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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自小在沙田博康邨長大,每天 回家都經過樓下「冬菇亭」的大牌檔,但嫌其食物質素普通兼無新意,十幾年來都甚少幫襯。早前離家半年,走同一條路回家時,發現「冬菇亭」一角新裝修了,開 了一間叫「燒川煲」的大牌檔,還在店內加設冷氣房。原本冷清的夜市,頓時變得燈火通明,人氣旺盛。新老闆原來是做了二十五年粵菜大廚的鄭偉麟(麟哥,四十 二歲)。他與拍檔許卓興合資百萬頂下大牌檔,再耗資過百萬裝修翻新。為盡快回本,拍檔沿用舊檔名「合發」做早午市,賣粉麵,麟哥則用「燒川煲」之名做晚 市,賣川菜、燒烤。開張兩個月,已有百二萬營業額,上月盈利達三十萬。新丁創業成功,全靠在選址、營運模式及菜式三方面下功夫。 上週六晚,冬菇亭內廿多張枱,坐滿八成。枱上不是雞煲、水煮魚,便是烤魚、烤大蝦,再加數支啤酒。亭外亦擺放六、七張枱,「室外空氣流通,不會食到一身油 煙味。」有年輕客人說。冷氣房內多是家庭客,有師奶笑笑口道,「有冷氣舒服啲,又唔使怕出面嘅二手煙攻到老人家同小朋友。」現場所見,十居其九都是街坊 客,只有一兩枱生客看到雜誌廣告,特意前來試食。今年六月初,鄭偉麟經朋友介紹,認識大牌檔的持牌人方叔。「他只做早午市,年紀老想退休,下一代又唔想 做,舊年生意開始差,一年蝕咗廿萬。」鄭偉麟找來旺角標記樂園老夥計許卓興,洽談了一星期,決定以一百一十五萬頂下方叔的三個鋪位。現時方叔仍是持牌人, 但就在牌照上加入兩位新老闆為「助手」,方便處理鋪位事務。 1 選址 屋邨大牌檔是香港特色,亦是香港人的集體回憶,但隨着舊屋邨如牛頭角下邨等相繼清拆後,已「買少見少」,沙田是其中一個仍保留大牌檔文化的區份。原是餐廳 大廚、月入三萬的鄭偉麟,豪氣地表示,「睇呢個場,無得輸!」已有三十年歷史的博康邨,設有兩個熟食亭,共八個鋪位,全屬房署管轄。鄭偉麟頂手的三個鋪位 共二千多呎,可容納逾二百人,月租七萬八千元。「我哋鋪位同公屋嘅租金調整一樣,加幅唔大,有時仲會減租;如果係領匯嘅冬菇亭就唔會諗啦,年年加租,做唔 住呀!」鄭偉麟說。熟食亭有博康、沙角和乙明三個屋邨的基本街坊客源,步行五分鐘就到港鐵沙田圍站。不過,店鋪面向內街,要先行經其他檔位才找到。「隔涉 少少無問題,街坊客都熟地頭,呢度自成一國,環境啱食飯。」鄭偉麟指內街並非主要通道,夜晚可以多放十張枱,因對居民影響不大,至今未收到投訴。 2 兩更制 投資龐大,鄭偉麟經介紹認識同樣有興趣創業的許卓興。二人合作並非「巧合」,而是睇中對方「各有所長」。他們都是做食肆出身,知道一人不能獨力支撐早午晚 三輪客人。許卓興是旺角標記樂園的老師傅,拿手做粉麵,負責早餐及午市,做小菜出身的鄭偉麟負責晚市。為吸納原有街坊客,早午市沿用上手的店名「合發」, 「方叔以前只做早午市,儲落一班街坊熟客。」說話不多的許卓興解釋。晚市則叫「燒川煲」,意指燒烤、川菜及雞煲。大牌檔早上五點半營業,日賣二百份早餐, 客人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街坊。