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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偏鄉街頭混混,卻翻身最受國 際歡迎的中國導演? 中國獨立電影導演賈樟柯,正是集眾多鎂光燈於一身的亮點人物:包括○六年以《三峽好人》獲威尼斯影展金獅獎、○七年以《無用》獲得威尼斯影展最佳紀錄片, 以及在電影發源地法國最具影響力的報紙《世界報》,獲得○七年度最佳影片,他的作品至今摘下超過五十項全球藝壇獎項。最新獎項是去年獲夏威夷國際電影節最 佳紀錄片獎與加拿大蒙特婁國際紀錄片電影節大獎。 就連美國《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也曾盛讚他是「當今世界四十歲以下的最佳導演」,世界經濟論壇甚至賦予他「全球青年領袖」稱號。 「他是中國『一個人的公共電視台』,」政大廣電系副教授陳儒修這樣詮釋他;新浪網創辦人、CNEX執行長蔣顯斌十月底,也讓兩岸三地最具規模的非官方紀錄 片製作、發行和策展平台CNEX以他為焦點影人,為這位華人紀錄片王在台辦展,回顧他的作品。 賈樟柯的創作能量一夕爆發,和他成長時代背景有關。 他,歷經文革和貧窮因一場學運轉而投身創作 一九七○年,出生山西汾陽的他,對文化大革命與一九七八年改革開放前後的威權和貧窮,都有最初的記憶。「我的成長伴隨一個災難的結束,跟一個改革的開 始,」賈樟柯說,隨他一年年長大,他像是個時代見證人,見證變化中的中國。 他青少年時混過幫派,一九八○年代接觸港台流行樂與西方哲學思潮,思想漸獲啟蒙。 賈樟柯解釋,過去受教育,每個人是國家機器的螺絲釘,須服從集體、不能談個人。「唱歌都是『我們』: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聽到鄧麗君時,突然出現月亮代 表『我』的心!」 一九八九年發生天安門學運,這場暴力的學運對一些人是傷痛,對更多人則是淡忘,卻讓賈樟柯變得非常不暴力,成了他遠離懵懂少年的人生轉捩點。他發現,在街 頭打架對抗不了國家機器的巨大暴力,只有透過創作說心裡話宣洩。 「普通中國人那種心聲是講不出來的,我覺得我自己應該變成一個講故事的人,把我看到的事實、看到的生活講出來。」賈樟柯說。 沒想到,一九九三年,考進北京電影學院的他,原先對現實種種有要說的欲望,卻被電影圈同化。當時他一提筆,彷彿只有超乎常態的生活才能寫進劇本,卻忘了親 身經歷的現實才是創作最重要的養分。 他,受台灣導演啟發鏡頭對準中國底層小人物 直到看到侯孝賢、楊德昌等台灣新電影導演作品,給他極大啟示。侯孝賢訪談中多次提到作家沈從文,賈樟柯就把自己關在自習室,每天幾支菸、幾杯茶看沈從文作 品,終於領悟個體經驗的可貴,彌合了文革後文化的斷裂,「侯孝賢讓我了解到,對導演來說,看世界的態度就是看電影的方法。」 一九九五年,從他學生時期拍想返鄉過年的北京農民工短片《小山回家》,及一九九七年拍他山西老家縣城扒手的《小武》開始,賈樟柯就把鏡頭對準中國底層小人 物。不論是劇情或紀錄片,他都讓國際看到中國社會變遷下,當代庶民面貌。這樣的題材除頻頻獲獎,更有國際影評盛讚他的電影是「一部將要消失的世界拍攝的中 國傳奇編年史。」 儘管影片在國際獲獎,成了外國認識中國的窗口,他卻因《小武》沒拍出縣城文化之美,反而把老家拍得男盜女娼被指責是罪人,中國因此禁止他在國內拍片,直到 ○四年,中國電影逐漸步入產業化才解禁。 他,拍片敢對抗體制讓紀錄片還原出歷史真相 拍片遭禁時,他仍以拍廣告為名續拍片。敢對抗體制,來自呈現真實中國的行動力,「真實中國人的生活與處境在銀幕上得不到體現,拍真實中國出來,會覺得有一 種反叛性。」 這樣的反叛性,也展現在他二○一○年把上海世博官方紀錄片《海上傳奇》拍成還原歷史真相的影片,今年再把酒商的廣告邀約拍成紀錄片《語路》。 他不諱言,長期來,中國官方教育對歷史有很多遮蔽,很多歷史真相老百姓不了解,「拍紀錄片(指《海上傳奇》),會對我們重新認識中國的近現代史,有很好的 啟示作用。」 最早發想來自富士康連環跳樓自殺事件的《語路》,則是賈樟柯看到年輕農民工的焦慮與苦悶所衍生的創作。