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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華大基因:從「土匪」到「教父」

http://www.iheima.com/archives/38262.html
來源:創業家 作者:葉靜

【導讀】沒有商業計劃書,一家子公司即引來風投14億。有人稱為生物界富士康,有人譽為全球創新50強。昔日「代表」中國參與人類基因組計劃,如今冒險併購美國上市公司,瞄準「人人服務」這個大市場。自稱「土匪」的創業家汪建,在科學和商業領域橫衝直撞。

59歲的汪建又搞定一樁大事。2013年3月18日,他領導的深圳華大基因(下稱華大)宣佈完成對美國納斯達克上市公司Complete Genomics(下稱CG)的全額收購。美國對手驚呼:華大買走「可口可樂秘方」。

汪建毫不掩飾收購後的野心:打通基因測序產業鏈,數年內使基因診療成為全球醫院標配。他稱這是一個千億級乃至萬億級的大市場:「我為各國人民服務,各國『人民幣』會自動為我服務。」


收購CG像一場賭博。 「別人說你一個窮人也冒充投資人,但這個窮人『忽悠』到錢了。」汪建告訴《創業家》。

不喜歡守規矩的汪建,令紅杉中國沈南鵬等投資人又愛又恨。「華大已經是中國最牛的生物技術公司,但它仍然像一個早期公司,未來可能有十倍乃至百倍的增長。」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投資人稱。

汪建一向「膽大妄為」。這位湖南人插過隊,留過學。20多年前,在得知國際人類基因組計劃啟動後,他開始想像自己和它的關係。到了1999年,楊煥明和汪建等夥伴創立華大,並自作主張地宣佈「代表」中國加入國際人類基因組計劃。他們還自己搞起水稻基因組測序等大項目。政府後來掏的錢加起來數以億計。

很長時間汪建沒找到爆發機會,直到第二代高通量基因測序儀問世,他迅速判斷出它的價值。測序成本下降將使測序大規模商業化成為可能。2007年,華大與中科院不歡而散,南下深圳。它一口氣在《科學》《自然》等國際著名刊物發表數十篇論文,令中國絕大多數高校和科研機構望塵莫及,深圳市政府則甘心掏出上億人民幣。

2010年,華大利用國開行數億貸款,增添100多台測序儀,一舉成為全球最大基因測序機構。如今,它在商業上開始得到認可,汪建得以從容地講述華大「四部曲」,彷彿那是與生俱來。他一邊渲染對管理的不屑,一邊建立起比較完整的科研體系和公司管理團隊。作為一個成功的組織者,他遠沒有聽起來、看上去那麼忘乎所以。「我們就是一群土匪。」汪說。

在批評者看來,華大不過是科學水平不高、依賴測序儀器和人海戰術的「測序工廠」,相當於「生物界的富士康」,而汪建是狂妄之人;在讚譽者眼中,華大足以名列全球創新公司50強,是「生物界的谷歌」,而汪建可謂不世出的科技創業家。

華大究竟是怎樣一家機構?汪建和他的夥伴們又是怎樣一群人?

前史

【導讀】汪建他們「擅自」代表中國加入了人類基因組計劃。

汪建和他的夥伴們是一群「想幹大事情」的人。他們推崇關於兩彈一星的一句話:沒有一聲巨響,這個世界誰也不會理睬你。

1999年7月,華大在北京順義空港創立,初衷是為參與國際人類基因組計劃。美國國會1990年批准該計劃,擬在15年內投入30億美元,測定和分析一個人的全部基因。時在華盛頓大學的汪建覺得此乃「天賜良機」:基因領域將會像號召上山下鄉的口號所稱——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直到1997年,已回國創辦GBI公司的汪建才找到志同道合者:長他兩歲、畢業於哥本哈根大學的遺傳學博士楊煥明,以及來自華盛頓大學的於軍(後留在中科院體系,不再介入華大事務)和德州大學的劉斯奇。他們決定加入人類基因組計劃,代表本無意於此的中國。

