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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消失的“無電村”

來源: http://www.infzm.com/content/108643

沒有電的日子,曲比石鐵一家只能靠點松蜜,因燃燒時產生滾滾濃煙,墻壁屋頂早已漆黑,一年難得亮上幾回的燈泡早已看不出玻璃的顏色。 (南方周末記者 陳垚/圖)

本屆政府2015年民生任務之一是,力爭讓中國最後二十多萬無電人口都能用上電。而這二十多萬人口中,有約2萬在西藏,其余全部在四川。

常年無電,會是一種怎樣的生態?為了告別黎明前的“黑暗”,早日用上電,川南木里的彜族山民們又歷經了哪些鮮為人知的艱辛與努力?

從四川西昌先坐8個小時的大巴,再乘2個多小時的摩托車,抵達木里藏族自治縣項腳蒙古族鄉。沿著一條不足一米寬的山路繼續攀行,在海拔四千多米的比魯山深處,是一個因山得名的小山寨——比魯組。這里,就居住著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的“最後二十多萬無電人口”中的山民。

進出比魯山,如果沒有摩托車,就只能步行。由於高海拔、低氣溫,居住在這里的彜族山民能種植的農作物,只有洋芋和燕麥,而牧羊,也就成了當地人的重要收入來源。

放了半輩子山羊的彭伍合一直記得,他第一次看到電燈,是52年前讀小學時他在鄉中心小學的老師辦公室里。

從小學生,到年過半百的老人,彭伍合和弟弟彭伍呷一樣,在沒有電的夜晚中度過了大半生。

黑夜的火

彭伍呷家的房子在比魯組算地勢最高,僅有的三間木屋和兩間牲畜棚掛在半山腰。由於木屋無窗,門小,在白天,從外面進屋,劇烈的光線反差讓人睜不開眼。等眼睛徹底適應屋里環境時,你會發現,從地上到墻壁,再到屋頂,一片油黑。彭伍呷說,這都是常年使用松蜜給熏黑的。

和山外的人不同,松蜜是比魯組人的照明工具。

所謂松蜜,是松樹分泌出的一種“油”,這種油脂會把樹幹染成淡紅色,直至松樹幹枯死去。正因含油,這種枯死的樹枝易燃,是天然的火種。但在燃燒時,伴有濃濃黑煙。“每天醒來,我們臉上、鼻子里,全是黑的。”彭伍合說。

一到夜晚,比魯山的顏色比天空更黑,更重。站在彭伍合家門口遙望,白天散落在四處的山民家,卻不見一絲亮光。

滾滾的黑煙之下,是松蜜燃燒時跳動的光亮。因為有地上火堆的柴火,屋梁四壁顯得更加黝黑發亮。圍著火堆,彭伍合一邊拔煙袋,一邊講起了燈泡的故事。

上世紀七十年代,有位勞模上縣里開會,看到會場掛著燈泡,就趁人不註意剪下幾個帶回了家。一到家,勞模就急忙把鄉親們召集到他家,要演示這個能發亮的稀罕物。搗騰半天,燈泡沒有亮。後來得知,燈泡需要通電才亮。

松蜜快燃盡,彭伍呷的大兒子又添了一根,火光又熱鬧起來。

火對於彜族有特別的意義,彜族火把節據傳說是早年常發生蟲災,彜族先民們在農歷六月二十四那天用火把驅趕蟲子,結果那一年獲得豐收,從此這一日被定為火把節。

火亦能成災。比魯組所屬的羊窩子村村主任彭小紅說,2015年春節前,因為有村民夜晚點火把走親戚,不小心點燃了村里的草料庫,所幸沒有造成人員傷亡。這樣幹燥的季節,更安全的是使用手電筒,“這里需要備很多電池”。

一到晚上,山風從木屋頂的縫隙灌進了屋里,掛在屋頂木梁的燈泡隨風搖曳。這樣一只在木里縣一年里只有6、7、8三個月份才能發揮作用的燈泡早已被松蜜、火堆熏得沒有玻璃泡原有的顏色和樣子。

木里有“最後的香格里拉”之稱,高山造就充滿生命力的景致,又是生命面臨的最大挑戰。 (南方周末記者 陳垚/圖)

