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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中小老板跑路乱象调查 多项扶持政策将出台

http://www.yicai.com/news/2011/10/1122670.html

款无门,转向年化利率最高180%的高利贷,资金链断裂后跑路;九成家庭个人参与民间借贷;当地政府出台多项扶持措施。

“十一”长假期间,不少温州中小企业主为民间借贷的资金链危机而忧心忡忡。受访者普遍表示,中小企业在银行贷款难,“逼迫”企业不得不选择高利率的民间借贷,而温州庞大的民间借贷市场如今已经牵连了当地的家家户户。

近期温州越来越多的企业主“跑路”已经引发了高层的关注。随着政府的最终介入和多项扶持政策出台,中小企业阴霾的生存困境或将迎来曙光。

“十一”长假期间的温州,气温骤降,阴雨笼罩着城市上空。不少温州中小企业主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阴沉,越来越多老板“跑路”的消息和对整个资金链或将断裂的忧虑搅得一些人人心惶惶,熟人见了面都会私下议论着各处听来的最新消息。

10月4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到温州调查中小企业发展情况,并明确提出提高对小企业不良贷款比率的容忍度以及加大财税政策对小微企业的支持力度等措施。 至此,已持续半年的温州中小企业主跑路和跳楼情况引起了高层关注。

中小企业主跑路成潮

自今年4月以来,温州中小企业主“跑路”事件不时见诸报端。有媒体报道称,因资金链断裂而“跑路”甚至跳楼的温州企业主仅9月以来就高达25人。他们要么借了高利贷,但营业利润抵不上所需偿还的高额利息;或者自己担保的巨额资金连本带息难以收回。

“跑路企业主和停工企业的数据没有办法完全统计,有名有姓的都是比较大的企业,那些小微企业根本不在统计范围内。”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会长周德文对记者表示,加上小微企业,跑路、停工和倒闭的企业远不止上述数字。

“我从今年1月份就开始呼吁政府部门关注温州中小企业的生存状况,却没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周德文介绍说,“上半年已经有一些企业处于停工或者半停 工的状态,但这些都是没有名气的小企业,所以没人理他们。”周德文一直向记者重复说,如果早点开始采取措施或许就不会蔓延成现在这种形势。

银行利息高昂融资无门

东信集团董事长王崇焕对本报记者表示,温州中小企业资金链危机波及的范围很广,从东信集团的感受来看,企业最大的压力来自于过高的银行贷款利率。

“目前企业实际的贷款利息已经达到了15%-20%,而一个正常企业的回报率在10%左右,这就等于所有的利润都不够给银行的,温州企业主为什么不 想做实业了?就是因为做实业总是亏损。”王崇焕称尽管不难从银行中贷到款,但是如此高的利息却令企业难以承受。他算了一笔账,一个企业若贷款20多亿,按 照现在实际的利息算,每年就有3亿左右的利息要交给银行。

“企业的资金越来越紧张,我们这些搞实业的信心都不是很足。”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企业主对记者表示,目前他的企业从银行中贷款仍然较难,即使贷到款,企业也没有那么高的利润支付利息。

周德文指出,目前大部分企业资金链的断裂主要是由于银行和民间借贷对企业的逼迫。他介绍,“我们有一个会员企业也倒了,他的事例非常典型。这个企业 主欠银行5000万元,银行承诺先还钱然后再贷给他。因为没有那么多现金,他就先借了短期民间高利贷来还给银行,结果还款后银行变脸不再贷款给他,民间高 利贷还不上,他只有跑路了。”

浙江时代商务律师事务所主任邱世枝认为,除2008年金融危机余震的影响外,4万亿救市政策对中小企业资金链的断裂亦是不可推卸的影响因素。“4万 亿下来后,政府加快投资、银行也不计风险地贷款,有些企业经不住诱惑,贷款几个亿投资房地产和太阳能,现在来看这两个行业都一落千丈,信贷用完了,又不能 让企业倒闭,只能转向民间借贷市场,高利贷由此进来,也就是毒药进来了。”

庞大的民间借贷市场

企业从银行贷不到款,便转向温州发达的民间借贷市场,而跑路或跳楼的企业主或多或少都与民间借贷市场有些瓜葛。温州模式一直被作为民间金融的试验田和榜样,规模庞大的民间借贷为温州的中小企业提供了新的融资途径,同时也自身具备高收益和高风险的特性。

随着今年以来国家控制通胀、流动性不断收紧的影响下,温州民间借贷空前活跃,借贷利息一路疯涨。周德文称,目前温州民间借贷利率已经超过历史最高值,一般月息3-6分,有的则高达1角,甚至1角5分。年化利率高达180%。

