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手輝瑞兩年後 惠氏或遭「拋棄」
http://www.yicai.com/news/2011/07/929841.html
全球製藥巨頭輝瑞或剝離其奶粉業務,這意味著被收購兩年後的惠氏奶粉又走到十字路口。
2009年是一個美妙的時刻,輝瑞以680億美元的天價聘禮,迎娶新娘美國惠氏公司。儘管輝瑞相中的是惠氏的製藥業務,但作為陪嫁,惠氏奶粉也一併進入輝瑞集團。
儘管開始很風光,但和所有的併購一樣,輝瑞開始了繁瑣而冗長的整合之路。據統計,從全世界來看兼併收購,不管境內的還是境外的,成功的幾率大概只有30%。輝瑞公司在2009年一度宣佈將其分紅規模減半,以籌集資金完成對惠氏的收購。來自股東的壓力伴隨著整合全程。
兩年中,輝瑞在不斷調整。
今年4月,輝瑞宣佈,將以23.8億美元的價格向Kohlberg Kravis Roberts(KKR)公司出售旗下Capsugel生產部門。Capsugel是輝瑞生產大批量膠囊的一個部門。此前,輝瑞管理層已經頻頻向外界發出 欲實施資產剝離的信號。而膠囊生產部的剝離,被看做輝瑞系列剝離行動開端。
當時華爾街分析師預測,輝瑞有可能將公司收入基數縮小一半,從目前的670億美元減少至350億美元。為實現這一目標,輝瑞的營養產品、消費者保健、動物健康和成熟藥品等部門都有可能被拋棄。
如今,華爾街分析師的預言成為現實。輝瑞開始了進一步的瘦身行動。這也顯示了大手筆併購之後的整合之困。
輝瑞公關負責人13日向《第一財經日報》表示,輝瑞的核心主業將聚焦在生物製藥方面,而包括奶粉業務在內的動物保健和營養品業務與核心業務有一定差 距,若放在公司內部可能不利其長遠發展。不過其強調僅處在戰略評估階段,未來這塊業務究竟是出售還是單獨上市,目前尚無定論。「預計今年年底前不會有明確 答案,剝離需要1~2年時間。」 不過,上述負責人表示,惠氏的非處方藥業務不在本次戰略評估項目之列。
對於惠氏奶粉而言,這卻未必是一個壞消息。今年,惠氏奶粉所在的輝瑞營養品業務一季度收入4.7億美元,同比只有個位數增長,管理層用「平淡」來形容其業績。
身為非核心業務,惠氏奶粉在輝瑞體系中的處境或許有些憋屈,若能被同行收購,或許更利於惠氏奶粉的未來發展。坊間傳言,雀巢、達能等乳業巨頭有意接手,再次轉賣對於惠氏奶粉而言是一次機遇。
中投顧問食品行業研究員周思然指出,由於輝瑞主要專注於藥品領域,或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其對動物保健、營養品等非主營業務的耕耘力度,因此剝離有利於惠氏在中國的發展。
數據顯示,截至2010年7月,我國奶粉市場上多美滋、美贊臣、雀巢、雅培、惠氏的佔比分別為16.76%、12.06%、10.58%、 7.29%和4.72%,若雀巢接手惠氏,則意味著雀巢的佔比將達到15%左右,市場份額明顯增加,若達能接手惠氏,則達能多美滋的市場份額將達到20% 以上。
資深乳業專家王丁棉表示:「雀巢優勢在三段和四段的成長奶粉,而惠氏優勢在一段、二段的嬰兒奶粉,兩者結合產品線可以互補。多美滋和惠氏產品線類 似,雙方結合則可以整合各自的渠道和市場資源。」這意味著達能和雀巢無論誰未來能吞下惠氏奶粉的話,都將實力大增,並有可能一躍成為市場老大。
周思然也指出,若併購成行,這種整合方式必將對我國乳業市場造成一定的影響,一方面加劇了國產奶粉的競爭壓力,另一方面必將助推洋奶粉渠道更加集中,整體價格體系繼續呈現上漲的趨勢。
美初創科技公司選址:已漸漸拋棄車庫
http://xueyuan.cyzone.cn/qibu-xuanzhi/231845.html
北京時間8月30日消息,《紐約時報》近日刊載文章稱,尋求租用低價辦公空間的科技創業公司正在拓寬曼哈頓「硅谷」的邊界。文章指
