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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初烈女蕭紅 香江墨影

1 : GS(14)@2014-09-07 11:52:02

電影《黃金時代》10月上映,由湯唯扮演民國時期女作家蕭紅,在時代的約束下,訴說超越時代的故事。蕭紅生於黑龍江呼蘭縣的地主家庭,17歲已被訂了婚。她說過:「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負贅也是笨重的。」可蕭紅一生在逃,逃婚、逃命、逃難,無止境地漂泊。這位東北女子,1940年逃到香港,在貧病交加下,完成《呼蘭河傳》等著作,淡然有力的筆觸,道盡人間滄桑。她的墨蹤,散落港九各地,尖沙嘴樂道、士丹利街時代書局、瑪麗醫院……有些早隨歲月凋零,有些卻逃過時代摧殘,讓人緬懷落紅墨香。記者:彭海燕攝影:陳永威


■現居香港的東北女作家曹疏影,隨着蕭紅墨蹤走過中環士丹利街。

抽煙、女作家、出生東北、南下來港……曹疏影與蕭紅,硬件上的標籤很相似。曹疏影來港後,親身領教過香港與東北迥異的文化、語言環境及潮濕天氣,對蕭紅的寂寞心境體會更深:「語言不通,朋友圈子驟變,可以想像到蕭紅心境多寂寞。」但孤立的環境,賦予蕭紅更豐富情感,追憶內心最揮之不去的記憶——在呼蘭河成長的快樂片段。「蕭紅的《呼蘭河傳》結構散亂,不似一般小說,但有一股動人力量,將人世間的事寫得很透徹。她寫呼蘭有一個很大的坑,下雨積滿水,豬掉下去就會死。人見到發瘟的豬,會拾起來吃。這些很殘酷的事情,她寫得很平淡。」


隨作家足迹 感受文學

故事中麻木、愚昧的人性,超越了時代,今日看來仍不會脫節。無論文學成就,抑或三段跌宕的愛情、與時代不協調的價值觀,蕭紅的人生不乏話題:「她有狠心的一面,生過兩個小孩,都沒打算要。從她的行為看得出,她不覺得生兒育女對女人來說是偉大的事。」30至40年代,女性剛步出三從四德的牢籠,蕭紅走得太前,淪為衞道者炮轟的對象。如此才女,受盡白眼與顛沛折騰,最後兩年流落香港,在疾病與戰亂的煎熬中,吐盡最後一口氣創作。「港島地形崎嶇,蕭紅病危之際,在中上環顛簸避難,估計安全感更低。跟着作家足迹,是感受文學的方法。」


蕭紅故居

蕭紅居港期間,主要住尖沙嘴金巴利道和樂道一帶。她與丈夫端木蕻良,在諾士佛台3號住了近一年,其間創作了長篇小說《馬伯樂》。40年代的尖沙嘴金巴利道,以西式建築物為主。故居門牌今猶在,但樓房已飽歷重建,變成牆身火紅的酒吧。二人後來搬到尖沙嘴樂道8號時代書店閣樓,原址即今日國際廣場,蕭紅生病後,文藝圈的于毅夫、周鯨文、柳亞子等人相繼到此探訪。



金巴利道、樂道(尖沙嘴)

■蕭紅位於諾士佛台的故居,已重建成酒吧。

■尖沙嘴樂道8號時代書店,今變成國際廣場,連門牌也消失了。


三等房治肺結核

蕭紅在香港確診肺結核,1941年在瑪麗醫院接受最新的充氧療法,挑開肺部的鈣化點。瑪麗醫院主樓樓高八層,採取新古典主義設計風格,可環視海灣的優美風景。可惜蕭紅在打針後身體狀況急轉直下,引發便秘、發喘、咳嗽和頭痛。當時蕭紅住在較低級的三等病房,即使咳嗽加劇,也不獲處方藥物:「……她懇求醫生給她打止咳針,據說醫生很不耐煩,因為這是三等的病房,而且院方的藥物是有規定的,由醫生來開,不是由病人請求。」



瑪麗醫院(薄扶林)

