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步滴滴戰爭里的年輕人 : 我在前線浴血拼殺,元帥在大營里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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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步滴滴戰爭里的年輕人 : 我在前線浴血拼殺,元帥在大營里投降了
人物
2016-09-16 09:11
沒有人見過原優步戰略負責人柳甄,她就這樣消失了。據說她很傷心,去休假了。
滴滴收購優步,因為雙方激烈的交戰史與令所有人意外的轉折,於商業而言會是一樁被銘記的案例。《人物》選擇在塵埃落定的一個月後,從優步員工的個人角度,回顧這場收購的過程。
這個故事像一面棱鏡。你或許可以認識商業的殘酷,決絕的決定如何執行,個人理想如何妥協於集團利益;你或許可以感受“優步驕傲”,一群真誠、高效、帶著強烈自我驅動的人如何被夢想所吸引而匯集成軍;你或許可以理解(無論是否認同)最後的結果更多一些,在互聯網變革潮中的每個垂直領域,這樣廝殺與陣痛不可避免。
文|謝夢遙
采訪|謝夢遙 錢童
編輯|趙涵漠
全部銷毀
那個在收購之日制造出所有混亂的元兇,是兩周前潛入優步員工電腦的。只是當時,他們並不知道。事實上,許多人直至今天也不知道。
指示來自於Uber舊金山總部給中國區(即優步)所有員工發出的一封郵件,要求他們務必安裝一個名為“Global Protect”的軟件,否則將無法登入Uber控制系統。至於這個軟件的功能是什麽,郵件只是簡略地說,可令辦公環境更安全。
Global Protect,一個非常正能量的名字。幾乎沒有人懷疑什麽。但王淑芬(化名)是例外,她是早期進入優步的資深員工,也是一個技術愛好者。
王淑芬用手機將Global Protect拍了下來
她遵循指示安裝該軟件後,在好奇心的驅動下,查看了軟件的根證書——一般人大概不會這麽做。“我當時就覺得毛骨悚然。”她後來對《人物》記者回憶。
軟件權限的第一條以醒目的紅色字符顯示:抹掉這臺電腦上的所有數據。其他權限包括鎖定屏幕、更改設置、應用程序和媒體管理等。這個軟件無法卸載,除非重裝操作系統。
“你幹的任何事情,可能總部的IT Room有一個人正在盯著看。他可以讀你的任何網絡數據,知道你做的任何操作。”王淑芬說,“那你作為一個稍微有一點工作常識的人,就知道將來早晚有一天會發生什麽。”
她沒有和任何人提這件事,但她把存儲於電腦里的一些私人文件備份了出來。
在8月1日上午,距離優步被滴滴收購的消息公布還有若幹小時,Global Protect自行啟動程序,發揮出它的毀滅力量。幾乎所有人都中招了。但凡存在電腦里的文件——不止是那些核心商業機密,還包括司機工資單、外部合作協議、日常照片,甚至實習生的畢業論文——變成亂碼文檔,就像戰爭失敗方在大撤退前常做的那樣,把己方資料全部銷毀。
也有例外。優步成都的市場部員工劉全有(化名)逃過這一劫。他負責社交媒體,使用自己的電腦辦公亦可,就沒有向公司申請配發統一的蘋果電腦。但當時,辦公室主任還是敦促他安裝Global Protect,否則將無法連接公司Wifi。
事後看來,那不過是又一個煙霧彈——辦公室主任也許也被蒙在了鼓里,劉全有發現,不裝那個軟件,Wifi仍是可以連接上的。
黑色星期一
即使忽略貫穿於整個7月突然躥起又迅速平息的收購流言,仍有一些征兆,透露出事件的走向。
7月30日是優步進軍南京一周年的慶典,所有參與者被一種亢奮、自豪的情緒包裹著。優步與滴滴在全國範圍內逐城廝殺,絕大多數戰場尚落於下風,但至少就南京而言,他們取得了階段性勝利,市場份額超過了60%。當晚酒過三巡後,性格一向沈穩冷靜的南京總經理文一龍竟然失控,痛哭流涕,“對不起大家,我也不想輸,我盡力了… …”他說了一些諸如此類非常消極的話。事後看來,有員工猜測,他應該是已經知道某些無法公開講出的消息。
這本該是1988年出生的文一龍誌得意滿的時刻,他分管的鄭州和合肥在市場份額上也領先於滴滴。但在那個周六夜晚,他的反常之舉卻沒有引起旁人太多疑惑。他如此年輕——優步很多城市經理都不過30歲上下,卻身處如此重要職位,壓力如山,也許他只是難得一醉吧。
然後就到了8月1日,黑色星期一。
擾亂人心的,不止是電腦里的文件亂碼,員工們發現,控制系統進不去了,工作郵箱也無法登入。同時間,一張號稱是Uber創始人Travis Kalanick的公開信截圖,在網上傳播,提及優步將與滴滴合並。
不安的感覺在每個城市的辦公室里傳遞著,但沒有任何公開信息,也沒有高層站出來講話。至此時,對優步來說,收購一事理論上只有戰略負責人柳甄與幾位高層知曉。其他優步人如果提前獲知,不管是從誰那里、通過何種渠道,都屬百密一疏的意外。
一個高速運轉的機器被拔去了電源。“感覺非常不好。系統用不了了,大家也都沒啥事情可以幹了。”王淑芬說。她對她團隊下的員工說:“先回家吧,大家各自冷靜一點。”
但也有人是遲鈍的。
在優步成都辦公室,劉全有所在的市場部的工作沒有停止。下午1點多,他正在寫當天微信的推文——優步沒有明確的午餐時間以及上下班打卡制度——意識到辦公室氣氛有些奇怪。他是一名Contractor(臨時雇員),屬於職級最低的全職員工。像他一樣,很多實習生在今年大學畢業後,就轉為Contractor,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能夠成為計入正式員工序列的OC(Operation coordinator,運營助理)。OC坐在辦公室的一邊,而Contractor與實習生坐在另一邊。
他看到,對面的那些OC紛紛開始喝酒,拍合影。打開微信朋友圈,不斷有人在發優步的口號Celebrate cities(為城市喝彩)。這些舉動本該在歡慶場合出現,但劉全有感到那些人全無欣喜。
Contractor這邊沒有任何異常,用劉全有的話說,所有人“還處於戰鬥的狀態”。他忍不住問旁邊人:“你們難道沒有感受到有什麽變化嗎?”