受访者介绍,温州“全民借贷”绝非夸张。有数据显示,温州89%的家庭、个人和59%的企业都参与了民间借贷。随着多米诺骨牌的依次倒下,这场借贷危机已不限于浙江,还波及了江苏、福建、河南、内蒙古等省区,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邱世枝指出,民间借贷市场都是地下操作,很难做准确的统计,在温州有一部分人自己没有钱,募集到钱后以高利息放出去;另一些人本身有做工业的平台, 在温州有很大的厂房就比较容易拿到银行贷款,工业利润下降后,为了补贴工业的亏损就把从银行贷出来的钱以更高的利息放出去。这种现象在温州普遍存在。“温 州的服装业、打火机、眼镜、皮革等基本上是无利可图的,所以他们就发展非主营业务,倒卖人民币搞个差价也算是非主营业务之一。”邱世枝说。

“民间借贷的资金来源复杂。”周德文称,由于过高的利润,这个巨大的市场吸引着各路资金,其中有人专门长期从事民间借贷;上市公司的资金;也有国企和公务员的资金。民间借贷的过程也非常简单。

多项扶持政策将出台

目前,温州中小企业生存状况终于引发各级政府关注。9月29日,温州市政府出台了多项解决中小企业债务危机问题的措施,其中包括要求银行业机构不抽 资、当地政府抽调25个工作组进驻市内各银行,防止银行抽资压贷导致中小企业资金断链。温州市银监局也已要求当地各家银行调低贷款利率,最高上浮不能超过 30%;如企业财务危机牵涉多家银行贷款,银行间要“同进同退”,不得单独抽资。

10月4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于国庆节长假中赴温州考察中小企业生存状况。他表示,“跑路”和“跳楼”在温州毕竟是极少数。他要求政府明确将小微企 业作为重点支持对象,加强对中小企业民间借贷的监管和引导,采取有效措施遏制高利贷化倾向,妥善处理企业之间担保、企业资金链断裂问题。

次日,记者从知情人士处获悉,轰动一时的跑路的信泰集团董事长胡福林于10月5日回到国内,谈判企业重组事宜。业内人士预言的温州中小企业倒闭潮因政府的最终介入而渐显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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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一LED企业老板跑路 涉债近亿元

http://www.21cbh.com/HTML/2011-10-13/2ONDE5XzM3MTI2OA.html

深圳一家2010年销售额上亿的LED企业也惊爆老板“跑路”,不仅令人担忧“跑路潮”有蔓延趋势,也预示着LED泡沫破灭的不祥前景。

10月8日,深圳钧多立实业有限公司(下称“钧多立公司”)董事长毛国钧、其妻崔丽华及其在公司内任职的亲属全部失踪,自此音讯全无。

员工们顿时明白,老板跑路了,留下一屁股债和不断聚集到公司门口的追款人。

据了解,钧多立公司拖欠建设银行龙华分行贷款3000万元,拖欠中化集团远东国际租赁公司1728万元,拖欠供货商已登记款项1200多万元,据媒体报道,其拖欠担保公司3300万左右,甚至还有一些尚未浮出水面的高利贷。

钧多立公司的倒下,除了自身盲目扩张和运营问题外,同国内LED行业产能过剩也有关系。钧多立事件也许将成为国内LED行业投资泡沫破灭的一个样本。

冒险逆市扩张

钧多立公司主页显示公司地址为深圳宝安石岩街道应人石文韬科技园B栋,但事实上,早在5月初,公司已搬至浪口社区宝龙新村泰隆商厦。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在钧多立公司看到,237名员工正等着结算拖欠的140多万元工资,每天前来催款的供应商络绎不绝,甚至还有高利贷收款人员在门口蹲守。

深圳宝安区法院已对公司资产进行了查封,据一名生产部员工介绍,价值两千多万元的机器设备可拍卖六七百万元。

钧多立公司工商资料显示,该公司2003年成立,注册资金1000万元,董事长毛国钧出资160万元,一位名为毛梓铭的股东出资500万元。

钧多立公司在LED行业小有名气,曾被评为“中国深圳行业(光电子)10强企业”、“深圳市质量协会理事单位”、“广东省照明电器节能产品十强企业”、“深圳市LED产业联合会常务副会长单位”等。

也正是凭着这些荣誉和多年积累起来的口碑,钧多立公司只有在客户打了全款后,才会生产。

2009年钧多立公司销售额在8000万元左右,2010年达到1亿元。在生产部、销售部很多员工看来,直到老板出走,公司的生产运营相对顺利,销售和原料供应都比较正常,即使2011年受行业萧条的影响,销售额下降,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结局。

一位销售部人员向本报证实,钧多立公司专注国内市场:“上半年整个行业因产能过剩,销售比较困难,1~8月每月销量三四百万,虽然跟去年同期月销售七八百万相比,差了一些,但也算正常。”

