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環保部門的工作人員，拿出一份環保控制指標表。表上有四個指標，2009年比較嚴格，2011年修改後寬鬆了，其中包括重金屬離子。這成為此後我們追問的焦點。採取降低環保標準的方式，讓我聯想到一個傾向——環保為發展讓路。
1994年，越南開始制定工廠排污標準。政府參考發達國家的標準，結合國情，制定了高於很多發達國家的越南標準。
當時為何要制定那麼高的標準？回答是，不想走發達國家走過的老路，所以標準比較高。他們所說的「標準比較高」，參照國家是韓國。
那麼，為什麼這個標準會逐漸降低？回答含糊其辭。
最近一次降低標準的時間是2011年。這一年，越南的龍城工業區，發生嚴重的環境污染事故。這裡聚集了多家跨國企業，肇事企業Sonadesi公司是工業區的污水處理廠。
我們追問，2011年排污標準降低，是否因為這次事故後，企業遊說政府要求降低標準？回答說，「這僅僅是一個巧合」。
對於標準降低的問題，他們的解釋是：「最開始我們制定了很高的標準，後來發現標準太高影響招商引資和工業化，而且企業無論如何也達不到，後來就把標準逐漸降低了。」
我們參觀了這家污水處理廠。處理廠用的都是歐洲設備，採用的排污標準是越南標準。在2011年的事故中，Sonadesi污水處理廠承擔全部的責任，被罰款5億越南盾（約合17萬元人民幣）。這是越南對工廠污染事故賠償的最高額度。
如此低的罰款，對跨國大企業具備約束力嗎？越南官方表示，最初招商引資，僅僅是為瞭解決當地的勞動力就業的問題，對環保問題考慮得並不周到。一名當地的環保官員稱，當地現在已經很注意環保問題，「一般都能達到越南標準」。
達到越南標準，就能說明對環境沒有太大的損害？我對此持懷疑態度。一名中國記者問，「這樣的水裡，魚能活嗎？」該廠負責人答：「我們又不在這水裡養魚。」
我將這種情況講給一位做電廠環保設計的專業人士。他說，越南頂多就是「歐洲設備，越南標準」，達不到標準，就修改標準；中國達不到標準，官方並不修改標準，企業也有路可走：中國式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