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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長田娛樂專業化 關鍵詞是“堅持”

2013-07-15  NCW
 
 

 

◎ 本刊記者 覃敏 文

王長田

48歲,遼寧大連人。1984年考入複旦大學新聞系;1988年任職全國人大常委會辦公廳新聞局; 1990年加入《中華工商時報》 ,後任市場新聞部副主任; 1995年進入北京電視台,創辦《北京特快》 ,後任欄目總策劃; 1998 年創辦“北京光線電視策劃研究中心” ,即後來的光線傳媒,目前市值180億元。

自1998年 創 辦 北 京 光 線

傳媒股份有限公司(下

稱光線傳媒)以來,這應該是王長田最舒心的時刻。光線傳媒的名字如今與多部熱賣電影聯繫在一起:從去年年底票房突破12億元的《泰囧》 ,到投資5000萬元、票房超過7億元的《致青春》 ,再到新近斬獲5億多元票房的《中國合伙人》 ,每一部都羨煞同行。

作為這些電影的出品人或發行人,光線傳媒的股價一路高漲,其市值已由2012年底的46億元激增至目前的180億元,增幅高達290%,一度超過老牌影視公司華誼兄弟。

今年48歲的王長田當年踩著制播分離的鼓點下海創業,從電視做到電影,在高管制的文化產業掙扎求存,一路磕磕絆絆走到今天才算真正揚眉吐氣。員工們形容這位過去總是“低頭走路、表情嚴肅,仿佛在想心事”的老闆,現在“腳步輕快,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起來” 。 “這是一種被肯定的感覺。 ”王長田說。

“堅持”是王長田的朋友們評價他時使用得最多的詞匯。而王長田自己說,他是一顆主動行走的種子,覺得某個地方合適就待一段時間,不合適了就再去尋找新的地方接著生長,既妥協又不妥協,只是從不委屈自己。

“沒有足夠理由說服我,

就照我的做”

即使在電影行業,光線傳媒也苦熬了六年。

王長田做電影從發行切入,一開始和博納聯合發行《傷城》 。

後來投資電影,主要與香港的導演、演員合作,但《蝴蝶飛》 《深海尋人》 《精武風雲》 《阿童木》等都在票房上敗北。好在光線傳 媒每次投資前都或者簽了保護協議,或者設定了1000萬元的投資底限,這些電影沒讓光線傳媒賺到錢,但也沒有造成太大虧損,直到命運在2012年初的一個午後被改寫。

那天, 《人在囧途》的主演徐錚走進了王長田的辦公室。他想導演一部公路喜劇片,抱著寫了好幾個月的劇本四處尋找投資人,但沒人敢投一個演員改行的新導演。

坐在靠窗的小沙發上,徐錚連說帶 比劃地介紹劇情。王長田被逗樂了,半小時內決定投資。

“在這之前,我和徐錚沒有接觸,但是他講的故事非常到位。另外,徐錚經常上光線傳媒的娛樂節目,我知道他在《人在囧途》做過現場導演,人也靠譜。投資至少不會賠錢。 ”王長田說。

於是,2012年底,光線傳媒有了一部將國產電影票房推到歷史新高的代表作《泰囧》 。五個月後,王長田扶持的另一名新導演趙薇,為光線傳媒帶來了又一部小投資、大票房的《致青春》 。

光線傳媒扶持的五位新導演,用他們的處女作給公司帶來超過23億元的票房。王長田還計劃繼續投資演員出身的鄧超等新導演。

“我不能保證未來我的每部電影都不虧錢,但我的方向是對的。 ”王長田將電影業務的突破歸功于2011年重新確立的新思路: “扶持新導演、注重商業類型片、提高製作標準、嘗試系列片、完善發行體系。 ”他總結說, “2011年以前,國內大導演被幾大影視公司瓜分。光線傳媒過度依賴香港導演,不接地氣。 ”現在,電影業務已經成為光線傳媒最重頭的業務,可以調動全公司所有的資源。但公司很多人知道,如果不是王長田的堅持,光線傳媒的電影業務可能早就撤攤了。因為業績差,電影業務部的人一度在公司抬不起頭,時不時會有高管抱怨為什麼要用別的業務利潤來投電影。但王長田看到國內電影收入每年以30% 的速度增長,而且電影有助于提升品牌, “只是我們積累不夠” 。