该工作人员说,10月以后订单回升,销售部的人员本以为曙光已现,没想到就在这时,老板跑路了。

一位负责生产运营的管理人员对记者说,老板跑路的根本原因可能是公司扩张太快,导致资金链断裂。

虽 然今年以来行业惨淡,但钧多立公司仍试图逆市扩张。据报道,在2009中国(成都)新能源国际论坛暨太阳能展览会上,钧多立公司和双流县人民政府签下订 单,准备在双流投资4亿元,建设LED研发、生产、封装及各类应用项目,项目签约后钧多立公司将把深圳现有工厂整体搬迁至双流西航港开发区。

随后,钧多立公司注册成立了四川钧多立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第一期注册资金2000万元,第二期注册资金8000万元。目前,在一些招聘网站上,仍有四川钧多立公司招聘LED品质主管、工程师、品检员等职位的启事。

家族式管理

拖垮钧多立公司的,恰恰是这个四川生产基地。

四川省双流县因招商引资的需求,对钧多立公司承诺,生产基地的厂房免租三年。钧多立公司通过融资租赁的方式,向中化集团远东国际租赁公司,租下四川生产基地价值1700多万元的设备。本报向远东国际租赁公司相关工作人员求证,并询问融资租赁利率,对方表示不便透露。

上述生产部员工介绍,虽然四川生产基地已经投产,但效益一直不好,生产的发光二极管和LED屏销量并不大。

正是这逆市扩张的一次冒险,令钧多立公司陷入资金链断裂的困境。因了解公司的资金困境,财务部很多员工相继辞职。

一位刚来公司三个月的财务部员工对记者说:“刚来公司第二天,老板就让我做融资贷款的事,我就知道公司财务状况不好,就想辞职。”但随后被老板用加薪的方式安抚下来,三个月中,她多次提出辞职,但都被老板压下。

据该员工介绍,毛国钧用名下的八套房产做担保,从中国建设银行龙华分行借贷3000万元。凭着业内良好的信誉和在LED行业的五项专利权,钧多立公司相继从一些小额贷款公司、创投和贸易公司中借贷,甚至涉足高利贷。

2010年,毛国钧也曾想通过上市融资,上述负责生产运营的员工透露,他曾请来一些咨询机构、管理培训公司对公司管理层进行培训和辅导,但因阻力太大而搁置。

采访中,多位员工均提到钧多立公司的家族管理模式:公司经营由毛国钧一人操纵,其妻崔丽华负责财务和审计,就连很多中高层管理人员也不清楚公司的一些核心事务。

即使在公司业务扩大时,也并未建立一个全方位的人才团队,只靠一个人操盘,在面对经营困境时,压力巨大,难以抽身。

一位供应商向本报表示,虽然钧多立公司资金链紧张,但老板跑路似乎是“突发事件”,该公司财务部一位员工对记者说,她正在和老板亲属联系,老板可能还会回来。

深圳整顿融资性担保公司

除了钧多立公司本身的盲目扩张和运营问题外,钧多立事件也折射出了国内LED行业的困境。

高工LED产业研究所所长张小飞在上海G20-LED峰会上曾表示,阶段性投资严重过热状态已经出现。瑞丰光电已在半年报中坦陈,最近两年,LED企业大幅扩产,整个行业将进入一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全新阶段。

高工LED产业研究所统计,2010年,国内年产值上亿的LED企业中,涉足显示屏研发生产的超过50家,其中约九成企业以显示屏作为主营业务。

并不是所有的显示屏企业都过着好日子,很多LED显示屏企业出现了浮躁心理。

东莞市坤硕电子公司总经理王水仙表示,国内很多LED显示屏厂家都在盲目扩大规模,打价格战,以低于成本价格抢单子,最后只能拖垮自己。预计今年国内会有部分中小型LED显示屏企业面临倒闭。

王水仙指出,由于近几年LED照明受到了国家和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视,频频出台各项优惠政策,导致相当一部分LED显示屏厂家快速上马LED照明项目,“其实不是通过LED照明产品真正在赚钱,而是借机圈地圈钱。”

每个跑路老板背后,都有一些担保公司的“幕后推手”。为了遏制融资性担保公司带来的资金风险,深圳市相关部门整顿这类公司的资金管理、违规经营行为。

7 月15日,深圳市科工贸信委下发了通知,要求辖内融资性担保公司针对“是否存在资本金抽逃问题”、“是否存在直接发放贷款、非法集资问题”、“是否存在骗 贷问题”、“是否存在高风险投资”、“各项管理制度是否完善”五大方面的问题作出详细说明,并在上交材料中附上2011年上半年财务报表。