“為什麽他們都在發朋友圈?”其他的Contractor說。
原本的推文是日常推廣,但劉全有的直覺是,馬上將至抒情的時刻了。“今天的推文換一下吧。”他說。他們選擇Uber的口號,配上圖庫里找的9張風景畫,讓悲涼遼闊的感覺充分渲染。除了微信公眾號,他們還把那些圖發到朋友圈里。
幾個小時後,收購的消息由官方宣布(優步的說法是合並)。劉全有等人制作的9張“情懷圖”,很快占領了優步人的微信朋友圈。
情懷
那到底是一種什麽感覺?像小心翼翼搭起的積木一下子倒了。像是一場突然結束的宴席。像被最親近的人紮了一刀。一位優步人回想起來,“就像你被你爸爸給賣了。”另一位則用“青春年少轟轟烈烈的愛戀”來作比,“失去了男女朋友,還會有新的,但是新的始終不是這一個。”
最終,這些感受含混到了一起,在周一夜晚,被放大到了近乎失控的地步。
那晚是所有優步人的不眠夜。“兩三點鐘還在發朋友圈,以前發朋友圈都沒人點贊的,現在是公司的人全部都點贊,非常多。”劉全有說。
有人回憶起加入優步的第一天;有人表達感激,“始終有一種普通生僥幸進了尖子班的感覺,恨不能再優秀再聰明一些”;還有人動情地寫道,“山河湖海,都是我們造夢的地方。”
那麽多的痛。那麽多的愛。那麽多的遺憾。那麽多的驕傲。
必須承認,Uberness(Uber精神)是感召他們加入的原因。這是一種感覺,如果你有『Uberness』,那我們就覺得你是一類人。一位優步員工說。很難用精確的語言描述Uberness,口號中的Always be hustling是一個屬性,在籃球場指的是那類願意飛身撲向地板救球的球員。Superpumped也是一個屬性,你大概可以想象一個動力十足的泵,或者一個永遠打滿雞血的人。
所有的Uber口號都是英文的,簡單有力,很難找到中文對應。從招聘宣講到工作日常,他們會使用這些詞。創始人Travis Kalanick召喚出一個橫沖直撞的商業獨角獸,不止如此,Uberness為加入者加持,讓他們獲得某種內心的優越感。
很多員工是來自投行、咨詢行業或者跨國企業的精英,降薪30%是普遍情況,還有人降薪50%。 他們英語流利,普遍有海外留學背景。Uber招人有著極其嚴格的甄選流程,早期員工至少要經過包括筆試與面試在內的六輪考核才能入選。他們有股份,但重要的是,他們有理想。改變世界,那將是他們職場的信條,也是工作的意義。
對於那位好鬥的、有著搖滾明星氣質的創始人Kalanick,他們充滿崇敬之情。Kalanick數次公開表示自己正認真考慮加入中國國籍,《人物》記者此前問過一名優步的經理,他微笑地說他願意相信,他永遠是一個能做出讓你完全意想不到事情的人,如果他真正搬到中國,我不會驚訝。
這種在8月1日晚開始加劇渲染的驕傲,或許在外界看來有些傲慢、矯情。但這種驕傲的背後,是一種身份認同。滴滴從優步那里挖走了不少運營經理,但優步從不這麽幹。有員工告訴《人物》記者,原優步戰略負責人柳甄曾說過,我們不收滴滴的人。
讓城市出行變得更美好,優步與滴滴目標一致。但優步人不認為自己和滴滴員工屬於同一群人 。多位員工都提到這個企業行事正派的一面:不要求合作方簽署排他協議,不會購買咨詢公司對市場份額的排名,不請地方領導吃飯。
有優步員工向《人物》指出,滴滴用戶如果打車較多,優惠券折扣會變小,因為系統默認該用戶已養成消費習慣,如果用戶打車少,系統則會發更大折扣的優惠券,以刺激消費。但優步視差異定價有違公平,對所有用戶折扣統一。(對此,滴滴相關公關負責人給《人物》記者的回應為,不能完全這樣說,優惠券與整體市場環境和城市營運節奏相關。比如我,我是經常打車的用戶,同樣也能收到很多打車券呀。而且很多紅包都可以搶。)
在進入中國後的一年多里,優步從來不給媒體發車馬費。一名員工稱,直至某一任公關總監上任,優步才入鄉隨俗。但這也引發公關同事的疑慮:我不知道他走的什麽樣的預算去報車馬費,因為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去報這筆錢。
情懷吸引他們,保護他們,情懷成為激發他們身體內最大潛能的自我暗示。每個人都可以給你講一個如何完成不可能任務的故事。
長沙在今年2月做過一鍵呼叫直升飛機的營銷活動,從提出創意到落地執行,不過一周時間。而剛開始的時候,負責此事的市場經理符迪萱一沒有預算,二沒有直升飛機,手上只有4個實習生。她帶著他們去找合作方,跟機場溝通,趕制宣傳物料。他們熬夜制作一個30秒視頻,用手模和紙片介紹了這個活動。成本只有32元,用於紙張打印。活動完成的那天正是情人節,她精疲力竭,回家8點就睡了。
成都市場經理龔姿予講述的故事是,在一次兒童座駕的推廣活動上,合作夥伴發過來的彩色車貼不夠完美,時間緊迫,她帶著實習生去廠房陪著師傅重做車貼。中間廠房停電,實習生就用自己的車燈照明,直至淩晨4點。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受降大會
第二天,他們發現彼此的眼睛經過整夜的淚水浸泡而變得腫脹。極度傷心的人也包括柳甄。據一個接近她的人描述,她的表情僵硬,嗓子喑啞,能看出,哭了很多次。
大部分人無事可做。系統仍在自動運轉,外面仍有很多優步的車可以呼叫。但所有人工幹預、數據分析工具的使用權限都被總部收回了。按照計劃,哈爾濱、徐州、南昌等城市在9月開啟,作為先遣部隊的拓展人本應派出了,但此時已無必要。除了少數幾個勢在必行的大型活動——比如黃浦江上搭乘熱氣球——其他市場創意活動均被叫停。
有些員工根本沒有來上班。在辦公室的人,互相傾訴。難免,又有人哭了起來。
在優步成都,劉全有驚訝地註意到,一個昨天才新入職的經理竟然在和大家一起哭泣。他記得,一天之前,那個人的情緒里還只有憤怒:你們就這樣子被收購了?你們這是惡意隱瞞信息!你們這是惡意招人!