■1947年的瑪麗醫院主座。

■《黃金時代》中,蕭紅的丈夫端木蕻良與好友駱賓基在瑪麗醫院照顧蕭紅。

■位於雪廠街的思豪酒店,曾是文化圈舉辦活動的地點。

躲避炮火

據蕭紅好友駱賓基所著的《蕭紅小傳》描述,醫院難堪,蕭紅嚷着出院,回樂道寓所休養。1941年12月7日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轟炸九龍半島,端木蕻良與友人用床單裹成擔架,把蕭紅抬上人力車,乘坐小筏子渡海至中環,在遮打道與雪廠街交界的思豪酒店躲避炮火。思豪酒店是文化圈舉辦活動的地點,1941年香港文協曾在此舉辦茶會。12月18日,日軍猛炸中環一帶,思豪酒店六樓中彈,住在五樓的蕭紅感到巨震,再度撤離。


暫住友人家

同為東北作家的周鯨文,家住銅鑼灣保良局斜對面的小山坡上,暫時收容了蕭紅。保良局對面,正是英軍高射炮陣地,成為日軍轟炸目標,蕭紅病入膏肓,不良於行,加上肺病容易傳染他人,只好遷到畢打街告羅士打酒店。



保良局(周鯨文住處)

■抗戰時期,銅鑼灣保良局位於英軍高射炮陣地附近,成了轟炸目標。


避難暫住地

日戰時期,酒店的洋人經理在外度假,由華人司理代管事務,接收了蕭紅在內的難民。後來日軍佔領酒店作指揮部,更名為豐島酒店。蕭紅再次漂泊。東北作家周鯨文在皇后大道中88號開設的時代書店,成了蕭紅的暫住地,書店原址背面正是士丹利街。



告羅士打酒店(畢打街) 

■告羅士打酒店在日戰時期接收難民,今已重建成置地廣場。


被誤診開刀

為了治病,蕭紅入住收費高昂的養和醫院。該院是戰前最大的私人醫院,有外國背景,連看顧蕭紅的護士也來自波蘭。醫生誤診蕭紅患喉瘤,她不理端木反對,於1942年1月13日動喉管手術,動刀後才發現沒有喉瘤,卻引發炎症,要靠銅製喉管吸痰。蕭紅嗅到死亡的味道,躺在病室說:「人,誰有不死的呢?總要有死的那一天,你們能活到八十歲麽?生活得這樣,身體又這樣虛,死,算甚麼呢!我很坦然的。」但又低聲說:「這樣死,我不甘心……」



養和醫院(跑馬地)

■40年代的養和醫院前方有一條大水渠。


病逝之地

1941年12月8日,日軍入侵香港島,聖士提反女子中學被港府用作臨時救護站,蕭紅正是其中一名病者。救護站的藥物非常短缺,蕭紅久經顛沛,虛弱的身體受不了折騰,又得不到妥善醫療,終於1942年1月22日結束31年短暫的人生。端木蕻良將蕭紅的骨灰放進瓦罐,埋在校園內的一棵樹底。後來他兩度申請來港想尋回蕭紅骨灰,可惜申請被拒。1980年代,端木託作家小思到學校找,校園部份園圃劃作城西公園,舊貌難辨。1996年,端木與世長辭,由再婚太太鍾耀群完成遺願,骨灰散落聖士提反學校山坡,陪伴塵土中的蕭紅。



聖士提反女子中學(半山堅道)

■於1906年創立,原址位處堅道35號,後遷至堅道27號,但在1918年2月13日汕頭大地震中損毀,1923年在列堤頓道現址重建。


骨灰埋葬

蕭紅臨終前想「與藍天碧水永處」,端木遂將另一半骨灰葬在淺水灣海邊。40年代的淺水灣,是熱鬧的海水浴場,定位親民的麗都酒店,每逢假日市民都會去享受陽光與海灘。蕭紅的骨灰,正埋在酒店的樹底下。小思在《香港文學散步》曾以詩憑弔:「淺水灣不比呼蘭河,俗氣的香港商市街,這都不是你的生死場……」當中《呼蘭河傳》、《商市街》、《生死場》,全是蕭紅代表作。50年代地產商開發淺水灣,打擾了蕭紅的長眠,葉靈鳳等文人,將骨灰移葬至廣州銀河公墓。魂斷香港的蕭紅,半縷英魂,終究逃出了一直想離開的香港。



麗都酒店(淺水灣)

■1934年淺水灣麗都浴場,蕭紅曾有一半骨灰葬在朝海的樹底。


蕭紅點滴

■蕭紅香港留影

■隨蕭紅漂泊的行李箱。

■這件絨衣是蕭紅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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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好戲派】湯唯走進蕭紅顛沛人生

