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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首場民粹測試:“荷蘭特朗普”沖刺大選

去過荷蘭的人,或許知道離首都阿姆斯特丹幾公里之遙的一個叫做福倫丹(Volendam)的地方。木漁船、木底鞋、奶酪店……福倫丹讓人想到的,就是古老荷蘭小漁村的美好生活。但最近,就在荷蘭大選的當口,這里卻成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記者們蜂擁而至的地方。

因為在上一次的議會選舉中,贏得全國17%支持率的極右翼政黨自由黨(PVV)的領袖威爾德斯(Geert Wilders),竟在福倫丹獲得了50%的選民青睞。

而即將於3月15日舉行的荷蘭議會大選中,這位如今被稱為“荷蘭特朗普”的極右翼民粹政客,很有可能成為最大贏家。

威爾德斯是誰?

在福倫丹管理一座小博物館的退休政客、82歲的凱澤(Keizer)常常搞一些集會,和村民們一起喝喝咖啡聊聊天。他告訴到訪的記者們,這些人中有很多會在3月15日的大選日投威爾德斯一票。

這些年,凱澤目睹了福倫丹漁業的衰敗,特別是鰻魚生產,因受到歐盟各種法規監管而難以生存。“這里的人不上街遊行,他們將自己的意願通過選票來表達。”他說,“人們對現有制度非常生氣,都覺得只有威爾德斯聆聽民眾的呼聲。”

“威爾德斯到底是惡魔還是救世主?大概介於兩者之間吧。”61歲的漁民阿佩爾(Appel)說,他不支持極右派反對歐盟的言論,但就移民問題,則完全站在威爾德斯一邊。因為過去的20年中,阿佩爾一直抱怨有太多的穆斯林來到荷蘭和歐洲。

福倫丹,只是荷蘭很多右翼小鎮的縮影。移民危機、歐盟官僚、多元文化融合失敗,讓很多荷蘭人將未來押註到了一個反穆斯林、反移民、反歐盟的極右翼民粹主義者身上。

今年53歲的威爾德斯,出生在荷蘭靠近德國邊境的東南部城市芬洛(Venlo)的一個信仰天主教的家庭。家中四個孩子中,他排行最末。他的教育背景包括健康保險,此後從荷蘭開放大學獲得過法律相關學業證書。

威爾德斯最初對政治的興趣,來自早期為人民自由民主黨人撰寫演講稿。後來擔任該黨領導人博肯斯坦(Frits Bolkestein)議會助理一職,才正式開啟了他的政治生涯。這一時期,他主要負責與外交政策相關的事務,也正是這個階段,他遍訪了中東國家,包括伊朗、埃及、敘利亞、以色列。而博肯斯坦是荷蘭第一位公開關註外來移民問題的政客,特別是嚴厲批評大量的穆斯林移民。在荷蘭政壇,人們普遍認為,威爾德斯受博肯斯坦影響頗深,連口無遮攔直言不諱的風格,也繼承於他。

威爾德斯一直以來都以譴責穆斯林的言論引入註目。在2002年擔任人民自由民主黨發言人期間,由於其極右言論,成為黨內最右翼分子,並於兩年之後被開除出黨。同年9月,他組建了現在的自由黨。

在最近一次接受星空電視的采訪中,威爾德斯對英國首相特雷莎·梅大加贊賞,並堅決表示如果取得大選勝利,一定追隨梅的脫歐行動。談到人們將他比作“荷蘭特朗普”時,他則表態稱,自己不是對特朗普所有的作為都表示贊同,而關於難民,他持同特朗普一樣的觀點:應該給他們提供庇護所,但不是在美國,也不是在歐洲,而是幫助他們“就地安置”,比如在沙特阿拉伯。

人身安全長期受到威脅

2月23日,就在競選宣傳活動如火如荼進行之際,威爾德斯競選安保團隊內部爆出保密信息泄露事件,自由黨的宣傳活動和威爾德斯所有公開露面活動立刻全部暫停。

事實上,由於威爾德斯的極端右翼言論,他的個人安全一直受到威脅。

最早的一起謀殺未遂事件,發生在2004年11月10日,兩名持有3顆手榴彈企圖謀害威爾德斯和另一位議員的嫌疑人被警方控制。經調查,兩人同屬一個主要以北非裔為主的年輕荷蘭人組成的恐怖集團。此次事件之後,威爾德斯一直處於24小時警察安全保衛之下。

有報道稱,他的保安人員包括6名便衣警察,他的住宅有防彈保護外墻和玻璃,並有警察全副武裝站崗巡邏,家中甚至特別設有一個“緊急房間”以防不測。還有報道稱,他在議會的辦公室是在大樓一處隱秘的角落,只有一個單通道的走廊進出,這是為了在受到恐怖分子攻擊時,便於安全防衛人員予以反擊。