我覺得企業文化真的是跟傳銷效果差不多。他們可能就是在販賣我們的情懷,很傻很天真。那一刻,這個念頭在劉全有腦中一閃而過,但他也認為,從商業的角度來考慮的話,做得是很成功的。
下午,滴滴總裁柳青帶著4位滴滴高管來到優步北京總部。這是她首次踏入這個地方。她毫無傲慢之氣,舉止非常優雅,但是,也察覺不到她有任何的同情,一位在場的人說。
一場優步全國視頻會議開始了。柳青演講,她的臉出現在每個辦公室的屏幕上。
出人意料地,她選擇的語言是英語,而且講得非常流暢。這是柳青過往極少展露的一面,考慮到優步的辦公系統是全英文,員工們平時交流也是中英混雜,柳青可能只是在向原來的敵人釋放友善。
滴滴總裁柳青第一次面對優步員工做演講時,她使用了英語,而且講得非常流暢
但在優步的人看來,整個過程就像非常屈辱的受降大會。他們心情沈重,在柳青的講話過程里,沒有任何掌聲。 柳青用“偉大的對手,史詩般的對決”來表達對優步的尊敬,重申滴滴的價值觀,並強調“我們是同一類的人” 。
誰跟你是同一類人?王淑芬腦中當即冒出的想法是,我覺得你說的都是狗屎,我不相信。
接下來,其他幾位滴滴高管依次用英文講話。快車事業部與人力資源的負責人抱歉地表示英語欠佳,才講起中文。
到了提問環節,氣氛變得尷尬起來。有人問以後租賃公司怎麽管理,滴滴方只是含糊地說,該怎麽合作還怎麽合作;有人問市場活動還搞不搞,滴滴方面不置可否;還有人拿優步比照起快的的命運——快的最後一次更新是在2015年11月,幾乎沒有用戶,在最近一輪融資後,企業的名字里也拿掉了快的,滴滴快的更名為滴滴出行。對此,滴滴方同樣沒有直接回應,只不過把收購聲明里的話重讀了一遍。
很多問題沒有回答,他們是非常忐忑的。王淑芬說。
很難說是出於諷刺還是什麽目的,有人問道:我們以後還能不能穿人字拖?另一人則問起能否攜帶狗進辦公室。 Uber有著寬松的辦公室文化,制有專門的寵物政策,規定多大範圍空間可安置一個寵物,員工提前預約。
在如此重大時刻,這當然不是一個成熟、嚴肅的問題。現場難得出現了笑聲。你不問些切身利益相關的,你問這些有的沒的。王淑芬想。
按王淑芬的理解,柳青完全未預料到這種問題出現,感覺無所適從。她繞過了這些問題。
敵對
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前,滴滴與優步勢如水火。
兩家公司有很多相似之處,但在氣質與外部觀感上卻有著微妙差別。優步是小團隊作戰,在編人數800人。滴滴體系龐大,擁有超過6000員工。 優步視滴滴為粗鄙的“土狼” ——那是創始人程維的外號,而滴滴視優步為來自長城之外的入侵者,因為Kalanick從一開始就提出入股滴滴40%的蠻橫要求。
優步成都的微信公號推送情懷九張圖後,後臺有人留言說,希望大家以後共同發展,做得更好——來自滴滴成都的同事。
刺眼的兩個字是“同事”。大家被激怒了,“誰要跟你做同事!我們要走的。”他們紛紛說。
我們很大的工作量,都是因為滴滴在。競爭就是這樣,對手出一張牌,你就要跟進。王淑芬說,幾乎所有員工對於滴滴這個品牌都是非常痛恨的,因為你沒有痛恨就沒有戰鬥力。
正如榮譽感可以傳遞,憤怒也可以。《人物》記者采訪的4座城市的優步員工,都否認了平時會與滴滴員工見面、聚會。就像仇人打架一樣。有人說。另一次談到激動處,一位女性市場經理說:就他媽想幹死滴滴。
在市場營銷方面,優步做得有聲有色,滴滴有時在創意與文案上出現雷同,優步人會非常怨恨,認為對方抄襲。在針對車主的獎勵政策上,優步在各城卻均是死死咬住滴滴。比如全天成單獎,拉夠12單給你多獎勵50塊錢,拉夠22單多獎勵100塊錢。我們會相應的,比他們高一些。一名北京的優步實習生介紹。
優步的戰術是後發制人。滴滴如果在半夜12點推出下一階段的獎勵政策,優步就會在1點鐘跟進,如果滴滴夜里兩三點推出獎勵政策,優步就會在早晨發布。
這是一場關於偵查與反偵查的戰鬥。優步每個城市團隊都有競品追蹤小組——在很長的時間里對外而言這都是一個相當神秘的部門——負責分析滴滴的產品功能、司機與乘客端的獎勵政策,盡可能量化對方在特定階段的投入。我們只要醒著,手機聊天工具一直在線,會不斷地去更新,如果說出了什麽事,我們就去跟進。前述那名實習生說,她在這個小組里工作了6個月。
為防止己方情報被監視,優步很早就棄用微信,改用Telegram為工作聯系工具。優步曾公開指責,騰訊作為滴滴的戰略投資方,幾度封殺優步各城市的微信公號。騰訊則用公眾難以理解的技術術語回應,稱故障源於「系統抖動」。
滴滴華南區與華北區的總經理都是從優步跳槽過去的。共事時,王淑芬與他們每天開視頻會議,也見面吃過飯,“是一起戰鬥過的特別好的同事”。但很快,他們都屏蔽了彼此的微信朋友圈。
燒錢
這場戰爭本質在於融資與燒錢,而贏下的關鍵是如何有效率地燒錢,讓對手損耗更大,直至一方資源耗盡或者中途妥協。
我燒10億,他燒30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體量就是1:3 ,如果同等運營,只要不斷花錢,基本上差不了多少。王淑芬說。在這個市場上,如果我四他六,我們認為是一個合理的比例。30%是一個生命線。就是老百姓已經認為你不劃算,或者不喜歡你了,可能就直接把你卸掉了。如果你低於30%,你要馬上跟總部申請,多燒錢,抓緊燒上去,不然的話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但坐在舊金山的決策者從來不是予取予求,城市總經理要舉出實際困難與解決方案,去說服他們。