出,當下初出茅廬的科技公司已經變得更加關注成本問題,不願像以前的創業公司那樣在短時間內就把自己的種子資金消耗殆盡。曼哈頓中城區的人氣度正在上升,
原因是這裡的辦公樓租金可以低到每平方英呎40美元,而在更加時髦的社區中,租金最高可達每平方英呎70美元。
以下是這篇文章的全文:
在十年以前的互聯網繁榮發展時期,科技公司曾大量湧入曼哈頓百老匯街沿邊的社區,大多數最終都落戶在23街一個非正式分界點南邊的社區中。
但時至今日,那條盧比孔河(意大利北部小河,是古代高盧和羅馬共和國的界河)正經常被新一代的數字企業穿越,這些公司看起來正希望用下曼哈頓及其新潮風尚來交換更加守舊的中城區周邊社區。
據NYC Digital編纂的數據顯示,有100多家基於互聯網的營銷公司、零售商和社交網絡公司目前的總部都設在熨斗大廈(Flatiron
Building)和中央公園之間的地區,而整個紐約市中則共有大約1400家從事類似業務的公司。NYC
Digital是紐約市長邁克爾·彭博(Michael R. Bloomberg)在去年啟動的一個項目,旨在宣傳紐約市的科技行業。
「硅谷的邊界很明顯正在向外推進。」高緯環球(Cushman and Wakefield)的經紀人喬納森·賽爾克(Jonathan Serko)說道,他曾致力於將科技公司帶往中城區。他補充稱:「有些公司正處於必要而想要遷址。」
在曼哈頓的繁華鬧市區,近年以來商業樓租金一直都在上揚,原因是切爾西(Chelsea)、格林威治村(Greenwich Village)和金融區等日益時髦的社區中一直都在浮現出大量的新企業。同時,住宅樓的轉換也一直都在以科技公司一度喜愛的那種工業建築為目標。
而與此同時,與以前的科技創業公司相比,當下初出茅廬的科技公司已經變得更加關注成本問題,不願像以前的創業公司那樣在短時間內就把自己的種子資金
消耗殆盡,房地產經紀人說道。將公司總部設在中城區有可能節省大量的資金,原因是據高緯環球統計的數據顯示,中城區的辦公樓租金可以低到每平方英呎40美
元(約合每平方米430美元);而在更加時髦的社區中,租金最高可達每平方英呎70美元(約合每平方米750美元)。
為玩具反斗城等零售商提供在線服務的電子商務解決方案及服務公司GSI
Commerce在2011年被eBay收購,當時該公司轉租了位於百老匯街SoHo金融區的一個面積為1萬平方英呎(約合930平方米)的頂樓辦公室,
原因是在被收購以後,這家公司有必要擴充辦公空間。
「不要誤會,市場上確實有很多十分美觀的辦公空間。」GSI Commerce的高級副總裁詹·多布日什(Jan Dobri)說道。「只是把錢花在那些辦公空間上不是個好辦法。」
多布日什在SoHo金融區和Hudson
Yards所看到的辦公空間的租金大約為每平方英呎60美元(約合每平方米650美元),價格過於昂貴,她說道。到最後,她選定了百老匯街1350號作為
GSI新的辦公地點,那是一幢位於西36街的戰前高樓。這幢建築物的業主Malkin
Holdings稱,在今年3月份,GSI在這裡租用了一個2.5萬平方英呎(約合2320平方米)的三樓辦公空間,價格大約為每平方英呎45美元(約合
每平方米480美元)。
將公司辦公地點設在中城區還有其他的好處,比如說鄰近賓州火車站等,多布日什說道。在她所在這家公司的100名員工中,有幾名員工經常都要到GSI位於賓夕法尼亞州蒙哥馬利郡普王市(King of Prussia)的總部去,而他們喜歡火車站靠公司近一些,她說道。
對Malkin Holdings總裁安東尼·邁爾肯(Anthony
Malkin)來說,吸引象GSI這樣的數字公司是需要優先考慮的事情。這家公司已經對其在曼哈頓擁有的物業進行了整修,希望藉此吸引新類型的租客。在百
老匯街1350號,他對大理石牆面的大廳和電梯間進行了重新裝修,加入了能顯示天氣和新聞信息的小型監控器,還對這幢大樓的窗戶、燈光和浴室進行了升級。
