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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一:我為何想60歲去做深度調查記者?

來源: http://www.iheima.com/zixun/2016/0512/155786.shtml

張天一:我為何想60歲去做深度調查記者?
小肥人 小肥人

張天一:我為何想60歲去做深度調查記者?

“我作為一個90…這個年紀,帶了這麽一大幫子人,能不能給團隊安全感,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來源|博望誌

文 | 小肥人  編輯 | 張楠

 攝影 | 王晴&伏牛堂提供    采訪 | 丁小桿兒 小肥人

年輕的伏牛堂老板前陣子回湖南老家時,又差點跟敲他竹杠的司機打起來。張天一如今恰當地置身一個中間地帶,入世幾年,小有名氣,嘗試以人生經歷平和地說出一些道理,同時卻拒絕被身份捆綁,不全然放棄激烈的表達方式。

名校高等教育背景,持續多年大量閱讀的經歷,讓張對「知識份子」的身份十分渴望,但經商的現實,也在約束他自我判斷的言行,自稱書生的同時,會以「肥」、「窮」等趣味性的形容詞作定語。

張天一很不喜歡古人關於「書中自有千鐘粟、黃金屋」幾句話背後,將讀書與成功掛鉤的價值觀,他認為知識和教育只是能讓你在一文不名的時候擡起頭來,而不是讓你物質上過得更好。

讀書對他的實踐意義更加簡單,它更像一個讓張天一保持專註的工具,在初期不時陷入迷茫與困頓時,那整櫃整櫃的書總能發揮作用,它使人減輕焦慮,可以成為挽救時間的手段,甚至賦予他一點點優越感,看到堆滿書的房間時,「心還是會定的。」

90後的身份成為掣肘,讓張天一身上的「狂」氣總被輔以「輕」的解讀,他很想弄明白,如何解釋給人聽,好像李白的「我本楚狂人」一般,自己那只是書生的狷介之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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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常酷愛騎車、打拳,一路練下來,張天一體格不錯

當時是怎麽回事兒呢?首先從戰術上考慮,當時沒把它(伏牛堂)當做一個長期的事兒,2014年7月畢業,4月份開始開這個店,選擇在那個時候開呢,就是說,2個月左右,把這個店可以開倒閉啦,就過把癮就死。

在做這個事情之前,我已經把我的司法考試證啊,律師啊這套東西搞到一個律所去啦,所以呢,6月份還能趕上最後一波找工作。

為什麽要做這個店呢?我自己有一點文人的小情懷,所以就開個小店,寄情於山水,種豆南山下是吧,跟陶淵明種地一樣,不過我是賣粉,地下室,搞一搞,思考思考,有點小情懷,很舒服。

開店前兩天生意不好,那個樓很好,但我們那個位置之前已經開倒閉了兩個奶茶店了,所以租金非常非常便宜,為什麽當時我一下就相中了呢?這沒跟他們幾個說,是因為那個樓上面,除了阿里巴巴,還有金杜律所,我好些同學都在上面上班,我覺得這個很有一個symbol的意味,很悲壯,對吧。都在一棟樓,他們在樓上,我在樓下,然後我幹的是這個事兒,他們是那個。

開業是清明節嘛,我們每年周年慶,都是趕清明節,4月4號開業。

有一天晚上在那「發粉」,那會兒還用的是幹米粉,拿開水泡發。情緒上來,就寫了那篇文章,因為我自己本來就很愛寫嘛。

現在看起來,那是一個標準的營銷行為,當時沒意識到。之前我們弄了一些種子用戶,有一些微信群,大半夜把它發到這個群里面,然後就這樣了火了。

我非常抗拒成為一個符號,一個名片,一件西裝,當時這是我很討厭的一種生活。而且我學法律,金融法,很高大上的法律品種。不太想幹,所以當時覺得這個挺好。

讀了這麽多年書,總受教育說知識通向自由,但你發現知識通向奴役,對吧。你書讀的越多,出學校你的選擇越少,事業越窄。所以中國教育並不能解放人性,基本上教育是壓抑人性的。所謂(人生的路)越走越窄呢,是說你選擇越走越窄,比如今天我賣粉兒,我就覺得這個我要幹一輩子,那是我選的。