司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會成為這場絞肉機式戰爭里的小白鼠。泰倫蘆(化名)是西南一座城市的運營組Contractor,他參與的一個項目是,從大數據里選出3批近似的司機樣本,分為一個控制組和兩個實驗組,通過微信群聯系。實驗組采取不同的刺激方式,比如一個返還平臺費,另一個達到相關單量有獎品,而控制組沒有任何獎勵,但是會告訴他們,要好好跑單。
“我們想通過這批司機來做一個實驗,看一下哪一種刺激效果最好,下一個月就用這種方式。”泰倫蘆說。
每座新開拓的城市有每周500萬美元的資金上限。內部競賽同樣殘酷,全球城市每周進行各項指標排名,只要進入系統就一目了然。同樣的資源賦予,成都表現尤為傑出。至去年年中,成都在Uber全球城市訂單量占據第一位。1986年出生、投行出身的成都總經理張嚴琪因此晉升為全國三位大區主管之一。在Uber全球員工大會上,當張嚴琪介紹成都團隊時,外國員工紛紛起立鼓掌。
不需要附加任何意義,僅僅是這段故事就振奮了所有優步人。受到全球表彰時,張嚴琪未及而立,他畢業於清華大學,英俊、儒雅,有著運動員一般的健美身材,他是優步新崛起的偶像。人人都想成為他。
另一方面,價格戰以異常激烈的方式進行,盈利成了放置於任務欄里的最後一件事。長沙總經理潘琳玲回憶,當去年10月,滴滴快車將價格從1.5元降到0.99元後,她曾頂住壓力,死守對應產品人民優步每公里1.8元的單價半年之久,直至今年3月,滴滴開展起半價優惠,相當於它每公里就四毛九了,逼迫我必須降價。
春節前,滴滴僅在杭州,一周就要燒掉一個億 。優步人預算不如對方,感到巨大的壓力。壓力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層層傳遞。長沙市場經理符迪萱回憶,一向溫和的總經理潘玲琳有一天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不斷地跑過來對她說:你看下現在的百分比吧?」這種質問一天內發生了近10次——盡管誰都知道,數據變化不可能短時間內實現。那段時期,符迪萱與負責司機端的運營經理之間關系也有著微妙的緊張感,兩人既要配合,也要從總經理處競爭有限的資源。而她最終需要面對的人是自己,唯有更拼命地壓迫自己,想出絕佳的營銷創意,才能讓市場滾動起來。
好在到了年後,滴滴資金一度吃緊,優步猛燒一周,市場份額又沖高了。
疲憊感是揮之不去的,周末加班是常態。身體的疲憊還在其次,更多是精神上的。共享經濟是一個美好的概念,回到現實,優步人發現自己陷入的卻是一場場的巷戰肉搏,而站在對面的,是一個以讓出行更美好為口號、同樣倡導共享經濟的對手。
漸漸地,王淑芬感到懷疑,更高補貼能從對手那里搶奪用戶,但在市場教育早已經完成的前提下,這種優勢只是暫時的,對培養消費習慣並無裨益。市場份額其實是一個很虛的東西。你可以理解為這是燒錢燒出來的泡沫。
這當然不是Uber國際投資者樂見的,從年初開始,他們對外釋放出不安的信息。一位投資者形容,這場不斷升級的軍備競賽,就像進行到了棒球賽的第14局。
但沒有任何終場哨聲響起的跡象。優步員工們雖然疲勞,仍然軍心穩定,像打了雞血一般。我們每一天的信念就是我們能贏,而且我們只有500人(優步運營員工,不計300客服)。我們500人做到這個程度。王淑芬說。
更何況,他們有Kalanick的保證。舊金山總部成立了一個叫做China Growth的工程師團隊,招募的全是有中國背景的人——曾任北京總經理並創立人民優步品牌的姜智亞亦在其中,以便於與中國團隊交流。在多次的總部會議上,Kalanick都提過一個詞,China first。
Uber的創始人Travis Kalanick曾屢屢提到,China first
他確實是這樣做的,過去兩年間,Kalanick頻繁往來中國。這位創始人在Uber向全球迅猛擴張中彰顯其兀傲不馴的一面,但面對中國時,他顯得格外溫馴。在百度世界大會上,他在幻燈片中打出“和”字,形容Uber 與中國政府的關系。在中國共產黨誕辰日,他站在“為人民服務”的牌匾下拍照。國家主席習近平訪問美國西雅圖期間,如果在當地打開Uber,人們都可以看到一個歡迎他訪美的彈幕… …
2016年優步訂下的目標是進駐100座中國城市,8月時已經拿下61座。他每一次來中國就說,大家要拼命打仗,我們一定能贏的,總部還可以輸血之類的。都說話到這份上,你能不信嗎?王淑芬說。
現在看起來非常像謊言。非常大,非常大的謊言。那麽多的人其實被TK給騙了。
她忽略的是,商業世界就是這麽運轉的。殘酷嗎,但從無例外,棒球賽本該只有9局。
兩種平等
Uber是一個重視平等的公司。這種對於平等的盡力追求,在某些角度看來甚至顯得不太合理。全球員工享有同樣的出差標準,每晚200美元上限的酒店住宿,不論你是在美國、東南亞還是北歐。當然在中國,員工們都很自覺,沒有人會用盡這個額度,一般住五六百元一晚的酒店。一個城市團隊除了總經理,只劃分為經理和OC兩層,不論級別,員工有每月333美元的乘車金、68美元的健身補貼。
以上都是事實,只不過有一點小小的例外。劉全有這樣的Contractor。
從法律上來講,我們(畢業生)是不能當實習生的。劉全有說,對於我們定位的問題,有個很大的尷尬就是我們不知道我自己是誰。
與在美國總部的情況不同,Uber在中國大量使用實習生——在印度也是如此——很多城市里實習生和員工的比例一度達到5∶1甚至更高。優步實習生估算超過千人。根據城市不同,實習生的日薪在100—180元之間,如果表現好,可以申請高階工資。
