進來十幾億美元,加上自有資金20億美元,財力沒問題。
當時我們遊戲的收入比騰訊還領先不少,因為我們運營能力特別強。
因為有錢,我當時還準備去買360和優酷、迅雷、YY等等,好像又可以再次回到高峰上。但生病後我意識到,就算可以把這些公司都買下來,再成為首富,又怎麽樣呢?
在2014年遊戲私有化、下市過程中,我決定完全賣掉所有股份,而不是趁著A股再賺一把。
你為什麽要重複一次?為什麽又要把2004年幹的事情到2010年、2014年又重新再做一次?好像比較沒勁。我覺得應該去想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現在回過頭來,我覺得非常幸運。我一直跟同事員工說,如果你對現狀很滿意,你要感謝過去發生的一切,哪怕是挫折。挫折改變了我,最後達到了平衡。
我有時想,你再拿“首富”給我,我願不願意換現在的平衡狀態?不會。我覺得我都經歷過了。
當時受到媒體的聚焦,經常跑電視臺,但這本也不是我的成就感所在,而且這座山也很快就翻過去了。但現在支持腦科學領域的探索,才是真正尋找到了我的第二座山。我甚至覺得它不只是我一輩子的事業,而是一代一代的事業。
我有兒子和女兒,我跟他們說要像愚公移山一樣,這個奮鬥目標不是那麽輕易能實現的,它要充滿挑戰。同時,它一旦成功就會造福無數人類。這就是讓我非常興奮的腦科學。
二、創業者面臨的四種風險
“企業以人為本”,如何“吸引人才”、“留住人才”、“用好人才”,對每一個企業都是重要課題。
企業作為牟利的商業組織,就是要把員工最本源的需求和最真實的東西進行還原,將工作背後的需求直接體現,在以“利潤最大化”和“財富和幸福最大化”為目的之間尋求到平衡點。
商業模式的本質就是讓人性得到釋放,歸根結底就是怎樣滿足人性需求,無論是對於公司內部的員工,還是對於用戶而言,都是如此。
人性之中的很多東西都是可以被商業所用的,例如根據用戶渴望所以創造了QQ,根據人們想表達渴望自己被認同的特質所以就做成了推特和微博。可以這樣說,偉大的商業基本上都是對人性的合理運營。
總的來說,有四種風險,或許今天的創業者也還在面臨同樣的問題:
1.技術風險。比如黑客攻擊等,這對於任何一個網絡型的公司來說都是不可避免的。
2.惡性競爭的風險。我們的競爭對手曾經舉報盛大偷稅漏稅,還有人舉報我們使用盜版軟件。於是我就得陪著檢查人員,到機房、到倉庫,把我們上百張正版的license(授權書)一張一張地點給他們看。
3.政策風險。網絡是個新興的行業,很多地方還有待國家政策的規範。
4.社會風險,也就是道德的風險。有些青少年玩遊戲上了癮,憤怒的家長和社會輿論也會把板子打到我們頭上來。
盛大專門發行過一張青少年限時卡,希望經銷商賣給十八歲以下的青少年限時卡,到了半夜十二點就把小孩子趕下網。
三、方向是雷達,成功渡過轉型期的關鍵
盛大的幸運和不幸是共通的,網絡遊戲這一新興領域,機會多,雷區也多,很多時候,盛大都處在暗流的中心,稍有不慎,便是全盤皆輸。
而且我的內心是有家國天下的情懷,網遊承載不了我的夢想。我每年上交國家利稅有1個億,如果這是在鋼鐵行業或者汽車業,一定會被當成大企業的典範而大加宣傳,而我卻不得不小心謹慎地收旗放簾,不敢對外多說一句話,所以轉型是早就在計劃之中的事情。
轉型唯一的問題就是方向問題。方向是雷達,越是大企業就越是要小心,無論如何充分地討論方向都不為過。
盛大有三次非常大的轉型:
第一次是2001年,盛大確立的規則是:遊戲按時間收費,在網吧抵達玩家,靠點卡和線上銷售系統實現支付。
第二次是2005年,盛大改變的規則是:遊戲不再只按時間收費,也可以按道具收費。這再一次成為中國網遊業所遵守的規則,按道具收費的方式成為玩家最歡迎的方式。
第三次是2007年,盛大的新規則是:開放自己的運營平臺,歡迎所有第三方遊戲開發商把自己的產品拿給盛大運營。並且,鼓勵創業,把研發者當做夥伴,與其分成。2009年,巨人、金山、騰訊等大公司響應,開放漸成氣候。
