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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金非洲

1 : GS(14)@2011-04-10 22:57:39

http://www.nbweekly.com/news/observe/201104/13970.aspx
利比亞騷亂以來,至今已有3.6萬中國公民緊急撤離,其中包括數以萬計的打工者。他們忍受著孤獨和文化差異,在非洲拿著國內數倍的待遇,但當他們回到競爭激烈的中國,等待他們的又將是迷宮一樣的未來。
          

2011年2月24日,從利比亞撤離的中國公民坐大型郵輪抵達希臘克里特港口

在利比亞的中資建築公司的項目已經停滯
南都週刊記者_周鵬 實習生 吳桂霞 鄭州 北京 報導
2月25日凌晨,班加西大雨滂沱,寒風如刀。8天前,這座利比亞第二大城市,已經被反政府軍佔據。此時,在位於班加西城區50公里外的小鎮—蘇盧格,那些不懷好意的利比亞人已不知所終,但范隆和同事們仍堅持在營區車棚下執勤。
為了禦寒,他們點起了篝火。正是在這個夜晚,精疲力竭的他們,等到了撤退通知。
27歲的范隆,來自中國河南。去年4月,作為中國交通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交集團)的一名技術人員,他被派往利比亞。當時,中交集團在蘇盧格鎮承建了5000多套住房及配套措施,為此,2000多名中國員工來到蘇盧格鎮。
但是,利比亞的戰火,讓他們不得不撤離這個淘金地。
天色剛亮,數十輛由卡車、大巴、轎車、皮卡車組成的車隊,載著范隆和他的同事們,匆匆離開了營區。2月26日,由中國政府租賃的希臘郵輪「希臘精神號」,載著2000多名乘客離開利比亞海岸,駛往希臘克里特島。除了中國公民外,船上還有233名越南人。
對於利比亞,曾在此生活了一年多的范隆,最後的印象是,那隻繫著圍巾的大玩具熊,孤零零地被遺棄在狼藉中。
戰火
在范隆的回憶中,2月15日,班加西市區就出現大規模的遊行示威活動。中交集團緊急啟動了安全應急預案,除了補充生產物資,還儲備了一個月的食品、飲用水,購置了海事衛星電話。但員工們依然被要求正常上下班。
2月20日下午,陸續有身份不明的利比亞人,駕駛著破舊的皮卡車在公司營地大門外的一兩百米處聚集。他們中有人手裡拿著AK步槍,這讓范隆和同事們緊張不已。
為避免意外,中交集團當日全面停工,並將男性員工組成了9支巡邏隊,每隊100人。一輛笨重的平板卡車,被作為路障堵在營區大門處。此時,這個上千人的營區,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進出。
巡邏隊的武器只有石塊、鐵棍、鎬把。
當天下午6點左右,對面的利比亞人開始蠢蠢欲動。不時有車輛朝營區急衝過來,車裡的人偶爾還將步槍伸出窗外,朝天鳴槍。他們搶走了停放在大門外的兩輛皮卡車。
范隆記得,差不多在晚上8點時,利比亞人發動了一輪集體攻擊,「三四十輛車亮著大燈一起衝過來,有人一邊喊叫一邊鳴槍」。打前站的車,一度嘗試撞開繞上了鐵鏈的大門,但平板卡車阻止住了他們。
在那群匪徒發出更大吼聲的同時,營區裡的巡邏隊員擲出雨點密集般的石塊。攻擊沒持續多久,就草草了事。此時,已陷入混亂的蘇盧格鎮區內正槍聲四起,當地警察局早已自顧不暇。
那個夜晚,類似的攻防發生了十多回。裹著軍大衣的范隆和同伴們,拚命向外扔石頭,然後貓著身子,在圍牆下忍受著寒風。曾經有兩名襲擊者,趁亂翻進了營地,但旋即,被一名手拿菜刀奮勇沖上去的中國大漢,趕了出去。
