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三杯茶 於 2015-2-9 11:00 編輯 格隆“談股論金,侃天侃地”之:那些亂世的梟雄們 作者:格隆 一般亂世有兩個特征: 1、人命如草芥; 2、 亂世出英雄; 兩者相輔相成,也即所謂的一將功成萬骨枯。 格隆今天想和大夥聊的,就是近期那些亂世里或長袖善舞,眾橫捭闔,或慷慨悲歌,橫刀河朔的梟雄。 格隆之所以用“梟雄”這兩個不帶任何政治色彩偏向的字,是因為意大利歷史學家克羅奇那句被人引用爛了的名句: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簡而言之,歷史是勝利者的歷史,是服務於統治階層的文化工具。受制於當權者的需要與導向,甚至地域、宗教、種族、文化等的差異,多數時候那些“梟雄”能否稱為英雄,需要過很長時間:比如,至少過了當代? 後藤健二 最先要講的是一個貌似與我們沒有一丁點關系的日本人。他叫後藤健二,他於本月一日在中東被那個奇伊斯蘭國(IS)斬首。後藤是一名備受尊重的戰地記者。在過去超過20年的時間里,他一直作為自由電視攝像師在全球各地區沖突區域報道新聞和苦難。按照他自己的解釋:“采訪現場不需要眼淚。我的使命是實事求是、一絲不茍地記錄,傳達人類的愚昧、醜陋、無理、悲哀和生命的危機”。 這似乎與我們還是沒有什麽關系。一個中國人一向不待見的日本人而已,而且似乎只是一種理想主義熱情:深入戰爭險地,報道戰爭的醜陋,報道弱者的苦難,尤其是難民當中的兒童。世界總是需要這種“高大上”理想情操者的,不關我事,我就一在中國小城市打醬油的普通布衣。 但如果你知道他這次去敘利亞的原因,你就會覺得多少和我們有關了:他這次去敘利亞,不是為了報道戰爭,只是為了救自己的一個自己在中東偶然結識,之後成為好朋友的另一個日本人湯川遙菜。後藤得知湯川被伊斯蘭國(IS)綁架後,在明知IS這種極端組織的兇殘與無理的情況下,後藤還是選擇了拋開孕妻,只身赴IS,試圖去用說道理的方式挽救自己的朋友:“我必須去。他是我的朋友”。 結果你大概知道了:上個月24日,湯川遙菜被斬首。本月1日,只身赴中東救贖的後藤健二也被斬首。 是的,不是什麽高大上的國家大是與民族大義,只是為了救自己的朋友。明知不可,明知有去無回,仍慷慨赴死——這真的與我們有關:我們都是普通平凡之輩。在我們庸庸碌碌,狗茍蠅營的日常生活中,我們何嘗不希望身邊有一個類似後藤的朋友?我們又有多大把握,自己在關鍵時刻會為了一個朋友挺身而出,慷慨赴死? 汪精衛 其實中國自古就不乏這樣的視死忽如歸的梟雄。其中一位在慷慨赴死前口占一絕——也是格隆最喜歡的一首訣別詩,慷慨激昂,每次讀來都令人心胸澎湃、熱血沸騰: 被逮口占 慷慨歌燕市 從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 不負少年頭 荊軻刺秦,行前友人高漸離送別,擊缶作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慷慨歌燕市,用的便是此典,極為貼切。楚囚一詞,專指不肯投降的俘虜。楚地自古剛烈,長江漢水邊的楚人,有碼頭文化的義氣,有屈原投江的決絕,有亡秦必楚的霸氣,有刎頸烏江的剛烈。春秋戰國時楚國無論敗軍之將還是亡國之君,都是寧死不降。前兩句只十個字,就將作者慷慨赴義,寧死不屈的心跡表露無遺。 如果格隆不說,您是否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寫這首詩的作者是國人均不恥的汪精衛? 所以,歷史不是非黑即白的。歷史有很多被刻意遮掩的,你看不到的中間灰色地帶。 