通過這些經驗,我發現:雖然轉型中會遇到很多問題,但只要方向準確,所有的問題並不是轉型產生的問題,而是轉型不徹底產生的問題。
盛大在商業模式轉型的過程中,遭到同行的反對、輿論的指責,甚至被華爾街認為無藥可救。
但是我們堅持下來,並且實現了在之後的九個季度連續兩位數的增長。只要你有經驗,有數據,有邏輯,同時有義無反顧的決心,充分抓住機會,就一定能夠成功地度過轉型期。
這些嘗試有些未盡人意,比方說以盛大盒子為中心的家庭戰略,其實就是現在企業都想要做的生態,可我們的激進之處在於:盛大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啟用了一支尚未準備好的團隊,在超前的階段,去執行一個正確的任務。
四、不要回頭看,惋惜自己喪失了多少機遇
盛大這段經歷讓我得以成長,也得以反思,事後我總結了三點:
1.自我實現的需求
熟悉我的人知道,我並不是特別喜歡錢的人。我之所以拼命掙錢,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
當我們的財務跟我報告說,公司一天的收入超過了100萬,而那個時候我們只有100個人不到。這突然之間就好像是一種刺激,或者是警鈴:我到底想幹什麽?我現在在幹什麽?因為100萬這個數字足以讓我安於現狀了。
當時我只有三十歲左右,所以急需要有一個人來鞭策我,來讓我們每天去反省和思考,就像唐僧西天取經一樣,到了女兒國,有美女有金錢,你是選擇住下來還是選擇繼續往西天?
我們希望有人在邊上不斷督促說:你應該繼續往你取經的地方去,這才是你的理想。
這種誘惑力太強烈,我可以隨時隨地說:你來給我們做CEO吧,那我就變股東了,一句話就能把自己給解脫出來了。
但我的個性不希望在一個轉型過程當中把巨大的挑子往這一扔,然後說:我去享福去了。這種事情不是我會做的。
2.給員工創造空間
對我來說,最不容易的事情,是在現代企業制度管理下,看著別人把自己某下屬企業的經營做差了,而沒有再親自跳進去做CEO。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這麽做了,他們的信心就被抹殺了。我不需要告訴每個人的未來在何處,我只給他們創造一個能夠自己掌握未來的空間。
這其實是更高等級的事情,不但要滿足員工的需求,還要讓他們實現自我價值。
比如,《征途》最初從盛大挖人的時候,我是有意見的。後來一看《征途》做得這麽好,我沒法對史玉柱有意見了。
我對公司的人說,這些人留在盛大能做出一款這麽高在線人數的遊戲嗎?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人家走就沒錯。
3.圍繞核心優勢進行戰略布局,做長久事業
在中國,十年、二十年仍能保持成功的企業已經很少了。這里最關鍵的就是如何圍繞核心優勢進行戰略布局:
首先,企業的理想是什麽?
其次,圍繞這個理想如何布局?
最後,布局後如何執行,如何利用外部資源加快落實。
在中國做企業應該是幸運的。韓國那麽小的面積都能有三星這樣的大公司,中國應該有更大、更成功的企業。
許多年前,我看到一個記者在報道盛大的時候,引用了一個印第安語,“如果我們走得太快,停一停,讓靈魂跟上來”。
我覺得它不僅適用於盛大,也適用於整個現在快速發展的中國。就是當我們的經濟飛速發展的時候,我們常常會覺得靈魂稍微滯後了一點,但是一個沒有真正靈魂的企業,實際上不能夠維持這樣的一種發展速度。
其實世界上沒有做錯的事情,永遠有時間。不要回頭看,惋惜自己喪失了多少機遇,也不要覺得自己當下尷尬,羨慕下一代的機遇,任何時候都有機會,關鍵是我們能否把握當下。
五、哪里接近我的目標,我就去哪里
至於投資地域,我覺得在我的眼中坦率說我不是那麽區分美國或者中國。在我眼中什麽樣的方式能夠讓我實現自己的目標(更重要)。
我的前40年,當然前20年更多的我是在創造財富,在創造財富的過程中為社會有所貢獻。
但是我一直在問自己,在中國都比我聰明的人很多,比我勤奮的人也很多,為什麽讓我能夠有這樣的財富?