「我在北京讀書時,路邊很多帳篷,裡面住很多農民 工,」賈樟柯說他能感同身受,因那就是他老家那些哥兒們、朋友那個狀態。 他把各領域傑出人物的奮鬥故事送給全中國年輕人,「談談他們最黑暗的時刻,如何走出艱難歲月的智慧和勇氣。」 下一步,對拍中國變革「上癮」的賈樟柯,發現中國轉型現代國家的變革起源在晚清,因此打算回溯到百年前的辛亥革命,籌拍一部破人民幣億元資金的武俠片《在 清朝》。 從幫派踏進電影世界,從山西偏鄉走上世界舞台,賈樟柯接下來的挑戰是如何再把真實中國的社會底層,拍成具有時代意義的平民史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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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服務貿易協議》於六月二十一日由海基與海協兩會進行第九次會談,其中包含電影、出版等產業的開放條款,引起文創產業界的反彈。在談及台灣產業開放前,香港電影人進軍中國的經驗,或可提供政府與業界共同深思。 撰文‧鄭淳予 香港導演陳可辛執導的最新電影「海闊天空」(中國上映片名為「中國合夥人」),自五月十七日在中國上映後,一個多月內創造超過二十五億元新台幣的賣座佳績。這部拍攝成本約二.七億元新台幣的時裝電影,讓陳可辛在苦戰中國電影市場八年多後,終於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 七月陳可辛受邀擔任台北電影節評審,適逢《兩岸服務貿易協議》完成簽署,國內電影界出現不少討論聲浪,質疑協議簽訂後,中國電影輸台形同不設防,而台灣電影輸往中國雖無配額限制,卻將受到中國電影「審批」制度的人為牽制,「不平等」的狀態勢將不利國內業者。 「其實,簡單地說,我覺得審批制度是公平的。」接受《今周刊》專訪時,配合時事,陳可辛自然避不掉審批制度的相關問題。但這位征戰中國市場多年,並飽嘗挫敗經驗的一線導演,對於審批制度的第一句評論,恐怕就讓不少國內電影界人士感到失望。 兩岸三地電影限制都一樣 不過,陳可辛有他的道理。至少,他口中所稱的「公平」,絕對是來自他親身闖蕩中國市場後的心得與體會。 首先,他把香港導演和中國導演放在天秤上比較,「對一位導演來說,審批制度的確是個問題,但在中國市場,這是『誰都有的問題』,中國導演同樣也得面對。」在陳可辛的觀察中,審批制度對於中國導演所造成的限制,甚至高過於對香港導演的影響。「很多時候,我們香港導演面對的(限制),可能比大陸導演還鬆。」他舉例,同樣是警匪電影,如果以中國為背景,審批時恐怕更加嚴格。 他以今年拿下九項香港金像獎的純港資電影「寒戰」為例,這是一部講述香港警界內部鬩牆的警匪片,「相同的題材,若由中國導演以『公安』為背景拍攝,討論『公安內部鬩牆』,恐怕只會惹來麻煩。」但「寒戰」由香港導演執導,故事背景也「僅是」發生在香港,反而能通過中國電檢局(負責電影檢查的官方機構)的審批。 「『寒戰』順利進入中國市場,多賣了兩億元人民幣,中國導演想要拍類似的警匪片,並且通過審批,我想是難上加難!」陳可辛說。 接著,他又把中國電影市場和美國好萊塢做了比較,「審批問題誰都會碰到,想要進這個市場,就得入鄉隨俗??。我最幸運的,就是我去了美國兩年,在美國的經歷和在中國其實沒有分別。」 美國好萊塢也有官僚問題 是的,陳可辛竟然把最自由的美國市場與中國市場相提並論,他認為,兩地市場對於一位導演、一部電影的市場限制,本質上是沒有差別的。 「一模一樣!從特定價值觀的偏好,到所謂的官僚,都是一樣的。」先說價值觀的部分,「人性除了絕對的好壞黑白之外,還有灰的部分。在中國,當你碰觸到人性『灰色』的一面,審批時的難度就會提高;而在美國,或許沒有官方控管,但好萊塢片商一樣不愛『灰色』的電影。」他解釋,黑白分明的電影,正、反派角色鮮明,才是標準的好萊塢電影,「但你若要更有深度地討論灰色,甚至是接近於藝術片,就可能在這個商業導向的市場裡碰壁。」至於「官僚」的部分,陳可辛解釋,審批制度是「某人說了算」,過程中,則是「你永遠不知道誰說了算!」