1 : GS(14)@2014-09-14 10:24:12

《黃金時代》以傳記片紀錄民國傳奇女作家蕭紅精采短暫的一生,找來湯唯做主角,伊人加上名導,成為剛過去的威尼斯影展閉幕電影。許鞍華笑言曾為此片下一番苦功,資料搜集足足做了一年,湯唯同樣花了很長的時間感受蕭紅的生活,難怪二人不約而同都認為蕭紅一生崎嶇但不命苦。撰文:李森上映日期:10月1日



走遍中國尋找愛

在民初年代奉父母之命的盲婚啞嫁,一代才女為自由戀愛不惜離家出走、私奔、流浪,盡顯出她的叛逆及大膽前衞。為愛避債窮到爬窗跳樓,甚至戰亂期間她都可以隻身一人大着肚奔波千里投靠朋友,更走遍整個中國,從東北一直流離失所到香港,甚至漂洋過海到日本,湯唯將漂泊才女率性真情表現無遺。



流落香港葬異鄉

戲中蕭紅一生跟香港有着不解緣,最後亦是在香港這處地方離世,令本地觀眾有一份親切感。蕭紅在香港前後輾轉住過養和醫院、瑪麗醫院、法國醫院等幾間香港人都很熟悉的醫院,最後她在聖士提反臨時醫院過世(聖士提反女子中學前身),逝世後由丈夫端木負責將她的骨灰埋在淺水灣及聖士提反女子中學,之後傳出女校半夜有女人哭聲,令蕭紅一生更添靈異。



可憐遭遇頻催淚

《黃金時代》不乏流淚位,先是戲中原本衣食無憂的湯唯和馮紹峰,首次嘗到一件破外套輪流穿,去朋友家食餅都想打包,更要二人輪流用大面盆飲水,令人眼濕濕。另一亮點是家喻戶曉的魯迅先生(王志文飾)亦在戲中出現,他對蕭紅如同女兒般關愛的情境讓人動容。



愛得轟烈冇遺憾

蕭紅一生遇到四個男人,每個男人在她生命中都獨一無二。先是離家出走逃避和未婚夫汪恩甲的婚事,但其後又「翻撻」同居,還生了一個孩子。之後遇上蕭軍(馮紹峰飾)愛得轟烈也最糾纏不清。端木蕻良(朱亞文飾)是蕭紅唯一的合法丈夫,至於最後的駱賓基(黃軒飾),則給予了蕭紅最需要的安全感,為蕭紅張羅醫藥費,亦是陪她走到最後。



■許鞍華(左)指湯唯的演技是公認的好,絕對是飾演蕭紅的不二之選。

水都搶先睇:許湯配拍出文藝風

許鞍華執導的《黃金時代》為剛過去的威尼斯影展閉幕電影,片長178分鐘,而湯唯所飾演的傳奇女作家蕭紅貫穿整部電影。電影風格文藝而平淡,雖沒有太大的高潮起伏,但亦不會令人感到沉悶。許鞍華聽從編劇李檣建議,用上一個較特別的敍事手法,讓不同角色向着鏡頭對觀眾獨白,從而交代蕭紅的一生。這方法令觀眾有新鮮感,而且令角度更為客觀。故事間有交代蕭紅與生命中最重要的四個男人的故事,不過只有蕭紅與蕭軍(馮紹峰飾)那段着墨較多,這或多或少反映出許鞍華心底的「文人氣節」,沒有用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去吸引主流觀眾,反而希望多角度去描寫蕭紅的一生,包括其作品及倔強,勇於接受命運的性格等。許鞍華選角湯唯飾演蕭紅可以說為電影加了不少分數,湯唯本身的文藝氣質套於電影當中,彷彿演的就是自己。撰文:文國駿攝影:沈建程




來源: http://hk.apple.nextmedia.com/entertainment/art/20140914/18865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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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一可靠的就是那支筆」 湯唯說蕭紅

1 : GS(14)@2014-10-05 01:39:39

http://www.infzm.com/content/104508

「當我死後,或許我的作品無人去看,但肯定的是,我的緋聞將永遠流傳。」這是《黃金時代》的編劇李檣,在蕭紅致友人的信中看到的一句話。這差不多是今天的事實,蕭紅和她的男人們,普及度遠高於她最有名的作品《呼蘭河傳》。