我現在有了這樣的財富,我能做的事情,發自內心的來說是利用現在還年輕、有財富,為社會和人類做點事情。在這個這一點上,哪里能夠讓我更接近我的目標我去哪里。
美國在基礎研究上面比中國要領先。那我就要去美國找到這些優秀的科學家,包括一大批優秀的華人科學家,幫助他們發現我們人類的大腦的秘密。
但是我們中國在所有的這些基礎研究實驗,或者這些基礎研究的快速進步上面也非常快,那樣我也會回到中國來支持中國的科研和科學的進步。
從這點上面沒有美國和中國的區分,只有哪里。就用我以前的一個比喻,哪里離球門最近,哪里能幫助進球,我就應該出現在哪里,這就是我對自己的地理範圍的一個理解。
坦率說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或者說我自己覺得從來沒有離開過所熱愛的東西,我只是不想重複我已經做過的事情。
我30歲就已經做到的事情,如果我40歲還在努力地做,我的個性我會覺得我自己的人生非常失敗。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指的是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一直向前看的夢想。
我在做遊戲的過程中,每天看著成百萬的用戶,在這個社區里面忙忙碌碌,有打獵,有戰鬥,有結友。我像一個上帝一樣看著他們,任何一個數據的微調,他們都會發生劇烈的變化。
我就一直很感興趣,什麽讓他們發生了改變。我們的大腦到底是什麽給我們帶來了沖動,是什麽給我們帶來了快樂?
就像我在采訪中說到,我努力去奮鬥,我努力去玩遊戲,讓自己的等級讓自己的刀光下面加了一道美工的白光,這是不是我們人類的一種多巴胺分泌的根本的原因?
我想我會找到這個原因。我找到這個原因之後,一定會創造一種比現在的網絡遊戲更加讓人激動的未來的娛樂方式。
它會從人體的各種感官上來滿足你,不僅僅是視覺、聽覺還有觸覺、嗅覺、味覺。如果是這樣的話,最終只有大腦能回答這個問題,大腦能解決這個問題。
我們的matrix我們的黑客帝國,我們一個真正的我們無法分清虛擬和現實的世界,會被創造出來,呈現在我們面前,並且最終來回答我們的問題:我是誰?我如何認定我自己?
我自己都很難知道我們人類如何評價自己,我會努力,會向前看,會找出答案的。
六、人如何認可自己,如何評價自己?
至於怎麽評價我自己這個問題,坦率說我很少思考這方面的問題,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的時間放在評價自己這樣一個我認為不是很有價值的問題。我所有的精力都在思考,怎麽往前看,從來不回頭。
腦神經這個詞翻成中文以後感覺有點神經其實標準是neuroscience。現在我偶爾也會冒一兩句英語,請大家能夠理解。這會是下一個往前看的東西。
如果我真要評價自己,那麽我是一個希望能夠在未來自己的幾十年內,為社會為人類真正做點有價值的事情的那麽一個追求者。
我想這種追求也可以說奮鬥,其實是我們每一位在座的在盛大工作過的,現在哪怕離開仍然向前看奮鬥不止的那些人們的共同點,也是我們共同的價值所在。
如果你轉換一下,把過往後悔變成一種興奮、幸福,變成一種我對人生價值認可,那麽今天我就可以坦然地坐在這里,這麽好的風景和自己的家人孩子一起,能夠生活的怡然自得。
人如何認可自己,如何評價自己?
