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的故事:關於投資與時間
http://www.guuzhang.com/portal.php?mod=view&aid=44編者按:之前處在風口上的行業,無論是互聯網彩票、移動支付還是手游都暫時沉寂了,小編在此把格隆之前的文章整理出來,再一次分享給大家,正如格隆所言,無論人生,還是投資,都是個長跑。任何投機取巧自作聰明的越界、抄小道、圖捷徑,或許會有很可觀的短期超額收益,但最終都會在一座懸崖或者峭壁面前前功盡棄並被迫從頭來過。
前天好朋友貢去乎嘉措從甘南拉卜楞寺發來一條信息:格隆,還活著?桃花又開,今年過來否?貢去乎是我所有活佛朋友中最異乎尋常的一個,我把他歸為李叔同、蘇曼殊一類遊走於俗世與佛界邊緣的人。他顯密兼修,除自身拜師苦學,他還先後在北京中國藏語系高級佛學院學習3年,在印度留學4年;他宗格魯派,卻又分別在宗噶舉的止貢梯寺、宗薩迦的薩迦南寺、宗寧瑪的桑耶寺拜師研習多年,堪稱學富五車;他是活佛,卻很出世,桀驁不馴嫉惡如仇,對一些不平事經常會站出來發表明確意見。最令我觸動的是他對時間自始至終的蔑視乃至無視。我是在2002年三月藏地桃花漫山遍野盛開的時間,在清朴山苦修地的山洞裡遇上貢去乎的,一見如故並徹夜長談。離開時,我問他在桑耶寺要呆多久?準備什麼時候返回拉卜楞寺?他非常驚訝:為什麼要設一個時間表?佛法的求證沒有捷徑,與時間沒有關係。或許三五個月,或許兩三年,或許一輩子,我從沒有考慮過時間。
清朴山位於西藏山南,有大量來自藏區各地的苦修者,他們拋家離子,在山上挖一個簡陋得近乎寒磣的山洞,就開始他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苦修。沒有時間概念,沒有空間概念,更沒有名利概念,有的只是山腳下桑耶寺的晨鐘暮鼓,以及雅魯藏布江水無聲無息的流淌,從吐蕃立國以來,這種情形就沒有改變過。貢去乎是在桑耶寺呆了2年後才離開的。後來我每年進藏,但凡有空,都會抽出時間去一趟青朴山:那塊土地能提醒我,有一群人在過著與我們截然不同的生活,我們日常的生活方式並不是天經地義的!我們希望能夠迅速事業有成職位陞遷,我們追逐短期暴利富可敵國,這無疑都是對時間的一種壓榨與褻瀆,往往會適得其反。投資就是個時間的故事遊戲,我經常在想:似我輩這種日日浸淫在貨幣資本市場的人,是否忽略時間才是最大的睿智與聰明?是否忽視時間反而能創造更大的價值?
經常有朋友問格隆,「港股那點事」每週更新一次,是不是頻率間隔太久?這種問題的潛台詞實際就是錙銖必較,試圖抓住市場的所有機會,分秒必奪,壓迫時間之輪最大效率地創造價值。我想說,這不是在做投資,是嘯聚山林的搶劫,也可能偶爾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但終究逃脫不了上絞架的命運:記住,你不需要做世界首富。試著讓自己看長一點,學會等待,學會休息,學會讓時間先走一步!
(順帶求個事。格隆三月份多半進不了藏,懇請進藏或者在藏區的朋友分享今年藏地的桃花照——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
再談投資、時間以及價值觀
經常有朋友問格隆,你後面要重點提請研究的公司是哪一家?格隆哭笑不得。如果每次拿到「港股那點事」就急於去找「每週一股」,這是把格隆定義為一個股評家,實在太糟蹋格隆的價值和辛勞了:格隆殫精竭慮的調研、分析、思考並分享,自始至終,是希望能充分闡釋格隆自己所遵循和認可的一套價值觀:「淡定、寬容、大氣、從容,與人為善,與時間為友,追尋有趨勢的價值!」並期望籍此聚集一批有共同價值觀的朋友。以佛家的理解,筋骨肉體只是人的形,價值觀才是人的能力與能量的源泉。
格隆這套粗淺的價值觀,簡而言之就是:走正道,做個正直的人——這不是為了追求冠冕堂皇的所謂高尚,而是無數事實證明:無論人生,還是投資,都是個長跑。任何投機取巧自作聰明的越界、抄小道、圖捷徑,或許會有很可觀的短期超額收益,但最終都會在一座懸崖或者峭壁面前前功盡棄並被迫從頭來過。這如同在森林裡迷路,如果你不想永遠在人生與投資的森林裡打轉轉、餓死、凍死乃至最終葬身狼口,唯一正確的正道就是沿著河流走——這個辦法很笨,但,很有效!格隆經常會用一種刻意的語重心長口吻與一些習慣投機、追風最後吃大虧的朋友開玩笑:光有錢是不行的,要學點知識!要做個高尚的人!
每年進藏,格隆都會去塔爾寺拜謁格嘉活佛,是他令我領悟人生是個長跑,令我勇於蔑視時間。活佛35年出生於安多,經歷和見證了幾乎中國近現代史上所有的重大歷史事件。他曾是認定的十三世達賴喇嘛的三個轉世靈童之一,之後5歲被認定為七世格嘉活佛的轉世,22歲即被推舉為塔爾寺第103輪大法台,也是塔爾寺最年輕的法台。但第二年也即1958年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活佛蒙冤入獄,直至1979年平反釋放,他在監獄中忍辱修煉了21年。出獄三年後也即1982年,格嘉仁波切遁入深山杜絕人跡,祈寒溽暑,閉關坐禪11年,直至1993年才走出深山。21年加11年是32年!
去年去塔爾寺時恰是春天,活佛的小院在前山,簡潔而安靜,一如它的主人,沉靜而淡定。活佛年歲已高,這兩年身體明顯差了。作為塔爾寺的法台,管家告訴我活佛已經很少參與塔爾寺的日常事務了。但精神依然矍鑠。獲得這樣一個閱遍人世滄桑的高僧的賜福,實在是幸運。沐浴在活佛小院近乎透明的陽光裡,想起明朝三大才子之一楊慎的那首詞: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記得當初一看到這首詞就被其中蘊藏的那種骨子裡的大氣所折服,想著是怎樣一個人,需要經歷怎樣的滄海桑田,才能如此氣定神閒地指點生命,蔑視時間。楊慎與解縉、徐文長並稱明代三大才子,少即聰穎,「天下無書不讀」,鄉試、會試、殿試三試第一,歷任三朝首輔,在最輝煌的時候貶戍云南荒蠻,30年後終老戍地。30年的發配生涯於楊慎而言,應該就類似佛家的閉關苦修吧?或許,只有這種經歷過極致輝煌與貶謫的起落,方可能對生命與時間如此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