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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觀塘廣場僻靜的角落，有間名為 「雲南阿老表黑山羊湯鍋米線」的餐館，以獨家黑山羊湯米線做招徠，食客紛至，午飯繁忙時間，店外不時出現人龍。餐館老闆娘，是原籍雲南的苗族女子何麗萍 （Wendy，四十六歲），雲南女子賣雲南米線，正路不過，但她的丈夫、餐館的老闆，卻是一名地道的澳洲籍男子，名叫Richard Dando，同為四十六歲。故事就在這裡。兩位分別離過兩次婚的失意人，在澳洲柏斯相遇，用快譯通談了六個月的戀愛後結婚。外柔內剛的苗族女子，馴服了衝 動的澳洲大男人，女的掌廚，男的收銀點貨。在這個殘舊的商場，一切重新開始。

上週二下午四時多，記者原本約好兩位老闆拍照，想不到，最後忙着做「和事老」，照片也拍不成。對方是一對前來討薪酬的夫婦，只聽Wendy用一口帶着濃厚 內地口音的廣東話對該女子說﹕「我講咗要做滿半個月先有錢拎。你做咗幾日就話唔做，無得俾。」這時，女員工六呎高的丈夫走上前，指着不夠五呎高的 Wendy說：「你咁做係違反勞工法。」Wendy火了，手一拍桌子，喝道：「你唔好以為你係男人，就可以手指指大到我。你老婆話唔做就唔做，突然出現就 要錢，你哋當我係乜？」Richard用英文插口道：「叫他們明天再來，我們是老闆，為什麼要聽他們指示？」說完站到妻子前，與男子面對面針鋒相對，最後 更趕他們出門口。攝影師怕雙方打起來，便把員工夫婦帶到後巷勸說。Wendy想息事寧人，對丈夫說﹕「一千二百元，就給她吧！」Richard堅決搖 頭，Wendy不理，自行打開錢櫃。「我說明天才給﹗」Richard大聲喊，上前擋住妻子。Wendy厲聲道：「我說現在！」「好，你自己幹吧！」 Richard抓起收銀機下面的袋子，奪門而去。愣住的Wendy在記者提醒下，才懂得追出去。十分鐘後，Richard隨Wendy回來，無奈地說了一 句：「亞洲生活就是這樣子。」

澳洲定情觀塘扎根

這次吵架事件，反映了兩夫婦的性格。女的剛烈，男的衝動，但命運偏偏千里迢迢地將他們拉在一起。雲南長大的Wendy，九二年經父母介紹嫁來香港，受不住 丈夫的拳打腳踢，兩年後離婚，之後和一名的士司機結婚，誕下一女，不久亦離婚，女兒由丈夫撫養。○六年，Wendy孤身飛往澳洲柏斯，見識世界兼學習英 文，閒時在唐人街餐館打工，其間在酒吧邂逅Richard。「她很漂亮，我向她拿電話，開始約會時，她的英文不太好，全靠一部中英翻譯機來溝通。」 Richard 憶述，他亦離過兩次婚，最大的女兒已二十四歲。「到這個年紀，或許大家都不想孤獨終老，難得找到個可以分享人生的人，○九年便在悉尼註冊結婚。」 Richard 淡淡地說。在澳洲柏斯時，他們把空置出來的房子改裝成度假屋，在網站宣傳，大受旅客歡迎，賺了一筆錢。但Wendy卻覺澳洲生活悶，而她一直有個願望，就 是開米線鋪。原來，她父母在雲南曾經營一間黑山羊湯米線餐廳，做得有聲有色，Wendy從小在店裡幫忙，後來餐廳因父親去世而結業。於是，Wendy提出 來港定居開鋪，得到Richard的支持，賣掉度假屋，開始新生活。「度假屋雖然賺錢，但澳洲稅率高，抽稅後的盈利少得可憐。」Richard說。兩夫妻 去年四月返港後，吃遍港九新界的米線鋪，了解不同店鋪的味道及定價。後發現觀塘的租金較低，又離牛頭角的居所不遠，便託經紀找鋪。正好現址的拉麵店結業， 因為位置較僻靜，租金也較便宜，但附近有很多辦公大樓及工廠，午市人流暢旺。Wendy把以前在父親米線鋪學的東西通通搬出來，由店鋪設計到改名，入貨到 入廚，一手包辦。店鋪掛着一幅介紹黑山羊的海報，正是父親餐館遺留下的物件。兩面牆掛上雲南家鄉的風土人情畫，就連店名也是用雲南語「阿老表」（意指表 哥），增加特色。

獨家米線助吸客

店鋪開張時，只賣三款米線，包括淨瘦羊肉、帶皮羊肉及豬手，分量有大碗及小碗之分。「做得專注些，有特色，都係噱頭之一。」Wendy表示。客人主要是上 班族，平日生意較好，每天向本港供應商買一隻黑山羊，及半隻紐西蘭羊，假日只需一隻黑山羊。「黑山羊有皮，紐西蘭羊無皮，肉質較香，易入口，價錢較黑山羊 便宜。」Wendy說。一隻四十二磅的黑山羊入貨價約為一千二百元，而一隻廿八磅的紐西蘭羊約五百元，可做二百多碗的米線。