Contractor是介乎在冊員工與實習生之間的那類人。他們沒有乘車金與健身補貼,沒有機會去美國接受名為Uberversity的統一培訓。他們沒有專屬的全球員工編號,勞動合同簽訂給第三方公司。優步中國報稱的800名員工里,有500名屬於運營核心力量,其他是客服人員。Contractor不在其中,是一個長期被外界忽視的存在。
很多應屆生沒有經驗,或者是工作能力不強。而優步的招聘門檻一直是很高的。王淑芬說,那讓他做半年臨時工過渡一下,然後再申請。
在優步成都,所有的Contractor的月薪是一致且公開的,4500元。最初的Offer是4000元,但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對,最後提了500元。這份薪酬在成都對於應屆畢業生來說,已算中上。大家普遍滿意。Contractor和實習生的工作沒有本質區別,做的是一些基礎的輔助的工作。
優步充分信任實習生。很多場合交給實習生去和合作方談判。如果實習生的設想好,也會采用。讓自己的想法變成現實,這一點最吸引我。我們得到了很好的歷練,這個就足夠了。一名北京實習生說,直至現在她也不認同自己被廉價使用的說法。
你永遠能在失敗者的陣營里找到痛苦和遺憾。但到了周二下午,其他的情緒也慢慢發酵出來。
我覺得Kalanick做錯了,我們可以證明給他看。Contractor泰倫蘆承認,他產生了為滴滴效力的意願。Kalanick在收購消息發布的當晚即離開了中國。
受降大會結束後,成都總經理方寅在辦公室向大家分享他的感受變化,為了照顧一些英語不夠好的Contractor,他鮮有地全程使用中文。之前覺得不可思議,然後就是很郁悶,現在則有一點憤怒。他是夏威夷長大的美籍華人,來中國前,作為拓展人幫Uber攻下曼谷、雅加達、吉隆坡三座亞洲城市。但現在,他的憤怒在於,事發如此突然,總部如此決絕,他並不比其他人掌握更多的信息。
自始至終,方寅說的最多一句話是,我和你們是一樣的。
敏感的問題終於被提了出來。在收購後的人事處理上,Contractor與在編員工也不相同。後者若在滴滴工作滿30天,可以獲得6個月的工資補償(離職則多加3個月)。但善後方案里沒有提及Contractor。我們之後會怎麽辦?我們全心全意地付出,公司到底把我們當成什麽?在成都辦公室,一個Contractor站起來對方寅說,一邊說一邊哭。
沒有人可以回答她。
面對現實
每個人的去向是不一致的。
在8月初的第一周,作為優步資深員工的王淑芬就接到了五六個獵頭電話。 就像許多優步人一樣,她對新工作意興闌珊,也不願意加入滴滴。但在8月底,當與《人物》記者再次通話時,她已決定留下。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受吧,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個夢。她承認。
不管情感上如何抗拒,從8月1號那一刻,他們在人事關系上已經歸屬於滴滴。認清這個道理後,就只能接受了。王淑芬說,你不會意識到在哪個時間節點,適應了自己是一名滴滴人的事實。它就是這樣發生了。受訪者們提到最多的兩個詞是,無力、無奈。對於他們曾經瞧不起的滴滴,他們現在擁有的是一個被迫去了解它的機會。
關於Contractor的補償方案懸而未決,劉全有不再期待,找到一份薪水更高的新工作,馬上將入職。他認識的其他Contractor,也不再將情懷掛在口上,考慮的因素變得簡單許多,哪里合適就去哪里。
在優步最高級別的三位大區經理中,張嚴琪和羅崗進入滴滴,分別負責二手車交易和加油的新項目。汪瑩留守,統領優步。此時優步已經成為滴滴下屬的一個事業部,但兩者在拼車上的競爭仍在,按照內部說法,一切未定,誰做的好就是誰留。
盡管像是被突然棄用的卒子,美籍華人方寅仍選擇重新申請Uber的職位,他人已至新加坡。另一位引人註目的辭職者是原來的優步廣州總經理,他是一個香港人,也回歸了Uber。未來,他們與中國舊同事會有交手可能。8月中旬,滴滴宣布投資打車應用GrabTaxi。而在東南亞市場上,GrabTaxi是Uber最大競爭對手。中國的專車大戰結束了,全球的戰火還將燃燒。
沒有人見過原優步戰略負責人柳甄,她就這樣消失了。據說她很傷心,去休假了。
隨著一些細節披露,商業世界的殘酷性展現無疑。8月初,有一批入職不久的優步員工被送去舊金山參加Uberversity的培訓,剛下飛機,就知道了壞消息。總部不讓他們進門,並取消酒店預訂。他們唯有自己解決剩下的回程。最後,由滴滴報銷費用。
遲則生變。Uber在收購消息發布後即指示,員工需與中國優步在工作層面切斷聯系。一位優步高管發現,他直接對接的美國負責人,再也聯系不上了,郵件不回電話不聽。他收到對方的最後一個信息是,Sorry.同時期,Uber總部的China growth團隊宣布解散。
很多歷史事件是相符的。王淑芬說。這讓人以為她接下來會舉一兩個當代著名企業並購案例,她描述的卻是冷兵器時代的場景,我在前線浴血奮殺,元帥在大營里說,我們已經投降了。這種感覺刻骨銘心。她承認這是促使她接受《人物》記者采訪的原因,「我們的努力不能被否定。
她以前從未體會過敗軍之將的滋味,卻決心投入巨頭的戰爭。回想起來,她仍然認為,所謂的情懷沒有錯,優步驕傲沒有錯,甚至對於滴滴的痛恨都沒有錯。但生意就是生意,碾壓過這一切的時候,毫不留情。以前如此,可能以後也如此。現在,她體會到了。
滴滴的勝利,不等於滴滴所有員工的勝利 。歡呼雀躍的慶祝過去後,他們將接受內部稱為優化計劃的新一輪考驗。由於最大的競爭對手已經消滅,很多職位變得冗余,更何況還有來自優步的諸多精英等待內部消化。一個尚待驗證的說法是,滴滴大約20%的人會被裁員。