中午主打潮汕粉麵和碟頭飯,幾乎被附近四所中學的學生包場,每日能賣出三百份午餐。現時,早、午市的生意佔營業額三成,許卓興 肯定道:「一來睇就知要分兩更,至少唔會蝕租,筆數差好遠!但一個人做唔嚟,分兩更可以降低成本。」 3 菜式突圍 鄭偉麟精於粵菜,但店鋪卻不見其拿手好菜,反以川菜和燒烤作招徠。原來他開鋪前做了調查,發現附近食肆和大牌檔主要做粵式小炒和潮式打冷,「無咩特色菜, 好似依家賣到成行成市嘅雞煲都少有,而且依家後生仔都鍾意燒烤,所以揀呢兩樣做主打,再保留部分傳統小菜。」鄭偉麟牙擦道。現時川菜和燒烤佔生意額五成, 最好賣的包括招牌阿嫲雞煲和原條燒烏頭魚。前者做法類似重慶雞煲,一隻雞售一百五十八元,毛利達七成;後者售七十八元,烏頭來貨價三十元一條,毛利亦有六 成,而蔬菜燒烤的毛利更可高達九成。 鄰近兩家冬菇亭亦設有燒烤,鄭偉麟指行家以外賣客為主,他的賣點是可以「坐定定慢慢歎」。為提高檔次,他在店內設置海鮮檔,客人可即揀即燒,單是海鮮已有 二十多款。新鋪開張期間,客人幫襯後,可獲一張優惠券,下次憑券每人可免費獲贈一客燒蟶子王。蟶子王單賣廿八元,來貨價只是六元。「送嘅食物夠吸引,客人 就會想返嚟。」麟哥微笑道。連餐牌設計也切合顧客心態,先標出較高價錢,再在旁邊標示新低價,如原條燒黃花魚由九十八元減至七十元,降幅有兩成八,營造 「減價抵食」的效果。 舊式牌檔限制多 冬菇亭在地理及租金上佔優勢,但建造多時,最大問題是電力配套落後。鄭偉麟原想在三個鋪位都安裝冷氣,夏天時用膠簾阻隔冷氣流出。但因電力不足,只能改裝 其中一個鋪位做冷氣房,容納十二枱客人。「冷氣喺夏天真係好重要,八月開張時所有客都湧晒去冷氣房,佢哋寧願等位或者唔食,都唔會坐其他位,好影響生 意。」鄭偉麟無奈道。另外,由於電力未能負荷爐具的需求,部分電爐和焗爐未能運作,「我買咗三個電爐做燒烤,最後開得兩個。」鄭偉麟指,抽油煙機亦不時失 效,造成亭內油煙極大,距離廚房較遠的位置亦略感翳焗。爐具不足導致上菜時間慢,客人紛紛抱怨,部分人等候超過半小時,更明言不會考慮再光顧。鄭偉麟六月 時已向房署及電力公司申請加大電量,但過程繁複,完成審批之日遙遙無期。 做老闆好煩 鄭偉麟十七歲入行學廚,由「「靚仔」捱到大廚,月薪曾高達五萬元。做了半生打工仔,今天終於到自己做老闆,擔大旗,而且生意不俗,但他卻終日愁眉深鎖。一問之下,他即大吐苦 水:「做老闆好煩,無洗潔精又關你事,啤酒唔夠凍又關你事,唔見咗洗碗布都會打電話嚟叫老闆,都係打工自由好多,有時都想放棄,返去做大廚﹗」一口煙駁一 口啤酒的他,說着又突然憂心忡忡表示:「鋪頭好似自己個仔,未開張就好似BB咁,驚佢唔大,依家開始有啲眉目,就好似個仔啱啱識行,但又擔心佢會唔會仆 親。」那一刻,他憶起十一歲的兒子,倒抽一口氣道:「有時都好矛盾,想做又唔想做,但係近幾個月都無放過假,我都想陪個仔踢吓波。」 冬菇亭牌照知多啲 七四年,房屋署開始興建有蓋的熟食亭,經營者必須持有食環署發出的「固定攤位小販牌照」。後因衞生、噪音及阻塞通道等問題,九○年開始,政府停止興建熟食 亭及發牌,更於○一年推出自願放棄計劃,以十倍月租津貼另加五萬元,希望收回所有熟食亭的牌照。