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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前共青城官員:賽龍靠政府輸血,代小權為私利阻擾重組

來源: http://www.iheima.com/zixun/2017/1031/165770.shtml

專訪前共青城官員:賽龍靠政府輸血,代小權為私利阻擾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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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前共青城官員:賽龍靠政府輸血,代小權為私利阻擾重組

入獄三個月後,代小權的曲折商業故事被媒體報道了出來。

來源 | 騰訊科技(ID:qqtech)

文 |  韓依民 郭曉峰

入獄三個月後,代小權的曲折商業故事被媒體報道了出來。

在鈦媒體一篇名為《創始人離奇被捕,深圳賽龍突然死亡之謎》的報道中,代小權被描述為一家明星科技創業企業賽龍的明星海歸創始人,其創辦的公司倒閉,源於地方政府的強制介入,而在與地方政府的纏鬥中,其自身也“莫名”入獄。

報道引發了社交網絡上對地方政府的集體聲討,但現有報道中披露的事實全部是真相嗎?

一位經歷了賽龍事件的前共青城官員在接受騰訊深網獨家專訪時,則給出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版本。

該人士稱,賽龍並非突然死亡,在今年代小權入獄之前,這家曾被地方政府寄予厚望的科技企業,實際上是靠地方財政的幫扶殘喘了四年。

共青城政府從2014年開始參與到賽龍的重組計劃中,希冀通過重組挽救賽龍,同時讓政府債權得到償還,但因為一系列因素,重組方案並未成功。

在上述前共青城官員的描述中,如今身陷囹圄並被大眾施予同情的代小權正是導致重組計劃失敗的因素之一,正是因其故意拖延支付資產評估費用,各方出資無法順利進行,最終導致重組方案流產。

與此同時,中共共青城市委宣傳部官方微博“九江共青城發布”今日早間發布微博,公布事件來龍去脈,稱共青賽龍已停產四年,截止到目前僅江西省內負債7.36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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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條微博指出,審計發現,共青賽龍2010年9月正式投產,2010年實現主營業務收入3.54億元,凈利潤0.07億元;2011年實現主營業務收入10.88億元,凈利潤0.19億元;2012年實現主營業務收入20.18億元,凈利潤0.68億元;2013年實現主營業務收入7.63億元,凈利潤-4.01億元,四年累計虧損3.07億元。

此外,共青賽龍還存在會計信息不真實,存在資金被關聯公司通過其他應收款、預付帳款、應收帳款等科目占用或抽走資金,賽龍公司嚴重資不抵債、資產負債率超過200%。

賽龍業績爭議

2010年8月6日,共青城賽龍通信技術有限責任公司成立。共青城賽龍通信技術有限責任公司為賽龍通信技術(深圳)有限公司全資控股的子公司,工商信息顯示其註冊資金為3億元。

據上述前共青城官員告訴騰訊深網,共青城賽龍的3億註冊資金,實際並非賽龍或者代小權所出。

“代小權在共青城設立了一個子公司,用子公司向共青城政府借款,用母公司把錢拿走,拿走之後再用母公司對子公司的投資投回共青城,投回共青城形成股份之後再拿到政府質押,再向政府借錢,然後再把錢抽走,如此循環了六次,然後形成所謂三個億的投資。”

該人士稱,代小權通過共青城賽龍獲得的資金並不止於此,代小權從共青城政府、銀行、供應商、客戶前後轉走了10個多億,而錢的具體流向是什麽至今未知,其妻子孩子都在加拿大。

根據報道,賽龍通信技術(深圳)有限公司以ODM的方式為海外及國內的手機品牌商提供研發和生產方案。客戶名單上皆為摩托羅拉、華為、阿爾卡特、飛利浦、小米、TCL和夏普等知名品牌。同時也為美國Sprint,法國電信、西班牙電信,墨西哥電信等全球各大運營商供應手機。

鈦媒體在報道中提到,2006年到09年,坐落於深圳高科技園區的賽龍公司每年可產生利潤3000萬人民幣。2009年開始承包摩托羅拉全球三分之一手機的設計、研發、產品定義、制造生產全流程。

但據上述官員告訴騰訊深網,代小權的公司運營能力並沒有那麽美好。

“他實在是一個拿訂單的‘奇才’,他拿回來的每一筆訂單一定會虧錢,他在北美市場別人30美金的機子他15美金就接單,而且還交不了貨,需要向客戶支付違約金。手機訂單剛拿回來,還沒有生產,他先把手機的包裝殼買回來,采購包裝盒的是他的親戚,8塊買回來采購負責人拿3塊的回扣,手機還沒有做好,結果倉庫里一堆的包裝盒,最後手機人家不要了,包裝盒的損失算誰的?”