山民們的自發電

木里縣隸屬涼山彜族自治州,全州山脈縱橫,高山深谷的相對高差最大達5633米,金沙江、雅礱江、大渡河在此經過,河流水能總蘊藏量高達三千多萬千瓦,占四川全省的20%以上。每年數千萬瓦的水電從這里源源不斷輸向廣東和江浙滬等區。然而,“高壓線在頭上過,就是沒有電。”當地山民說。

王友色家住羊窩子村甲爾溝組,2001年,他第一次把小水電引進到家門口,而木里縣的一家農機店老板曲比(化名)說,小水電最早在1990年代已經出現,那時他一年能賣幾百臺小發電機。

有一次,王友色在鄉上看到別人安裝能照亮屋子的小水電後,經過討教,他決定花一筆並不算小的投入——360元,在自己家附近的山溝也裝一臺。小水電與真正的水電站原理幾乎一致,都是利用水的落差,推動水能發電機發電。

會一手木匠手藝的王友色把小水電建在離自家幾步之遙的小水溝。他先選定一處較高的位置,把一根筆直的樹幹一分為二,掏空樹幹做成引水用的管道,山水順著樹幹往下流,經過約10米遠距離後,匯入一個由樹幹挖空而成的木桶里,即匯聚水能。水桶下,再連接一根管子豎直向下,在約三米高的下方安置一臺300W功率的小型發電機。激流帶動發電機渦輪旋轉,電由此產生。

從發電機發電,到把電架線送到家,王友色他們用的不是各地鄉村常見的水泥電線桿,而是樹幹,電線也是沒有膠皮包裹的裸線。王友色說,一共花了1000元。

那年6月,雨水充沛,小水電終於架好,王友色一口氣買了六只15W的白熾燈。王友色家有電了,一時成為村里的新聞,村民們紛紛到他家看稀奇,“高興得很,只有他家有電”,後來,為給兒子辦婚事,還把電線架到大兒子家。

然而一到冬天,王友色家旁的小水溝水量越來越少,無法帶動發電機發電。不得已,他重新把小水電裝在山腳下另一個水流更大的山澗,水桶也換成了鐵桶,發電機換成了1000W的。2005年,王友色把全村第一臺電視機搬進羊窩子村。這一回,全村老少更是驚奇。從此,王友色家也有了一個新的收入來源,他專門騰出一間屋子給山民們看電視錄像,大人收費1元,小孩免費。幾乎每天晚上,王友色家都有十多位村民來看錄像,有的還抱著嗷嗷待哺的小孩子。看完錄像,他們再點著火把回家。

如今,這臺已經很久沒有開過的20寸電視機仍擺放在王友色的正屋里,旁邊,是一臺屏幕更大的電視機。不過,山民們也不再來他家里看電視。

自從王友色裝上小水電後,村里其他人家漸漸效仿。因山澗適合安放小水電的位置有限,往往一處水坑並排三臺小水電,興起之初,山民曾因爭搶安放水電機位置還發生爭吵。

小水電普及後,山民也有了顧慮——擔心發電機被偷。不過,王友色另有應招,即使晚上睡覺也會亮著燈,一旦有人偷發電機,會造成屋里斷電而被發現。“剛開始,我還擔心一直不關燈會對燈泡不好,現在也都不在意了。”王友色說,事實上,那麽多年發電機真正被偷的很少。

而每臺發電機,通常只能用三年左右就報廢。最開始,由於發電機固定不牢固,很容易被水沖歪,導致渦輪葉片損壞,現在的發電機都會被一堆石頭牢牢圍住。而發電機長期浸泡在水中也很易被腐蝕。

由於起初不懂維護技術,發電機壞得快,王友色到現在已經更換過四臺。更常見的麻煩是軸承出現問題,同樣是價格15元一個的軸承質量卻有差別。王友色說,有的軸承內滾珠數量不足,無法緊密排列其中,這樣在渦輪高速旋轉時滾珠容易飛出。從此,在挑選軸承時,王友色會專門挑質量好的。