部分融资担保公司上报的半年财务报表中,应收账款和其他应收款科目期末余额较大。

今年12月,深圳将开展以这些问题为重点的全市融资性担保公司经营规范性检查工作,届时如发现有未按要求及时整改者或者存在其他违法违规问题,将依照有关法律和行政法规给予相应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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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老板跑路潮調查:信貸收緊下的草根制造業困境

來源: http://news.iheima.com/html/2014/1013/146674.html

 i黑馬:曾以鞋服業聞名的泉州,最高峰時曾出現數十個全國鞋服品牌,很早以前已是民營經濟的全國性標誌。大約從2011年開始,隨著產業環境逐漸變化,泉州制造業開始遇上了各種問題——有的制約是“中國制造”共有的,譬如勞工成本、國際貿易環境變化、產業升級遇困;有的問題,譬如金融機構、信貸生態,乃至稅收政策等等,則指向了泉州當地本身。泉州老板們紛紛跑路,他們正在經歷在泉州制造業二十多歷史上的“最困難時期”,進入了難熬的冬天。

 

               \“中秋節時,我還跑來問工廠老板追貨款,他說過兩天就有。然後過了一個星期多一點,他全家都消失了。”陳力攤開雙手對騰訊財經說。“我跟他合作兩三年了,但他還是跑!”

瑞泰是泉州又一家老板跑路的企業,其董事長李發生是福建省江西商會的副會長,在當地從事鞋業將近20年。李發生被發現失聯時,瑞泰工廠仍在運作,廠里仍有眾多原料、成品鞋和縫紉機,之後人們發現,李發生的辦公室一片狼藉,杯子里還有未喝完的水。

老板失聯、跑路,工廠倒閉在泉州已非個案。騰訊財經於泉州走訪的一周里,當地便有三家類似的工廠發生倒閉;而在此前,媒體也曝光了當地金融系統內部所列的失信、(老板)失聯名單,羅列出諾奇、索力、鱷萊特、露友、紅瑞興等知名乃至上市的公司。

泉州是福建三大中心城市之一,經濟總量連續15年位居省內第一。在泉州,尤其晉江、石獅等鎮市有著密集的民營企業,以鞋服業尤為聞名,曾歷經迅猛的擴張,最高峰時出現了數十個全國鞋服品牌,而單是圍繞制鞋,中小企業便超過了6萬家,“晉江模式”等稱號,在很早以前已是民營經濟的全國性標誌。

冰封非一日之寒。用當地業界的話來形容,大約從2011年開始,隨著產業環境逐漸變化,泉州制造業開始遇上了各種問題——有的制約是“中國制造”共有的,譬如勞工成本、國際貿易環境變化、產業升級遇困;有的問題,譬如金融機構、信貸生態,乃至稅收政策等等,則指向了泉州當地本身。

如今,泉州的制造業界,從產業工人到上市公司董事長,都對騰訊財經直言,他們正在經歷在泉州制造業二十多歷史上的“最困難時期”,進入了難熬的冬天。

資金鏈之重

很多泉州人都註意到,從今年開始,停在馬路邊的豪車往往會被貼上“牛肉幹”:不是交警的罰單,而是抵押貸款的傳單——“大家都知道,老板們缺錢。”

李發生在跑路之前開的是奧迪車,他還在泉州投資了多處房產,而這些資產早前已被李發生抵押或出售,事先無聲無息。

在泉州的制造業里,李發生屬於早期的發家者,在1990年代,很多投資勞動密集型、外貿加工的工廠挖到了第一桶金。到今年,瑞泰還承接著多張外貿鞋服的訂單,但從6月開始,廠里便已開始拖欠工人的薪水。

在李發生跑路以後,瑞泰的工人們便開始了討薪行動。經過與當地政府的溝通後,泉州經濟開發區為他們解決了80%的薪水補償。而集體討薪、勞動仲裁等情形,還發生在鱷萊特等其它發生了老板失聯、倒閉的工廠。

一位泉州當地法院人士對騰訊財經描述,對於老板跑路等情形,一般通過查封工廠、處理資產等流程去解決欠薪的後遺問題,但往往因為事出突然,也給善後工作增加難度。

陳力說自己是後知後覺。他開辦了微型工廠,長期為類似瑞泰這樣的大鞋廠做代工,一做就是18年。他對騰訊財經說,瑞泰欠下的外界債務約為1千萬元左右,而他已經不指望取回自己的貨款。

“如果越來越多工廠倒掉,我是否還要做下去?”這是陳力,以及很多泉州鞋服業界人士的共同說法。“以前我們很在意客戶的黑名單,現在還得防著上下遊的合作者。不知道誰突然就消失了。”