而這樣的挫折感,同樣會發生在好萊塢,「我的美國經驗是這樣的,你摸了半天,甚至是半年,最後才發現原來什麼都還沒動。」困境一樣,解方也就相差不多,「重點還是你的商業價值,有商業價值的片子,進度自然就會順暢許多。」他舉例:「台灣導演鈕承澤和華誼合作,就是因為華誼覺得他的電影賣錢,上一部『艋舺』在台灣賣得好,對方就一路等他下一部拍什麼。」他所說的「下一部」,就是去年在台灣賣出一.六億元新台幣,又在中國賣出約一.三億元人民幣票房的電影「愛」。 「當你有商業價值,你的東西自然會快一點!」陳可辛說,不只進行審批的中國電檢局希望總體票房能夠成長,連同戲院端的整個發行體系,甚至是投資方,都是「在商言商」的態度。「你東西一來,他就找最快的渠道,直接幫你送到能做決定的人手裡。說穿了,不只是大陸,這個道理在哪個市場都是一樣的。」話雖如此,同樣在台灣具有市場影響力的導演魏德聖,前年帶著嘔心瀝血之作「賽德克.巴萊」國際版(結合上、下集重新剪過版本)登陸,但在全中國僅排上七%的院線廳。 對此,陳可辛表示:「魏德聖導演自己也說這部電影是為台灣而拍,這是與鈕承澤電影的最大不同,一個市場定位上的先天不同。」他進一步解釋:「你的電影是要針對哪方面的觀眾,你就必須和他們建立一個體系,這是你在決定拍一部電影的時候就要有的計算。」對電影人來說,這或許是一套有些俗氣的商業論調,但,既然國人對兩岸服務貿易的期待在於「擴大市場」,那麼,在「國片進軍中國市場」的議題上,商業導向就該是思考主線。至少,這是陳可辛在苦戰中國市場多年終有成績之後,對台灣業者的衷心建議。 陸片登台每年15部,台灣方言片可登陸——《兩岸服務貿易協議》關於電影的開放清單我方對陸方開放項目陸方對我方開放項目根據大陸有關規定設立的製片單位所拍攝、符合台灣相關規定所定義的大陸電影片,經台灣主管機關審查通過後,每年以15部為限,可在台灣商業發行映演。 1. 允許大陸電影片及合拍片在台灣進行後期製作及沖印作業。 2. 允許台灣(或台陸合拍)影片的方言話版本,經大陸主管部門審查批准通過後,由中影集團進出口公司統一進口,在大陸發行放映,但均須加註標準漢語字幕。 資料來源:文化部 |
同樣是名導的作品,為什麽兩部電影的口碑會有如此大的差距?
隨著《奇門遁甲》、《芳華》這兩部電影的上映,國產片的賀歲檔大戰正式拉開了序幕。這兩部電影都是有名導光環加持的重量級電影,一部是徐克監制、袁和平執導的奇幻大片,一部是馮小剛的“情懷之作”。但在影片上映後,兩部電影的口碑卻“天差地別”。
截止到發稿前,《奇門遁甲》的豆瓣評分為5.0分,《芳華》的豆瓣評分為7.9分。別以為這是豆瓣用戶的“挑剔”使然,在微博和貓眼電影上,《芳華》的評分也遠遠超過了《奇門遁甲》。同樣是名導的作品,為什麽兩部電影的口碑會有如此大的差距呢?
《芳華》《奇門遁甲》撞檔,口碑卻天差地別
馮小剛帶著《芳華》殺回賀歲檔,徐克和袁和平攜手推出《奇門遁甲》,陳凱歌六年磨一劍打造出《妖貓傳》……縱觀今年賀歲檔的電影市場,可以說是名導的天下。最近,《奇門遁甲》和《芳華》前後腳上映,率先掀起了賀歲檔的票房大戰。
12月14日,《奇門遁甲》率先登陸內地影院。這部動作奇幻片雖然由袁和平執導,但徐克身兼制片人、監制和編劇三職於一身,因而影片的整體風格更接近徐克的趣味,延續了《龍門飛甲》的奇幻風格。再加上影片邀來了大鵬、倪妮、李治廷、周冬雨等人氣頗高的明星主演,未上映之前就已經備受期待。
就在《奇門遁甲》上映的後一天,《芳華》也登上了大銀幕。這部電影是馮小剛的“情懷之作”,講述的是部隊文工團中一群年輕人在愛情萌發時經歷了殘酷戰爭的洗禮,並在時代變革中寫就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命運的故事。在經歷被禁疑雲、刪片疑雲、改檔風波之後,這部命途多舛的電影終於跟觀眾見面了。
雖然都有名導的光環加持,這兩部電影的口碑卻只能用“天差地別”來形容。在豆瓣上,《芳華》的評分高達7.9分,《奇門遁甲》卻沒能超過及格線,僅為5.0分。再看看其他平臺的評分,在貓眼電影上,《奇門遁甲》的評分是7.7分 ,《芳華》是9.1分。在微博上,《芳華》的評分是9.0分,《奇門遁甲》7.6分,同樣是相差甚遠。
《奇門遁甲》口碑不敵《芳華》,背後有何原因?