另據荷蘭媒體報道,經過一個多星期處理內部安全保障而暫停競選的威爾德斯,在上周三重新出現在人群中,這一次,團團護衛他的已不是保安警察,而是一隊由國防部特別安全任務部門組成的精兵強將。

最新民調顯示,威爾德斯及其自由黨的支持率在過去兩周有所下降,從此前的150個議席中可能獲得32席,下降到了26席。有分析稱,這可能與宣傳暫停有一定關系,也有可能與特朗普上臺後的一系列行動引起荷蘭選民重新思考有關,更有分析認為,是現任政府為選情所迫,政策言論開始出現更右傾向所致。

即使成為最大黨,組建政府可能性依然渺茫

荷蘭議會共有150個議席,也就意味著要組建一個多數黨政府需要76個或更多的席位。歷史上從未有任何政黨達到過如此目標。因此,一百多年來,荷蘭都是多黨聯合執政。

每一個政黨必須至少獲得0.67%的全國支持率,才能保證一個議席。過去幾十年,傳統意義上的左翼和中右翼三個主要黨派(基督教民主黨、工黨和自由民主人民黨)的共同支持率持續下降,從上世紀80年代的80%,下降到了目前的40%。

此次荷蘭大選,一共有28個政黨參與其中,其中不乏新建的政黨。最新民調顯示,威爾德斯的自由黨比現任總理馬克·呂特(Mark Rutte)所在的中右翼自由民主人民黨的席位數稍有領先。

英國歐洲改革研究中心研究員蘭姆·考特維基(Rem Korteweg)在其關於荷蘭大選的報告中指出,即使近期自由黨的支持率有所下降,仍有可能在荷蘭下議院獲得最多席位。如果威爾德斯真的能夠贏得32席,這也就意味著他的支持率在20%,這會讓人們看到議會席位歸屬更加分散化的情景。

從威爾德斯只有一頁紙長的競選綱領來看,內容包括脫歐、關閉清真寺和伊斯蘭學校、停止接納尋求庇護的難民、增加國防投資,提高養老金以及減免收入稅。他的這些政策獲得了傳統保守右派和左派的擁護,雖然事實上這些政策如何真正實施並沒有清晰的路線圖。

現在來看,如果威爾德斯領導的自由黨如願成為第一大黨,威爾德斯就有可能首先被賦予聯合其他政黨組建新政府的權力。然而,威爾德斯在議會內的盟友相當稀缺,目前沒有一個政黨願意和其聯合執政。因此,考特維基認為,在威爾德斯本人也認為實施理想政見相當困難的情況下,他可能會選擇做最大的反對黨。

“在政府之外,他不需要妥協他的政治理念,可以繼續重重地擊打他的‘民粹鼓’,一方面在社會複雜困境中尋找‘簡單答案’,同時還能對荷蘭政壇的話語權有所把控。因為作為議會第一大黨領導人,他的意見會有很大權重。”考特維基在報告中分析說,威爾德斯一直以來一再譴責政府、議會和司法機構的“偽善”,指責荷蘭政治制度不再反映民意。作為在野黨領袖,他便可以不斷強化這些批評,進一步贏得民心。

長期隱患更甚

在考特維基看來,如果自由黨成為最大黨,而聯合組建政府失敗,或許會讓歐盟擁護者暫時舒一口氣,但事實上,其長期負面影響可能更加深遠。

“面對一個不穩定的、脆弱的、匯集了眾多傳統主流黨派的聯合政府,威爾德斯的民粹主義言論,很有可能成為荷蘭唯一的反對聲。當這個排除了自由黨的新政府不能長期保持穩定,威爾德斯爭取到更多席位且卷土重來的可能性就會增加,到那個時候,再排除他獲得執政地位,就會變得更加困難。”考特維基說。

當然,在全球反建制民粹主義風起雲湧之時,精英們還是期待最糟糕的不會發生。

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多倫(Ed Dolan)撰文稱,目前荷蘭經濟狀況相對良好,會對威爾德斯起到牽制作用,因為在經濟向好時,人們不想改變現狀。

“幸運的是,荷蘭在相對較好的經濟形態下進入選舉周期。預計2017年經濟增長、經常賬戶、通脹、失業率、政府債務和預算赤字6個關鍵經濟指標將超過歐元區的平均水平。2015年GDP增長率已經達到2%,預計到2021年將保持在3%或更高,而歐元區經濟增長平均值在同一時期,甚至連2%都達不到。而強勁的經濟表現,一般來說,對於新的政治力量的崛起是負面因素。”多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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