另一方面,很難視Kalanick為一個失敗者。Uber投擲20億美金,得到的回報是一個估值350億美元的獨角獸企業20%的占股。
這場收購具有所有的戲劇性。而它又是如此普遍,在當下互聯網變革潮中,每個垂直領域大概都會經歷這樣的廝殺與陣痛。
有些時候,未來與過去在同一時間線上重合運行。7月28日恐怕是優步人最後歡欣的時刻了。當天,交通運輸部出臺網約車新規,符合條件的私家車可登記為網約車,這意味著行業正邁向合法化。但也正是這一天,柳甄和幾位高管匯聚北京與Kalanick見面,在震驚中得知優步將成為過去時。沒有任何一個優步人參與到這個決策之中。
滴滴想象的是未來。多年後的未來,也許無人駕駛已經成為新的出行方式,也許滴滴已經在這個星球上徹底打敗Uber,也許不是,沒有人知道,畢竟那是未來了。然而整個故事,和未來、生意以及一個可能偉大的企業並不相關,重點是當下,一群帶著理想的年輕人,他們在商業戰場經歷過怎樣的洗禮。他們的激情、眼淚與驕傲。
讓你驕傲的不是Uber,是你的青春。有人說。
柳甄是原優步戰略負責人,在交通部出臺網約車新規的當天,她在震驚中得知優步將成為過去時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部分人物為化名。所有實名受訪者接受采訪的時間均在收購消息傳出之前。)
[本文作者謝夢遙 ,轉載自《人物》雜誌,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i黑馬立場。題圖來自123RF。]
優步
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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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前壽司前線冇糧出 拖糧「大話」穿煲
1 :
GS(14)@2011-01-09 15:50:15 http://hk.apple.nextmedia.com/te ... 104&art_id=14850364
【本報訊】早前以天價 308萬港元投得野生藍鰭吞拿魚「日本一」的和之味集團,被指拖糧事件昨越演越烈,繼板長員工在網上指控集團老闆鄭威濤拖糧,集團另一壽司店板前也被指拖糧。有前線職員「踢爆」資方解釋拖糧是銀行轉賬出問題「講大話」,一眾高層職員獲準時發薪,明顯肥上瘦下。
「日本一」銷情欠佳板前壽司員工昨日向本報表示,板前前線職員日前同樣接獲集團通知,因銀行自動轉賬系統出現問題,原本本月 7日出糧需延至 10日或 11日。他接獲通告後,即致電發放通告的集團高層查詢,對方解釋是銀行自動轉賬問題,但被踢爆集團高層準時出糧後,又改口稱因部份分店經理計錯糧單,累及全線分店員工未能準時出糧。
該名員工又直指「日本一」遭環保人士杯葛,乏人光顧,「 90蚊一客,一日先賣到十幾客」。本報昨日向鄭威濤查詢,至截稿前仍未獲回覆。
環保觸覺連同 facebook「罷食板前板長」群組共數十人,昨晚到旺角板前壽司店外抗議,呼籲罷食,即場獲 200多名巿民簽名支持。
2 :
reference(1610)@2011-01-09 22:28:30 不如補充鄭生其他news: e.g.(1)點穩"排王之王"老闆笨; (2)自己屋企溜水浸濕下層賴死唔賠; (3)話自己D壽司魚係日本入口其實係大陸.....
3 :
亞力士(1473)@2011-01-10 00:23:44 條友又幾識推銷自己 又識群娛樂中人
4 :
GS(14)@2011-01-10 21:02:41 2樓 提及 不如補充鄭生其他news: e.g.(1)點穩"排王之王"老闆笨; (2)自己屋企溜水浸濕下層賴死唔賠; (3)話自己D壽司魚係日本入口其實係大陸.....
遲D補番上去,送多篇前妻點講
5 :
GS(14)@2011-01-20 22:26:04 扒王VS壽司王 50億飲食王國 爭奪戰揭秘
近年火速冒起的板前、板長壽司店老闆鄭威濤,憑一招「手握壽司」創造傳奇,生意愈做愈大,短短數年連開三十九間分店,業內更盛傳他正計劃將飲食集團上市,估計市值高達五十億元。
鄭威濤事業一帆風順,但卻面臨被分身家危機;「扒王之王」老闆李德麟,以集團第二大股東的身份,入稟法院要求查帳,並向鄭追討應分得的資產,估計約十五億元。案件日前審結,法官押後宣判。
本刊拆解這場「扒王大戰壽司王」官司的來龍去脈,發現當中還涉及第三位飲食界響噹噹人物、上市公司「味千中國」的主席潘慰。而銷聲匿迹多時的鄭威濤前妻,更在內地接受本刊專訪,揭露鄭不為人知的上位路。
鄭威濤去日本買一條魚都幾十萬元,但我三年前花了幾千萬元入股其公司,至今一毫子都未分過,太不公道!」連鎖式餐廳「扒王之王」老闆李德麟說。
有「扒王」之稱的李德麟,○八年七月入稟高院,要求鄭威濤交出旗下飲食集團帳目供他查閱,以追討應得利益。案件在四月十二日開審,李親身出庭,鄭則由大律師余若薇代表,控辯雙方各自陳述理據後,法院押後宣判;誰勝誰負暫未知道,但飲食界人士估計,若扒王贏得官司,可追討的金錢將較入稟時多出十倍。
扒王追討十五億
市場盛傳鄭威濤正積極計劃將旗下飲食集團上市,名正言順成為香港「壽司王」,故李德麟所持股份亦應水漲船高。
兩年前,市場估計板前、板長壽司店的市值五億元,扒王如果勝訴,最多可得一億五千萬元;如今鄭威濤的飲食集團規模大了很多,分店多達三十九間,一旦上市,市值可達五十億元,扒王佔三成一股份,約十五億元。
壽司王面臨被分身家,連飲食界富婆、上市公司味千中國(0538)主席潘慰亦被牽涉其中,事件起因要追溯到二○○四年。