1999年9月1日,人類基因組計劃第五次會議在倫敦召開,楊煥明上台稱中國願承擔其中的1%。事實上,他並未獲得中國政府授權。看起來就像是一次「造反」,政府後來為什麼會同意被代表不得而知。中國政府最終為此出資5000萬元,楊、汪等人也與人類基因組計劃國際團隊一起得到江澤民的接見。

批評者稱這是「綁架政府」。六部委輪番查賬。按照華大戰略規劃委員會副主任朱岩梅的說法,汪建個人被查出花了兩萬多元,大多是參加各種會議的機票和住宿費,其中有不少來自每晚一兩百元的旅館。

無論是否「綁架」,華大成立之初對政府的依賴顯而易見。1999年除夕,參加基因組計劃尚未得到任何支持,汪建的挫折感很深:「國家不認,廠家不認,沒人理我。」他排解鬱悶的方法與眾不同:開車從北京出發,一直向西,10個小時後到達1000多公里外的烏海。他說服一家打烊的小店老闆給自己弄了飯。「我現在告訴華大的人,」汪對《創業家》說,「你們誰敢要飯去?敢要的就好,不敢要的是笨蛋。餓都餓死你了,還不敢要飯?」

與政府打交道,除了「要飯」的勇氣,一定還需要技巧。2001年,杭州華大成立,做的事情是水稻基因組測序。楊煥明的家鄉在浙江,當地政府提供了支持。公司裡貼滿「精忠報國」的標語。汪「誑」大家說日本將在「9.18」完成水稻基因組測序,以此激勵年輕人加班加點。作為一個鼓動者,汪的手段是否高明暫且不論,效果明顯。由於浙江當地政府換屆等原因,華大得到的支持沒有想像的多。水稻基因組項目據說花費2億多,華大欠下一屁股債。但汪建認為這一項目意義重大:它由華大獨立完成,為華大帶來了「國際影響」。

2003年,SARS帶來災難的同時沒忘給汪建他們一個機會。華大迅速破譯四株 SARS 病毒全基因組序列,並在此基礎上研發出檢測試劑盒。楊、汪團隊獲得胡錦濤的接見。該年11月,中編委批准在原中科院遺傳所人類基因組中心基礎上,成立中科院北京基因組研究所,楊任所長,汪是副所長之一。

2006年,新一代測序儀的出現再次讓汪建激動起來:測序能力百倍增加,成本百倍降低。任職於英國Solexa公司(後被Illumina收購)的周代星找到汪建推銷這種測序儀。汪顯得迫不及待:第一台機器由於運輸損壞無法運轉,他決定再採購5台。

朱岩梅說,汪建敏銳地看到測序技術的進步將出現拐點,認定整個行業將迎來巨變,中科院卻不可能同意購買大批新機器。2007年,楊煥明評上中科院院士。也是在這一年,汪辭去北京基因組研究所副所長職務,率華大南下深圳。在華大,內部事務實際由汪建負責。

楊、汪等人一隻腳在體制內,是北京基因組研究所負責人;一隻腳在體制外,是華大負責人。他們解釋說,基因測序需要人手,中科院編制容納不了那麼多人。2008年年初,楊煥明被中科院免去基因組研究所所長職務,和汪建一樣只剩下華大身份。「公私同行」的華大前史就此結束。

爭議卻未平息。2012年10月下旬,王俊回母校北大參加一個論壇,北大生科院院長饒毅公開批評華大。幾天後,饒毅在科學網博客撰文稱楊煥明領導的研究所和華大好像是一套機構兩塊牌子,華大遷往深圳後很多財產跟著走了,「公私同行」得利的是華大創始人和持股人。當年以冒領的1%人類基因組計劃做大旗,華大才能在中國要錢要地皮,有資源買儀器、招兵買馬。

汪建表示南下深圳時接受了審計,抱怨批評者應該到華大實地看一看。而《創業家》希望楊煥明講述華大創業歷程時,楊表示自己時間不湊巧,婉言謝絕。

汪建現在宣稱成立華大是「直奔科學」。科普作家方舟子記述他2000年11月訪問華大的見聞:汪向方出示了一份兩頁半的「中國人基因多態性計劃」申請書草稿——要求政府撥款8億元,充滿「為了中華民族千秋大業,再次請纓」之類的豪言壯語。至於「預防外國敵對勢力製造針對中國人種的基因武器」,方認為系無稽之談——有趣的是,2012年華大收購CG時,美國一些反對收購的人士也拿「基因武器」來說事,而華大已不再使用這種宏大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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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發