主要業務集中在數字平台上的廣告代理機構U Marketing在2009年遷入這幢大廈的八樓,而且最近還額外租用了隔壁的一個辦公空間。
類似的,在邁爾肯管理的帝國大廈(Empire State Building)中,一項正在繼續進行中的裝修工程已經在許多樓層中打通了牆壁,目的是讓辦公空間看起來更加開放。
這種措施可能已經取得了效果。邁爾肯說道,在今年春天,職業社交網站LinkedIn簽署了一份租約,租下了24樓的一個1.04萬平方英呎(約合
970平方米)的辦公空間,以擴充該公司此前在25樓上已經擁有的3.2萬平方英呎(約合2970平方米)的辦公空間。他還補充稱,這樁102層的地標大
廈的租金要價為每平方英呎50美元(約合每平方米540美元)起。
科技創業公司現在選擇辦公場所時已經變得更加傳統化,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從倉庫開始創業,這意味著科技創業公司「正在從有關創造力的環境轉向『讓我們去上班吧』的環境」,邁爾肯說道。
這種最初的工業空間的外觀——開放式的佈局、長長的窗戶、以及高高的天花板——在中城區也能看到,比如說百老匯街1385號,這是位於西38街的一
幢23層的大廈,地處曼哈頓的服裝區,許多結婚禮服廠商曾一度在此安家。在這個月,在線時裝零售商Ideeli將在這裡剪綵,將其生產設施從SoHo金融
區的拉菲爾街(Lafayette
Street)148號遷往這幢大廈,這家公司租用了2.35萬平方英呎(約合2180平方米)的整層辦公空間。這個新的辦公室擁有12英呎(約合3.7
米)高的層高,還有大大的銅窗。
在Ideeli新辦公地點的上面幾層,通信公司
ShoreTel也已經在最近簽署了一份租約,租下了一整層的辦公空間,這個新的辦公室將取代該公司目前在切爾西區西17街245號1.5萬平方英呎(約
合1390平方米)的辦公空間。ShoreTel的副總裁希瑟·貝納特(Heather
Bennett)說道,舊的辦公地點是一幢12層高的建築物,將被轉換為公寓大廈。
在今年12月份完工時,ShoreTel的新居將容納100名員工。據一份透視圖顯示,這處新的辦公空間將擁有一個通風的中央空間,其中擺放著員工
使用的桌椅,僅在邊角處有少數的傳統辦公室。「現在我們將在一個開放式的空間總工作,而我們希望新的辦公空間能更加開放,因為合作和學習是我們項目的中
心。」貝納特說道。
百老匯街1385號的業主Bloomingdale
Properties已經為這幢大廈的普通空間採用了一種類似的美學設計,通過一項投資6000萬美元的三年期裝修計划來實現。通過移動一個報攤的方
式,Bloomingdale Properties就能拓寬大廳空間。此外,該公司還為這幢大廈增設了一個底樓自行車房。
為了提防許多創業公司在第一個回合中就宣告死亡,業主們在審核潛在租客時已經變得非常嚴格,Bloomingdale副總裁約翰·弗萊切爾(John Fletcher)說道。弗萊切爾稱,他不會冒險嘗試引入一家租客,除非這家租客能證明自身擁有穩定的收入流。「我們正在尋找成熟的公司,而不是那些剛剛開發最新的應用的公司。」弗萊切爾說道。
今天的科技公司並非湧入中城區的真正先驅。在本世紀初,一批科技公司就曾進入過這個服裝區。曼哈頓的其他部分和布魯克林也都擁有自己的吸引力。瓦裡
克街(Varick
Street)的一幢大廈原本是一家印刷廠的所在地,但據紐約市發佈的數據顯示,現在這個大廈中已經容納了38家科技公司,雖然其中很多公司將辦公地點設
在這裡是因為它們通過WeWork租用較小的空間。WeWork是一家商業中心公司,專門迎合創業公司的胃口。
但中城區——尤其是百老匯街沿邊地區——的人氣度正在上升。據NYC Digital編纂的數據顯示,百老匯街140號有7家公司,其中包括廣告代理機構Grab Networks等;百老匯街1500號的時代廣場則容納了13家公司,其中包括服裝公司Dibsie等。
