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風雲要脅收回美資賭牌國安惡鬥中情局

2016-05-26 NM

澳門三個主賭牌，分別由何鴻燊的澳博、呂志和的銀河和美資的永利持有，其後三個主賭牌再分拆三個副牌，分別是美高梅、威尼斯人和新濠博亞。過去十多年，隨着中國反貪力度加大，澳門賭業先後經歷黃金賺錢期，及近日的大蕭條期。賭業中人近日熱論話題，指賭牌分別於二○二○年至二○二二年到期，其中一牌只剩不到四年期限，按合約意思，賭牌應提前六年檢討是否續約，或贖回賭牌。但澳門政府至今仍遲遲未公布下期賭牌續約條款，業界一直期待澳門政府本月中公布的《幸運博彩經營權開放中期檢討報告》，可有正式公布，但政府最後揚言與續牌無直接關係，繼續要市場焦急等待。

適逢澳門賭收近兩年連續下跌，貴賓廳結業潮，以及捲款走佬事件屢見不鮮，澳門賭業千瘡百孔，外界因此特別關注政府會否加強限制賭業，甚至贖回賭牌。正當賭業陷入疑雲之際，有業界人士突然公開呼籲澳門政府收回賭牌，改以批出經營權方式讓博彩企業營運。賭牌突然迎來暗湧，矛頭直指美資博彩企業，澳門報章更大膽寫：「取得澳門正副賭牌的某美資博企，過去長期以來就與美國情治機關極為密切。」暗指續牌與否，跟美資賭場容許美國特務在澳門活動有關。事實上，本刊獲得一份美國金沙的機密文件亦顯示：「大陸相信金沙允許CIA、FBI特務在旗下場所活動。」更有報導指有賭場聯合美國中情局，設局引中國官員上當，另外二○一三年斯諾登匿藏香港，江湖盛傳，美國便是臨時抽調澳門的特工來港調查，欲捉拿斯諾登，整個澳門諜影重重。澳門本是大陸「主場」，中央嚴厲打貪，據知國安人員曾向賭場索取貪官的賭博資料及閉路電視畫面等，但某些美資賭場卻不配合，無視中國國安的態度，亦令中央政府憤怒，於是趁今年談續牌條件之際，趁機要脅美資賭場，日後要配合中國才肯續牌。中美惡鬥，澳門及中央政府遲遲不肯公布續牌條件，六間持牌博企此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本刊獲得賭業中人流出的一份文件顯示，三個主賭牌分別於二○二○年和二○二二年到期，但到期前六年即今年，澳門有權對續牌與否重新考慮，倘若不獲續牌，澳門將根據過去每年平均利潤，計算剩下的年數作賠償，以贖回賭牌。眼見臨近賭牌期滿，澳門政府仍遲遲未公布賭牌續約的條款，澳門政府去年原本拍晒心口指今年初公布的《幸運博彩經營權開放中期檢討報告》，業界期望能有明確方向，但又遲遲不見蹤影，其後又推搪指翻譯需時，並要延遲公布。姍姍來遲，本月中澳門終於公布《幸運博彩經營權開放中期檢討報告》，比預期遲了半年才出台，原本外界以為報告會談及批發賭牌續約的時間表，但經濟財政司司長梁維特揚言，報告與未來的賭牌續牌無關係，只透露將來當局新批賭枱時，會以「中場」為主。換言之，各賭牌續約與否仍是「未開估」，有業界人士表示，相信受阻的主要是美資賭場，目前仍然和當局就續牌條件「講數」，中方以收回賭牌不續約作「晒冷」，想迫使美資賭場答應日後全面合作，特別是不要阻礙中國國安的調查工作，及收斂美國中情局人員的活動。