蕭紅的扮演者湯唯,堅持用蕭紅的本名「張乃瑩」去稱呼她:「蕭紅是她的筆名,是後來的人這樣叫她的,我願意回歸到最本真的她自己。用現代的詞說,張乃瑩挺『二』的。」

從宣佈湯唯扮演蕭紅開始,所有人都認為,「很對」。

「她是一個作家,爬格子的人;我們是成天要化了妝,面對鏡頭。」湯唯幾次建議南方週末記者關掉攝像機,因為「演員最敏感的就是攝像機」。

湯唯的成名作《色,戒》,出自張愛玲。《黃金時代》是她的第8部電影,演的是蕭紅。湯唯不願意去比較這兩個總會被放在一起類比的民國女作家:「我不是比較文學家,扮演一個人物,是要走進她的世界,其他的人我會去瞭解。就好像我們現在坐在這兒,我們瞭解到昨天蘇格蘭發生什麼事了。」

湯唯通過書去瞭解張乃瑩,看得最多的是《商市街》。湯唯喜歡看紙質書,她最近在想,怎麼把所有的書放到一個地方,想看什麼就可以拿來看:「有時候真的很羨慕在固定地方工作的人,對我們這種漂泊職業人來說,這是一種奢望,我又不愛看電子書。就像寫日記,他們整天提醒我,差不多該換日記本了,一本別記那麼久,丟了怎麼辦。」

湯唯覺得,這也許是為什麼,大家老想拍民國的戲:「我相信大家都會去嚮往那個單純、質樸的年代,那種意氣風發,那種陽光向上,那種團結,那種無需言語的信任,值得我們重新再去把它拿回來。」

「本該有許許多多的蕭紅」

南方週末:據說你們看得最多的是蕭紅的傳記《從異鄉到異鄉》,你也看過?

湯唯:不只看過,那本書就像我們的《聖經》一樣,它清清楚楚地解釋了她一生裡很多細節。那個年代她一直奔波,我們整部電影到五個城市拍攝,就代表她顛沛流離的一生。

但我看得最多的是《商市街》,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的生活和記憶的瞬間:也許是她在窗戶趴著等蕭軍回來時看到的那一幕,或者是讓她很不開心的一瞬。她那時剛開始寫作沒多久,還沒有那麼多技巧,我覺得反而生動。

南方週末:你看到了什麼樣的蕭紅?

湯唯:有太多的謎我們無法看到。比如說她的第二個孩子到底是怎麼死的,只有猜測。比如說蕭軍從延安回來,看到她和端木在一塊了,三個人到底怎麼攤牌,她和蕭軍怎麼分的手,都不知道。她書裡寫的,很多都是她想給大家看到的,真實的東西可能更沉痛,更難去面對。

我為什麼喜歡《商市街》,因為那時候她是甜蜜的,沒有那麼多痛,什麼都可以講,什麼都可以自由地去表達。能看到她的真,她嚮往幸福、自由的生活,但同時她無奈地依賴在身邊出現的每一個男人。她很細心、很細膩,但她又是挺「二」的人。她是個矛盾體,聰明,也挺笨的。

南方週末:你怎麼樣去把握她這種「二」?

湯唯:換句話說是質樸。她執拗地追尋自己想做的事,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安排,這在現代人看來有點傻,讓我們心疼,欽佩,也有仰慕。只有她這樣的性格才能寫出這樣的文字吧。

我愛用我覺得很過癮的方式去表達自己。我覺得蕭紅也是。

許鞍華無法想像,魯迅這樣地位的人,還會歡迎蕭紅那樣的「土包子」去他家裡吃飯。大家不計成本地去幫助蕭紅、蕭軍這樣有才華的人。「現在沒有人這樣了。」 (劇組供圖)



四個男人,四根稻草

南方週末:你能理解蕭紅和她身邊四個男人的關係嗎?

湯唯:這四個男人就是她的四根稻草,我是真這麼想的。

在那個環境中,她能生存下來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她的文字裡更多的是看透一切之後的沉靜,就是因為她經歷過各種各樣的苦難,寒冷、飢餓。那個年代,女人需要男人,沒辦法,不然她就活不下來,或者會被賣去做妓女。在被拋棄的時候能有一個人去依賴,在臨死之前能有一個人去訴說而不是在房間裡等死……她其實在一根一根地抓那些稻草。

南方週末:稻草之間有差別嗎?