在泉州,上規模的鞋服廠一般都有著五六百以上的人工數量,而很多工人都在不同場合對騰訊財經表示,已有聽聞工廠倒閉的事件。一位不願公開身份的運動鞋服類上市公司CEO對騰訊財經形容,泉州老板跑路、經營困難、資金緊張等情形,確系實情。

諾奇股份是最早被曝出老板失聯的企業之一。9月底,騰訊財經曾到訪被指老板跑路的諾奇工廠,但被廠房人員拒絕入內。諾奇工廠周邊的一位物流業主管形容,諾奇老板丁輝被懷疑失聯之後,廠方員工還自發籌款,希望能幫助工廠度過難關。

“即使是中型企業,隨便一個月結的、中間周轉的錢也可以達千萬水平,哪個鏈條斷了,就是上千萬的債。”這位主管說諾奇的債務數以億計。“供貨方他不肯供貨給你,你又發不了貨給客戶,客戶以後就不會找你,到最後形成三角債,大家都綁緊了。”

嗅到寒意的不僅僅是業界。據報道,在9月中旬,泉州經濟開發區的管委會針對企業主失聯的事件專門召開會議,希望有資金困難的企業老板“不要私自做出像諾奇那樣的舉動。”

騰訊財經則獲悉,在9月下旬,國家統計局、福建省工商聯等單位到達泉州、晉江等地調研,對象包括361、匹克、安踏、特步等當地龍頭企業。在調查過程中,泉州民營企業的主管們被上級部門提及多個問題,包括業績總結、前景預測、困難描述、政策建議等等。

事實上,福建的鞋服制造業經歷了OEM代工生產、大規模“造牌”運動之後,安踏等鞋服龍頭已在2010年之前上市。現在的泉州,大量企業仍然繼續代工和配套等生產業務,還有一些企業近年處於上市前的沖刺階段。

泉州市一名商會領導對騰訊財經坦言,最早靠海外訂單發展起來的企業,目前在這波困難里首當其沖,“很多都存活不下去。”

準上市的億萬級企業也不安全。“有些企業為了上市,必須達到一定的規模,所以明知道不賺錢也要擴張。”泉州紡織服裝商會秘書長施正植對騰訊財經說。“像諾奇這樣的,沒有原始資金積累的過程,融資成本很高,還要做品牌做大,到了經濟下行的時候,問題就出來了。”

銀行“雪中抽炭”

施正植是泉州紡織服裝商會的秘書長,國慶前後,他正忙於參與泉州民營企業的各項調研。施的觀點代表了很多業界人士的看法——市場不好,資金鏈緊張之際,企業的死活就掌握在銀行的手上;如果融資的問題能解決,把冬天熬過去,老板跑路、信貸糾紛就不會成為泉州的“熱點”。

林佐(化名)子承父業,是泉州一個皮鞋品牌及工廠的經營者。他對騰訊財經形容,泉州的工廠們在2008年之後曾享受過一段美好時光:“天天有銀行的人來催你貸款,請吃飯,很多人都借錢擴大產能,乃至做其它項目。現在?好景不再了。”

恒泰鴻偉鞋業董事長蘇文濱更用“出爾反爾”來形容銀行們如今的“反目”。“有時工廠周轉可能就缺兩百萬,周轉開了就能還款,但說什麽都不給你貸。是為了對付房地產的一刀切嗎?實在是讓我們沒法活了。”

多名制造業界人士都著重提及了一種從去年開始的,當地銀行的“騙還貸”現象:以保證再貸款等理由讓企業還清貸款以後,以各種辦法變相“食言”,轉而不再對企業放貸,這些辦法包括收緊手續,增加接待門檻等等。

銀行們是從2012年開始轉變態度的。當時泉州的鞋服企業們普遍遭遇產能過剩、門店過多和庫存難消化的等問題,銀行業也開始對前者進行限貸。施正植說,銀行們今年對這些企業的限貸,更成為了泉州“公開的秘密”。

“政府確實出臺過很多政策,譬如要幫助中小企業的貸款難,但實際情況是,現在銀行還要把貸款的額度縮減,甚至給你收回來,逼死企業。”施正植說。一位在泉州當地銀行任職的人士則對騰訊財經解釋,今年鞋服類企業貸款出現過多不良,“對它們準入條件肯定高了。”

普華永道根據十大銀行的上半年財報做出的分析稱,十大上市銀行的公司類貸款不良額集中在制造業和批發零售業,2014年6月末較2013年年末分別增加了13.39%和19.43%。各大銀行紛紛表示要對制造業貸款加強風險控制。