【導讀】「科技服務能到一百億,醫學服務能到一千億,人人服務能到一萬億。」汪建說。

在深圳,汪選中鹽田區一家舊鞋廠落腳。華大當然沒有忘記謀求政府支持,幾年下來,深圳市政府提供的經費累計近億元。

2007年4月,華大基因研究院在深圳民政局註冊成立。這是一個事業單位。「從科學界出來就做企業,證明你在科學界是一混混。」汪建說。他們沿用北京基因組研究所的英文縮寫BGI。有人批評華大學術水準不行,汪建就想,要「發論文發得你們都不好意思。」

當年10月,華大宣佈完成繪製「第一個中國人基因組圖譜」。汪建與深圳市政府打賭說「十二五」期間華大要在《科學》、《自然》幾本頂尖刊物發50篇論文,結果去年超額完成。

隨著華大測序能力提升,一些科學家及科研機構主動尋求合作。華大第一個商業模式由此產生:為科研機構、製藥公司、育種公司等提供測序服務。據華大科技COO楊旭介紹,他們既有一兩萬元的單子,也有上千萬甚至接近億元規模的合作協議。

2010年初,華大利用6億元國開行貸款,從Illumina購買了128台新一代測序儀Hiseq2000。這是Illumina迄今最大一筆訂單。此前,華大已擁有20多台測序儀。楊旭說,把超大型項目交給一兩台機器去做,五六年才出來,是不能容忍的。

華大隨著新機器的到來迅速擴張,到2012年其測序數據產出能力佔全球一半以上。華大從事基因數據分析的員工中,相當一部分是剛畢業甚至未畢業的年輕人,華大因此被一些人稱作「測序工廠」。

汪建對這一稱呼並不反感,而且自嘲是「科技民工」。「把工業發展模式搬到生物經濟上來,我們是世界上唯一一家。他們(指國內一些科學家)認為我們不是科學,最根本的一個爭議就在這兒。」

2009年至2012年,華大的營收分別為3.43億、10.37億、12.63億和11.05億元。不過,汪建意識到科研測序服務的未來增長可能會比較平穩,而且,一個幾萬元的單子,客戶也可能提出個性化要求,很難做到產品標準化。2012年年中,汪建提出放緩科研測序服務,討論的結果是,暫不放緩,畢竟這是主要現金流來源。

在商業上,汪建更看重產前檢測、宮頸癌篩查等健康服務。目前,對於唐氏綜合徵(一種先天性遺傳疾病)篩查測出的高危孕婦,確診需採用羊膜穿刺及絨毛取樣,提取胎兒DNA,操作複雜,而且可能使少數孕婦流產。華大從2010年12月起,與北京市婦產醫院、301醫院合作嘗試無創的唐氏綜合徵檢測,每次收費約一兩千元。在新浪微博上,一些做過無創檢測的孕婦公開表示支持這種新技術。但檢測不久之後被叫停——它沒有得到藥監局和衛生部批准。

「國家藥監局的人答覆說,這種新的東西沒有申報途徑。」華大健康業務前負責人王威博士說。她稱藥監局後來組織調研,覺得不該一棍子打死,這等於默許;衛生部也做過調研,結論是需要部委間協調。

汪不會放棄自己看準的機會。進不了北京,再回深圳,三次答辯後華大在當地拿到准生證。2012年,華大無創檢測業務進入湖北、天津等地,當地亦有高官欣賞華大。「我們也非常狡猾,這裡不行換那裡,我們隨時可以漂流。」截至2013年3月初,華大完成近10萬例無創產前基因檢測。「我們走到前面去不叫違法,叫無法。科學已經證實是對的,就可以用了。」汪建說。今年年初,他參與與國務院領導的座談時,趁機「告」了有關部門一狀。