那個晚上,蘇盧格上空掛著一輪銀亮的下弦月。事後,范隆說,「原本應該是個美好的夜晚」。
此後數日,這個盤踞在黃色沙石地上的營區,像個堅固的堡壘,抵禦住了利比亞人發起的數十次侵襲。在營區裡一個黑色大塑料桶上,有人貼上了這樣的標語—「我們是打不倒的中國人!」。
而無人駐守的工地,則是另一番景象。撤離前,范隆曾與同事去工地清點物資,小至座椅板凳,大到電腦保險櫃,幾乎所有能搬動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混亂不堪的工地辦公室牆上,有利比亞人人留下了一句阿拉伯語:「我愛你們??」
淘金
但對於范隆來說,並不愛他們。利比亞,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淘金地。
在成為中交集團僱員前,范隆在成都一家建築工程公司呆了近三年,終日與建築圖紙打交道。他住在月租300元的狹小出租屋裡,用著電池已經起泡的破舊手機,每天走上半個多小時的路去上班。不斷上漲的房價和不見起色的銀行存款,讓他心情晦暗。
2010年春節前,他想改變自己捉襟見肘的生活,於是在網上投了一份求職簡歷。
幾天後,他接到了中交集團的面試電話,並順利成為僱員。公司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前往利比亞為項目部提供技術支持。范隆對此毫無異議,「我快30歲了,再不掙錢就沒機會了。」他說。
在提著旅行箱費勁走出班加西機場前,范隆對這個國家的瞭解都來自於互聯網—地處北非,大部分國土被沙漠覆蓋,盛產石油,冬季多雨,夏季炎熱。
但他能確定的是自己能掙到更多的錢了—月薪1700美元,另外還有數額不小的生活補助。這比他在成都的收入整整高了三四倍。而且,公司還提供免費食宿。
最近10年,中國與非洲國家間的經貿往來處於快速上升期。2000年的中非貿易額只有100億美元,這個數字,10年後刷新為年均1100億多美元。
中國向非洲大陸輸入了無所不包的產品:小至運動鞋、服裝、玩具,大至公路、橋樑、樓房。非洲從未像現在這樣,讓遙遠的中國人將它與財富和機遇如此緊密地聯繫起來。但中國人對非洲的瞭解,大多僅限於此。
「到了非洲後,才知道這裡有十多個國家人均GDP高於中國。」范隆說。
利比亞正是其中之一。
范隆工作所在地—蘇盧格鎮是個地廣人稀、幾乎沒有高樓的小鎮。范跟上千名中國同事生活在項目部修建的生活營區裡。
每天早晨八點,他就會乘坐公司的免費班車,趕到離營區十分鐘車程外的工地。接下來的一整天,他幾乎都趴在技術部的辦公桌上,審核校對厚厚的項目設計
圖紙。「就是檢查設計圖紙結構是否完整,水泥、石沙的搭配是否準確,對設計不合理的地方進行修改這類工作」。如果有需要,他還會到一旁的施工現場,指導工
人開展作業。
圖紙最終確認後,就會被提交給施工單位,數以千計的中國技術工人正等著將這些線條變為現實的建築。
像在許多非洲國家一樣,利比亞勞動力市場遠遠滿足不了急劇擴張中的中國公司的胃口。「當地會操作工程機械的人少之又少,更別說建築設計之類的了。」在范隆看來,主要原因是當地人習慣於自由閒散的生活節奏。
但當地人並不害怕失業—他們每個月能從政府領取大約150第納爾的生活費(1第納爾約相當於5.3元人民幣),這在當地已經足夠他們解決溫飽。
而這樣的狀況,為中國成千上萬的勞動力大軍提供了就業土壤。從建築工程師、電氣工程師、翻譯、財務人員到木工、磚工、鋼筋工、裝修工,如果能忍受異
國的環境差異,他們能掙到比國內高出不少的工資—在范隆所在的項目部,即便是普通建築工人,一個月也能掙到相當於四五千元人民幣的收入,而類似木工、裝修