很多人的人生一輩子在做選擇題,這個就很扯。比如畢業的時候是考研,還是找工作,但實際上人活著,應該還是一個問答題。我這兩年一直在思考為什麽活著,為什麽要做伏牛堂,這個很長期困擾我的問題,很虛,但會影響我做人生決策。

最近我思考出一套人生邏輯,不一定對,咱們瞎聊。我覺得人活著就一件事情,想辦法延長你生理周期之外的生命或意義。有很多種延長方式。

第一個,以10年為維度延長生命意義,絕大多數普通人生兒育女,延續下一代,但到孫子輩,很快就忘記爺爺是誰了,你這個人不曾來過。百年的維度,你就需要立功了,你得做一點事業,比如說胡雪巖,就是一百年嘛。反正我估計,五十到八十年人家記得他是沒問題的。

但是你還想更長,就得立德和立言了,思想流傳1000年,孔子,亞里士多德。再往上走,似乎沒有人類個體做到這個層面上。所以說伏牛堂賣粉這個事情,我會先做到35歲,做10年,不是35歲就不做它了,但是35歲一定是個節點,我要很清晰的知道,我這個人是什麽樣的,天賦稟賦在哪兒。

在能建立一個非常完整的自我認知的情況下,35到60歲這個維度上,我能做一件喜歡做的事情,可能這個事情就是伏牛堂,也可能不是,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一件基於自我認知的情況下,我喜歡的事情。

在60歲的時候,完成立功這件事情,生命意義維度達到百年以上,到60歲的時候,預計有2條選擇,第一個呢,看看身體狀況能不能做一個深度調查記者,如果不行的話,那我去讀一個歷史或者哲學的博士。

大約在我66歲的時候,預計是出家,80歲呢,人生最後的15年,我看能不能完成立言這件事情,開始思考回到我今天思考的問題,能不能得出一個答案來。就到底活著是為啥。

最後就朝聞道、夕可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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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科就皈依了,這個很關鍵,很多人沒有認知到創業是什麽,經不起追問。創業要上市,那上市呢?再做大,做大之後呢?做成馬雲,做成馬雲呢?基本上問到這個層面,絕大多數創業者是回答不了的。只能跟你說很好的體驗,什麽成就感,這純屬沒有搞清楚。

客觀世界永遠是不確定的,那一個主體,作為一個人你活得好不好,在於說你多大程度上在不確定的客觀世界里面把握確定性。

我們身邊很多人都有一種「小姐心態」,他手頭在做一個事情,但是他總會說,「我真正喜歡的是另外一種生活狀態,」 但他又靠手頭這個事情賺錢,這跟小姐靠出賣肉體賺錢(沒啥區別),總想說,來一個公子把我解救出來,或者我攢夠錢,贖身。但這個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很多創業者我發現也是這樣的。想財務自由的人,一般都不會財務自由。

很多人就特別計較,要做自己喜歡的事,要追求夢想。但他們都忽略了,人在追求夢想之前,你還要做一件事情,幫你完成自我認知,知道真正什麽是你想要的事情。

我看了星巴克創始人的傳記,麥當勞創始人傳記,他們從來沒有講過他熱愛漢堡,也沒有太多的熱愛咖啡,只不過覺得這是個商業機會,開始去做。

而中國的創業者一般上來滿滿的情懷,上來講我是多麽熱愛這個東西,這個就是我的生命。首先我不認為他真的想清楚了,其次這樣提意義不大,國外有很多企業,很小的商業機會,把它做了一輩子。未必開始一個事情多麽有意思,但隨著他做到終點,哎呀,漢堡店開到4萬家,比教堂還多的時候,這就是人類文明的符號,這就是偉大的事情,但這個不是他一開始能整明白的,他一開始也沒有去試圖去證明。

最早的時候,北大畢業賣米粉,是不是教育資源浪費,你要跟我辯,我可以給你講一大堆道理出來,但很無聊這個討論,沒有意義。

後期莫名其妙加上了那個「互聯網思維」,我們也不知道什麽叫互聯網思維,當然現在看來確實你當時本能地做法,條條框框也能套的上,比如你選址在金杜下面,一定要從公關營銷的角度,那就是個點。從營銷的角度,你看那篇文章,處處充滿點,但那篇文章只不過是我隨手寫出來的。

聊得再往後,可能又扯上個90後,我又覺得很討厭了。

整個第一年,覺得態度很重要,反抗很重要,全世界跟我開戰,那我就跟全世界開戰,特悲壯,但很爽,每天店里自己在那煮牛肉,煮個粉,煮完了以後,有人讓我出去,我就去嘴炮一通,回來接著煮個牛肉粉,哎呀生活真好。