儘管只在少數城市有試點,華大健康業務已顯現出爆發力,2011年營收2000萬元,2012年據稱為1.4億元。汪建希望2013年仍然有數倍增長,最好在收入上超過科研測序服務。一位投資人說,當初華大對這塊業務估值100億,他們嚇了一跳,但後來發現「未來是完全可能的」。《創業家》採訪汪建當天,碰上泰國一家著名公立醫院訪問華大並簽約,打算引進其健康服務。

汪建給華大設定了四部曲:科研服務、科技服務、醫學服務、人人服務。「我們現在才走到第二步,第三步正在加速。科技服務能到一百億,醫學服務能到一千億,人人服務能到一萬億。」

所謂人人服務,是指基因測序和分析成本大幅度下降,生物大數據足夠豐富後,人人都可以在常規診療中應用基因信息。目前,一個人的全基因組測序成本已下降到數千元,但加上分析成本,大概要10萬元。

在科研測序和健康服務方面,華大的競爭者均已出現,其中有不少是前華大員工。2011年成立的貝瑞和康已得到君聯資本投資,其創始人正是曾經賣給華大測序儀的周代星,華大骨幹之一高揚被他拉來一起創業。對於前華大人創建的公司,華大人稱之為「華小」。高揚認為「華大是願意培養年輕人的」。他在一些高校及研究所見到,即便對於一些老舊機器,學生也不准接觸或只能有限接觸,而華大從不對年輕人設限。

像高揚一樣離開華大的人不少。有被騰訊連窩端的IT團隊,也有加入清華大學的片區主管。為了穩定團隊,2013年春節後華大啟動員工持股計劃。汪建和員工們一樣在格子間辦公,而且一直租房住,他對員工承諾「哪天你們還沒有住房,我有好住房,你們把我殺了就完了」。

融資

【導讀】幾個月時間,華大融資14億元,投資機構包括光大創投、云鋒基金、紅杉資本

2012年7月21日,北京,暴雨。十三陵附近一個私人農莊,聚集著數十位來自深創投、紅杉資本、弘毅投資、摩根斯坦利等投資機構的重要人物。農莊女主人是今典集團張寶全的夫人王秋楊,與華大基因總裁汪建一起登過山。

創立10餘年,華大從未接受過風投。汪建認為很多投資人聽不懂他說的話,還想控制他。現在,他急於籌到十餘億人民幣,收購納斯達克上市公司Complete Genomics(CG),並準備後續的運營費用。

汪開始面對追問。「你是科學家還是企業家?」「你們不是發論文的嗎?」「你們的商業模式是什麼?」

萬科董事長王石出來為汪解圍。王也是汪建的山友,他不僅免費給華大做顧問,還將萬科創始團隊成員黃勝全推薦到華大。

「老汪早就做過企業……」王石說。湖南人汪建初中未畢業便上山下鄉,9年後作為工農兵學員進入湘雅醫學院,後到北京中醫藥大學讀碩士;1988年赴美,先後在德州大學和華盛頓大學做研究,1994年回國創辦GBI公司,做乙肝診斷試劑,1996年與楊煥明準備參與人類基因組計劃。熟悉汪建的人說,GBI賺了不少錢,但汪一度被排擠,這使得他後來非常看重控制權。

汪的耐性比王石差。他說自己甚至拍了桌子。「你是讓別人給你投錢,」王石勸他,「你這樣別人怎麼投?」

「別人」還是有興趣。興趣很大。光大控股醫療健康基金團隊負責人陳鵬輝是生物醫藥行業出身,在近半年時間裡對華大做了各種各樣的盡職調查。紅杉資本沈南鵬多次帶隊到訪華大,董事總經理杜瑩專程跑到美國波士頓調查華大在客戶和同行當中的口碑。「我們從懷疑到投資,經歷了很痛苦的過程。」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投資人說。

這一過程中,一些印象據說得到更新。比如,華大不是一家商業型公司,拿了政府不少錢,沒什麼盈利能力。投資人調查則發現其年盈利達兩億元,政府資金所佔比例已不大。比如,華大構架複雜、管理混亂。投資人則發現華大在基因測序(測定生物DNA序列,破解基因密碼,這些信息在醫療、農業等領域均有可能應用)各個應用都成立了子公司。