羊窩子村現在基本上兩三戶人家合用一臺小水電,功率多在1000W左右,即便是這樣大的發電機,也只能勉強支撐照明和電視機。

2010年,王友色把發電機更換到了2000W,以供他和大兒子兩家同時使用,而真正的政府電網也快要架到家門口了。

電網架到了門口

大山深處的比魯組,現有人家39戶。組長沈誌新說,之前沒有摩托車,他要想把一件事通知到每家每戶,通常需要兩三天。住得最高的彭伍呷家因為山高水小,每年只有6至8月份雨季期間才能有足夠的水流帶動起小水電。在組長看來,彭伍呷是屬於幸運的,因為比魯組能安裝小水電的人家只有三分之一。

沈誌新亦是一名巡山員,3月的山林易發火災。每年一到巡山的日子,山民們都會拉著前來宣傳用火安全的鄉幹部,說希望早日通電。可每一次得到的回複幾乎一致,“要跟著國家的指標走,有了指標才有項目,才有資金”。

項腳鄉一直在等上級政府的指標安排。在羊窩子村當了15年組長的彭小紅,經常聽到村民抱怨沒有電,每次向鄉上匯報,回複總是“我們正在爭取項目,盡力而為”。2014年,他還直接向縣電力公司寫了一次報告,和以往不同,“他們說也在向上級打報告”,之後再無下文。

從2006年起,國家電網公司力推“戶戶通電”工程。歷經多年努力,到2014年年末,以電網延伸方式解決了全國五百余萬人的用電問題。余下的二十多萬無電人口,力爭2015年年內用上電。

據新華社報道,最後二十多萬無電人口中約2萬在西藏,有18萬在四川。因山高路遠,交通不便,在川南山區的架網投入會高於東部地區。

曾在鄉里當了6年鄉長的遊昊說,“不是我們這里沒有電,解決無電地區用電問題是國家層面的規劃,必須依靠國家這個大航母才能解決。”作為依靠財政轉移支付的鄉政府的負責人,如今已是鄉黨委書記的遊昊說,“我想解決用電問題,但需要有計劃”。

因為資金所限,計劃有限,他們不得不采取“先易後難”的辦法,將項腳鄉兩個距縣城較近、交通相對便利的村,在2001年通過“農網改造工程”通上了電。

“最大的問題,仍是資金。”遊昊說,他們曾三次向縣里打報告希望全鄉早日通電,可得到的答複都是等待。最近一次遞交報告是2013年,縣發改委已把項腳鄉未通電的村莊納入農網建設規劃,還派人來調研,最終因為資金不足,規劃擱置。據了解,2013年木里縣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收入僅有4.84億元。

等了近半個世紀,彭伍合終於看到了通電的希望。

2014年,比魯組所在的羊窩子村農網建設工程終於落地,同年5月正式開工,整個項目投資八百多萬元,全部由國家出資。然而,在深山中架設電網並非易事,先要打通運輸線路,把電線桿運進大山里去。十幾名工人在山上一待就是四個月,因工程進展不順利,工期推遲了一個月,至2015年1月。遊昊說,他們正在爭取更多施工力量進山,力爭早日讓最後的無電村告別黑暗。

按照國家計劃,比魯組有望在2015年年底前全部聯網通電。

到那時,小水電也不用了,彭伍合說,“我們也可以買電飯煲了。”

(南方周末記者楊雪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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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擊被制服疑犯警員笑稱電到無電為止

1 : GS(14)@2017-08-02 05:59:33

美國田納西州一名19歲青年因涉嫌盜竊、藏毒和管有武器被捕,他雖然已被制服,扣查時被綁在櫈上,但仍被警員不斷用電槍襲擊,令他身上留下逾40處電擊傷痕,他現入稟控告警方濫用暴力。19歲青年諾里斯(Jordan Elias Norris)去年11月3日被捕,閉路電視拍到他被綁在櫈上,一名警員用毛巾塞着他的口,令他無法叫喊,一名警員就不斷用電槍襲擊電擊他胸部說:「我會一直這樣做,直至(電槍)沒有電。」另一人就在旁按着他的手,令他無法反抗;片段更傳來笑聲。從影片看到,諾里斯的眼神充滿恐懼,入稟狀指,在諾里斯被制服後,警方四度以電槍電擊其腹部和腳,總共長達接近50秒。三名涉案警員已經停職,當局正調查事件。英國《每日郵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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