一年的時候,那些從大企業來的員工問我,我們的年計劃是什麽?我說,抱歉我真的做不出來,我不知道,你們給我一些時間,思考一下。

所以去年到今年,我拿了錢,但沒有快速擴店,從商業策略來講,需要維持品牌,團隊要調整,我都在做,但就是沒有快速去發展,我要解決幾個問題,我想要什麽?我想把這個企業帶向何方?我想要的這個東西,能不能將我團隊這麽多人不同的利益訴求統一起來?

我作為一個90…我這個年紀,帶了這麽一大幫子人,能不能給團隊安全感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到了今天,伏牛堂的願景很清晰了,今天我26歲,我幹10年,我要把把伏牛堂幹成一個值得尊重的,和立得住的企業。十年之後再細分,是五年,五年的伏牛堂,我說我要把它幹成一個立得住的新興品牌。今年很簡單,聚焦北京市場,明年繼續聚焦北京區域的市場,後年去做外地市場,大後年可能還是做外地市場。

一個人嘛,你到底是目標驅動,還是願景驅動,不一樣。假設今天我沒讀大學就開米粉店,你說這兩件事有什麽不一樣呢?中間差了一個受教育,思考的過程。所以我覺得所謂的思考,所謂的知識、教育,它決定不了你的下限,但它決定你的天花板,決定你的上限。

我們中國人很奇怪,從宋朝開始就有個不好的傳統,關於讀書這檔子事,老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我們自古以來的教育觀念就是,教育是幫助你走向成功的,這是很扯的。在成功這個level上,一個煤老板和一個陳年,看不出區別來,都會一樣在春風得意時,人性被放大。

但是否接受教育的區別,是你在一文不名的時候,活得很不好的時候,讀書人能驕傲的擡起頭,而煤老板可能就自殺了。知識和教育讓你在一文不名的時候擡起頭來,不是讓你過的更好。

我自己還覺得我是一個很踏實的人,但人在一定程度的時候你會飄,有人說我特別90後,很狂,我就很不屑,但是我很難去解釋,我這個狂呢,不是小年輕的狂,我狂背後是有一套世界觀的。我更願意理解是說,是李白那種「我本楚狂人」的狂,那種叫書生的一點狷介之氣,但他們不聽你的解釋,總覺得你是90後,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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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一大學時期就已經皈依,圖為辦公室內他日常打坐的窗臺 

做自己是很難的,我為什麽一直是穿霸蠻Tee呢,不是營銷,已經沒有必要了,真正我反複穿這件衣服,是因為有一天,我見到了一個同學,大學畢業後去當律師,心情非常好,女孩嘛。我說你為什麽心情這麽好呢,她說今天是我們律所的casual day,不用穿正裝。

我當時一下就很悲哀,我說你讀了這麽多書,進社會了,連穿什麽的自由都沒有,我說人其實沒有自由可言的,那我就決定,到哪兒都穿這件衣服,哪怕是央視,上節目不能穿黑衣服,包括去企業家年會,那我會說no,如果你不讓我穿,那我就不來了。這是我到今天已經平和多了,但唯一一個會較真的東西。

我覺得這是個symbol,包括我經常講伏牛堂搞不好要破產了,玩兒不下去了,每天你都會有這種情緒,很累,創業不是我的自由嘛?怎麽越搞越苦逼呢?圖啥呢?打工不好麽?

但打工是形式上的自由,真正的自由不是說你曬個太陽養個花,而是在於面對主客體核心沖突的時候,你能不能有那個底線來進行談判,那我認為,我全部的東西都展現在我這身衣服和這條鏈子(大粗銀質項鏈)上面了。

今天做伏牛堂,這一點是很好的,畢業兩年來,至少沒有人強迫過我喝過一頓酒,想見的人和不想見的人,都搞得清清楚楚。你避免不了和政府打交道,但你有一些品牌光環嘛,至少還是有一些選擇的權利。至少目前為止,我覺得所謂的「做自己」這個層面,還不錯。