每個熟食亭有四個鋪位,截至○八年,仍有一百七十八個鋪 位,部分由領匯管理。現時,對於舊持牌人離世後,牌照可否由「助手」繼承,仍存在灰色地帶。 開業資料 (08/12) 頂手費$1,150,000租金$78,000裝修$600,000入貨$300,000雜項$120,000總投資$2,248,000 營業資料 (09/12) 營業額$1,200,000租金$78,000入貨$300,000人工*$300,000雜項$50,000水電煤$150,000盈利$322,000*二十名全職,五名兼職,老闆支薪 一點意見 位於火炭工業區附近的泰源,是區內有名的大牌檔,原在沙田舊墟,七九年清拆後遷至火炭。泰源最多擺三十張枱,只做晚市,現時每月生意額維持在六十萬,盈利 不足廿萬。老闆張然直言生意愈來愈難做,「以前雞粥乳鴿一定嚟沙田食,但依家周圍都有得食。好彩大牌檔租金穩定,只係三萬蚊左右。」張然指,因為鄰近凱悅 及麗豪酒店,泰源曾在內地旅遊雜誌賣廣告,故近年一半收入都是來自大陸觀光客;另有三成是中大大學生,餘下兩成則是街客。他提出三點意見予本文的「新 丁」: 1 吸納大學生客源。每年八、九月中大迎新營有「食宵」傳統,學生在迎新營後亦不時光顧,是很好的宣傳;為此,張然在五分鐘步程外的熟食市場租用另一鋪位,名 為「新泰源」,以應付迎新營,平日則租予另一餐廳經營午市,幫補租金。2 博康冬菇亭位置比較隔涉,附近沙角邨的冬菇亭,位於大馬路旁邊,就腳易搵,燒川煲應增加標示,引導街外生客。3 泰源曾以特色川菜及小炒,如水煮牛肉和椒鹽墨魚嘴作招徠,但客人仍偏愛傳統菜式,所以粵式小炒不可少,要隨時變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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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地聯席主席郭炳江,個「冬菇頭」髮型向來係佢icon,幾十年如一日。好多人都好奇,點解佢鍾意呢個style。其實,同耳仔有關。身為虔誠基督徒嘅郭炳江,以前喺唔同場合,都已經分享過佢小學時,去日本醫聽覺嘅往事。佢話當年因為聽覺唔好,導致一班四十幾人,考第四十名,後來郭老太就陪佢飛去神戶醫病,足足九個月,全靠唔識日文嘅媽媽照顧。 最近郭炳江要上法庭,有日風勢強勁,小宗同事無意中就發現佢耳仔情況。雖然有少少缺陷,但佢好學不倦,家人亦都好支持。細個時醫病,已全家總動員。郭炳江同大佬郭炳湘一齊赴英國讀書時,有次郭炳江耳仔又出問題,要做手術,郭炳湘晚晚煲湯佢飲。當年郭氏三兄弟感情非常好,如今卻因家庭糾紛搞到惹官非,可惜。 職場秘笈地盤工人吃香 港大建築系畢業,由一個小小的項目經理,扶搖直上,升任至富豪國際(78)、百利保(617)及世紀城市(355)的董事。他每期分享不同的職場經驗及秘笈;要上位,無往不利。 現時建築成本高企,主因乃年輕人不願入行。以前一代人窮困,為生計被迫做地盤工人;這一代人較富庶,年輕人有條件選擇自己喜歡的工作,地盤工作辛苦,地位又低,便無人想入行。