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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根廣州14年,非洲商人阿龍的淘金夢還沒結束

最近,一篇《許多非洲人正在離開廣州》的文章在網絡上熱傳。文章認為,中國對於版權保護意識的加強、用人成本的增加等因素使得非洲人在中國的生意不好做了。這讓廣州的小北路、登峰街、三元里等非洲人聚居地再度引起輿論關註,他們真的在離開廣州、離開中國嗎?

第一財經記者日前在廣州小北地區的街頭遇到了阿龍,他是馬里人,在中國經商已經14年了。阿龍表示,確實有些朋友離開了,“但主要原因是廣州近兩年管得嚴了,簽證如果沒有簽下來,就必須回去。”

阿龍還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很早的時候確實有人從中國把假冒名牌產品拿回國當正品賣,但現在已經非常少了,“我覺得做生意還是要判斷好市場,比如,我會想我們國家的人喜歡什麽樣的服裝樣式,然後根據需求訂貨。總的來說,這邊的服裝還是物美價廉的。”

第一財經記者查詢海關數據發現,近年來中非貿易總額一直在上升,2014年更是首次突破2200億美元,創出歷史新高。雖然2015年有所下降,但對非出口額依然增長了2.5%。

廣州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支隊副支隊長龐波於日前接受第一財經記者專訪時也表示,是否存在“許多非洲人正在離開廣州”的趨勢,還需要經過多方統計後再做進一步研判。

生意不好做了?

廣州的越秀區小北路一帶就是非洲人的“天堂”,特別是位於該地區的登峰街,每天有數千名非洲人在這條街上活動,這里有著非洲商人所需的服裝、布匹、建材、電器等幾乎所有店鋪。在許多非洲人眼里,“不到長城非好漢,不到廣州小北不叫到過中國”。

登峰街上開著不少面向非洲商人的店鋪

“你們過年的時候我就回去了,等到五六月份再來,所以每年我會在廣州待6到7個月。”在中國奮鬥了14年後,阿龍如今不僅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和英文,服裝生意也是信手拈來,“我現在不只從廣州的工廠進貨,青島、福州、佛山、東莞……我都有生意。”

阿龍告訴第一財經記者,他一般會挑選一些中意的服裝樣式,然後從各地的工廠訂貨,等到中國農歷新年時就回國進行售賣。

對於“廣州生意難做”的說法,阿龍有著自己的見解。“很早的時候是有人從中國把假冒的名牌產品拿回國當正品賣,但現在已經非常少了,工商、海關等部門會查啊,一旦被查到可能就會被驅逐出境,風險太大了。”

阿龍認為,在中國做生意遇到的最大問題是“貨不對板”和“扯皮”,怕記者沒聽懂,他還進一步解釋道:“我明明發過去的圖片是這樣的,但是工廠做出來的是另一個樣子。”每當這個時候,阿龍就覺得自己的中文“不夠用了”,他不得不數次往返於廣州和其他城市的工廠,有時還要承擔損失。

廣州小北區某商貿城的負責人日前在接受采訪時則表示,非洲本來經濟不好,很多非洲國家難以兌換美元,加上整治之後很多非洲商人從小北分散出去,這都導致了商貿城逐漸蕭條。此外,由於本國的生意越來越難做,從中國進的貨存在清不掉的風險。

從數據上來看,中非之間的貿易一直在穩步增長。雖然2015年中非進出口總額同比下滑了19.2%,但其中對非出口依然增長了2.5%,自非進口下滑較大,達到了39.1%。

不過,未來的中非貿易依然可期。商務部部長高虎城在去年的中非論壇上表示,中非領導人的願景是到2020年,中非貿易額達到4000億美元。這一數額是目前的兩倍。

廣州到底有多少非洲人

在阿龍看來,廣州的非洲人之所以會減少,“主要原因是廣州近兩年管得嚴了,簽證如果沒有簽下來,就必須回去。他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如果非洲人要在廣州生活就必須租房子,那就要按照規定登記,否則就要被罰款2000元,嚴重的還會被驅逐出境。然而,只有工作簽證才能辦理住宿登記,旅遊、探親簽證都不行,所以一些人不得不離開。

長期將房屋出租給外國人的趙女士也感覺了這一變化。早已遷往肇慶長住的趙女士在登峰街附近擁有一套兩室一廳的房產,日前還專程回來協助租客辦理住宿登記手續。“之前的租客因為簽證無法續簽無奈離開了,我這次放租的條件就是必須有工作簽證,否則無法登記的話我也要承擔責任。”她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長期研究非洲人在廣州生活、經商情況的廣州大學社會系副教授王亮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認為,隨著廣州市政府強化對非洲人管理,“三非”(非法居留、非法入境、非法就業)的非洲人就跑掉了,有一些非洲人選擇從其他口岸進入中國,再輾轉到廣州;同時,小北地區屬於廣州市的中心城區,該區域租金較高,而像金沙洲、佛山等地,距離不遠,租金卻只有小北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甚至有不少在廣州的非洲商人,到了湖北、湖南等生活成本較低的地區發展。

