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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皇集團老闆楊受成，上星期突然把手上五成四環球飲食股權，悉數賣給老友黃玉郎。上市不 足五年的環球飲食，今次已是第三度易主。主要經營元綠壽司的環球飲食，原由舞廳大王鄧崇光所創辦，九八年鄧因炒燶樓兼輸股票，把環食拱手相讓給楊受成。易 手後，楊亦未能一洗環球飲食連年蝕錢的霉氣，最終交棒給黃玉郎。曾因造假賬而入獄的黃玉郎，九年前刑滿出獄後，馬上重出江湖，創立玉皇朝集團。一般估計， 他最終會將玉皇朝的漫畫業務注入，重溫十多年前玉郎上市的美夢。黃玉郎於上星期二，以五 千萬收購楊受成手上的五成四環球飲食，每股作價一元二角九仙，較環食停牌前溢價兩倍，而黃玉郎並以同樣價格，向小股東全面收購。於九八年入主環球飲食的楊 受成，過去四年先後替環食包銷供股五千七百多萬，故今次賣股套現，賬面微蝕七百八十萬離場。反而楊氏的兩位老友，周正毅妻子毛玉萍，以及鷹馳實業（前稱新 系集團）董事江可伯，因於今年三月，以每股八毫各自認購六百萬環食新股，是次黃玉郎收 購，兩人賬面各獲利三百萬。楊受成肯放手，是由於環球飲食近年業績表現較差，過去三年便蝕了三億元，集團旗下食肆漁人碼頭，今年四月底結業。而另一主打元 綠壽司，生意亦走下坡，即使坐落旺區的分店，也相繼結業。「元綠的市場定位有問題，它的壽司全部用機造，未入口飯糰已掉了一半，還收成十幾廿元一碟，比其 他迴轉壽司貴，加上現在的管理層，如成龍、陳百強等，無做開飲食，根本唔識去改革。」一證券分析員說。

舞廳大王引入迴轉壽司已然成為強弩之 末的環球飲食，其實也有光輝歲月。環球飲食創辦人，是經營新杜老誌、中國城、凱薩等夜總會、有舞廳大王之稱的鄧崇光。八一年，鄧與友人成立環球飲食，在銅 鑼灣禮頓道開設日本料理水車屋，走高檔路線。八九年底，環球飲食為擴闊客源，於灣仔摩理臣山道開設首間元綠壽司店，引入日本迴轉式輸送帶，讓食客自由揀取 食物，頗得年青人歡迎，分店數目至九五年已增至十二間。九六年初，鄧崇光引入鰻魚及紫菜供應商廣南集團，做環球飲食第二大股東，並將公司於九七年九月上市。掛牌當日，由於環球飲食染「紅」，有中資股東撐場，股價升近二倍。當時的鄧崇光計劃多多，首先以三千二百萬，向自己控制的另一上市公司柏寧頓，買入美國三藩市地皮，興建美食中心。然後再向栢寧頓租北京王府井的商場，投資六千五百萬發展美食廣場。而在香港，則大開元綠分店。不久金融風暴出現，鄧崇光炒燶股票，不單要減持環球飲食還債，還要將手上一半環食股份（約二成四），抵押予海外註冊的財務公司TIL。

楊受成圖發網股夢此際，擁有環食百分之六點五股權的楊受成，夥拍成龍向TIL及另一股東，買入環食兩成八股權成為大股東，成龍佔其中一成八，並出任公司主 席。成龍掌舵環食後，外間憧憬藉他的名氣可打入中國市場，想大炒明星概念。在楊受成拉攏下，元綠邀請周星馳、鄭伊健、何超儀等明星，為新開張的店鋪剪綵， 充撐場面。不過當時市面已有很多低檔次的壽司店出現，價錢更低至十元三件，加上經濟不景，元綠盈利每下愈況。九八至九九年，嚴重虧蝕一億三，美國及北京的 投資項目擱置，更要出售蝕錢的業務。為了力挽狂瀾，環球飲食在千禧年初，趁科網熱大吹之際，與英皇合辦大中華飲食娛樂網，可惜科網熱迅速爆破，環食未能從 中淘金，其後業績連年蝕錢，去年資產淨值只剩得四千萬元。意興闌珊的楊受成，唯有將環食轉售予另一老友，漫畫界稱王多年的黃玉郎。