工這類從事高技術含量工作的人,收入甚至在萬元以上。
范隆說,遠涉重洋來到非洲,「就是為了掙錢」。
在利比亞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他就掙到了十多萬元。而在離開工作了三年的成都時,他只有不到5000元的積蓄。
特殊群體
像大多數在非洲從事建築施工的中資公司一樣,中交集團蘇盧格項目部也對員工實行集體管理。
塵土飛揚的工地和封閉式的生活營區,是這些中國員工在異國他鄉的久居之所。聊天、打籃球、在食堂看看電視,就是他們為數不多的休閒活動。如果能忍受1兆帶寬的緩慢網速,他們也能在宿舍裡上網看看新聞,在QQ上跟國內朋友聊會兒天。
中交集團在利比亞的中國籍員工有近5000名,這並非利比亞最大的中資公司—像中國建築工程總公司、中國水利水電建設集團、中國鐵道建築工程總公司
這樣的大型企業,最近幾年無不在此派駐了大量員工。中國建築工程總公司的中方員工甚至超過1萬人,而這個國家的總人口也不過620萬,尚不及范的家鄉—中
國鄭州人口的一半。
在范隆眼裡,蘇盧格是個很有情調的小鎮。鎮區隨處是一兩層高融合了歐洲和阿拉伯建築風格的房屋。隨處可見的小店裡,神態悠閒的當地人成天坐在那裡,享受著一種中國人不太習慣的甜咖啡。
在遠處,機器徹夜轟鳴的建築工地裡,遠道而來的中國人,每月只有兩天休息日。
當地的低消費水平讓范隆印象深刻:1第納爾就能買到30個小臂長的面包,5第納爾就能買下一大罐黑咖啡,而不到10個第納爾,就能買一條英國產的Rothman牌香煙。
儘管營區裡雨天遍地泥坑,晴天風沙撲面,但范隆住在配置了空調、熱水器的免費宿舍裡,吃著食堂提供的免費飯菜,出門就有免費班車。
每隔一兩個月,范隆所在的技術部就會組織員工外出短途旅遊:到公司包租的農場燒烤,或者去班加西市的商業區逛街購物。夏季天氣晴朗的時候,他們甚至還會驅車前往20多公里外的地中海暢遊一番。
但當最初的新鮮感過去後,諸如生活單調、無聊寂寞一類的感受就會慢慢浮現出來。時間越長,這樣的感受就越強烈。
為了打發下班後的無聊時間,在利比亞、阿爾及利亞這樣實行禁酒的非洲國家裡,中資公司員工冒險到黑市買酒,甚至私下釀酒的情況並不鮮見。
范隆有時候會跟同事喝一種自己釀造的「柴油味很濃」的白酒。儘管難以下嚥,但酒精的誘惑,讓他們難以拒絕。
在北非阿爾及利亞首都阿爾及爾,某中資公司的一位中國女翻譯阿梅說,她最難以容忍就是中資公司的集體管理模式。
2009年8月,一位在阿爾及爾的中國商人因與當地人發生口角,導致了一場集體鬥毆事件,此事最後在中國大使館的協調下才得以平息。為了避免類似事件,中資公司對員工嚴加管束,員工未經允許不能離開生活區域,更不允許獨自在外租房。
但這樣的管理制度,讓陳梅抱怨說,自己「像犯人一樣被管理著」。
這名女孩在阿爾及利亞已經待了5年。作為專業人員,她有著比大多數中資公司員工更好的生活條件—跟十多位同事住在公司提供的獨棟別墅裡。
一些在當地工作的歐洲朋友曾驚訝地問她:怎麼可以下班後還跟同事住在一起?看重個人隱私的歐洲人難以理解這樣的生活方式。他們通常租住在城市的高檔社區裡,按照自己的喜好佈置房間。陳梅曾經去拜訪過幾位朋友,那種「很有生活氣息」的環境讓她羨慕不已。
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導致的感情乃至生理需求缺失,也是這一特殊群體的常態。
一位在非洲某國中資公司的項目經理羅列了一堆抱怨:沒有酒吧、KTV、大排檔,電視節目沒勁、飲食簡單,缺乏綠葉蔬菜??他特別強調的一點是:男人普遍存在性壓抑。