假如有人出一千元請一名年輕人,站在地盤一天,不用工作,他第二天也一定不願再來。現時,釘板、扎鐵工人平均年齡五十多歲,年紀大、機器壞,拿著鐵板、器材等重物,容易工傷,於是又少幾個人開工。還有,澳門幾千億工程,都挖了不少香港工人;建築界自沙士後一潭死水,令當時很多中層的管理人才流失,現時缺乏負責管理地盤進度的人,承建商唯有依賴分判商的工人報告情況,但他們報喜不報憂,知道事故方知大鑊。下次報工程,唯有再提高一點價錢,加強風險管理。加上政府環保條例、工人福利等等辛辣條件出台,令承建商又要求高一點價錢。多了生意,承建商一定會揀容易做又賺錢的工程去做。其他不吸引的項目,唯有提價,你又提我又提,價錢愈扯愈高。以前扎鐵工人一千蚊一日,現在二千蚊一日;以前做廿幾日才賺到二萬多元,現時做十幾日已賺到。工人覺得「夠皮」,便休息一下,承建商又要再提價吸引他們開工。唯一出路,似乎是輸入外勞,尤其是特別的項目,如古蹟維修,香港根本沒有這方面的人才。政府也要透過宣傳和教育等途徑,提升地盤工人的社會地位。香港後生仔肯入行,才是長遠之計。 香港會扮騰雞 香港會發出特別通告,七一食完晏晝即閂門直至第二日中午,視乎情況至決定是否重開。何事咁騰雞?佢哋嘅通告話,驚遊行形成無可預測之風險,危及佢哋嘅會員同員工咁講。 十七年來,七一遊行從來都係和平、理性、非暴力。忽然慄成咁,呢班精英中嘅精英知道啲乜係大家都唔知嘅呢?抑或為求政治正確,整色整水,以配合反佔中大合唱?考起。 壞孩子離婚唔願分 曾經係領匯(823)大股東、英國嘅對沖基金The Children's Investment Fund(TCI),中環人都仲有印象。呢個基金專向入咗股嘅公司捽數,捽到管理層有得震、無得瞓,有「壞孩子」之稱。創辦人兼行政總裁Christopher Hohn作風硬朗,但終於遇到對手,就係佢枕邊人——美籍前妻Jamie Cooper Hohn(小圖)。兩人一九八五年結婚,育有四名子女,女方於一二年申請離婚,希望可按慣例分到前夫一半身家。外媒指Christopher嘅總資產約十二億英鎊,即近一百六十億港元,但他指自己一直是「基金關鍵人物」,前妻「份量」只值其兩成半資產。這宗世紀分產案最近上演,上星期兩人先就TCI估值對簿公堂,最後Christopher先勝一仗。其實兩公婆多年來,已捐逾十億英鎊予非洲等第三世界兒童,係英國最慷慨慈善家之一。錢,從來唔係問題;搞到咁核突,咪又係同平常夫婦一樣,為啖氣囉。難睇也! 鏞記第三代重尋燒鵝味 又係爭產,今次輪到「土炮」鏞記酒家。話說已故大太子甘健成一方,在清盤案中敗訴,鏞記由甘琨禮掌舵。健成兩個仔亦有新開始,上星期,佢哋新鋪「甘牌燒鵝」喺灣仔軒尼詩道試業。呢間鋪主打燒鵝飯同滷味,一份套餐七十幾蚊。鋪仔細細,坐得幾十人,位置亦唔算方便,但全部廚房師傅都是鏞記舊伙記,部分供應商亦同鏞記一樣。小宗睇過,發現唔少鏞記熟客都捧場,有熟客仲話:「終於搵番失去嘅燒鵝味﹗」老闆甘崇轅話,試業四日,反應好過預期,到下午三時燒鵝就售罄。七月二日佢哋會正式開業,而呢一日正是父親甘健成生忌,希望藉此悼念父親咁話! |