促收回賭牌

政府黑箱運作，澳門立法會議員高天賜對此評論：「其實特區政府透明度愈高，對博彩業愈好，博企上市後，全球對六間博企都有興趣，政府需要增加透明度。將來特區政府怎樣處理貴賓廳的借貸呢？無理由貴賓廳借貸之後，特區政府抽稅後，但特區政府仍不承認借貸，政府需要處理。」中央打貪，澳門賭收近兩年連續下跌，貴賓廳掀結業潮，貴賓廳廳主和員工捲款走佬事件屢見不鮮，這或許令賭牌條款更添變數。澳門政府對賭牌遲遲未表態，賭業又步入蕭條，亦引發外間連串猜想。美籍華人章果立是賭業專家，他曾在拉斯維加斯賭場擔任財務總監，在當地工作超過二十年，他就贊成澳門政府可提早贖回賭牌。章向本刊解釋說：「澳門政府在合約期滿的前五年，應把合約贖回來，講清楚贖回的價錢是如何計算，如果澳門政府決定要把賭牌贖回，澳門政府必須要在今年五月份發出通知，就是賭牌到期前六年發出通知，換言之二○一七年開始牌照就沒有了，意思就是被贖回來了。」他繼續說這個方案的好處：「你發賭牌的話，公司經營的所有權是屬於外國公司的，但是如果只是發管理合約的話，賭博公司是政府擁有的，政府只是請你們國外公司來管理，這樣就避免不合作問題。「如果主權在你，談約也是你的，請人家來管理，就像是你請了一個總經理，如果總經理不好，我可以把你換掉。」本刊就賭牌續約問題是否正與政府進行洽談，分別向三間賭牌持有者查詢，澳博和銀河一直不肯回覆，永利就電郵回覆指不會就傳言有任何回應。

要聽話配合政府

賭牌惹起風雲，但近年成為中央紅人的呂志和，似乎穩操勝券。他接受大陸媒體訪問，三月二日在《南方人物周刊》的訪問中提及，自己向來合作，所以續牌問題不大。「問題不大。我們在澳門做，六個牌照，跟政府的合作，我看是一個很好的關係，沒有什麼特別（的變數）。做旅遊也好，做賭也好，一定要安全，人家來這裡一定要舒服、安全，沒有誰在這裡搞事情，澳門在這七八年來是搞得很不錯的。所以將來到二○二○年期限到了，我看問題（續約的問題）不大，因為情況這麼好，他沒有理由要給你麻煩。」但他也強調，現在外邊傳言太多，都不能作實。澳門賭牌面臨屆滿，外界集中關注中央會否放行美資賭場，繼續在澳門「搵食」。

美國中情局捉人

澳門賭場紙醉金迷，吸引世界各地賭客光臨，人流複雜，亦是中美情報機關極度活躍及進行監視的地方。賭業中人傳聞，二○一三年斯諾登在香港爆料，美國情急之下，竟抽調在澳門賭場「駐紮」的中情局特工，盡快赴港追查在港的斯諾登回美國。如此公然在中國土地上活動，觸怒了中國政府，加上歷年來美資賭場「閉關自守」，不歡迎中國反貪人員及國安進入賭場調查貪官，亦不肯提供貪官賭博實況，「唔俾面」行為使中國調查人員十分無癮。其實澳門賭場是中情局活躍的場所，早已時有所聞，澳門傳媒《新華澳報》一篇文章更寫明：「取得澳門正副賭牌的某美資博企，過去長期以來就與美國情治機關極為密切。」而去年，金沙中國前主席（CEO）Steve Jacobs與金沙因僱傭糾紛鬧上美國法庭，其間金沙就被大爆內幕，指北京官員憂慮CIA和FBI在金沙賭場收料。另外，「金沙中國」二○一○年撰寫一份公司內部參考的機密文件，報告內也有爆料，「此報告不能在中國大陸複印和引述」，報告內最爆的是，「據可靠消息透露，（中國）中央官員相信，金沙允許CIA、FBI特務在旗下場所活動。」英國《衞報》亦引述報告指，澳門金沙賭場與美國中央情報局合作，設陷阱勒索中國官員，迫使對方與美國合作，金沙對此否認。