米線做法簡單，運來的羊會於第二天一早就斬件熬羊湯，三個多小時後取出羊肉，拆骨取肉，放入雪櫃冷藏後，再拿出來切片。熬羊湯過程，會有很多羊脂浮上湯 面，Wendy便把油隔出來，提煉成羊油。每碗米線都會先放羊油，再下湯底，提升羊湯的鮮味。入廚難不倒她，反而難請人才最頭痛。採訪期間，記者目睹店內 一星期內換了三﹑四個員工，其中年輕男職員阿文，做了兩星期便辭工，「每日做九個鐘，一個月得八千蚊，無福利，辛苦又無前景。」阿文向記者呻道。幸好近日 店中有兩名暑期工幫手，但又要再請人。

錯誤定價夫婦吵架

圓夢之路不易行，對夫妻感情更是一大考驗。開鋪時，Wendy想以平取勝，盡快開拓客源，「譚仔米線淨米粉都要二十三蚊，加一款餸要四蚊，我哋米線二十三 蚊已有一款餸。」Wendy說。當時，還沒請廚房員工，她每天早上六時半便回店鋪熬羊湯﹑切羊肉﹑切葱﹑開鋪，晚上十點多才回家。「第一個月踩足三十日， 好鬼攰，仲要蝕錢，第二個月先開始收支平衡。老公話咁辛苦又無錢賺，做來做乜，拖住行李去咗機場，話返澳洲，要我去勸佢返來。」Wendy無奈地笑道。第 三個月，米線的定價提高至二十九元及三十九元。「客人無少到，投訴實有啦，咪同佢哋講，之前個價維唔到皮。」Wendy說。現在有員工幫忙熬羊湯，兩夫妻 早上十點才回店鋪。Wendy亦有空做一些家鄉小食，如口水雞、涼伴青瓜等，另加入四款丸類供客配。妻子一天到晚在廚房忙碌着，Richard不諳中文， 不時在店鋪孤獨地站着。「香港生活空間很狹窄，又要跟人擠巴士，工作時間長，也不是和任何人都可以溝通到，住了一年，還在適應中。」Richard半帶抱 怨地說：「後悔？有時會有。」這時，紮髻、穿着水鞋的Wendy拿着冰經過，走向廚房，Richard繼續道：「我想她流着烹調食物的血液。我在澳洲時做 機械修理，也是不用說話的工作。第一任太太說我吊兒郎當，做事沒有熱忱。義無反顧地隨Wendy來港做生意後，令我覺得自己不再是前妻口中的我，開始覺得 生活有踏實感。未來如何？生意安好，便是晴天。」

開業資料

（09/2011）租金*$135,000入貨$60,000裝修$40,000其他$28,000總投資$263,000*兩個月按金，一個月上期。

營業資料

（06/2012）營業額$209,000入貨$75,000租金$45,000人工*$39,000雜費$10,000盈利$40,000*不計老闆人工，一個全職， 五個兼職

梁文道曾以這例子向我解釋內地人和香港人的分別：他工作的電視台在內地和香港都有錄影廠，在內地錄影時，內地攝影師見到他，必定跟他閒談，由政治到歷史到文化，都談得頭頭是道，隨時可代替他主持節目，但錄影時攝影師卻錯漏百出；在香港錄影時，香港攝影師甚少說話，梁文道的感覺是攝影師不大理解節目的內容，但錄影時一Take過，永無失手。單以一個「叻」字來衡量，內地和香港攝影師，邊個較叻？

做廠做了幾年，我有一個強烈感覺，就是我很難從觀塘廠佬回去中環精英的世界，因為我習慣了跟另一群人相處。我身為中環精英的時候，我以為自己站在世界頂峰，身邊全是武林中武功最高強的人，世上無難事。現在有了比較，中環和觀塘哪個地方的人較叻，我另有看法。

中環精英給人高高在上的形象，主要是他們收入高。高盛、大摩請一個無工作經驗的大學生，起薪點可以是五萬元。幾年前我看到一個數據，把高盛薪酬加花紅支出，除以員工數目，包括斟茶阿嬸，所有員工平均年薪是五百萬港元。高薪自然吸引到精英，大學尖子、長春藤富家子弟，畢業首選工作是投資銀行。

投行是名副其實精英之地，這些精英小時是班內最突出的學生，能玩四種樂器，操三種語言，長大後是學生領袖。精英習慣被視為叻仔，可是，我要提出很多人不想說出口的事實：叻仔不是很好的員工，也不是很好的同事。我身處過欄杆的兩邊，在投行工作過，也曾被視為叻仔，現在做廠佬，活在一個追不上中環速度的節奏。讓我解釋叻仔不是好員工和好同事的原因。