其他公司則進一步向東部地區延伸;包括網站開發商Dolphin
Micro在內的13家科技公司在坐落於東34街的第五大道349號擁有辦公室,這幢大廈的業主是Zar Property
NY。這個地區中備受矚目的租客包括Twitter和一家法律事務所、一家銀行以及一家聯邦機構等,其中Twitter在麥迪遜大道340號租用了辦公空
間。在這條街上設有辦公室的還有Facebook,這家公司在麥迪遜大道335號擁有三個樓面的辦公空間,該公司在2010年遷入這裡。
批評人士稱,中城區仍需一段時間才能提供象市中心那樣的時髦餐廳,這些餐廳的數量正在激增。不動產經紀人稱,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什麼有些亞市場上的業主正在提供許多附加優惠條件的原因,如六個月的免費租期等,尤其是在人氣度不那麼高的中央車站地區。
但是,這個地區的配套服務跟上高人氣度地區可能只是時間的問題。「這個地區就像是一瓶很好的紅酒。」賽爾克說道。「(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裡只會變得更好。」
張藝謀拋棄張偉平
http://www.cbnweek.com/yuedu/ydpage/?raid=2125 張藝謀不再需要張偉平了。
7月23日,張偉平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證實,兩人從此分道揚鑣。
8月26日,張藝謀同萬達的談判已經停止,而將與上海坤宏傳媒成立「張藝謀文化產業基金」,首期募集資金20億元,主要投資於電影等文化類項目。
從1997年的《有話好好說》開始到《金陵十三釵》,張偉平和張藝謀共聯手推出了11部影片。其中,2002年中國超過2.5億人民幣的《英雄》是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國產商業大片。
張藝謀和張偉平共同開創的大投資、大營銷以換取高回報的商業大片運作模式此後則被數次複製。
2011年張藝謀開拍《金陵十三釵》時,張偉平則將這個模式推向極致:光前期投入就達到6億人民幣,而僅邀請克里斯蒂安·貝爾出演就花費了高達1.2億元人民幣的片酬。但最終,這部影片既沒能圓張藝謀的奧斯卡夢,也沒能完成張偉平預期的10億人民幣的國內票房。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開創市場化運作電影方式的二人,卻從未用市場化的方式確立合作關係。新畫面影業的所有業務都由張藝謀一個導演支撐,雙方之間居然從1996年至今沒有簽過合同。
如今張藝謀不辭而別之後,張偉平透露說:「我當初跟藝謀合作的時候跟他說過,他隨時不滿意隨時不合作。所以從1996年拍《有話好好說》到今天張藝謀離開,我一個合同、一個字沒跟他簽過。」這意味著在利潤分成、風險分擔方面,兩人全憑口頭承諾。
然而商業運作可不是建立在「哥們義氣」上的。自2009年張藝謀開始走不同於商業大片的路子之後,二張合作無間的黃金時代則已經過去。張偉平稱自己「被迫」接受張藝謀拍《三槍拍案驚奇》,而《山楂樹之戀》國內和《金陵十三釵》國際慘淡票房讓張藝謀也同樣吃了虧。
這還不如張藝謀自己的張藝謀工作室賺得錢多。
張藝謀工作室早在2002年以前就成立了。該公司分別參與了《英雄》和《十面埋伏》兩部影片的製作,此後業務重心便轉向了除影視之外的包括歌劇、實景
演出等文化項目。尤其是「印象」系列,從2003年桂林的《印象·劉三姐》開始,兩年就賺了8700萬人民幣。與電影票房不同,這些演出可以持續不斷地進
行下去,以此獲得源源不斷的收入。比如《印象·劉三姐》在5年不間斷演出之後總計辦了2000多場,觀眾約400萬人次,票房收入更是高達8億人民幣。