如果我能夠對社會有貢獻,成為這樣的人,這就是我現在努力想定位的目標。
原來全盤的盛大文學,都盡收於騰訊麾下。
11月8日,騰訊旗下閱文集團今天正式登陸港交所。據閱文發布的公告,公司發行1.51億股,發行價為每股55.00港元,截止目前閱文的股價最高沖到了110港元,市值高達945億港幣,換算成人民幣是807億元。
而在3年前,騰訊從盛大陳天橋手上買下閱文集團的前身——盛大文學時,才花了7.3億美元,大概50億元左右。
2015年,騰訊經過整合騰訊文學和盛大文學,成立閱文集團,吳文輝任集團CEO。隨後閱文在版權和IP方面發力,最終上市成了今天香港上市後的網絡文學第一股。
閱文集團上市,吳文輝(左五)與核心高管合影
馬化騰也在3年前用50億人民幣,換來了現在800多億元市值的閱文集團。
不知道盛大的創始人陳天橋看到今天閱文的股價,心中會不會再起波瀾。
一個愛好,堅守17年,身價30億
而這一切的故事,要從吳文輝創辦起點中文網說起:
2000年,22歲的吳文輝從北大計算機系畢業 (巧合的是,前陣子備受爭議的知識分子許知遠也是2000年畢業於北大計算機系,老同學啊~) ,吳文輝有一大愛好,就是讀網絡小說。在畢業後的2年里,他通過互聯網認識了許多網絡文學愛好者。
有了這個基礎,吳文輝和他認識的5個網友在2002年5月,成立了一個協會——玄幻文學協會,就是起點中文網的前身。
另外5個人分別是:寶劍鋒(林庭鋒)、藏劍江南(商學松)、意者(侯慶辰)、黑暗左手(羅立)、5號螞蟻(鄭紅波)。當時他們6人分別在北京、哈爾濱、廣州等地工作和生活,依靠互聯網來溝通交流。
吳文輝(左二)與當年起點中文網早期其它5位創始人合影,上面這張照片上的人,現在總身價高達74.4億
當時的吳文輝他們還只是一個網絡文學愛好組織,並沒有商業化能力。
而如今起點中文網的6個創始人中,現年39歲的吳文輝持有閱文集團3.71%股份,商學松持有1.86%,林庭鋒持有1.86%,侯慶辰持有0.93%,羅立持有0.93%。按現在閱文集團800億人民幣的市值算,吳文輝身價接近30億元,商雪松和林庭鋒是14.8億元左右,侯慶辰和羅立身價7.4億元左右。這幾位核心高管的總身價加起來高達74.4億元。
誰能想到17年前的一個玄幻網絡文學協會,能發展到今天的閱文集團呢?
盛大文學2次IPO失利,陳天橋點兒背不能怨社會
其實閱文集團的前身盛大文學,早在2011年就應該能在美國紐交所上市的。之所以推遲了6年之久,背後也有很多商業故事。
2004年,吳文輝26歲,而陳天橋31歲,一個是籍籍無名的創業者,另一個則成為了中國最年輕的首富。就在這一年,起點中文網被盛大以200萬美元的價格收購。當時吳文輝他們才剛創業2年。
2004年陳天橋31歲,成為中國最年輕首富
2005年盛大對起點追加了1000萬元,2006年追加了1億元的投資,一舉奠定了起點中文網在國內網絡文學市場第一的地位。
後來吳文輝在創業10年時,接受媒體采訪曾提到,創業的前10年里,最重要的就是拿到了盛大的投資,因為盛大和陳天橋,才讓他了解了商業化的運作。