「當時鄭威濤、潘慰及胞弟潘嘉聞,一同在香港經營味千拉麵店,業務上軌道後,一眾股東決意另闢戰線,成立『駿濤有限公司』,由鄭威濤打骰開辦其他種類的日式食品店,股權分布是鄭佔三成八、潘氏姊弟佔三成四,其餘由五名與香港味千拉麵有關的人士持有。」知情者說。
曾到日本學習做壽司的鄭,不久便在尖沙咀加連威老道開設首間板前壽司,並以手握壽司作招徠,力撼其他以機器製造的連鎖壽司店,結果大收旺場,同年底已在銅鑼灣東角道開設分店。
「鄭威濤搞新店得米,且睇好前景,便全力經營壽司店,沒再參與味千的業務。」知情者透露,鄭目前仍持有味千中國百分之六股份,市值約五億二千萬元。
可是生意蒸蒸日上之際,股東之間卻出現矛盾。入稟狀指出,○五至○六年間,鄭把第一間板前賺到的三千一百萬元利潤,獨自開設多間分店。
入稟狀透露,潘慰姊弟得悉事件後非常不滿,曾與鄭威濤協商,獲答應分配有關分店的股份,但至○六年,板前已先後開了六間分店,兩姊弟仍未獲得任何利益,再與鄭談判。有人轉為建議成立一間新公司Hero Elegant Limited,注入所有分店資產,日後再開分店,亦會由該公司持有;股權分配是鄭佔六成九,潘慰姊弟佔三成一,並在○六年九月簽訂協議書。
潘慰其後因要專注進軍內地市場,以及籌備把味千拉麵在港上市,無暇兼顧板前的股權問題,遂將三成一的股份注入另一公司Fine Elite Group Ltd,○七年三月售予扒王李德麟。
李德麟購入Fine Elite後,變相成為Hero Elegant的第二大股東,他曾多次要求鄭威濤交出帳目,但不獲理會,對方還繼續以個人名義,開辦多三間板前分店,並開拓新品牌「板長壽司」,李遂入稟法院要求查數。
板前商標險被奪
鄭雖然面對官司,仍不斷擴充生意,且殺出香港,在澳門、日本、台灣和新加坡開分店,經營的食店種類也愈來愈多,迄今其飲食王國,共有十二間板前壽司、十八間板長壽司、六間自家烏冬專門店、兩間雪村串燒店,以及一間岡田咖啡店;最近又與藝人曾志偉等合資開火鍋店。
鄭威濤無懼扒王的挑戰,原來早有對策。他的代表大律師在庭上抗辯時指出,鄭早在○六年十月便註冊成為「板前」的商標持有人,但翌月才發現,潘慰姊弟在未有知會他的情況下,曾向公司註冊處申請「板前壽司」的商標,雖未能得手,但顯示潘氏有心違反合約,故雙方在○六年九月簽訂的協議書早已失效。此外,鄭認為李德麟的股份購自潘氏,有問題亦應找對方商討。
據知,潘氏姊弟搶註商標失敗,因他們僅是控有板前的駿濤公司股東,只有駿濤的董事鄭威濤才有權註冊。
手握壽司響名堂
白手興家的鄭威濤,四十二歲便打造出五十億元的飲食王國,關鍵之一,是年輕時遠赴東瀛勤工儉學,苦練得「手握壽司」絕藝。
在汕頭出世的他,童年時已來港定居,十七歲讀至中四時輟學,到銅鑼灣友和日本料理當學徒,兩年後他利用儲蓄,加上家人資助,膽粗粗拿着三萬元到日本學日語和廚藝。
「那筆錢只夠他買機票、以及支付三個月學費和一個月住宿費,幸好友和的一名大師傅,介紹他到當地一家老牌壽司店工作,以賺取生活費用。」鄭威濤一名友人透露。
該友人續說,鄭在香港時已算是「小師傅」,但到日本打工,卻要由最低級做起,但因表現好,很快便負責做壽司的「握飯」工作,由於他全情投入,終學成精巧的手握壽司技術,加上經常與當地人溝通,日語會話能力突飛猛進,比其帶有鄉音的廣東話說得還要好。
鄭威濤在日本學藝兩年後,返回香港準備大展拳腳,可是開設壽司店的本錢甚高,遂選擇當時收入非常可觀的導遊工作,專帶訪港日本團,希望儲夠錢便開舖,期間認識了富家小姐李小玲,由此展開人生另外一頁。
獨家專訪
鄭威濤前妻:冇我嘅錢 冇佢今日「他的確叻仔,也很搏殺,要做好一件事,一定瞓身去做。」記者聯絡到身處內地的鄭威濤前妻李小玲,她對鄭的做事態度評價甚高,尤其大讚他有噱頭,近年經常與娛樂圈中人打交道,大大加強壽司店的知名度。
李小玲最初表示不欲多談鄭威濤,因他畢竟是自己子女的父親,但提到當年成功引入味千拉麵的經過,卻娓娓道來。
洋名Helen的李小玲,與鄭育有一對子女,兩人在九七年離婚不久,鄭便與香港味千拉麵一名女職員結婚,對方再為他添了兩名孩子,一家居住於清水灣獨立屋,幸福盈溢。但Helen的情況恰好相反,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且經歷過生意失敗和破產。
生於富裕家庭的Helen,早年隨家人移居加拿大,九二年回流返港,在銅鑼灣開設水晶店,經朋友介紹下認識當年二十五歲、做導遊的鄭威濤,兩人隨即展開如電影橋段的浪漫愛情故事。
愛心便當贏芳心
Helen憶述被追求時的甜蜜時光稱:「他不但每天中午親自送來愛心便當,且晚晚接放工;每次獻上鮮花,必定附送花瓶,可見其細心。」芳心被攻陷的Helen,與對方結識三個月後,在女方家人支持下,於九三年買樓結婚,未幾誕下長子。
「一齊生活後,我才發現他原來有飲酒和抽煙習慣。」Helen雖感不滿,但從未想過放棄這段婚姻,並在九四年再為鄭威濤多添一名女兒,同時大力支持他搞生意,包括賣掉跑馬地的物業作本錢,助其開設日式班戟店,可惜最終執笠收場。
她九五年到日本尋找發展機會,從雜誌看到味千拉麵的加盟介紹書,認為引進香港大有作為,遂約見當時的味千社長重光孝治,在他介紹下認識了有意將味千引入中國的潘慰。三方經多番商討後,Helen和潘慰終獲授予香港和中國的味千經營權,九六年五月在銅鑼灣駱克道開設第一間味千拉麵店。
離婚要收掟煲費
「我當時與潘慰各出一百五十萬元合組公司,分成十股,各佔一半。由於潘慰忙於開拓內地市場,我則要照顧兩名年幼子女,於是從我的股份中,撥了一股給鄭威濤,並由他全權打理香港味千的生意。」Helen說,鄭非常投入工作,第一個月便為公司賺了二十萬元,但疑因工作過於辛勞,夫婦間容易出現摩擦,關係更愈弄愈差,卒協議離婚。