蘇文濱形容,在銀行關上大門以後,企業主們只能找地下錢莊,有的甚至惹來了黑社會的暴力對待。據泉州鯉城區的公開資料顯示,今年上半年涉個體工商戶、私營企業案件明顯增多,同比增長22.8%。當地商會如是解讀:“企業信用狀況差,通過正規渠道融資難,遇資金需求往往轉向群眾集資。當企業經營不善時,資金鏈極易斷裂,引發連環借貸糾紛。”

不但是工廠,泉州當地的民間融資機構也不好過。如同瑞泰工廠,一家小額貸款公司也發生了戲劇性的跑路事件,事先以在公司門口擺放租賃而來的名車,制造資金無憂的假象,接著老板在一夜間消失。

“然而,除了高利貸和民間擔保之外,我對其他的貸款方式已經絕望了。”當地一名叫做黃董的服裝企業主說。

在福建南部地區,類似“會子”這樣民間的、親朋之間的融資方式十分普遍。林佐說,近兩年經濟下行、銀行收緊信貸時,“會子”的利息越來越高,他所接觸的會子利息,已從過去的100飆升到300——“放1000元一個月就能賺300,還有哪里比泉州更缺錢?”

另外,泉州的工廠老板們還普遍對騰訊財經反映了一個與往年不一樣的現象:稅務部門今年到廠里特別多,有的企業還要求把前五年的賬都搬出來查,補交稅。對於上半年出臺的,一些關於支持中小企業發展的減負措施,有的企業也表示未有落實,“空歡喜一場”。

中山大學嶺南學院財稅系主任林江,就這個現象對騰訊財經做出分析:盡管已經有政策為中小企業減負,譬如對小微企業征收營業稅的起征額度提到3萬,但在在現行的分稅制財政體系之下,地方政府們未必有積極的動力去執行。

林江指出,泉州地方政府對產業升級和經濟穩定之間,需要一個仔細權衡的過程。“中小企業,‘三來一補’的工廠等等,理論上對產業轉型沒有太大幫助,但它們對穩定經濟和就業卻有重要意義。你到底是穩增長優先,還是結構調整優先?如果是穩增長優先,那你就要出臺很多政策,比如切實為中小微企業減稅。”

施正植說,對於稅賦的壓力,泉州的中小企業們比上市公司要脆弱得多。“中小企業沒有資源,沒有人脈,他們很容易被擠壓出局,但泉州的制造業,卻是眾多中小企業在支撐的一個產業集群。”

淘汰了什麽

從2012年開始,泉州提出制造業界的“二次創業”,試圖推動鞋服等產業的轉型升級。事實上,在過去幾年,泉州的一些鞋服企業紛紛尋找出路,有的“跨界”投資,乃至進入房地產業,通過並購獲得更高估值和業績增長。有的企業主也開始到東南亞地區考察,考慮著像先前的港臺乃至珠三角企業那樣,把工廠轉移到成本更低的地方去。

泉州企業的有些煩惱,是“中國制造”都共同面對的,譬如勞動力成本的持續上升。在泉州,為引薦工人者提供現金獎勵已成通例。作為典型的勞動密集型的勞動力,鞋服工人們的工資收入在泉州三四千元左右計算,“招工難”的矛盾也日漸突出。

已有眾多調研報告歸納過泉州制造業,尤其鞋服企業們其它的一些整體困境:一方面是原材料、勞動力成本和店鋪租金上漲,另一方面,電商沖擊對線下銷售造成沖擊,行業整體陷入低迷;在國際貿易領域,TTP(泛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系協定)跟TTIP(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夥伴協議)也正給中國的代工廠們構築起新的貿易壁壘。

現在,泉州的制造業正處於現實的淘汰賽之中。一些工廠倒閉,一些工廠依然在開動,忙著為“光棍節”生產皮鞋。在林佐看來,對比起傳統的外貿訂單,電商為他提供了一個新的運營周期,在這些新的周期里,一些經歷了多年風雨,代際傳承的泉州鞋服企業,也在努力適應——這些改變並非易事。施正植坦誠,由於IT人才在泉州並不多,泉州的鞋服電商平臺目前還處在零散作戰的階段。

淘鞋網CEO塗榮標對騰訊財經說,在當前的產業環境之下,那些商業模式不健康、抗風險能力差的鞋服企業,即使有規模優勢也不會有樂觀的前景,“成本太高,兩三年就會被淘汰。”

施正植則認為,那些不規範的,或者違反市場規則的企業會被洗牌,而那些缺乏資金,但又有競爭能力的企業也應該得到發展的機會。他對騰訊財經說,泉州的鞋服制造業不會就此跌落谷底——“這里有成熟的產業配套,還有長期在市場里奮鬥,吃苦耐勞,抗風險能力強,愛拼敢贏的企業家。”