回到一九七五年,那年代的香港,所有事物都特別「貼地」。那年「九龍模範邨」愛民邨建成,事頭婆首次訪港,竟然走入邨內,與平民百姓零距離接觸。愛民邨也為香港帶來首個熟食亭。亭的廚房有個金字塔形煙囪,簷篷以廚房為中心向外延伸,狀似冬菇。餐桌一重又一重圍着中心,無限擴展,擺放到行人道甚至馬路。後來設計應用到其他屋邨,港人統稱它做「冬菇亭」。此後人人在家中伸手可及的空間,就能享受最地踎、最貼地的平民美食。但自從事頭婆不再話事,領展亦取代房委會變做「屋邨主人」,這個貼地時代早已被拔起。有傳領展想全面取締舊日的冬菇亭,計劃雖未完全落實,然而領展過去連年加租、用上無情的管理手段、不問情由要租客拿出一大筆錢翻新,把一個又一個無能力的檔主逼走,為的就是賺到盡。它那無情的巨輪,正在把冬菇亭情懷逐點輾碎。 「你聽過屋邨毒瘤未?」愛民邨冬菇亭的明利粥店老闆李松慶邊炒着麵邊說,火氣似乎特別猛:「屋邨毒瘤係大牌檔嘛。收你幾錢租啫,但要幾多人管理,幾多行政費?」慶叔口中計到盡的是領展。但原來他與領展的關係一向不錯,一三年就曾為領展拍片,大讚愛民邨經理在續約上幫忙,令他可以承租相鄰鋪位。他更坦言手頭上持有領展股票,股價由○五年十一蚊升到現時超過五十蚊,賺唔少:「近幾年,我都交咗超過一百萬租金俾領展,但作為小股東,係有得益嘅。」豈料甜蜜關係無法持久。兩年前,鋪頭天花石屎剝落,領展要求慶叔停工五日維修:「以前房委會工程淨係做下晝二至五,其他時間可以開鋪。」誰知五日過去,領展要求多加兩天工程:「我已經寫咗紙話淨係休五日!五日就五日,唔得咁!」他憤而拒絕。慶叔企硬,惹怒領展:「結果佢逼我三個月後停工十日去埋尾,但其實工程淨係做咗四個半鐘。呢十五日我都要俾租。」維修後一年,石屎再度剝落,領展又要求明利停工。慶叔不欲再被欺壓,決定以欠租抗議:「有理走天下,無理不出門,我爸爸教我嘅。領展嘅手法好冇人性。所以我唔交三個月租,引其他同業注意。」慶叔想起就怒髮衝冠:「使咩眼超超,就同佢過兩招!」 嚴禁枱櫈過界 但未引起小商戶響應,領展已向慶叔出律師信追租。他惟有屈服,將三個月租金一次過還清。領展再踩上心口,向慶叔表示如要繼續經營,就需要把簷篷伸延出來的帆布、支架拆走,不可再把枱櫈擺出冬菇亭範圍:「佢哋同我開會就講,係屋宇署要求,一定要拆。但屋宇署有六萬僭建都未處理,我喺度三十年,你而家先郁我?」他聲稱此舉會令粥店坐少七成人:「呢個習慣確係習非成是。但我八六年開始,一路都係咁。當時房委會係幫我哋計可以有幾多客嚟釐定租金,你估淨係租入面?」雙重打擊,令慶叔早萌生退意,預計在下次續約前就結束營業:「其實我一啲都冇不捨,自己爸爸、媽媽嘅生離死別都經歷過,大牌檔呢啲冇咩嘢。」但他不欲透露結業之期:「唔想好似哭喪咁。」講得輕易,但大牌檔其實恍如家人,自細就長伴慶叔左右。父親亦是做大牌檔出身,直至慶叔升上小學,才轉行行船:「半年先見爸爸一次,返嚟只見幾日。」慶叔被交託予在九龍城經營大牌檔粥店的姨媽。寄人籬下,每日被迫要幫手在店內洗碗。慶叔亦因此討厭大牌檔:「好辛苦就不在話下,又冇假期,過時過節都要做。」 難忘的街坊情 直至八十年代初,正值香港發展黃金時期,慶叔單靠揸的士搵食都有可觀收入,更當上幾架的士的車主,以為就此避開大牌檔爐火,脫離家族揸鑊鏟搵食的命運。