寫這首詩時的汪精衛還是一個二十來歲,意氣風發,一心驅除韃虜的熱血青年。面對同盟會反清多次起義的失敗,他決意刺殺當時滿清的攝政王來振奮人心士氣。後不幸事敗被捕。在獄中他知必死,但全無畏懼,寫下了這首酣暢淋漓的“被逮口占”。只是造化弄人,不久辛亥革命爆發,清廷倒臺。“引刀成一快”沒有實現,汪精衛獲釋。之後國民革命,日寇入侵,精衛投敵,這都是大眾熟知的歷史了。 歷史有時真的很嘲弄。汪精衛還是負了少年頭。假使當時身死,汪精衛現在在歷史上的評價不會在“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的譚嗣同之下,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在格隆看來,不惜殞命刺殺滿清攝政王時候的汪精衛是堪稱英雄的。格隆一貫的觀點是:只有在抗擊異族侵掠上建功立業,救民族與水火的,才是真的英雄。霍去病、嶽飛、文天祥、史可法、譚嗣同等都是配得上英雄這個名稱的。至於歷史課本上多正面評價的歷朝歷代的那些內戰(多自農民起義發端),砍殺的是本民族人的頭顱,破壞的是本民族的生產力,改朝換代後做派絲毫不優於前朝,這樣的內鬥,說有誰是英雄,實在難以茍同。 廖建宗 後藤健二被斬首三天後,又一出悲劇發生:臺灣複興航空小型飛機在臺北基隆河墜毀。事故造成40人遇難,3人失聯。在如今飛機失事已頻繁到如街頭車禍一樣的時候,很多人可能已麻木到“哦”一聲就過去了:能怎麽樣呢?日子還得一天一天地過! 格隆自己也談不上有多麽悲天憫人的情懷。但這次事故中還是有一個人令格隆側目:機長廖建宗。事後的飛機軌跡顯示,在飛機港飛離臺北機場就引擎出問題後,機長令飛機幾乎90度大拐,避開臺北昆陽站、東湖、南崗軟體園區等三大人口稠密區的住宅區和高樓,最後墜毀在基隆河中。飛機殘骸打撈上來後,發現機長廖建宗是因為臉部遭硬物重擊而死,其雙鎖仍呈現緊握操縱桿的姿勢。專業人員解讀是:機長直到墜機最後一刻,都是身體前傾,用盡全身力氣想控制飛機,但俯沖進入水底後,頭臉直接遭到重擊,瞬間死亡。 腦海中想到一句很柔軟的歌詞:好人好夢。 Emerson 估計有人開始抱怨了:這些與投資無關啊。其實,有沒有關,完全在於你的理解。如果你只是把投資簡單理解成margin、ROE、PE之類的,你的投資視野可能略顯狹窄了些。 這個Emerson Analytics就與投資直接掛鉤了——如果你持有有港股桑德國際(0967.HK),或者A股桑德環境(0826.SZ)的話。Emerson質疑桑德國際賬目換亂,虛設大量收入與利潤,最後給予公司每股2.4元的估值——這比緊急停牌時的7.58元直接打掉了70%。遺憾的是,國內的桑德環境沒有停牌,三天跌掉12.5%。桑德停牌而不回應,也順帶拖累其他一批“遵紀守法”的環保股遭受了池魚之殃。 做港股的投資者應該都熟悉這哥們:美國專職做空機構,與渾水、香櫞在香港基本有同樣的知名度,狙擊對象也都集中在民企(很明顯,他們深諳中國國情,柿子撿軟的捏)。Emerson去年9月指控神冠控股(00829)隱藏原料成本,質疑公司自上市開始就做假賬。去年4月則質疑旭光(00067)誇大生產量(有意思的是,旭光配股圈了不少國內央企投資機構的錢,為避免得罪人,有興趣的請自行google)。後來的情況你看到了:旭光被銀行申請清盤。 在中國這種基本只能單邊做多盈利的市場,做空從來都不會被視為英雄,這就像王海打假,打著打著把自己給打消失了一樣。但,在成熟資本市場上,做空機制是市場自潔機制的一個核心組成部分。做空機構如同食腐的禿鷲,日日在天空盤旋,盯著地上那些老弱病殘或者已經死亡的個體,並在最短時間內清理掉腐屍,避免細菌的蔓延與環境的汙染。 某種程度上,做空難度遠大過做多:畢竟這是揭人瘡疤,損人利己的事。