這也是張藝謀想甩開張偉平的原因。張藝謀如今已經不再需要製片人來給他過多約束了。他本身已經擁有足夠的市場號召力,他需要的只是投資方和發行公司。而《金陵十三釵》在海外發行的慘敗讓張藝謀對張偉平的發行能力也徹底失去了信心。
這也是張藝謀曾在今年找過萬達談合作的原因:萬達擁有最完備的院線佈局,尤其在它收購美國第二大院線AMC之後。
二張的散夥給其他類似組合敲了個警鐘。只擁有馮小剛一個明星導演的華誼兄弟目前正在積極簽約陳國富,並啟用烏爾善這樣的新導演。
導演從製片公司中獨立出來已經成為一種趨勢。
在好萊塢,曾有種風潮是導演會自己成立電影製作公司,便於更好掌握影片在製作、收入方面的控制權。但同時他們又可以簽約經紀公司,和其他製片方合作,也可以簽約其他導演拍電影。
比如詹姆斯·卡梅隆(James Cameron)早在1990年就成立了Lightstorm Entertainment。這家公司製作了包括《阿凡達》、《泰坦尼克號》在內的多部卡梅隆的知名影片。
張藝謀也正在接觸一些經紀公司。
遭受重創的是張偉平。新畫面如今所有員工都「放長假」,辦公室也從商務樓搬到了公寓裡,本人更是避走東京。他大概已經從這場合作中得到了教訓。
「拋棄與被拋棄」 ——光伏首富施正榮的光影人生
http://www.infzm.com/content/89401
他出生就被拋棄,他討厭種田,他試圖通過學習改變一切,他最終做到了——獲得了所有渴望的名利、尊重,但當所有光環集其一身之時,他又如此「缺乏安全感」,追逐、拋棄很多,以致信任的鏈條斷裂。
回鄉
施正榮回家了,在這個時間。
清明節前的第四天,3月31日這天,這個曾叱咤新能源市場的富豪終於帶著妻子張唯回到老家江蘇揚中,為去世十多年的養母掃墓。在這之前,他有一年沒看過他的生父母了,甚至連春節都沒有回去。
他在生父母家待了一個下午,讓他們「不要害怕」。
就在過去的半年間,他的生父母看見報紙上都是兒子的負面消息,急得找他數日,沒有任何音訊。他的中學同桌想安慰他,好幾次電話也無人接聽。有人說他去山裡靜修了,也有人稱看見他在北京的後海喝酒。
他身邊的人說,「此時他不想談任何事情,也不想見同學父母和老師,他需要一個人靜靜」。
這個從江蘇揚中走出來的小夥子「完全沒有了過去的精氣神」。
他曾是中國新能源領域舉足輕重的人物,在新能源和中國企業赴美上市上都做出了開創性的成就。他一直相信,隨著世界能源需求從化石能源過渡到新能源,他的公司體量將擴大到能與石油公司抗衡的程度。
如今,這個昔日的行業領袖,先是失去了公司首席執行官的位子,繼而又失去了董事長的權力。更要命的是,他面臨被自己親手創立的公司尚德電力拋棄的命運。
2013年3月20日,無錫尚德宣告進入了破產重整程序。
當年功成名就後,施正榮曾將揚中老家生父母和養父母的老宅重新修葺了一番,成為了當地最豪華的別墅。並捐資將家門口的土路修成水泥路,起名「榮興路」。
他也曾為成長路上的重要節點都打上自己的烙印——他給母校長春理工大學捐贈了1000萬元設立「正榮獎學金」,並在長春投資成立「榮興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以幫助東北這個幾乎在新能源上一片空白的地方發展新能源。
「榮興」,寓意「因施正榮而興」,但未來在哪裡?51歲的施正榮確實需要「靜靜」。
棄兒
施正榮本不姓施。他一出生,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1963年,江蘇揚中縣,這一年縣裡很多百姓都患上了身體浮腫、消瘦青紫的病症,肇因是自然災害導致的營養不良。
和平村陳家母親已懷孕數月了,肚子又大又漲,這位29歲的母親已經育有一女,她萬萬沒有想到,農曆二月十二這天,她生下的居然是對雙胞胎。
食物已非常匱乏,兩個男嬰並不受歡迎。父母將其中一個送給了離家幾百米遠的另一戶人家。於是,雙胞胎中的弟弟成為了這家的長子,取名施正榮。