黃玉郎再現股壇出獄九年多的黃玉郎高價收購環食，一般估計，是有意將旗下玉皇朝漫畫業務注入上市， 進軍大陸市場，意圖重入股壇，大幹一場。本港漫畫界現有兩大勢力陣營，分別是黃玉郎統領的玉皇朝，以及馬榮成領軍的天下出版。玉皇朝現定期出版五本漫畫， 包括最好賣的《龍虎門》及《神兵玄奇》，每星期銷售約四、五萬冊。而黃玉郎自稱，玉皇朝已攻陷三、四成市場佔有率。而天下出版，則以雙週刊《天下畫集》聞 名，書中主角聶風及步驚雲的故事，還曾搬上大銀幕，家傳戶曉。然而，香港的漫畫業卻陷於低潮。「以前《天下畫集》一期可以賣十二、三萬本，現時只可賣約十 萬本。」天下出版有限公司漫畫主編馬榮成嘆道，而市場人士估計實銷約九萬本。

兩 大陣營北上對壘由於漫畫市道漸走下坡，早在九六、九七年時，出版社競出新招以開源，例如送兵器、公仔、和象棋，就是增加收入的捷徑。「我們印製特別版，即 漫畫連兵器，一本賣三十三元，兵器成本價是六、七元。就算是單賣兵器，一個月亦有過百萬收入。」至於節流，玉皇朝及天下，早於兩年前便先後把後勤部門北 移。「我在兩年前已將後勤搬到蛇口。現時香港辦公室，只有十多名主筆和行政人員，而內地員工約有七十人。待主筆將漫畫的外形勾畫好，就交給內地的助理繼續 其他部分。我正培訓內地的員工，由正統素描開始教起。」現時要中港兩地走的馬榮成，指後勤北移後，大大減省出版社開支。此所以漫畫業依然有利可圖。據行內 人士透露，一本漫畫書的成本是四、五元，視乎主筆的薪酬而定。而出版社予發行商的批發價，是售價的七折。以《天下畫集》每本售價十四元，每期十萬本銷量 計，一個月便收近二百萬，利潤約有百萬。由此推算，出版四本漫畫的天下出版，一年約賺三千萬；而市場一哥的玉皇朝，估計每年賣書可賺四千萬左右。由於黃玉 郎部署洽購大陸雜誌，以備將來發行漫畫，進軍大陸市場，可以預計，日後的環球飲食，將成為黃玉郎業務擴張的集資工具及舞台。

楊受成忙於賣殼鋒頭人物楊受成，今年以來頻頻見報，旗下英皇娛樂藝人固然新聞多籮籮；連他自己原本控制的五間上市公司， 最近也要接連賣殼，套現離場。例如上月初，他以五千一百多萬出讓三成五英皇科技，予做電子產品的松日集團創辦人潘蘇通。但英皇證券要貸款一億五，給潘支付 全面收購款項。賣股還要借錢給買家，完成收購，情況有點異常。而賣殼後買回原屬英皇科技旗下的《東週刊》及《東方新地》，在過去八個月，蝕了七千八百多 萬。而今次以五千萬出售的環球飲食，亦是蝕本離場。其實翻開楊受成現有的上市公司，原來業績差強人意，旗艦英皇國際，中期勁蝕兩億五，其餘英皇中國及英皇娛樂，通通見紅，英皇系半年共蝕二億七。