但似乎一切都係整定。父親從前的牌主想退休,提議將牌照讓給慶叔。最初慶叔推卻,但父親為報恩而要他應承,他惟有假意接受:「我睇報紙,知道愛民邨公開競投。我就低過市價,特登落三萬標金,刻意想唔中。點知個價高者入標格式唔啱。就我呢張中。」明利粥店在八六年九月七日開張。到親自落手落腳之時,慶叔才慢慢懂得欣賞冬菇亭之美。「同街坊關係可以好親密,好似自己屋企人咁,佢哋經過會問:『有冇見我個女行過?婆婆今日有冇落嚟啊?』,好親切。」慶叔亦讓兒子在冬菇亭吸收生活經驗:「我最深印象係佢一年班時,我叫佢搬一張大摺枱,點搬?佢自己諗到,揹住行。」街坊亦會幫手湊仔、補習,連兒子成功留學英國,亦全靠熟客指點。明利的熟客中,有位花名「甜心」的婆婆最得慶叔歡心:「佢講嘢唔正,鍾意叫我『篤佬』(粥佬)。人又豁達又鍾意講笑。」四年前,明利曾收領展通知,要求幫冬菇亭翻新:「佢話要一百萬裝修,我都預先借咗,點知計劃取消。」兒子早已出身,家境充裕的慶叔手頭突然有一百萬,竟忽發奇想,買了架開篷跑車:「架跑車第一個乘客,就係載甜心去廣東道、尖東遊車河。」可惜甜心婆婆在兩年前已因病過身。慶叔表示,未來即使沒有明利,但和大家依舊「後會有期」,因他早已和朋友合作另搞食肆。過去曾每週派愛心粥的他,現在不定期於紅磡一帶免費派食物:「呢度唔覺得有包袱,離開就離開。」 熱情被無情淹沒 舊式冬菇亭已步入風燭殘年,有人辭官歸故里,但也有新人漏夜趕科場。沙角邨冬菇亭除了是附近街坊開飯的好地方,也是學生消夜的好去處。以往一直由新廣發的邊爐、劉萬利的茶餐以及金沙角的小菜三巨頭撐起,新入場的還有火鍋、燒烤店「廣東人小廚」。老闆梁桂洪今年五十一歲,他出名熱情,見新來的客人都會主動招呼。洪哥在鋪內滿場飛,間中親自落手為客人燒烤,教你邊種食品應該先吃。洪哥說,他早於十年前在城門河邊的屋苑開檔,當時主打自家炭火邊爐、燒烤,大受貪新鮮的年輕人和大杯酒、大塊肉的麻甩佬歡迎:「以前最旺時我一個月做到百五六萬。」但人多問題自然多,店鋪營業至深宵,客人喧嘩惹來住客接二連三投訴,惟有另覓留人處,但做露天炭燒的路注定不易行:「好多管制,入鋪就消防條例唔容許,又話污染,成日俾人罰,喺外面做又要申請露天牌。」十年來,鋪頭因投訴和檢控,足足搬過六次。 三百萬翻新 去年年初,沙角邨冬菇亭有吉鋪,洪哥終於找到最適合的環境:「半露天,空氣唔會焗,亦有街邊氣氛,有親切感。」領展逼他轉用電爐,但洪哥仍樂於寄居當中:「我以前做三行嘅師兄弟,就係鍾意呢啲氣氛,唔鍾意去好拘束嘅大酒樓。」但在站穩陣腳前,已傳來噩耗。洪哥指領展計劃在兩年後要收回冬菇亭,重新招租,再逼租戶翻新冬菇亭,間接趕走無能力的人:「整一個新型冬菇亭,要三、四百萬裝修費!」新的裝修條件要把整個亭圍起,加裝冷氣,變成全室內,原本由冬菇亭簷篷延伸開來的空間全部取消,即意味他鋪位的可用空間就最少減少一半,每個亭亦只限一個租戶承租:「空間少咗,租又收貴啲。」他唏噓道:「翻新之後我哋都唔再做喇。」當區區議員陳兆揚指,在租戶強烈反對後,現時領展的態度變得曖昧,不敢明言對翻新的取態。但事實是租戶在領展的強勢管理下,生意已難做很多:「以往會擺出行人道,而家唔可以再擺。而家打邊爐,可能要等個幾鐘甚至兩個鐘,先有位坐。」