王長田堅持學習國際傳媒巨頭以發行為核心的電影運作模式,決心啓動電影駐地發行網。 “以前做發行,幾個人在總部直接與院線對接,利用全國性媒體一覆蓋,就等著收錢。現在全國有3400多家影院、15000塊屏幕,多數影院並不按院線指令排片,各地區也有自己獨特的強勢媒體,需要建立電影駐地發行網。 ”管理層對此意見分歧,好幾次在會上爭得面紅耳赤。一些高管擔心,自建電影駐地發行網會觸怒院線,光線傳 媒這麼幹不合行規,只有執行副總裁李曉萍力挺。 “如果沒有足夠理由說服我,就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王長田說。

在王長田的堅持下,光線傳媒搭建了一張覆蓋全國70多個熱點票房地區的電影駐地發行網,每日派專人與當地院線、媒體溝通。據公司估計,電影駐地發行網能比傳統模式提高大約30%-40% 的票房。

王長田還堅持自己做預告片、海報和發佈會,一來省錢,二來溝通效率高,有問題馬上就能修改。藝恩咨詢分析師彭侃認為,某種程度上,光線傳媒在發行、推廣及宣傳上的實力幫助《泰囧》獲得了高票房,而《泰囧》的高票房又拉升了光線傳媒的印象分,以致于後來《中國合伙人》看中光線傳媒的發行實力主動找上門。

逼出來的電影之路

王長田成立光線傳媒之初,沒想做電影。

他當時剛從北京電視台離職,一心想做文化娛樂節目。

1998年,制播分離的改革在電視行業醞釀,一批民營電視節目製作公司蠢蠢欲動。王長田感覺機會來了。他拉著中央台兩位記者以及《中華工商時報》的兩位老同事,湊了10萬元,正式註冊成立“北京光線電視策劃研究中心” 。

公司剛成立,維持生計要緊,顧不上做娛樂節目。五個合伙人四處去拉項目,給電視台提供策劃案和小專題片,“最高一個策劃案兩萬塊錢,大多是免費的” 。好不容易,他們拉到一家快速消費品企業價值一兩百萬元的廣告片大單。但利益分配出現分歧。1999年初,其中兩名合伙人帶著這筆大單的全部收益離開。而王長田則和另外兩名合伙人帶著剩下的10萬元將公司搬到了北京萬壽寺北里的一間民居——嘉德樓。

在嘉德樓里,王長田下決心做《中國娛樂報道》 (後改名為《娛樂現場》 ) 。

為了讓節目落地,他先後找了北京、上海、廣州三家電視台和鳳凰衛視、中央電視台談,希望用節目換貼片廣告,未果。無奈,王長田決定先自己籌錢做出樣片再賣。這直接導致又一名合伙人離開。 “他覺得用自己的錢做項目風險太大。 ”王長田說。

王長田找親戚朋友借了幾十萬元做樣片。這相當冒險,但王長田說, “我就是想做成這件事” 。1999年3月, 《中國娛樂報道》正式開拍,娛樂資源、經費都有限,就找一些容易採訪的新人來拍,做北漂藝人的專題。 “他很重視這個節目,很多稿子都是親手改的,連看片會的標語‘我們瞭解娛樂界’都是他想出來的。 ”公司執行副總裁李德來回憶稱。

樣片做出來後,王長田在梅地亞中心舉行看片會,邀請各大媒體、電視圈內人士參加。王長田還帶著發行總監鄭 瓊一家一家電視台談購片。 “之前,我們很少和地方電視台打交道,現在要一個台一個台地打電話介紹片子,有時還 專程跑到外地談。我的發行總監繞著圈子去結識電視台的人,知道一個來北京出差就立馬殺過去。 ”他回憶說。

第一個開播《中國娛樂報道》的是湖南電視台。李德來分析,一來以前王長田在北京電視台時,當時湖南台台長歐陽長林找過王長田談合作,兩人比較熟;二來湖南電視台比較開放,娛樂立台,需要這樣的節目。

1999年6月, 《中國娛樂報道》獲得20多家電視台簽約。 “很快,40個台、80個台,一下就超過了100個台。 ”王長田說, “開局還不錯,不像外面說得那麼難。 ”光線傳媒依靠《中國娛樂報道》在業內站穩腳跟。與此同時,國務院辦公廳于1999年11月轉發第82號文件,釋放“制播分離”信號,業內一下湧出上千家節目製作公司。各地電視台激烈競爭,外購節目需求加大,光線傳媒和節目製作行業一起進入黃金期。