七十年代創作《小流氓》的黃玉郎，開創港式武俠漫畫風格，多年來攀過高峰，亦試過淪為階下囚，但亦無損其江湖地位。

快將六十歲的他，不論創作力及體力開始不繼，遂靠「食老本」繼續?銀。例如本月初舉行的動漫節，他便狂出受歡迎漫畫的外傳或續集，甚至打人情牌搞生意，徹頭徹尾食盡老本。

難得這一代宗師笑騎騎，直認橋不怕舊，最緊要受，「老本雄厚，點解唔食呢？」

首次約黃玉郎見面，記者在他公司等了半小時後，其秘書才說：「唔好意思，黃生唔記得約咗你，各位請回啦。」

一星期後約了再見面，時為下午四點，今次他準時現身，身穿T恤短褲踢拖並睡眼惺忪，猛呻為籌備動漫節十分頻撲，「一年到晚最忙就係呢幾日，但今年好似特別忙。」

身為玉皇朝董事長的他，原來習慣睡至日上三竿才返公司。遇着動漫節要早上九點開幕，身為剪綵嘉賓的他，惟有早早起床，「真係好日都冇咁早起身。」開幕禮完結後，他僅在自己公司攤位逗留了十五分鐘，便嚷着要司機載他回家「叉電」。

零新作

根據年報顯示，黃玉郎年薪逾三百萬元，但他每日只會在公司打躉數小時便走人，「基本上我已經唔再動筆畫喇，不過每逢有新書出，都會睇緊啲。」

他近年的「新書」，其實大多是自己舊作的續集或外傳，今年更向舊公司文化傳信拿了《中華英雄》版權，趕在今年動漫節推出前傳故事。

記者指他不斷推出續集，算是食老本嗎？他聽後想也不想，立即回答：「我認o架，好聽咪叫做本行，事實即係食老本，我從來唔覺得食老本有問題，你去餐廳叫份多士，唔通會話廚師食老本咩？」

這 位漫畫宗師坦言食老本大有好處，因為自己的舊作早已深入民心，尤其《龍虎門》及《神兵玄奇》更是漫畫經典，因此每逢推出續集，在出版初期已毋須着墨太多描 寫角色性格，讀者很快便投入故事，「一個全新故事，要花好長時間建立口碑同讀者群，但續集就唔同，讀者睇開就知故事忠奸愛恨，即使從來未睇過，都知石黑龍 係忠嘅，睇一期已經入局。」

其實他也試過破舊立新，例如○六年曾創作全新故事《笑傲星河》，內容講述未來宇宙大戰，可惜反應麻麻，推出八期便草草收場。他結論是讀者已習慣看他八、九十年代的故事設定，搞新作吃力不討好。他笑笑口說，「若果有日黃玉郎出愛情漫畫，你仲會唔會睇先？」

香港漫畫近年聲勢已大不如前，銷量每年緩緩下跌。有報攤老闆更明言，當中以玉皇朝的銷量下跌最大，估計每期漫畫銷量平均只有兩萬多本，「十幾年前《龍虎門》、《神兵》一出，個個爭住買，但而家好多o靚仔都改睇日本漫畫喇，黃玉郎嘅書擺成個星期都賣唔晒。」

讀 者阿Sam一邊罵黃玉郎「呃錢」，一邊卻掏腰包繼續買他的新書，「明知黃玉郎近年乾塘，但睇開有感情，好似唔買唔得。」面對批評，黃玉郎仍然死撐，更吹噓 自己的銷量，「而家香港漫畫同日本漫畫比例大致係七比三，我每期仲有十萬書呀，多過你本週刊！」雖然說得口響，但他也不諱言靠食老本難以吸收新血，「讀者 年齡層難免愈來愈大。」

碌朋友卡

為解決讀者老化問題，○四年他跑到杭州搞動畫製作公司，製作Q版動畫冧o靚仔，但題材仍用老本《神兵》系列作藍圖。他的如意算盤是先讓內地兒童接觸了動畫，長大後順理成章變成他的漫畫粉絲。但頭炮《玄兵小將》等了四年，去年底才在內地電視台上映，「投資咗五千萬元，而家只收得一半。」