這名31歲的男人在非洲呆了多年,他曾有過一次讓自己後悔不已的經歷:在一位非洲籍司機安排下,他在一位性工作者簡陋的家裡進行了性交易,而她的母親和兩個年幼的女兒就坐客廳裡。
「後來,她媽媽還跟我聊天,希望我幫她的兒子找一份工作,小女孩就在旁邊好奇地看著我」,儘管對方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但他事後一直擺脫不了負罪感。
陳梅也坦率地說,在一些中資公司裡,年輕女員工常常是被「潛規則」的高危人群。她自己就曾因為拒絕潛規則而被穿過「小鞋」。
對於這樣的糟糕經歷,陳梅只能用「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是在教我如何應對人生」來安慰自己。
有的女員工會在公司裡找男同事戀愛,少數人還會交上外國男朋友。但後一種戀情常常會招致非議—男同事會抱怨道:「一大堆中國男人找不到媳婦,你居然還找老外?」
複雜關係
在中國人眼裡,非洲大陸是一個與歐美國家對比鮮明的地理概念。這個概念中,貧窮、動亂、疾病與富饒、壯美、熱情這樣的詞彙構成了模糊的的非洲印象。
在女翻譯陳梅眼裡,中國人大約在2006年開始「像潮水一樣地湧進」非洲。
這一年,規模空前的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暨第三屆部長級會議在北京舉行。隨著中非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多個領域關係的升溫,動輒數億乃至數十億美元的各種項目合同紛紛被中國公司攬入手中。
總部位於北京的中非發展基金一位項目經理說,在一些非洲國家,中資公司甚至拿下了全國基建項目一半以上的份額。成立於2007年6月中非發展基金是一支專注於對非洲投資的股權投資基金,目的是為了支持國內企業開展對非合作、開拓非洲市場。
這位項目經理稱,除了大量的中資建築公司員工外,還有成千上萬的中國商人近年來也紛紛到非洲掘金。從相對穩定的摩洛哥、突尼斯、阿爾及利亞,到長期動盪的剛果金、尼日利亞,隨處可見中國人的身影。他們的生意涉及貿易、礦產、製造、零售、旅遊、酒店等幾乎所有市場領域。
當中國人修築的道路在非洲四處延伸,無數樓房平地拔起,五光十色的中國商品擺滿非洲的大街小巷時,早期帶有濃厚政治色彩的中非關係,煥發出了合作互利的市場色調。
儘管很多非洲人依然對中國人熱情友好,但一些讓中國人意外的見聞也已存在多時。
現居天津的學者劉植榮說,國內媒體以往關於中非關係的報導傾向,讓中國人對非洲的印象過於理想化。劉曾在非洲數國從事過建築項目協調工作,跟形形色色的非洲人打過交道。
「不少中國人認為非洲人對中國很友好,不會刁難中國人,於是紛紛到非洲經商。但他們到了以後會知道,情況並不像想像中那樣。」
這一點,在西非國家多哥首都洛美市開酒店的山東人高敬科早有體會。
長居多哥的高敬科曾在中資公司擔任過翻譯,也曾與朋友合夥經營貿易公司,跟當地上至政府官員,下至市井商販的諸色人物頻繁往來。現在,他在毗鄰地中海海岸的洛美市,擁有一棟有20個房間的「多哥王朝酒店」。
這間酒店在2009年開業前,高敬科曾向當地負責旅遊、國土資源、警察局在內的眾多政府部門人員「送過錢」。
「中國人在非洲辦事情,常常需要行賄官員」,高敬科說,這在非洲國家幾乎已經成為「明規則」。但他認為,這些做法一定程度上跟中國人「破財免災」的習俗有很大關係。
即便是只在利比亞呆了不到一年的范隆,也有過尷尬的遭遇—他跟同事曾不止一次被當地人稱為「阿里巴巴」,還曾被路人扔過石子。