2008年,陳天橋開始著手打造盛大文學,除了已經買下的起點文學網,他還將國內知名的網絡文學平臺盡收囊中:晉江原創網、紅袖添香文學網、榕樹下、瀟湘書院、有妖氣原創動漫工廠等,這讓盛大在2010年曾一度占據網絡文學市場的70%還多,2010年年度暢銷榜前10作品盛大文學占了7成。 (當然,現在騰訊旗下的閱文集團更牛逼,2016年百度排名中國10大最高搜索率網文中的前9部來自閱文,2016年中國最受歡迎的50名網絡作家,閱文就簽約了41位)
又經過六七年的運營和資本加持,2011年5月25日,陳天橋力推盛大文學上市,在美國提交了IPO招股書,計劃融資2億美元。但2010年下半年渾水和香櫞等國外做空機構,對中概股的做空在2011年也達到了頂峰,2011年有22家中概股公司因為財務造假等問題遭到了起訴。
這讓美股的投資者對中概股產生了很大的質疑。因此2011年7月,僅僅提交招股書2個月後,盛大文學就宣布了暫緩上市,靜待市場好轉。
2012年2月29日,盛大文學重啟IPO,在美國紐交所提交了補充文件。2012年第一季度,盛大文學還首次實現了盈利306.6萬元,但這一切仍然沒有加速盛大文學的上市步伐。投資人依然質疑盛大文學的營收能力,而隨後發生的企業內鬥,則讓盛大文學一蹶不振。
盛大文學前CEO侯小強
盛大文學內訌:3個男人一臺戲,徹底搞黃了IPO
侯小強和吳文輝早在2004年就認識,當時侯小強還供職於新浪,負責新浪博客和新浪讀書,而吳文輝則就一本書的版權問題向侯小強投訴,因此侯小強請吳文輝吃過一頓飯。那是兩人還相談甚歡。
但到了2008年陳天橋找來了侯小強擔任盛大文學的CEO,卻沒有從內部提拔原本就是盛大文學總裁的吳文輝擔任CEO一職,陳天橋的這一決策,不僅顯示出他對吳文輝的不信任,還為之後盛大文學“CEO與總裁內訌 ” 埋下了禍根。
據說當時陳天橋認為當時吳文輝只在意自己創辦的起點中文網,而盛大文學旗下的其他網絡文學平臺,吳文輝照顧不到,甚至還認為是競爭對手。
從盛大文學招股書中公開的2011年營收來看,盛大文學當時占據了中國在線文學市場72.1%份額。而旗下起點中文網一家就占了43.8%的份額。2012年,盛大文學全年盈利1億元左右,而起點中文網則占據7000萬元。
從這個數據來看,吳文輝在盛大文學內部說話還是很有底氣的。
到了2012年底,吳文輝終於忍不住,他曾向陳天橋提出將起點的股份購買回來,脫離盛大文學,提出了4-5億美元的收購價格。但陳天橋不僅拒絕了,而且還回複了一個報價: 8億美刀。
買起點中文網是8億美元,買盛大文學也是8億美元——陳天橋
合著在陳天橋眼里,盛大文學的其他文學網站都是搭售的……
吳文輝當時心里估計有10000個那啥在奔跑
2013年3月初的一天,陳天橋提前知道了吳文輝和他的團隊正在策劃“集體離職逼宮”,於是陳天橋曾深夜召喚吳文輝去北京商談。但第二天起點中文網的20多名核心高管還是提出了辭職,顯然,吳文輝和陳天橋並沒有談攏。
而盛大CEO侯小強這邊也迅速批準了這批人的離職申請,並宣布自己親自接管起點中文網。
也許在吳文輝的劇本里,劇情不應該這樣發展的:陳天橋你怎麽也不挽留人家一下?!