成長在貧窮人家的雙胞胎弟弟施正榮,不得不從6歲起就開始幫父母幹活賺錢。他幫父母用竹子編暖壺殼,一個可以賣5分錢,一直編到了13歲。「他日子過得苦一些。」施生母坦言。此時的同胞哥哥,則過著正常小孩童年應有的頑皮生活。
抱養的經歷奠定了施正榮一生的性格基調。生母說他跟哥哥有著截然相反的個性,哥哥急躁強勢,性格隨了生母,而他卻緩慢溫和,這與生父母和養父母的性格皆不像。在其兄嫂眼裡,施「沒脾氣,軟得很」。
這種性格在被抱養的家庭裡受到了歡迎。施正榮懂事,不頑皮,幹活勤勞,長得也漂亮,這經常得到大人表揚。在將近10歲時,他已從鄰居嘴裡基本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陳家施家雙胞胎十歲生日,村裡的另一戶姓金的人家買了三套當時最時髦的小軍裝做生日禮物,分別送給陳家、施家和金家的小弟。生日當天,陳家和金家小弟都神氣地穿上了新軍裝,而隔著一條小河的施家小弟,卻沒有穿上小孩最喜歡的新衣裳,「只是一個人站在河邊望著對岸熱鬧的生父母家,始終沒有過去。」
「你在這個小孩子的眼睛裡讀到了什麼?」施正榮的一位揚中老鄉說,養父母愛子,一直不允許他跟生父母家有過多來往。生母有時思念兒子,偶爾讓施正榮到家裡過夜,「不知他是不想還是不敢」。
一條河,不寬,卻幾乎阻斷了他的童年。就在那條河上,成名後的施正榮捐資重修了一座新橋,他起名為「博士橋」。這次,他可以在豔羨的眼光中邁過那座魂牽夢繞的小河了。
「學霸」
成名後的施正榮給外界的印象是一個典型的「技術男」,其實在其很小的時候,他就渴望讀書,不用像父輩一樣種地。
這個出生於長江中一個沙洲的孩子,6歲就跟著大孩子去學校聽課,十多歲時,徹底厭煩了插秧的施曾跟生母抱怨說,「狗日的才插秧」。
在施正榮的同學老師的印象中,中學和大學期間的施正榮「除了刻苦,其他的並不怎麼樣」。如果用現在比較時髦的話形容,他是一個典型的「學霸」。
他的高中同學王學起(化名)說,中午回家吃飯,為了節省時間,他走路速度極快。這個習慣一直保留到現在——尚德的下屬也很難跟上他的步伐。
高中班主任對施正榮的印象是「家庭條件不好,綜合素質還不錯,喜歡展示自己」。他的一位同學說,施從來沒有當過三好學生,而施在紀錄片中站在中學教室的門口說,自己是三好學生。施的物理和數學成績突出,語文和政治則是弱項。施還是化學課代表,他的化學老師後來被安排到了尚德工作。
也正是這種韌勁,他從剛入高中時的100名左右爬到全年級前十名。高考時,他只有16歲,這年全國有760萬考生參加了高考。為了能一次考上,施正榮報了長春光學精密機械學院(現長春理工大學),一個遠離家鄉的地方的冷僻專業——光學儀器。
很難想像,正是這次選擇奠定了施正榮此後的發展路徑。
1979年,年僅16歲的施正榮來到了長春。這個南方的同學小巧玲瓏,但不談戀愛,也不參加文體活動,每天過著教室、食堂、寢室三點一線的生活。很快,便樹立了「理工科研男」的形象。
大學時期的班長靖繼賢說,他那時就感覺這個人「怕是要當科學家」。另一位大學同學鄭建平清晰地記得,施正榮曾說20年後,他的名字一定要登在某本學術雜誌上。後來他的名字上了美國《時代》雜誌。
四年的苦行僧生活,讓施正榮成為本專業唯一一名考上中科院上海光學精密機械研究所研究生的學生。沒有考研的同學,則分配非常差。唯有施正榮,不僅獲得了業界最有名的光學教授的錄取,還成功回到了大城市上海,這直接改變了施的命運。
真正讓施正榮走上「出國深造」,以至後來踏入光伏圈,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
有次,他與哥哥在上海看見一家很有檔次的餐廳,兩人想進去,卻被告知餐廳只接待洋人。回去後施正榮生氣地跟母親說:「我以後也要當洋人,也要西裝革履的!」
5年後,他出了這口氣——不僅拿到了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的博士學位,還如願在30歲時加入了澳大利亞國籍,成為了真正的「洋人」。