做空者面對的不單是上市公司,還有做多的持股者,甚至官方(中國大陸敢明目張膽做空,不被跨省基本是不可想象的。即使是香港,幾乎從不會對做空行為加以幹涉的香港證監會,近期對香櫞開刀,令格隆百思不得其解)。因此沒有足夠把握,做空者基本都是老老實實呆在家里洗了睡的。 至於你問為何港股那麽多作假賬的公司?格隆想說的是,A股只多不少(如果A股可以做空,格隆拍拍腦袋,相信超過1/3的公司可以無理由做空:這麽說,會不會被查水表,或者請喝咖啡?),只是A股沒有禿鷲而已——因為禿鷲在A股皇帝新衣、掩耳盜鈴的生態環境里,是沒有活路的,所以才會有扇貝集體出走的鬧劇。 禿鷲存在的意義是:沒錯,你可以做假。但記住——始終有人在盯著你。一旦被人揭出: 1、你會付出很大代價,法律上的,以及財務上的。 2、對於香港這麽一個“記仇”的資本市場而言,你從此就在江湖再無立足之地。你會進入千古(千股)行列,永垂不朽,徹底淪為再也沒人和你玩的邊緣股。 有了禿鷲,你還想一堆扇貝集體出走,然後沒事人一樣繼續在資本市場觥籌交錯,門都沒有! **光伏(***401) 這個梟雄是一家A股上市公司。不知是因為覺得自己太聰明呢,還是覺得世道太亂了,可以渾水摸魚了,總之公司上演了一幕讓人目瞪口呆的劇目。A股有時候真的很好玩,一些劇情設計無比狗血,比演藝界最牛叉的編劇還有水平。 先看看下面的股價圖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2.jpg
![]() 不用解釋,很容易看懂吧?一般市場的慣例理解都是好業績才高送吧?高送後,二股東馬上大額減持。如果你認為這很沒節操很奇葩,你錯了。高潮在後面。五天後公司宣布巨虧,準備ST。 你的想象力是不是不夠用了? 事後看,這怎麽看怎麽象就是一個局。關鍵這個局一點不精巧,一點沒技術含量,甚至很粗糙很原始很赤裸裸,甚至是對市場智商的侮辱,就是臉夠厚心夠黑而已。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玩遊戲。這很類似一句網絡流傳語:我知道我在說謊,你也知道我在說謊,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在說謊,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在說謊。那又怎麽著? 現在我們看看這種奇葩故事是怎麽有恃無恐,肆無忌憚地光天化日下上演的,問題在哪: 1,公司10送20,錯了嗎?沒有,完全符合相關規則。 2,二股東在高送後減持錯了嗎?這個在香港貌似有問題,在在大陸似乎符合相關規則 3,明知自己業績很差,要ST,還高送,有問題嗎?似乎也沒有,沒有哪條規則不允許 都沒錯,都沒問題,那錯在哪里? 錯在事後追責體系:商業社會,利潤的刺激會促使所有個體去鉆任何漏洞。防患未然和堵是辦法,但沒有大用。根本的辦法是事後的追責:違法為例的行為,直接法例懲治。打插邊球,由市場力量將其邊緣化來懲治:在港股這個“好人舉手,辯方舉證”的市場,這麽騙市場一次,基本上你將徹底邊緣化——你甚至面臨著多年的停牌乃至清盤——沒有投資人不害怕這個。 怕了,痛了,就放下了——否則,這類肆無忌憚的亂世梟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同樣的遊戲。 順帶說一家另外的,也可堪稱梟雄的公司。看看下面的圖表: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4.jpg