我覺得我有幾個背景,決定我今天的性格。

第一個呢,土象星座,我覺得還是有點關系。

第二個,我是個湖南人,湖南人是特別善於在現實和理想中找平衡的一個人種,有本書叫《湖南人與現代中國》寫的很好,湖南人作為一個地域概念是有他獨特的一些東西的。中國若為古希臘,湖南當為斯巴達,中國若為德意誌,湖南當為普魯士,是吧。

你看毛澤東,知識分子很有理想,把這個理想搞到土地里面去了。曾國藩,多有理想,搞到土地里面去了,今天的湖南籍創業者都是比較土的,比如姚勁波,龔海燕。

創業已經不在這個事情本身了,這兩年給了我很多認知,這個是核心中的核心。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取法乎中,得乎其下,一個人老琢磨虛的東西,實的東西就會好一點,老琢磨實的東西,虛的一般都不會好一點。想賺錢一般沒錢,想搖號一般搖不上號,想買房一輩子都買不上,所以追求要高一點。

我每一次都從虛的動機上去追求,結果卻給你蠻多的東西。包括之前看的亂七八糟的事,你發現今天跟你侃大山都是素材,都是你人生經歷,現實還是要保底,兜里還是得揣點錢,別傻是吧。(追求)更虛的東西,老天爺一般不會虧待你。

我大學,沒有具體的統計數,大概買書到畢業大概是1500多本書,從大一到現在,我手頭攢的書大概是1700多本,都是我看過的。我半年一買,這是我上半年的書,我從第一架開始讀,我的閱讀習慣是這樣,一次性買半年的,應該只比這個多,不會比這個少。

本科的時候比較自由,那個時候3-4個小時閱讀時間,再加上走路看書,大便看書,洗澡的時候看書,我很喜歡洗澡的時候看書,舉著看,書都泡壞了。那個東西說不上有什麽用,但是在那個階段,讓你心里有一些優越感。

我創業的時候是有優越感的。但是你會慌,你不知道伏牛堂會變成什麽樣,我租的第一個房子,因為要做倉庫,住在央視的一棟很老的居民樓旁邊,特別破,連窗戶都沒有,透風,特別破,我們(張和表弟)住在那,兩個人,把那個房子當成倉庫嘛,有的時候忙很久,想想這個事去向何方,也不能說這個事一點不慌。

但那個時候滿屋子全堆滿書,看到的時候心還是會定的,原來我看了那麽多書了。多多少少會不一樣,會給我一點優越感,雖然也沒有看多少,屬於半罐子吧,對我很重要的兩點,一個是大四那個80萬,第二個是從大一到現在千把來本書,我覺得是今天往前走的全部的底氣來源。除此之外,我家庭無非是個中產,我做伏牛堂能成,很大一部分是事實和機遇的原因。這里面有我個人什麽事呢,唯一確定的就在於這兩個事,可能80萬,還是一千多本書。

畢業的時候做伏牛堂,7月份創業已經三個月了,伏牛堂已經火了,我寫了一首詩,打油詩,寫的也不咋的,

躁蟬鳴愁柳,此去別未名。淩煙閣上誌,如今墜霾里。前鑒阮步兵,狂浪效劉伶。儒衣商人帽,快意任生平。

咱還是有一點小情懷的,那時候還沒有解決米粉的意義和價值的,寄情於米粉之中。

打架挺多,前兩天回家還差點跟司機幹一架,我脾氣特別差,一急就不講道理,情商不是太高,比如說,我特別討厭聚會,我喜歡一對一的輸出,高效,一對多的輸出,也還OK,低點就低點,高點就高點,讓我有優越感,(聚會)不給我發言機會,也沒人聽我講述,我就不愛說話,我不是個社會上那種情商特別高的人,現在也是,我更願意展現我的價值觀,吸收一些和我價值觀一樣的人。

那次我去湖南見完供應商,打車來回,我跟他說了,等我三十分鐘,司機就有點二,32分鐘的時候我就走,他說加錢,我這個比較蛋疼,我回老家說普通話,出來時間長,老家話說得不溜了,他一聽外地人(就來勁了),我跟他吵起來,他拿對講機,叫人,我也打電話,假裝打電話,我來常德出差,那哥們就炸了,把袖子一擼。

其實虛張聲勢,也沒打起來,我基本上是不分場合地發火,但最後我一般盯住一個人往死里揍,要揍怕,很多人打架是很怕這樣的人,你不知道他會幹什麽,我會打出那種狀態,就是不服輸,現在很少了。

90後創業 深度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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