恒安集團CEO許連捷說,他對“企業跑路潮”的說法很反感。“當前一些企業經營不好只是市場經濟的正常調整,外界不應對此誇大,企業家更不應該就此陷入焦慮,甚至失去信心。傳統企業只要勇於創新不斷創新,打造核心競爭力,未來就充滿希望。”

實際上,在服裝制造業進入低潮之後,泉州地方政府已經在籌謀新的產業增長點。今年,機械裝備等產業已成為當地“強化財稅扶持”,“強化金融保障”的對象。這種嘗試並非新近之舉,在幾年前,泉州屬下的南安市就曾大力發展光伏產業。

中山大學嶺南學院財稅系主任林江則從整個制造業升級的角度,去歸結泉州未來的最大挑戰:“先進的制造業必須有現代服務業的配套,比如說現代的金融和法律,現代的會計、物流配送,甚至還有互聯網金融和網絡的支持,這本質上就是法律和誠信,投資環境的問題——問題是,泉州人願不願意做這些事?”

但泉州企業家擔憂的仍然是資金問題。三個月前,在國家主席習近平給30位福建企業家回信、鼓勵他們“愛拼才會贏”之後,泉州鯉城區工商聯撰文呼喊:實體經濟里的資金大幅度向房地產、金融投資等虛擬經濟領域轉移,實體經濟資金嚴重不足。“這個問題極為嚴重,要引起中央高層和各級政府的高度重視。”

對於林佐,他最擔心的是泉州的實業精神在風雨中逐漸磨失。“在泉州,人們都是要講派頭的。這兩年,你看得到,做鞋的老板很少買得起勞斯萊斯,但搞房地產的就做得到。”(騰訊財經 許十文 發自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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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融資負面樣本:廣州最大紙貿老板跑路後“一地雞毛”

來源: http://www.yicai.com/news/5032509.html

2014年8月15日,廣州市金山聯紙業有限公司(下稱“金山聯”)實際控制人郝藝遠失聯,此後,行業里的人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有人說,他在躲避銀行的催債,“銀行有什麽好躲的,大不了破產清算,他躲的是民間借貸。”一位紙張行業內部人士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說,包括金山聯紙業在內,同期出事的四家紙貿企業(還包括廣州翠月紙業、廣州琳烽信紙業、廣州鳴瑞貿易)全部卷入了民間借貸。

金山聯可以說是廣州紙貿行業里最大的公司,經營數十載,郝藝遠曾一手創辦廣東漿紙交易所,當年,其跑路消息傳出後,債權人紛紛到其紙品存放倉庫搶貨,由於上述四家及其他多家紙貿公司的貨物委托存放在第三方倉庫,各家抵押給銀行、抵押給各類民間債務人或是出售給下遊公司的貨物也是存放在一起,導致最終債務人搶出來的貨物都不知道究竟是誰的,現場一片混亂。

混亂的後果一直持續到現在,由於各路債權人的報警,倉庫現場隨即被封存,“僅是銀行的封條就有4、5個。”一位後來再次去到現場的人說。

而更麻煩的依舊是民間借貸,最終演變成為一場場羅生門式的官司。

詐騙與否

回溯到2014年8月,金山聯法定代表人郝愛美,金山聯、廣東漿紙交易所及廣東金信通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金信通”)實際控制人郝藝遠,廣州翠月紙業(下稱“翠月紙業”)老板劉東幾乎同一時間失聯。

失聯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債權人的耳朵里,《第一財經日報》記者此前多方采訪發現,涉及的債權人大致分為四類:銀行、民間借貸、上下遊企業、P2P等融資平臺,其中,深圳最大的P2P平臺紅嶺創投也深陷其中。紅嶺創投董事長周世平一篇載於紅嶺社區的《利空來了,慢慢消化吧》的文章,率先披露了四家紙貿公司的借款情況,總金額涉及1億元。

而除了紅嶺創投的主動披露外,其他債權人均選擇沈默,而後,隨著圍繞該案件的訴訟主體的增多,債權人才一個個浮出水面。

今年5月末,在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被告人孫曉平合同詐騙一案再次開庭審理,孫曉平是廣州鳴瑞貿易的老板,也是四家紙貿公司中唯一沒有跑路且已被刑事拘留的嫌疑人。

該案涉及的報案人是惠州市金廣源置業發展有限公司(下稱“金廣源”),而孫曉平被公安機關提起訴訟的理由是合同詐騙。

根據廣州市人民檢察院的起訴書,2014年2月,郝藝遠經人介紹認識了金廣源員工黃興健,雙方簽訂了一份奇怪的貨物《銷售合同》,其奇怪之處在於,這不僅僅是單純的貨物買賣關系,同時還附有回購協議。