首富
後來的故事被所有人熟知。施正榮在37歲時以海歸洋人的身份回到中國,創辦了一家小型製造公司尚德電力,這家公司踩准了國外市場爆發的時機,在2005年一舉成為了第一家在美紐交所上市的中國公司。
2006年,在《福布斯》雜誌「全球富豪榜」上,施正榮以22億美元排名第350位。這個揚中農民家的棄兒三年積累的財富超過了榮智健家族30年的積累,成為大陸新首富。
有的人說「首富先生」變了,他變得缺乏安全感,為此僱用了6名保鏢24小時保障他和家人的安全,儘管這些年從未真正遇過一次危險。
他似乎還「變」得冷酷無情了,他開始重用一些背景更體面的人才,創業之初從底層跟隨他奮鬥的員工則感到他們被施正榮拋棄,沒過兩年這些背景體面的高管也被其拋棄了,2009年,他又用一批更為體面的外籍高管將其取而代之。
事業的大成,讓他對光鮮亮麗的追求達到了頂峰。他願意花20萬美元包一架公務機去參加達沃斯論壇,也願意在企業社會責任上一年擲出6000萬人民幣,他與美國副總統戈爾共進晚餐,與英國查爾斯王子談合作……
也有人說「首富先生」沒變。他依舊不愛應酬,不去酒吧,不去KTV,不打球,不玩古董,也不信宗教,只每年帶著全家去澳洲度假。他依舊愛吃河豚,再喝點白酒,或者下班後去尚德附近的一家日本料理店點一份涼拌三文魚。跟同學在一起高興時,「還是那個樣子,還是那個味道」。
有人說,他留給自己的那一面沒有變,變的是給別人看的那一面。儘管個人簡樸,他卻給自己買了近十輛頂級豪車,包括三輛雷克薩斯,一輛寶馬,一輛奔馳S600,一輛頂級賓利,一輛路虎,一輛沃爾沃……他身邊的人說,他見不同人時會開不同的車,他一向是個特別注重禮儀的人。
總之,首富的日子裡,他得到了他過去所有渴望的東西,這些名利對於那個揚中少年來說更具有補償性質。
信任
「可惜了他的名聲。」一家大型能源央企的董事長慨嘆道。要知道,過去的幾十年內,他曾那麼注重自己的名聲。
導致信任喪失的最主要原因,是過去幾年一系列牽涉他個人利益的關聯交易,這損害了上市公司尚德電力的利益。美國投資者已經對此提起集體訴訟。此舉直接導致施正榮在尚德董事會和無錫市政府面前失去了信譽。
就在尚德財務危機爆發的這7個月,本可挽回信任危機的施正榮又再一次「失策」,他一直在無錫市政府與美國投資者之間扮演著「中間人」的角色。
「他告訴投資者他能讓無錫市幫忙償還到期的5.71億美元可轉債,又告訴無錫市政府他能搞定美國投資者,到最後他都沒有做到,只能被兩邊拋棄。」一位參與了債務談判的知情人士說,這讓雙方都對他失去信任。
創業13年,他打造了一個上萬人的新能源帝國,卻沒有建立起一支核心管理團隊。他一手在尚德內部打造的管理團隊也陸續分崩離析。
從創業初期的楊懷進、李延人,到副總裁葉得軍、CFO張怡、首席商務官Andrew Beebe、首席運營官David Hogg,以及副總裁張光春、季廣峰……10年間其核心高管全都相繼離開,目前唯一留在尚德的核心高管僅剩下集團副總裁雷霆一人。
冷酷的同時,他卻又對犯了錯誤的員工「心慈手軟」。「他最大的缺點就是過分老實,太好說話,從來不懲罰人。」施正榮的一位親戚說,家人曾提醒過他多次注意公司內部的混亂,但他總說哪有這回事。
「他是個好人,是真心想把公司做好,吃虧在用人上,真心幫他的都走了,留下的都是些拆台的。」這位親戚感嘆。
更早之前,施正榮在薄膜電池、多晶硅長單等環節多方擴展的「章魚戰略」已被證明失敗,行業對他的判斷失去了信任。「多方擴張的背後還是他什麼都想抓住,什麼都想要。」一位施正榮身邊的人說,關聯交易同樣是他希望佔有更多。
一位尚德的高管說,施正榮並不是一個成熟的企業家,他性格里有缺陷,其實當時管理層都知道,只是不知道缺什麼。
「他一開始要很多很多的錢,後來又要很多很多的名,這些都佔有之後,發現自己還是覺得匱乏,想擁有更多。」一位施正榮的生意夥伴說,或許他缺的,正是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