![]() 這一家公司是一家A股市場做三網合一的傳媒公司(格隆不點名)。這公司與上面設“毒餌”的公司不同,格隆關註它,是因為公司據傳牽涉中央反腐對令計劃的查處,老板一度滯留國外。按常理,但凡民企牽涉類似事件,不死也會扒層皮。但令格隆很吃驚的是,公司老板回國了。不僅回國了,而且公司股價自老板回國後短期內強勢翻倍。 不明覺厲。是真英雄! 齊普拉斯 齊普拉斯是個聰明人。這個1974年才出生的帥哥當上希臘新總理後後任命的財長是一個從無政治經驗的經濟學教授瓦魯法克斯——其上一份工作是在美國得州大學任教,並以強烈抨擊和反對希臘緊縮而聞名。 但瓦魯法克斯上任後做的第一份公開發言就是承諾希臘並不準備和歐洲三家馬車減記債務。 這事說明了三點: 1、政治真的是不需要經驗的; 2、齊普拉斯非常聰明:他知道競選前該說什麽,當選後該做什麽; 3、 有選票制約的政治更能給市場帶來明確預期和底線判斷:齊普拉斯是極左派,但是靠選票上臺的極左派,與柬埔寨的紅色高棉那樣靠武力上臺的極左派的區別是:奇普拉斯會考慮選票會不會在下一次讓他下臺。紅色高棉不同,其結果是:在紅色高棉統治的三年時間里,700萬人口不到的柬埔寨,有超過100萬的人口非正常死亡。 無論如何,齊普拉斯算得上是亂世梟雄:他讓一個在歐洲無足輕重的彈丸小國獲得了在歐洲幾乎與德國一樣的發言權與影響力,雖然這個發言權的獲得多少有耍賴甚至訛詐的嫌疑,但,感謝佛祖,我們都知道,他是有底線的. 就像格隆前期說的一樣:希臘像個任性而調皮的孩子。他知道撒嬌的前提是在歐盟大樹的庇蔭下,而不是地中海的海水與太陽。 吳小暉、李河君、馬雲 相信資本市場已經沒有人對吳小暉這個名字陌生:雖然和平安保險這樣早就如雷貫耳的公司相比,他和他的安邦象從地下突然一下冒出來的一樣。 由於牽涉一些敏感信息,吳小暉和他的安邦並不是一個可以隨意展開討論的話題(格隆已經看到了南方報系對系列報道的致歉)。但,他和他的安邦在資本市場攪動的聲響確實太大了,想裝作沒聽見都難。 很多人在問:他會成為中國首富嗎? 這確實是個問題。因為馬雲可能不會輕易答應。很多人一會說王健林會替代馬雲,一會說李河君(香港上市公司漢能薄膜發電的董事長)會替代馬雲——看來當首富不是個什麽好位置,很多人盯著你不說,還不忿。 如果你知道馬雲後面還有一個可怕的螞蟻金服,你就知道馬雲的未曝光財富還有多少。以馬雲的聰明和能量(從淘寶敢直接叫板工商局,然後淘寶與工商局之爭迅速平息,工商局白皮書被當晚從官方網站撤下就可見一斑——如果是企鵝碰到這種事,肯定乖乖認罰了事),很長、很長時間內,都不要想誰會超越馬雲成為中國首富——除非馬雲自己把螞蟻金服股權全部無償捐讓出來。 稱馬雲為亂世梟雄肯定有些不對——他已經奮鬥了15年,淘寶和支付寶已經深入大多數人的生活。 但兩個挑戰者——吳小暉、李河君——是。 對於這兩個梟雄,格隆不做評述。我們且行且觀察吧。 一行三會 其實還有一個亂世梟雄群體:一行三會。 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做投資完全沒有頭緒和思路? 沒有就對了,因為某種程度上,你在和政策博弈。 不像美聯儲,它會明確告訴你它下一步行動的大方向以引導市場預期(當然,它不會告訴你它分幾步走),中國央行最近的行為,基本是在和市場博弈:它也會告訴你它下一步的大方向,但邁開步子的時候,它很可能是在往反方向走。 這樣你就會比較無奈了:你永遠無法與裁判博弈。 問題在於:這種博弈,還遠沒完。後面還有更多。你必須適應。 所以你必須考慮格隆前期的建議:你的投資,是繼續按照正統的長期投資,守正出奇;還是利用事件,做事件沖擊型投資? 看完格隆對這些亂世梟雄的亂侃,有沒有一點沖動? 還是以格隆最喜歡的明朝才子楊慎的那首臨江仙做結: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