廣州市人民檢察院的材料顯示,黃興健於2014年2月~3月間,分批購買了金山聯、廣州鳴瑞貿易、翠月紙業名下價值共計6000萬元的紙品,同時,由金信通做為擔保,承諾上述三間公司在3個月到期後以總價共計6255萬元回購上述紙品,並由金信通與黃興健簽訂會回購紙張的《銷售合同》,合同所涉及的紙品全部放在雙方指定的監管倉庫廣州市德輝物流有限公司(下稱“德輝倉”),這批紙品的相關貨權也轉移到黃興健的名下。

而之所以涉嫌合同詐騙是因為,金廣源認為,三家公司的紙品貨值不足6000萬元,“倉庫方面和這三家公司明知道其存放的紙品已經多次質押抵押給相關銀行債權人,明知道倉庫貨物不足以交付給我們,依舊相互勾結,以虛假的入庫單交付給我們,而且,在我們清點貨物的過程中,指使倉庫保管人員撕掉銀行質押抵押標簽,營造貨物足值的假象。”黃興健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

當然,這些僅是一方的說法,孫曉平方面對此並不認同,在5月末的開庭審理過程中,孫曉平的代理律師提交了十余組材料,以證明貨物足值。

孫曉平在庭審時解釋稱,6000萬元貨物中涉及自己那一部分的2000萬元貨物,是從某銀行手中拍賣的不良資產,由於該批貨物的原所有人已經破產,導致這批不良資產的貨權沒有及時轉移,所以,在倉庫出庫入庫系統中沒有顯示,但貨物是存在的,不存在不足值的問題。

貨押之痛

究竟貨物足值與否,尚待法律機關裁斷,除此以外,另一個需求裁定的是,三家公司和黃興健之間簽訂的合同究竟是何性質。

孫曉平的妹妹孫小姐對本報記者表示,當初,雙方在簽訂《銷售合同》時也簽訂了《借款合同》,並約定借款的利息為,3個月之內為4分利(月利率為4%),3個月之後為4.5分利(月利率為4.5%),雙方的性質屬於民間借貸中的質押融資。

但孫小姐同時表示,這兩份合同都是一式一份的,簽訂後由黃興健保管,手中沒有複印件,所以無法證明《借款合同》的存在。

而黃興健則對本報記者表示,雙方僅僅簽訂了《銷售合同》,雙方是買賣關系,不是借貸關系。

那麽,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銷售關系?

一位民間借貸人士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介紹,在行業里面這叫“貨押”,在貿易領域經常發生,“貨押”有兩種模式,一種是真實貨物的質押,一種是貨物的倉單質押。

“也就是說,出質人沒錢還,那麽質權人就會處置這批貨物,出質人有錢,就會贖回這批貨物,中間的差價就算利息,如果貨物的價格在上行周期,出質人90%的情況下會回購這批貨物,如果在下行周期的話,基本不再回購。”該民間借貸人士說。

“貨押只會出現在特定的領域,而且專業性很高,比如,在鋼貿領域,一定是質權人直接或間接從事鋼貿,或者能夠聯系鋼貿的買主,才會做貨押的生意。”他說。

廣東南方金融創新研究院秘書長徐北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表示,在民間融資領域,這種貨押融資的方式已經存在相當長時間,這種融資模式對於質權人是一種強有力的保障,如果出質人能及時還款,質權人可以獲得利息,如果出質人無力還款,質權人可以直接處置手中的物權。

“但對於出質人來說存在一定風險,尤其是對於一些非固定資產物權的抵質押,特別在二手車的融資市場上,很容易引起糾紛,而且一些不良的質權人有意違約,以占有物權為目的,在二手車市場經常有這種案例發生。”徐北對本報記者說。

黃興健則對本報記者說:“無論如何,這三家公司都是合同詐騙,因為他們提供的是虛假的倉單。”2014年8月,他得知郝藝遠失聯的消息,才匆忙去倉庫提貨,而到倉庫提了1000多噸價值400多萬元的貨物以後就再也提不出來,因為自己的貨不見了,所以才選擇報警。

與此同時,紅嶺創投也選擇報警,而直到兩年後的今天,該事件依舊沒有平息,“我們的資產保全部門還在跟進處理,”紅嶺創投一位內部人士對本報記者說。

另外,同樣被波及到的小牛資本表示,不方便回應此事。

孫小姐對本報記者表示,事實上,這也是孫曉平首次在民間融資,而在早前,紙貿行業主要以銀行間接融資為主。那麽,為何四家紙貿公司從銀行轉向民間融資呢?

孫小姐說,2014年,銀行的銀根緊縮,孫曉平原本在某銀行有一筆借款即將到期要歸還,而與此同時,其他銀行的貸款也面臨抽貸的情況,導致公司資金鏈非常緊張,後來,經一位中間人介紹,才開始關註民間融資,“現在想起來,有點病急亂投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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