豈料有人卻開出條件,除要求得到她所持味千股份的一半,再索取一百萬現金。
「我一心想盡快離婚,且在外國生活時,聽慣夫婦離婚分身家的新聞,遂同意對方的要求。」Helen說,當時慶幸對方沒有在子女撫養權問題上糾纏,故不在意金錢的事。
對離婚時向前妻索取味千股份與現金,鄭威濤曾直認不諱,並強調:「我只是取回我應該得到的財產。」其時香港味千已開了六間店,每月營業額超過一千萬元,加上擁有味千拉麵在香港及中國的專營權,市值超過億元;Helen將味千的兩成多股權給予鄭後,索性把餘下的股份售予潘慰,全身撤離,轉為投資房地產。
借一百萬失撫養權
惟她其後生意失敗,○一年硬着頭皮向鄭威濤借了一百萬元,後因無力償還,惟有交出兩名子女的撫養權。○五年她更被迫破產,敗走內地,先後開設過寵物店和服裝店,現時則做醫療及美容用品生意。
「他沒有我提供的第一筆資金,根本沒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但我倆既然夫妻緣盡,他如今賺多少已與我無關。」破產期已完結的Helen表示,一對子女與其關係非常疏離,她相信全因破產影響形象,故目前只希望努力搵錢,重新站起來,修補與子女的關係。
姓名:鄭威濤
年齡:42歲
籍貫:廣東汕頭
學歷:中四
家庭:曾離婚,現任妻子林盈盈,共育有4子女。
事業:白手興家,96年引入味千拉麵、04年開設板前壽司、07年開設板長壽司。
現職:板前及板長壽司老闆、味千(中國)股東。
分店:板前、板長等日式食肆共39間物業:清水灣銀巒路獨立屋身家:味千中國股份及物業約值6億元,若成功將旗下飲食集團上市,市值估計約50億元。
噱頭:06及08年主持無綫飲食節目《和味無窮》;08年起連續三年在日本投得被譽為「日本一」的藍鰭吞拿魚王。
姓名:李德麟
年齡:59歲
籍貫:上海
學歷:工商管理學士
家庭:曾離婚,現任妻子為息影女星林珍奇,育有2子女,女兒李依琳為人稱「扒女」的兼職模特兒。
事業:富家子弟,74年接掌家族生意明新凍肉、99年創立扒王之王餐廳。
現職:明新凍肉、扒王之王及多間食肆主要股東分店:扒王之王餐廳共40間物業:西貢溱喬4,000呎獨立屋、港島中半山愛都大廈4,000呎單位、另有7至8個舖位。
身家:旗下凍肉公司和物業約值16億元,若成功將扒王之王上市,市值估計約40億元。
噱頭:06年聘請新聞人物「巴士阿叔」陳乙東擔任旗下食肆公關,後因妻子反對將其辭退。
壽司王 新聞多多
鄭威濤生意愈做愈大,身家愈來愈豐厚,但除了與扒王李德麟的官非外,他近年亦碰到不少麻煩事。
16/6/08 食環署接獲四宗關於板前及板長壽司的食物中毒個案,遂封閉其位於觀塘的食物製造廠進行清潔及消毒,但次日續有十五名食客不適入院,食環署進一步封閉十多間板前及板長分店,其中一間因未有適當儲存食物遭檢控。
17/1/09 鄭威濤駕車時突然伏在軚盤上毫無反應,其他駕駛人士以為他暈倒遂報案,警員到場證實鄭因腹部劇痛一度陷入半昏迷,但他拒絕送院,事後由朋友接走。
8/1/10 鄭威濤第三度在日本投得「日本一」藍鰭吞拿魚王,但運回香港準備大肆宣傳時,卻遭環保團體「贈興」,到板前和板長分店示威及為魚王默哀,呼籲市民拒食。
30/3/10 鄭出席朋友生日派對後醉酒駕駛,被法庭判罰五千元、停牌九個月,並要報讀駕駛改進課程。
市值多少 點樣計
扒王李德麟雖與鄭威濤同樣從事飲食業,但在缺乏帳簿之下,如何推算出對方的飲食集團可值五十億元?有財經界人士解釋,要估計一間公司的價值,最簡單方法是參考同類上市公司的數據。
現時本港上市的大型飲食集團,以大家樂(0341)規模最大,有分店一百間,按其最新公布,○九至一○年度淨賺五億元,即平均每店年賺五百萬元。不過財經界人士指出,賣壽司、魚生的盈利,比做快餐好得多,保守估計高出三成。
鄭威濤的壽司及相關店舖共三十九間,以每間年賺六百五十萬元計算,每年總盈利二億五千多萬元,若集團成功申請上市,其估值可達每年盈利的二十倍,即五十億元。
撰文:何源遠︱攝影:鄧振權資料:資料組︱設計:雷振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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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14)@2011-01-20 22:26:17 魚 王 扒 王 反 檯 鄭 威 濤 $10 億 發 達 路
http://realblog.zkiz.com/greatsoup38/1505 7 :
GS(14)@2011-01-20 22:26:46 鄭威濤8500萬購半山壹號
豪宅交投未因臨近農曆新年而減慢,和之味集團董事總經理鄭威濤或有關人士,剛斥8,500萬元購入何文田半山壹號一個半山徑單號座數複式連泳池特色戶作投資,而一資深陳姓投資者剛以呎價達4萬元創項目新高售出山頂La Hacienda一幢洋房。
鄭威濤表示,購入上述半山壹號單位主因特色戶罕有及何文田為傳統豪宅區,加上對長實發展的物業具信心,同時新樓市政策令炒家卻步,但反而是用家及長線投資者的入市好時機。友和地產黃和榮表示,剛售出的半山徑單號座數特色戶,面積3,383方呎,平台637方呎,另連泳池,呎價約25,12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