在工作環境，叻仔是麻煩人。參加有獎問答遊戲比賽，叻仔在旁是好事；工作時叻仔在旁，卻可能是麻煩事。叻仔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時時刻刻看通全局，掌握問題精要，其他人的不同意見，一是錯，一是代表多餘噪音。叻仔看不起轉數不及自己的人，這些次等人是叻仔上位的踏腳石。叻仔是主角，其他人是配角，配角功能是襯托主角。

叻仔未真正輸過，入劍橋，考八級琴，手到拿來。做什麼也做得出色，叻仔以為有志者事竟成，他們有基本功，再加上苦幹，一定會成功。當叻仔發現世界原來很無常，失敗的打擊可以很大。叻仔太多東西藏在腦袋中，做事容易化簡為繁，明明是很簡單的事，落到叻仔手上，變為複雜事。世上大部分多此一舉的事，都是由叻仔製造出來。叻仔朋友不多，因為叻仔跟其他叻仔走在一起，氣氛頓時變得虛偽，對話句句有骨。叻仔生活在充滿偏見的圈子，難容下異見，也容不下新意見。有沒有哈佛尖子在觀塘上班？可能有，但數目不會多，而且我肯定觀塘沒有大學畢業起薪點五萬元的職位。以我公司的同事為例，大部分是本地大學生，他們讀書時作了抉擇，不去讀財務經濟，選擇去讀工程化學，明知自己畢業後上班地點多數是觀塘或福田。性格和際遇注定中環人和觀塘人有明顯不同的地方。做廠的人沉實，不多言，作風低調。在觀塘開內部會議，會議桌容納不下所有人，要分前後排，一定是後排先滿，才坐上前排；中環情況剛好相反，大家鬥快坐前排。在觀塘開會，題目大都環繞着運作出現的問題，全是頭痛事，假如有人從天而降，出席觀塘會議，會以為這間公司這麼多問題，一定是陷於崩潰邊緣。在中環，開會大家談刁，研究成事可賺幾多球，報喜不報憂，所有人勇往直前。中環人和觀塘人，邊一個較叻？我不懂下判斷，我只知道自己很難做回中環人，而我不以身為觀塘人感不妥。真的很難說，如梁文道的例子，內地攝影師或者終於有一日得到賞識，成為節目主持人，紅透半邊天；香港攝影師默默堅守崗位，工作得有尊嚴，受人敬重。哪個較有成就？

蔡東豪

兩年前出道的歌手梁佑嘉，因父親梁平一一年捲入種票風波，令有米家底曝光；政協老豆在港坐擁過千物業收租，但梁佑嘉開鋪做生意唔揀銅鑼灣尖沙咀，反而殺落舊區觀塘，開鋪賣四蚊一個菠蘿包。租鋪講價

富貴歌手梁佑嘉，出入有司機接送，亦有傳父親梁平曾一擲數百萬，在無铫黃金時段買廣告力谷愛女。

上週三（三月六日）下午，本刊發現梁佑嘉唔用司機，獨自一人搭港鐵落觀塘，只見唔使左兜右兜好熟絡，到地產公司會合一早約好的地產代理。

二人分別行去協和街及物華街睇鋪，兩個鋪位面積差不多，均約七百呎左右。梁佑嘉用手機拍低店內環境，物業代理指住位於協和街的吉鋪說：「呢間有埋閣樓，適合做工場。」

雖然屋企大把，但梁佑嘉亦不忘議價。「叫佢（業主）減多少少，十萬都係貴！」據稱梁佑嘉想在觀塘開鋪賣菠蘿包，做平民生意。「原來佢（梁佑嘉）都幾精打細算，睇中個有閣樓鮋，業主開十二萬一個月租，都減鰦兩萬，但佢仲嫌貴還價。佢話要開麵包鋪賣舊式鰟鱓菠蘿包、雞尾包，仲話自己識整，又講到鱓機器有幾大部，聽鱓語氣係對麵包鰟行有鱓認識。」一名經紀透露。

入行退股

做生意，梁佑嘉同父親梁平一脈相承。梁父擁有過千間物業，在九龍塘約道有間過二億大屋，與唐英年是隔籬鄰舍，但一家卻住在老屋苑美孚，據了解，梁佑嘉做歌手前曾跟友人合夥在灣仔天樂里開麵包鋪「天樂烘焙」，今次捲土重來，也是不熟不做。「兩年前佢用鰦十零萬同朋友夾份開麵包鋪，當時佢試過去領匯鱓商場搵地方，但唔夠鱓連鎖店爭，最終搵鰦天樂里個鋪位。雖然屋企有錢，但佢由搵地方到間鋪乜都落手落腳，之後要做歌手，佢先退股。」知情者說。

菠蘿包賣四蚊

計劃開鋪賣包的梁佑嘉強調，做生意靠自己，唔使老豆插手。「上次開鋪都係靠自己做秘書儲落鈬鮋積蓄搞，自負盈虧。今次都係！我鍾意幫襯茶餐廳、食傳統港式№，所以我選擇做傳統麵包鋪。而家仲搵緊地方，觀塘十萬蚊租我覺得好貴，我賣四蚊個菠蘿包，但用鮋係貴價麵粉，賺鮋係微利，街坊生意，唔可以賺得太盡。」梁佑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