經此一役，他歸納出《神兵》在內地名聲不響，令不少內地電視台恐播出後收視不佳，才實行拖字訣，「製作方面只花一年半時間，但足足等電視台排了兩年期，至正式出街。」

黃玉郎未有因此打消動畫夢，不過今次學精了，改為靠食老本搵好友成龍幫忙，肯以「老友價」賣出其肖像權，製作成龍動畫再戰內地。

記者指成龍因講錯說話，早已淪為笑柄，但他仍勁撐好友，「可能香港人已睇厭成龍，但我同佢咁老友，知佢嘅戲响內地仍有唔錯票房，仲有好多fans。」他更笑言全靠成龍名氣，令內地電視台已爽快答應買下版權，預計該動畫於今年內便在內地播放。

黃玉郎這招「碌朋友卡」，其實已屢試不爽，遊戲開發商gameone老闆施仁毅，未發跡前曾在玉郎集團（文化傳信前身）當過他的部下。後來施仁毅自資開公司，並在黃玉郎介紹下，取得多個金庸小說的版權開發網上遊戲，最終令施仁毅成為遊戲界一哥，更被喻為「香港online game之父」。

因 此去年黃玉郎欲進軍遊戲界，施仁毅便禮尚往來，為他拉攏內地著名遊戲代理商久遊網，合作推出《神兵傳奇》網上遊戲。正因黃玉郎朋友多，即使在港聲勢大不如 前，不少行家也不敢批評他，「黃玉郎近年雖然條條fing，但餘威仍在，佢無論邊行都咁多朋友，冇可能餓死！」舊下屬施仁毅亦出面撐他，「黃生年紀漸大， 唔夠體力畫晒成本書啦，不過佢訓練成班下屬風格咁一致，完全係公司精神領袖。」

靠賣版權搵快錢

黃玉郎曾表示現今香港漫畫界，最受歡迎的只得自己和馬榮成，惟二人做事風格截然不同，馬榮成仍舊一手一腳製作，相反黃玉郎只參與前期創作，便交予幕後畫家代筆，但仍以銷量保證的「黃玉郎作品」掛帥。

不過現年五十九歲的他，今年開始再變合作模式，將《神兵》版權賣予其頭號主筆邱福龍，讓對方自組公司製作《神兵4》，不過他直言這套漫畫唔好睇，「《神兵4》死在個古仔，冇咗我監製，故事質素一定差。」

他指手上的漫畫版權，市值高達四千萬元，故此今年趁旗下漫畫仍有價有市，決定再用老本添食，與電影公司開拍《龍虎門》電影續集。「第一集《龍虎門》故事完全冇眼睇，但香港同內地票房合共有成五千萬元，叫做不過不失，而且賣版權令我多一瓣收入，我只係事前幫手度橋，根本唔使點沾手。」

雖然他靠漫畫這老本行，去年替公司賺了六百多萬元，但作為上市公司，他說經營漫畫是「廉價品」，賺不到大錢；故去年八月，由他一手創辦的玉皇朝已易名為耀萊，自己更退居做小股東。新公司投資逾億元，買了林寶堅尼及勞斯萊斯等名車的內地代理權。他笑笑口說：「近年內地經濟起飛，名車貴錶需求好大，咁啱拍檔搵到幾個大品牌嘅代理權，梗係去馬。」

他開口埋口都說這次轉型「贏硬」，但亦直認完全不熟悉這行業，自己會專注做老本行過活，「據數字統計，內地有三億年輕人，如果我套動畫hit到，加埋賣精品盈利，係天文數字。」