國安被拒入場

事實上，中國政府認為澳門是自己的「主場」，美國特務在澳門肆無忌憚公開活動，這狠狠踐踏了中國的面子。在拉斯維加斯賭場工作超過二十年的美籍華人章果立，說美資賭場不願配合大陸情報人員進駐，其實也是美國文化使然。章果立說：「我跟你講一個例子，蘋果公司的CEO為什麼不願意把電話解密碼鎖？FBI叫他解密，他不願意解密，如果他一解密，全世界都知道，那以後誰敢買蘋果？原來我的個人訊息是容易解開的。如果在澳門，外國公司把這些資料交給中國政府的話，訊息一出來，誰敢去這些公司賭錢？」

疊碼仔同樣難撈

賭牌前景未明，中美仍在「埋枱講數」，賭業中人也同樣是苦海掙扎。澳門賭權自從二○○二年開放，澳門賭場收入驚人，澳門賭業進入黃金十年，但其後中央政府嚴厲打貪，澳門賭收截至四月份已經連續下跌廿二個月，原本千瘡百孔的賭業，問題逐漸浮面。澳門政府在五月十一日公布的中期報告，澳門政府報告指出：「長期以來，貴賓廳收入約佔澳門賭場收入的百分之六十至七十。」政府明言當地經濟及就業過度依賴賭業。澳門政府又指中介人制度漏洞多多，例如博彩中介人進出市場隨意、「博彩中介人放貸問題」、「賭枱底」、「代賭客存碼，吸收投資」等問題。博彩中介人制度，又稱貴賓廳制度，是指賭場將賭廳判給廳主經營，從中收取經營權費用。一方面賭場提供硬件，如荷官和場地，另一方面廳主負責「搵客」賭博。中介人制度由葡京於一九八五年開創，用以保障賭場收入穩定，「疊碼仔」便應運而生在貴賓廳搵食，主要替廳主拉客，提供泥碼給客人賭博，從中賺取佣金。

貴賓廳陋習多

貴賓廳最大的漏洞是「賭枱底」，貴賓廳為避開與賭場分成，以及向政府繳交的博彩稅，貴賓廳會私下與賭客對賭，雙方事前達成協議，同意枱面下注的金額，枱底下會以協定的倍數對賭。舉例而言，若果賭客同意以十倍的金額「賭枱底」，當他在枱面輸掉一百萬，那他私下亦要賠一千萬給賭廳。由於疊碼仔靠兌換泥碼的佣金，所以他們不斷鼓勵客人賭博，就算客人輸清光，也會借貸來吸引他們，中期報告便指貴賓廳過度借貸。

連環爆煲

貴賓廳問題堆積如山，貴賓廳以高息作招徠，吸引賭客和普通市民存款入貴賓廳，最終釀成連環爆煲，而澳門政府並刻意點名提及「黃山事件」和「多金事件」。二○一四年四月，金麟貴賓廳一名叫「黃山」的人物，欠下百億元爛賬並「著草」，有指他是該貴賓廳的疊碼仔，亦有傳媒報導他是該賭廳的代表。澳門政府形容「是澳門賭業歷來最大宗走數風波」，並說：「受害人除有不少付出逾億元金額夾份做庄的江湖人士和內地投資者，更有數以百計因月息2.5%吸引而夾錢投資貴賓廳成為小股東的澳門和內地市民。」至於「多金事件」，是指去年九月永利旗下的「多金貴賓廳」的賬房總監被指「穿櫃桶底」捲款潛逃，涉案金額多達廿億多元，大批苦主曾在永利賭場外抗議。澳門賭廳接二連三出事，外界關注貴賓廳和疊碼仔經營方法。賭業前景未明，但最受關注的是賭牌續約問題，賭牌爭論背後，實情也是中美雙方較勁對賭，中國利用續牌的話語權，威脅不續牌或縮短續牌年期至五年，迫使美資賭場妥協，若要在澳門搵食和長遠投資，就必須要乖乖就範，向中國下跪。

撰文：陳慧瑩攝影：王晴、韋平[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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