前共青城官員稱,賽龍在進入共青城一年以後,已經出現經營困難問題,察覺出賽龍出現經營問題後,共青城政府停止了財政上的扶助。到了2013年,賽龍已經達不到放貸的要求。

而據天眼查信息顯示,在共青城對賽龍抽貸前,賽龍曾因拖欠了合力泰稱、信維通信、聯創電子、悅虎電路等企業百萬左右貨款,被告上法庭。共青城賽龍共涉及65起訴訟,其母公司賽龍通信涉及的法律訴訟更是高達205起。代小權本人也被最高法列入失信名單九次。

該人士稱,出於扶持賽龍的目的,共青城政府成立了一個億的幫扶導貸基金,幫助賽龍將各類高息貸款統一降成了基準利率,維持支付銀行貸款。同時,為了讓賽龍能夠繼續經營,以有能力償還政府債務,當地政府幫助賽龍成立了殼公司,通過殼公司完成訂單、產生利潤,再償還債務。

但由於代小權經營能力的問題,實際上新的訂單並不能產生收益。為了解決賽龍的問題,代小權曾將希望寄托在一家臺灣電子企業上,卻差點失掉了自己對於企業的控制權。

爭奪控制權?

在2012年共青城賽龍陷入經營困境後,代小權曾引入了臺灣電子公司信億公司,希望通過信億拿到更多訂單。由於當時賽龍已經采用了殼公司生產銷售的運營方法,信億公司在於賽龍實際接觸後,發現賽龍存在經營困難問題,產生了將賽龍直接收入麾下的念頭。

該共青城前官員表示,信億公司抓住模式漏洞,夥同賽龍內部人士,利用公司的管理缺陷,漸漸獲得了公司控制權。本來代小權為賽龍組織生產、采購、銷售、回款、收益分配的負責人,後來他逐漸被架空。

意識到公司的控制權即將丟失,代小權到共青城市委哭訴尋求幫助,出於保護政府債權能夠得到償還的目的,共青城政府於2014年成立了“賽龍經營管理委員會”,前共青城副市長詹政擁有一票否決權,據稱該設計是為了“讓政府出面當惡人”,幫助代小權做出一些決定,以及在代小權與債權人、供應商談判時,可以有政府的背書。而政府成立管理委員會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通過委員會拿走代小權的管理權,而只是想在企業自主經營的情況下債權得到依法受償。

不過賽龍方面對此有不同的看法,按照鈦媒體的報道,他們認為當地政府的這一舉動是與企業搶奪控制權。

賽龍另一個不滿在於,當地政府曾阻撓其與某大型互聯網公司的合作,據深網了解,該公司為360。

對此,上述前共青城官員給騰訊深網的說法是,2013年,代小權與360達成訂單合作。而彼時政府已經出於保全債權的目的,采用封閉運行的方式,將錢直接給原料供應商,手機生產出來後,由殼公司銷售,回款後償付銀行借款,產生的利潤再回到賽龍償付其他債務。

在與360談判的過程中,代小權完全隱瞞了賽龍的經營困難問題,並向共青城政府表示,希望之後公司運營的所有款項,能直接進入其與360合資成立的公司,對此,政府方面表示希望能夠參與成立公司,以便繼續對債權進行監管,但提議被代小權拒絕,因為這樣做就會將賽龍經營不善的問題暴露在360面前。

因為這些原因,賽龍與360的合作最終沒有達成。

重組分歧

由於代小權自身運作的重組方案失敗,2014年,在共青城政府成立“賽龍經營管理委員會”後,政府開始參與到賽龍重組中。

周銘磊曾為賽龍投資人,看重周銘磊對接上市資源的能力,代小權將周銘磊介紹給共青城政府,與其時負責賽龍重組的時任共青城副市長詹政進行了接洽。

2015年1月15日,上市公司內蒙發展(000611.SZ)宣布停牌,與賽龍合作正是其停牌的真正原因。

然而,由於內蒙發展自身經歷原公司實際控制人被刑拘的大地震,而賽龍也經歷現金流緊缺、拖欠員工工資、產能利用率不足等多個問題,雙方合作最終未能達成。

2016年,代小權推薦了同洲電子參與重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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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洲電子有關參與賽龍重組的公告

上述前共青城官員稱,在參與賽龍重組的過程中,政府方面在保障自身風險的情況下,提出與上市公司共同成立產業基金,上市公司承擔回購債權責任,產業基金借錢給上市公司,上市公司在當地落戶,落地手機產業的模式。希望通過將簡單的售賣公司,轉變為以產業基金承托產業落地的方式。

按照方案,同洲電子參與了共青城的產業基金,同洲電子把1.5億資金打入重組平臺賬號,這些資金將根據重組方案置換資產。

與此同時,賽龍被評估為價值2.8億的無形資產,成立了謹龍投資管理合夥企業(有限合夥),政府通過該企業做了收益分配,將該企業註入到重組後的公司中,形成政府股份,並對政府收益做了安排,將來股份退出時,如果產生了收益,按照先償付政府的順序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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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洲電子公告中披露的各方出資方案

出於對償付順序不滿,為了鉗制這一方案,代小權遲遲沒有支付資產評估費用,導致重組時間窗口期過去。

2017年7月,代小權因逃稅問題被警方逮捕。

上述前共青城官員稱,曾給予賽龍許多資金幫助的共青城政府至今未能通過幫助賽龍重組獲得償付,而在當事方私利當前設置多重障礙下,賽龍在共青城的故事,最終變成一地雞毛。

(騰訊財經李偉對本文亦有貢獻)

代小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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