黃玉郎檔案

59歲（真名黃振隆）

70年代初︰出版《小流氓》風靡全港

80年代中︰收購上官小寶漫畫公司，壟斷全港漫畫市場

86年︰玉郎集團（現為文化傳信）上市，其身家估計達20億元

87年︰股災被迫賣走「玉郎集團」，更欠下巨債

91年︰涉嫌商業詐騙被判入獄4年

93年︰出獄後創立「玉皇朝」，頭炮《天子傳奇》令他鹹魚翻生

98年︰重組玉皇朝，推出《神兵玄奇》，大收旺場

00年︰買了《龍虎門》版權，推出《新著龍虎門》

08年︰頭號主筆邱福龍離開玉皇朝，自組個人工作室

你喜歡黃玉郎抑或馬榮成？To be or not to be，大哉問，已不單只漫畫口味，是一條心理測驗。

「八十年代作為熱血男生，我傾向馬榮成。」筆者這天坦然告白。

「理解的。」黃玉郎淡淡道，招牌鬍鬚掩蓋唇角，喜怒不形於色。

80's社會滿載朝氣，馬榮成筆耕《中華英雄》，畫出彩虹；黃老闆呢，基本上不再親筆，主力搞上市和炒股票，炒出牢獄之災。誰是青年人模範還不鮮明？

來到現在，風物長宜放眼量。馬sir宣告封筆，堂皇理由是不想受長篇連載束縛，骨子裡眾所周知，他正職炒豪宅好賺多多聲；反觀黃玉郎歷盡劫波，慶祝入行五十周年，揚言大展拳腳，角色互換，他其實更似個永不言倦的藝術家。

但怎說呢，我還是傾向馬榮成。我中年了，人口中位數也中年化，同一群讀者睇同一件事，價值觀變咗就變咗，莫講畫公仔欠前景，即使做生意，萬般皆下品，都唔及學馬sir買磚頭。

黃玉郎錯摸了，在理想年代講投機，在投機年代講理想……

我諗多咗。梟雄不會嘥時間感慨：「我的故事好簡單，就係香港精神，打不死。」在說筆下經脈盡碎過N次的王小虎，也像說生肖屬虎的自己，係，六十三歲了。

絕對值得

黃玉郎○七年獲美國紐卡索大學頒授榮譽博士——算是頒給畫家抑或商業奇才？他罕有地沉思一陣才答：「畫家吧。做生意唔敢認叻嘞，曾經好叻，亦曾經累得我好慘。」九一年因訛騙上市公司公款判監四年。——現在比馬榮成更似畫家？「馬榮成這才叫瀟灑，究竟他封筆後想點，我過幾日見到他（馬擔任黃五十年展的嘉賓），會問他，報紙寫不明白的，只有我和他明白。「但我不能像馬榮成那樣瀟灑，他從來野心唔強；我卻仲有好多，唔偉大嘅，都係為自己，但如果賺到錢又壯大到個行業，有一天希望攞多個來自商學院嘅。」黃玉郎微笑，突然醒起：「那是以知名度頒的。」知名度，這對路了。他成功得很有知名度，人手一本《龍虎門》，挫折得也很有知名度，大上大落。人生以數學的絕對值（absoulate value）計算，有加有減，正負數總比zero大。總勝過得個桔平淡一世。

Forever Young

成功的路，黃玉郎說，靠分心。「當初打工，老闆不肯加薪，我提議：『咁啦，原本一期卅六頁，變廿四頁啦，銷量唔會跌。』我畫少咗，多時間玩，等如加咗人工。」有信心的人才敢懶。「到自組公司，眼見三個徒弟（號稱三劍俠）畫得掂，我畫更少，掛住打麻將。」現年四十歲以上的讀者大概亦沒少看過黃氏親筆。「來到今日，直情不會再有人問這問題。唔懶的時候，我便開多本新書，咁上下又交俾手下，自己開下一本。我說的分心，其實是分權，敢於放手。文靜內向的馬榮成永遠不是這種格局，所以他一封筆，便要完咗本《風雲》。」——你咁仲算畫家？「當然算，我自能駕馭到稿質。」——格局似劉邦？漢高祖認為，帶兵打仗是將領的事，朕只帶大將。黃玉郎摸摸鬍鬚道：「係，流氓皇帝！」有鋪皇帝癮，玉郎集團覆滅，九三年東山再起，索性叫玉皇朝。「名稱啫，等如我老友（楊受成）都叫英皇。但做生意，講到尾真係做皇帝，金字塔一層壓一層，如臂使指。好皇帝幫百姓有飯食，無錯。」挫折的路，也因為分心。「瓣數愈搞愈多，我原來財技唔叻，好後期先知自己唔叻，今後不會再犯。」但二千年科網熱他又率先擺作品上網。「主要方便海外讀者，那時網速慢，逐格download唔及揭書爽快，不怕影響實體書銷路。」及至極速寬頻，盜版擋不住，official website亦勢成騎虎——大將們點睇？「總有辦法解決的。阿龍（他現時的主筆邱福龍）就只對住我伸晒脷。」係，邱福龍也望五之年了，漫畫業老化，近廿年未見新主筆冒起，人老便害怕變。黃玉郎其實全行最young。