湯唯:跟汪恩甲我覺得是一段孽緣。這個男人出現在她可能還什麼都不明白的時候。蕭紅跟他沒有感情,只是他能給錢,能讓我活下去,我不用回家,我還能跟我的命運去抗爭一下。他幫了她,她懷了孕,他就人間蒸發了。如果沒有汪恩甲,她後面的路不會這樣。所以對張乃瑩來說——那個時候她還是張乃瑩,汪恩甲是一個悲劇的開始;但是對「蕭紅」的出現,他推波助瀾了。

蕭軍是那個把她帶進文壇的人,蕭軍是她這一輩子的摯愛吧。我覺這是一份恩情,有一份恩,一份很深的情,是真心的。

後來端木接住了她。他們倆之間不是愛情,而是在那種情況下有這麼一個男人出現在蕭紅身邊,欣賞她,愛慕她,這是她迫切需要的。蕭軍覺得女人不可以比男人更高,這是大男子主義、絕對權威的表現。端木卻給了她巨大的滿足感,讓她被承認,被欣賞,這也是最開始她愛上蕭軍的原因。蕭軍不再給她了之後,端木又給了她,我覺得她對端木只是一種動心,就像你看到一個美好的東西動心了,但那不代表愛。

駱賓基是她弟弟的朋友,臨終前一直和她聊天。他給了她很多幫助,也順便出了本書,就是一種情分吧。

南方週末:蕭紅跟魯迅呢?

湯唯:魯迅對她是非常重要的人。從小父親在她心中是一個冷漠的形象,祖父是惟一真正疼愛她的人,但去世得很早。在往後的日子中,她遇到的男人可能多多少少對她都有一些傷害,魯迅的出現,彌補了她所有對男性角色的需要:父親、祖父、老師,也許還有靈魂的導師。當然也有男女的層面,但是我們戲裡沒有去表現這方面的東西。

「這沒心沒肺的姑娘呀」

南方週末:你覺得蕭紅的一生是悲劇嗎?

湯唯:看你從哪個角度看。

我也在想,如果讓她再選擇一次,她會走什麼樣的路。

她的祖父不要教她那些詩書就好了,沒有受那次啟蒙,可能她的人生會完全不一樣:也許就安分守己地嫁個人,生一群娃,在呼蘭縣那個小天地裡面,安安穩穩,就像她的母親、祖母那樣一輩子。

但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啊,有她這樣的一生才有我們現在能看到的這份精彩、這份傳奇。

南方週末:你怎麼看待蕭紅所寫的「黃金時代」,那時她寄居東京,孤獨地生活和寫作。

湯唯:她跟蕭軍說的那句話,我只是想有一個地方讓我安安靜靜寫寫東西。這都實現了,還有什麼不好,這不就是黃金時代嘛?

導演說,「黃金時代」是張乃瑩的反諷,自己一個人,愛人背叛了自己,對自己最重要的靈魂導師魯迅先生剛剛過世,自己遠在異國他鄉,其實惟一可靠的就是這支筆。人在安逸中我覺得未必會出好東西,真的。從另外一個角度講是悲慼、悲涼,也是一種骨氣,這就是她的黃金時代。所以你要從哪個角度聽蕭紅的一生?

南方週末:你和蕭紅有多少共性?

湯唯:我不重要,重要的是角色。演員要用盡一切方法去理解角色,最主要的還是要走進角色的生活。我們始終是不同年代的人,尤其她是一個作家,爬格子的人;我們是成天要化了妝,面對鏡頭,這就完全不一樣。我看片的時候能夠很明顯看到演員的痕跡還在那兒,我覺得還做得不好,但是我已經盡力了。

南方週末:回頭來看,《黃金時代》最吸引你的是什麼?

湯唯:還是蕭紅。她的經歷、她的人生,她的很多瞬間。比如她在碼頭上摔倒,眼看著那個輪船走了,然後就在那兒躺著睡著了,睡到第二天,有人來了就說,能不能拉我起來。我說這沒心沒肺的姑娘呀,多涼啊,這一晚上的。

沒有煽情地讓你悲痛或者憐惜,這樣一個有才華的女人怎麼會有這些境遇。但你會為她心疼,會覺得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活得很真實。

比如「烤火腿」,戲裡可能沒了吧,那段我特別喜歡。爐子滅了,生火的木料也沒了,越來越冷,到最後爐子外面感覺不到熱了,就把腳給伸進去,伸到爐膛裡邊去烤。蕭軍回來了,說在幹嘛呢?烤火腿呢。多可愛啊,那個瞬間,她生活的整個狀態全都有了。

南方週末:你喜歡王佳芝、蕭紅他們生活的民國嗎?

湯唯:最近我在想我們為什麼老去拍民國的戲。我會嚮往那份單純,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各種高科技的「殘害」;所有東西都那麼單純和質樸,人的精神也意氣風發的,還有那種團結,那種無需言語的彼此信任,都很值得重新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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