洪哥不捨「廣東人小廚」這招牌,只因他一開始已瞓身搏到盡,犧牲不少:「我以前不眠不休,每日淨係瞓三個鐘,邊個伙記冇返工,我都即刻頂。每朝四點半就落香港仔魚欄,我入貨少,所以一定早去,唔係冇人留貨。」捱了兩年才做出成績,賺回最初投資的一百萬,卻賠上了家庭:「我個仔啱啱八歲,但初初完全冇時間陪佢哋,(頭家)已經散咗。」 幫客人準備蛋糕 孤身一人,最惦記的是一班熟客:「之前我仲搵緊鋪,有日酷熱天氣警告,個客打嚟問:『你搬咗去邊啊?我哋而家去咗舊鋪度,唔見你喎!』我好感恩。」熟客莫先生指,最欣賞老闆善解人意:「佢試過WhatsApp我,話:『今晚收鋪好凍!如果聽日都係咁,你就真係要過嚟食喇!』如果佢知道今日邊樣唔新鮮,又會同你講『唔好食喇!』。」這天又有一圍熟客幫襯,食客七嘴八舌落單,洪哥突然大嗌:「喂!夠喇!」原來他記得熟客生日,早就準備了個大蛋糕。這裡的感情,在連鎖餐廳,永遠找不到。 沒有領展先最Chill 四十年歷史的石硤尾南山邨全由房委會管理,沒有領展魔掌,時光彷彿停頓十幾年:街市未裝冷氣,靠大風扇通風;士多、縫紉、跌打,一間間獨立小店依然充滿活力。這種環境被兩個九十後睇中,開了間糖水鋪「糖室」,裝修用黑色做主調,裝上玻璃趟門,配上Ikea式木枱、木櫈,簷篷下裝了個繩製吊椅。「糖室」老闆阿熹憶述開業初時反應:「啲居民對住我哋都會皺皺眉頭,好似我哋黐黐哋線咁。」這種冷眼,他和另一拍檔阿琛一早經歷過。前年二人膽粗粗在外國訂了十幾張吊床,租觀塘工廈單位搞休息室「Chillazy」,在人人不睇好的情況下殺出條血路,成為年輕人「搵地方hea」的潮點。初嘗創業「小甜頭」,二人打算食住上開露天茶座甜品店,延續「Chill」和「Lazy」的概念。但四出找鋪,不是面積太小,就是租金太貴,正打算打消念頭,但機緣巧合下的一場火,造就了他們的機會。 阿熹有位親戚原本在南山邨冬菇亭開樹記大牌檔,做小炒、碟頭飯。去年卻發生一場大火,摺枱膠櫈、掛牆牛角扇、手寫招牌餐牌,一切舊事物毀於一旦。「世叔伯想趁機做其他嘢,問我有冇興趣幫幫手。」阿熹這時才想起,細細個就幫襯開的冬菇亭就是正宗港式茶座:「以前中學班會gathering,都鍾意去禾輋、沙角冬菇亭,圍住圓櫈大家『圍威喂』。好多人覺得冬菇亭可能好舊,甚至好污糟、好市井。其實冬菇亭露天嘅位,係好Chill。」他們花了四、五十萬裝修費,將鋪位浴火重生。他們刻意把廚房改細,令亭內容納更多座位,同時繼續保留露天位,供客人選擇。 本來格格不入的西式甜品店,經過數月磨合,也漸漸融入南山邨社區,每月開始有錢賺。雖然鄰近城大,但區內主要以老人家為主,阿熹為迎合他們,把半本菜單改為中式養生甜品,又或者玩fusion以中式茶搭配焦糖燉蛋。糖室亦慢慢被其他幾十年老店視為一分子:「我最鍾意呢度嘅人情味。例如我啲客想喺隔籬叫碗麵過嚟,我係冇所謂嘅;有人喺另一邊食車仔麵,想叫碗腐竹糖水,佢哋都冇所謂。呢啲係冬菇亭先得。如果商場入面,應該係各自為政。」希望這種「七十二家房客」般的鄰里關係,不會絕種。 撰文:關冠麒攝影:葉漢華、胡智堅[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