在利比亞,「阿里巴巴」並不是中國人熟悉的《一千零一夜》裡那個機智聰明的年輕人,而是騙子、小偷的意思。這是范隆最反感的稱呼。他猜測那些當地人認為中國人搶了他們的飯碗,還抬高了物價,因而表現出了敵意。
一個例子是:當他剛到蘇盧格時,小鎮商店裡的Rothman香煙只要5個第納爾一條。後來隨著中國人的擁入,香煙價錢漲了差不多一倍。范隆的同事在外出採購生活用品時,「香煙是十條十條地買」。
「我們也不想這樣,但沒辦法。」他說。
中國人的一些習慣也會遭到非洲人的排斥。劉植榮回憶,在非洲某國的一家中國建築公司公司因為偷吃了當地的一隻狗,導致當地工人集體罷工抗議。在當地,人們把狗看成親密夥伴,中國工人的做法讓他們憤怒不已。
阿爾及利亞北部卜利達省的大學老師KarimaneDidouh說,「中國人在很多方面與非洲人完全不同」。他認為某些中國人無視當地風俗的作為—例如喝酒、大聲喧嘩、嫖妓,是「不能容忍的」。
但這位29歲的教師認為,大多數中國人是「非常善良和有禮貌的」。他曾在患病時得到了中國援非醫療隊的精心治療,他說自己「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的好意」。
就像KarimaneDidouh用複雜眼光看待中國一樣,范隆、高敬科、阿梅也對非洲有著複雜情感—他們在痛恨那些專門盯著中國人的海關人員時,
也享受著非洲國家普遍遵循的行車禮讓環境;在為寂寞枯燥的工作生活煩惱時,也對當地低廉物價欣喜;在對普遍不守時的習俗惱怒時,也會為異常順暢的交通感到
舒心??
最重要的是,他們能在非洲掙到遠比國內多得多的錢。事業小有規模的高敬科現在年收入在十萬美元以上。
「我在阿爾及爾的生活肯定比在北京當蟻族要好得多。」陳梅說。五年前,她懷著「壯烈的心情」前往一無所知的非洲。現在,她說自己已經愛上了這片大陸。
落差
在大多數在非洲的中國人眼裡,他鄉雖好,卻非久留之地。
由於利比亞項目停滯,范隆所在的部門目前處於休假狀態。員工私下說,公司過一陣可能會將他們派駐到安哥拉、塔吉克斯坦、柬埔寨之類的國家工作。
利用這段間歇,3月1日回到中國的范隆,私下在鄭州一家小型建築設計公司,找了一份月薪不到兩千元的工作。
除了辦公地點變成一棟氣派的寫字樓外,他平日的工作跟在利比亞時沒有多大區別。但他很希望獲得接觸高層建築結構設計工作的機會。那些在利比亞積累的低技術含量的建築經驗,在滿是高樓的中國城市裡,幾乎沒有用武之地。為此,范隆回國後,還有過數次失敗的求職經歷。
「將來我希望讀個研究生,繼續深造」,國內的激烈競爭環境讓他壓力不小。
但令他猶豫的是,中交集團還給了他一個外派機會,范隆想先瞭解下新工作的待遇。
范隆偶爾會和從非洲回國的朋友們找家餐廳小聚,往日的見聞永遠是聊天的熱門話題。他們經常抱怨:回國後總是為了工作生計而焦慮,很少碰到車輛避讓行人的禮儀。剛回國時,他們甚至不敢橫穿馬路,「沒有一輛車會給你讓路」。
也有人另有打算。女翻譯陳梅說,將來離開非洲後,會爭取移民法國或加拿大。在國外呆了五年後,她說,「自己已經被改變了」。
高敬科屬於少數派—沒有意外的話,這個單身男人將永遠留在非洲。他有長久的夢想—在非洲「一個國家一個國家地建酒店」。
「我已經不適應國內的緊張節奏了,」他說,現在國內流行的智能手機,自己完全不會操作。他現在使用的是一部不到三百元人民幣的黑白屏手機。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范隆、陳梅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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