最終吳文輝在2013年的3月底離職,據說他是起點核心高管團隊里最後一個離開的。
原本,盛大文學曾在2012年11月傳出消息,說2013年4月計劃在美國上市的……
一場陳天橋、侯小強、吳文輝的三角內鬥,以起點中文網團隊出走高中,也讓盛大文學的IPO夢想泡湯。
半年後,侯小強也離職了,據說離職原因是不想抑郁下去,後來還曾一度出家治愈自己。
如今侯小強也做了一家影視公司,在搞版權和IP運作,想必不遠的將來,他還會和吳文輝相遇的。
輪到馬化騰出場了
當吳文輝遇到馬化騰,閱文 3年估值漲750億元
2013年5月30日,剛剛離職2個多月的吳文輝,創立了創世中文網。吳文輝之所以這麽快的東山再起,是因為他們選擇的離職時間點很敏感,當時正值90%起點大神作家、白金作家與盛大文學的合約到期,吳文輝也曾向借此逼宮陳天橋,但陳天橋貌似完全沒Get到他的點。
2014年4月,吳文輝攜他的團隊加盟騰訊,並出任騰訊文學的CEO。反觀盛大文學這邊因為經歷了兩次IPO失敗,陳天橋也心灰意冷,全力做投資,不想再具體運營,於是2014年底,盛大文學被陳天橋以7.3億美元賣給了馬化騰。
這樣一來,原來全盤的盛大文學,都盡收於騰訊麾下。
2014年加盟騰訊後的吳文輝發微博描述之前的盛大經歷是“劫波”
2015年3月,騰訊整合了騰訊文學和盛大文學,改為閱文集團。其實就是原來盛大文學的整個盤子,只不過母公司從盛大變成了騰訊,CEO也從侯小強變成了吳文輝。
閱文集團近3年的財務摘要
從上市前閱文集團近3年的財務報表中可以看到,2014年還是前身騰訊文學的閱文集團全年虧損2113萬元,2015年閱文集團正式成立後,虧損依然在擴大,並達到了-3.47億元。但在2016年的年報中卻扭虧為盈,凈利達到了3368萬元。而今年上半年閱文的凈盈利竟高達2.13億元。
這樣神奇的業績,令人興奮,也令人疑惑。但也難免讓人感覺有上市前沖業績的嫌疑。
而更令人躁動的是閱文集團上市前的高估值和搶購潮。
閱文集團在上市前獲得了622倍的超額認購、凍結資金超過5200億港幣,為香港IPO史上第二大凍資新股,今天在香港上市後股價又直接翻了接近一倍,從55港幣直接升到了100港幣以上。
這僅僅是一個剛剛成立3年,宣布盈利只有1年的網絡文學公司啊!
馬化騰和吳文輝究竟有什麽神奇的力量做到這些的?
首先,狂熱的投資者們看到的是閱文背後的騰訊,以及它背靠的微信支付等合作。
其次,先前上市的掌閱科技,曾連續12個漲停,也拉動了投資者對同類公司閱文集團的看好。
還有些小道消息,此前馬化騰曾在閱文IPO前連續減持騰訊股票,套現21億港幣,有傳聞與支持閱文上市有關。
當然市場上也有冷靜的人,博時基金滬港通基金經理招楊亦曾對經濟觀察報表示暫時不會考慮配置閱文集團。 直言閱文上市的炒作成分比較多,現在估值感覺貴了。 等一個季度或半年後,當狂熱褪去,實際的價值才會慢慢顯現出來。
無論如何,馬化騰已經將2014年50億元接手的盛大文學,打造成了如今市值接近945億港幣(807億人民幣)的網絡文學第一股。
曾經陳天橋想將盛大文學打造成中國的迪士尼,而如今吳文輝給閱文集團包裝的概念是中國版的漫威。
曾經陳天橋的上市夢,馬化騰也幫他實現了。只是這一切,都與陳天橋無關了。
才44歲的陳天橋,鬢角的頭發都白了,是中年油膩了嗎?
陳天橋後悔了嗎?
今年年中,久未露面的陳天橋,曾以視頻對話的方式出現在盛大離職員工活動“盛鬥士大會”上,被問及出售盛大所有業務,包括文學和遊戲,是否後悔?尤其是現在閱文要上市的時候。
媒體報道時標題里曾寫到陳天橋說自己不後悔。
但陳天橋的原話是這樣說的:
其實 我剛才已經說了應該一個人不會沒有不後悔的事情,但是我和別人的不同是我把大家用來後悔的時間更多的往前看。 文學包括遊戲,包括很多新的產業,甚至支付,當年做預付費卡,用戶的支付,這其實都是由盛大開始起步的,然後逐漸地做大。
……
但如果你轉換一下, 你把這種後悔 變成一種興奮、幸福,變成一種我對人生價值認可,那麽今天我就可以坦然地坐在這里,這麽好的風景和自己的家人孩子一起,能夠生活的怡然自得。
3年損失750億元的回報,其實現在專做投資、滿頭白發的陳天橋還是有些後悔了,對不對?!
4樓提及
害死佢個仔....但某個角度睇, 佢又好鬼有遠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