師徒莫問

風物長宜放眼量的，包括「打鬥漫畫教壞細路」。這條論題，有啲似「中學生應否談戀愛」，今時今日，如果中學生只是談愛而不是戀，還可非議？「太多嘢仲過火。《龍虎門》其實幾純真，黑社會都武俠化寫成魔教，主角更唔會係古惑仔，裡面的師徒恩情和行俠仗義，拿來教練細路仔都嚟唔切。」大陸中央台最近將黃玉郎原著改編為兒童教育動畫《神兵小將》。

甫見面時，黃玉郎即很自然地伸手替筆者理好翻起的衫領，大佬慣了扶掖後輩。他愛寫的師徒恩情——三劍俠早已不在身邊，其中祁文傑在黃玉郎出獄後合辦玉皇朝，終因財失義。「我仍相信這種道義。祁文傑是，各有style，我保留好的回憶就得。你說其實是僱傭關係？咁自古以來便有學師制度，無話涉及錢就沒有師徒，只不過個個人理解唔同。但如果現在仲有後生仔向我拜師，我會答連做徒孫都嫌太嫩了。」馬榮成離開玉郎集團前，曾創作一個人物，叫司徒莫問。

唔駛你贊成

筆者問個傻問題：「點解話『嚟碧×澗，老婆最贊成』？」那間桑拿浴夠把炮，網羅壁壘分明的畫壇猛人合拍廣告，黃玉郎壓軸直豎拇指講出上述咁後現代的口號。這天黃玉郎笑了：「那是同德書報社鄭先生的生意。」漫畫家俾面發行商，共同利益下，黃、馬、祁可以同心「同德」。但老婆總無可能最贊成揼骨吧？那刻他有老婆嗎？我猛然醒起，黃玉郎元配同為漫畫家的馬夢妮，與黎姿拍拖，九九年再娶倪詩蓓復離婚——姻緣也像筆下首席男主角王小虎，冇個長久嘅？「都可能係，哈哈！唔悲慘結局就得。」——喜歡追女明星？「成了名的人很容易互相認識。大家只記得我同女明星，是不知道我在其他方面啫。」鬍子愈笑愈翹起了。的確，難以說他感情坎坷，前妻所生女兒（黃佩蔚）在玉皇朝旗下出書，黎姿分手後自言感激照顧，倪詩蓓令他垂暮之年再添丁……快樂過後又有回自由，不用吓吓要老婆贊成，甚至連婚姻失敗也談不上。就算失敗過又何妨？絕對值（absoulate value）嘛，初戀\一份工從一而終，頂多等如+1，同zero差不多。我終於傾向黃玉郎。

迷途

黐黃玉郎七人車坐，開眼界了。司機位與後座有玻璃牆間格，隔聲的，傾偈分外私密。

黃玉郎說：「得勞斯萊斯房車咁設計。」這架不是。「我教他們改的。」他續道：「我份人就係鍾意問點解，為什麼不可以？」

他想搞漫畫主題樂園，迪士尼可以割地不平等條約，本地原創為什麼不可以？

又寄望一天《神兵》會拍成億億聲的電影。「《Iron Man》都得，我敢說在美國也沒太多觀眾睇過它原著漫畫，香港更加無。《神兵》喺香港喺大陸肯定多人識過佢。」

但我偏偏遇過不少自稱自細睇《Iron Man》睇大的港人——別追究點解連公仔書都要言不由衷地崇洋，這也是一條大哉問。

構想很對，實行起來有待完善的，包括眼前這片隔聲玻璃。我帶路去敝刊影樓，黃玉郎按着咪掣向司機傳音，司機靠打手勢回應，搞搞吓，卒之兜錯路。

但願今後別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