不少非洲人在廣州工作多年,生活和朋友也都在這里

廣州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支隊的權威數據也證實了上述說法:在廣州的常住非洲人數字在逐年增加,目前為5000余人,比2014年增加近1000人;不過,廣州實際有非洲人約1.1萬(含常住人口和臨時居住人口),比2014年減少了約5000人。

對於廣州的非洲籍人數達到20萬之多的傳言,龐波也做出了解釋和回應。“這個數字是不準確的。其實每年從廣州入境的外國人總量200多萬人次,其中非洲國家人員只有20多萬人次,這是全年的累計數,是人次數,不是人數,也不是目前在廣州的非洲人數,更不是在廣州非法滯留的非洲人數。”

龐波表示,目前在穗外國人總量在10萬人左右。據監測統計,廣州市每天實有外國人在8萬至12萬人之間。廣交會期間數量最多,聖誕節期間最少。其中,在穗外國人排名前五位的國籍分別是:韓國、日本、美國、印度、俄羅斯。

對於目前的收入情況,阿龍並未正面回答,不過趙女士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她認識的非洲人收入都還不錯,“這幾年我的房子月租基本穩定在8000元,這里面包括水電和物業費,其他的就要租客自理了”。

說到未來的打算,阿龍表示近期沒有離開廣州的打算,他相信中國仍有機會,“但是中國的綠卡太難拿了,我已經不打算申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多名非洲商人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也表示,雖然他們的收入確實有所減少,但仍會堅守等待非洲經濟的複蘇,相信中國有更好的機會。

如何做好移民管理

2016年6月30日,總部位於日內瓦的國際移民組織(IOM)舉行特別理事會會議,批準中國加入國際移民組織,中國因此成為該組織第165個成員國。中國常駐聯合國日內瓦辦事處和瑞士其他國際組織代表馬朝旭在會上表示,中國目前正從移民來源國向移民來源國、過境國和目的國的多重角色轉變。

《中國國際移民報告(2015)》藍皮書則指出,大量外籍人士(包括大量非洲非常規移民)進入中國,在為繁榮經濟、促進中國城市國際化發揮積極作用的同時,也給城市管理、社會穩定以及安全環境帶來了挑戰。

第一財經記者在登峰街走訪時發現,上午11時的街道空空蕩蕩,除了幾家中國人經營的便利店,絕大部分店鋪大門緊鎖。當地一名知情人士告訴第一財經記者,這個時間非洲人都在家里睡覺,淩晨1~2點才是最熱鬧的時刻。“雖然他們來到這里很久了,早已沒有時差問題,但他們並不會跟著我們的時間走,都是按照自己的習慣來。”

這一說法得到外國人管理服務工作站工作人員的證實,“我們一天中最忙的時候就是臨近下班的時候,因為住在這里的非洲人都起床了,這里提供中文培訓的時間也定在了每天下午的4點”。

王亮認為,應在語言學習的基礎上,引導外籍人士自願地、主動地了解廣州文化和風土人情。曾在中山大學研究廣州非洲人課題的李誌剛教授同樣認為,地方政府要改善經商環境,管理可以加強,但也要強化與非洲客商的社會文化互動。

“同時,我們也應看到,人口從不發達地區湧向較發達地區,從較發達地區湧向發達地區,這都是正常合理的流動。”華南城市研究會副秘書長萬慶濤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時說,廣州需要做好的是提升服務水平,以及提升自身在國際貿易中的話語權,同時註意做好產業轉型升級的工作。

“此外,考慮到未來的世界局勢,周邊國家如果發生變故,中國肯定會有難民湧入。中國加入了國際移民組織,如何根據相關的國際法、國內法,合法地接受難民、幫助難民,這對於中國來說,還是一個陌生的問題,需要加以論證。”萬慶濤說。

事實上,廣州已經在居住超過200名外國人的街鎮建立了75個“外國人管理服務工作站”,通過整合公安、房管、工商、稅務等部門資源,為轄內外國人提供一站式服務。同時,在居住外國人50人以上的社區開展創建“和諧家園”活動,為外國人提供中文培訓、經商信息等服務。

對於無法提供合法證件的外籍人士,廣州將勸其“自願返回”。據悉,今年廣州將協助30名在粵沒有合法身份的外國人自願返回原籍國,這也是廣東省出入境部門與國際移民組織加強合作的體現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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