一位是被稱為“賀歲檔之王”的馮小剛,一位是擅拍武俠片的怪才導演徐克,無論是從知名度還是自身實力來看,這兩位導演都各有千秋。同樣有知名導演的光環加持,《芳華》和《奇門遁甲》的口碑卻相差甚遠,這是為什麽呢?
答案在於兩部電影的劇情。《奇門遁甲》是一部典型的商業片,整部電影是超級英雄電影的模式,劇情走向類似《複仇者聯盟》,各個能人異士聚到一起,組成霧隱門團隊,目的是為了打敗妖人。影片中的伍佰負責輸出世界觀,倪妮負責戰鬥力和顏值,大鵬承擔了感情戲的任務,李治廷和周冬雨負責成長線,順便輸出一些笑點。
這樣的戲份分配看似比較合理,實際上有不少問題。大鵬之前一直以喜劇形象示人,在這部電影的主要任務卻是感情戲,浪費了演員自帶的喜感。大鵬不負責搞笑,負責搞笑的反而是周冬雨和李治廷。尤其是周冬雨,明明出場是個懵懂的高冷少女,卻硬要給她安排誇張的搞笑情節,讓觀眾看得十分尷尬。
除了角色的“人設”問題外,《奇門遁甲》的結尾也略顯倉促。結尾處,周冬雨飾演的小圓自我犧牲,將“神力”傳給了李治廷飾演的刀宜長。正當觀眾期待刀宜長從“菜鳥”變大俠,打敗影片的終極BOSS時。電影突然反轉,小圓複活把反派秒殺了。
這不禁讓人想起去年公認的大爛片《封神傳奇》,主角雷震子終於集結三個小夥伴,找到了光明之劍,正當觀眾以為主角團隊要和反派大決戰之時,電影卻結束了。《奇門遁甲》雖然給出了一個結局,但也難以掩蓋結尾的潦草,這也是影片口碑撲街的重要原因。
相較之下,《芳華》講述的故事更容易引發觀眾共鳴,這部電影還原了上世紀70年代文工團的青春回憶。整齊劃一的舞步,疊成豆腐塊的被子,食堂里的大鍋飯,操場上的嬉戲,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暢想。這既是獨屬於那個年代的情懷記憶,也是對青春本身的一種歌頌。
更令人感慨的是,影片從青春芳華講到殘酷戰爭,再講到最終一切的幻滅。影片的兩位主角,文工團的“活雷鋒”劉峰,在文工團受盡欺負的何小萍,都被排擠出了集體。中越戰爭爆發後,劉峰和何小萍走上了前線。最終,一個失去右臂,一個精神崩潰。明明是在戰場灑熱血的英雄,最後卻成為了時代變遷的棄兒,很容易引發觀眾對集體主義、對歷史的反思。
更進一步來說,《芳華》講述的不僅僅是講述幾位主角的命運,也不僅僅是一個部隊文工團的興衰史,而是一代人理想主義情懷的失落。革命年代的遠去,集體的離散,曾讓導演馮小剛那一代人感到不知所措。這種理想主義的失落,是整整一代人難以遺忘的創痛。通過電影來還原當時的時代風貌,記錄一代人的青春熱血和理想幻滅的過程,不僅會引發馮小剛同齡人的共鳴,也能讓年輕觀眾通過電影“見證”了這段記憶,這是非常有價值的。
當然,《奇門遁甲》和《芳華》畢竟是兩種類型的電影,一部是純商業片,一部是文藝片,面向的受眾群體也不同,放在一起比較有些不公平。但從《芳華》和《奇門遁甲》的口碑差別中能夠看出,中國觀眾正在變得越來越理性。即使是在合家歡調性的賀歲檔,題材嚴肅的《芳華》仍然能夠獲得觀眾的青睞,而故事沒講好的《奇門遁甲》,即使有酷炫特效和名導光環的加持,也仍然會遭到觀眾的嫌棄。
從長遠來看,這是一個好的征兆。這說明,中國觀眾不再被“無腦爆米花片”牽著鼻子走,他們既希望在電影院中看到讓人歡笑的“爆米花”電影,也希望能看到有深度、有思考的優質電影。雖然馮小剛此前的多次“炮轟”行為讓人心煩,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中國電影市場需要《奇門遁甲》這樣的娛樂片,但更需要《芳華》這樣的敢於表達、敢於反思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