2003年後,電視人出來辦製作公司的越來越多,加上外資機構進入,同時國內有線台和無線台合併,渠道驟減,對節目的需求減少,民營製作公司紛紛 倒閉,光線傳媒也遭遇寒冬。 《娛樂現 場》2004年底被調整出北京電視台,翌年公司收入大幅下滑。

王長田此時意識到沒有自己的播出渠道的痛苦,他想到了互聯網。光線傳 媒曾參照 My Space 的模式做過網站,沒什麼影響。王長田找到在複旦新聞系的老同學——時任新浪網CFO 曹國偉,私下商量把光線傳媒的內容拿到新浪網播出,新浪網入股光線傳媒。這事一度在業界被傳得沸沸揚揚,但後來仍不了了之。2005年、2006年,整個電視節目製作行業跌至穀底,再做下去看不到未來。身處其中的王長田憂心忡忡,四處尋找出路。其間,光線傳媒做過活動,做電視劇,甚至還投資過民辦大學。最終,他將重點逐步轉移到了電影,覺得這是他能駕馭的東西。

無論是做電視還是做電影,王長田始終堅持的只有一條,就是在中國傳媒市場並不完全開放,渠道的利益不允許民營資本擁有甚至是分享,民營資本只能走“傳媒+娛樂”的路。

夢想改變娛樂業的人

做電影是被逼出來的。嚴格說起來,下海創業也是逼出來的選擇。

在王長田前33年的人生里,他一直努力成為一名好記者。直到現在,他也認為自己骨子裡還是傳媒人,想要影響社會,改變世界。只不過,現在他要改變的是娛樂業。當然,換一個角度看這也是個性使然。 “我是個不安分的人受不了約束和壓抑。 ”王長田說。

上世紀90年代,王長田曾是《中華工商時報》最優秀的記者之一。他當時的領導評價他“很有想法,行事又果斷” ,會根據行業不同制定詳細的報道計劃,而其寫作手法與現在的調查報道深度報道類似,報道頗有影響力。但王長田有自己的苦惱。做記者時間長了報道有禁區,他逐漸發現理想與現實的差距,一度為排解心中積郁在家打起了麻將,看武俠小說。有段時間還跑回東北做生意。

1995年,王長田轉投北京電視台他的同事理解為,他只是想尋求新的突破, “當時,電視對傳統紙媒造成很大衝擊。而且,他不願意做重複的東西”王長田將紙媒評論、調查等手法融入電視,很快就打造了一檔風靡北京城的大衆經濟節目《北京特快》 。他感覺自己能做出更多影響社會的東西來。但問題 很快來了。最初是報人與傳統電視人在新聞思維、操作手法上的差異,這進一步造成了人際關係緊張。

然後是電視台體制問題。王長田起初只是北京電視台的外聘員工,外聘人員在台里只能算二等公民。後來《北京特快》火了之後,王長田才成為北京電視台的正式員工。

1998年5月,因為一個敏感報道推出後影響太大,台里停了王長田的職,要求他寫檢查。王長田拒絕,選擇離開。

“當時態度好一點,可能結果會不一樣,但最終還是會走,因為我很難接受電視台那麼強的約束。像我這樣的個性,還是做現在的事比較對胃口。 ”幾經波折,轉身進入娛樂業的王長田如今擁有了更多的財富和名聲,但他仍對那些堅守理想的記者心存敬意,在他看來,媒體人的使命、責任在任何時代和環境下都不會改變。

在某種程度上,他將自己現在做的事視為生產影響人們精神的產品,與最初做記者時“影響社會”的初衷一樣,只是採用了更迂迴的方式。至於財富,是一種肯定,也“能夠讓我做更多的事情,包括影響行業規則,包括制定新的標準” 。他這一路走來,雖然在創業中刻意繞開了在傳媒行業管制最嚴厲的領域,仍然遭遇了各種管制與壟斷帶來的阻礙與艱辛。他說自己早忘了細節, “體制的問題不是某個局部的小問題,是整個狀態和土壤” 。

但體制之上,他仍有自己的堅持,他仍像當初在複旦大學讀新聞時一樣希望改變社會,突破體制與現實的種種束縛。

他現在的理想,是將光線傳媒打造成一個有夢想的傳媒娛樂公司。通過光線傳媒,讓中國的娛樂產業更專業化、多元化,成為一個受尊重的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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