「這個公司雖然有點亂,但已經搭好構架,隨時可以爆發。」一位投資人說。

汪有十足的底氣。「談判的時候他們基本上沒有發言權,」汪建說,「你要覺得你牛,跟李英睿比一比呀?我們最著名的王俊同志還不用拿出來,就把他們嚇住了。」26歲的李英睿是華大基因科技服務有限公司(華大科技)CEO,19歲時北大沒畢業進了華大,在《科學》《自然》多次發表論文;王俊36歲,是華大CEO,被《自然》評為全球科學界2012年度十大人物,汪最近將華大基因研究院院長一職也交給了他。

華大的員工平均年齡只有26歲。有業內人士表示:「華大的優勢是年輕,劣勢是太年輕。」

汪的本意是拉風投一起收購CG,但投資人最感興趣的是產前診斷、宮頸癌篩查等醫學服務。但投資人最終選擇了面向科研機構、製藥公司的基因測序服務。這是華大最主要的現金流來源,年收入超10億元,半數來自國外。與此同時,投資人希望保留今後入股華大健康業務的優先權。當然,他們心知肚明,華大拿到錢以後,首先要干的事情是收購CG。「直到融資結束,我們都沒有一份(完整的)商業計劃書。」華大投資總監熊力說。

2012年12月,華大宣佈旗下子公司華大科技出讓42%股份,融資13.98億元人民幣。其中,光大控股4億元,云鋒基金2.3億元,紅杉資本2億元。深圳本地的深創投只投了2000萬元,汪建嘲笑對方「膽小」。另有弘毅投資等選擇放棄。

華大科技新的董事會中,華大佔5席,風投佔4席。但汪說:「你不要管我運作。什麼叫規範公司?我能夠把它做好了就是規範,我不守那些規矩。」

一位投資人談及華大未來的風險時說,他們最欣賞和最擔心的都是汪建:「跟老汪打交道是一段痛苦的過程,無論我們怎麼說,他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對老汪又愛又恨,他絕對是華大的精神領袖。還有一句玩笑話,華大最大的風險就是老汪,我們怕他出昏招。」

收購

【導讀】競爭對手說,華大基因拿走了「可口可樂秘方」。

按照汪建的說法,他們做出收購美國納斯達CG的決定只用了5分鐘。「重大決策從來沒超過5分鐘。我們什麼時候正兒八經開過會?」

2012年6月,華大CEO王俊收到CG交易顧問的郵件,邀請參與收購競價。在驅車前往深圳東郊華大農業基地的途中,汪建與王俊決定收購。

除了要經過美國政府審批,完成併購以及後續經營投入,至少需要10億元。華大賬上根本沒那麼多錢。

汪勢在必得。比起當年未經允許就代表中國政府參加人類基因組計劃,錢是小問題。作為全球最大基因測序機構,華大在產業鏈中下游優勢明顯,卻受制於上游。華大最重要的資產,那100多台測序儀,即來自美國Illumina公司。CG位於硅谷山景城,既有測序服務,也有自己的測序儀,只是經營不善,每年虧損五千多萬美元。汪希望借助這個「兵工廠」打通基因測序產業鏈條,大幅度降低基因測序價格。如果汪所說「5分鐘」沒有誇張,只能說明他對此早有深思熟慮。汪並非一般的「土匪」。

當年9月17日,華大與CG簽署併購協議,華大將為對方提供3000萬美元過橋貸款。如果無法通過美國政府審批,這筆錢很可能有去無回。「OK,不就是兩個億(人民幣)嘛,就準備交學費。你老這麼計算,人家不跟你玩。」汪說。「我們最擅長的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與汪建事後的傳奇化描述不同,併購的執行者們還得一步一個腳印。華大幾乎掏光家底,而融資談判尚在進行之中。儘管如此,華大還是請了一流的交易顧問、律所和公關公司。王俊說,這花掉不少錢,但併購得按國際規則辦事,該花錢的時候就不能手軟。

交易顧問花旗建議報價每股3.75美元,華大財務部門建議3美元。王俊的估測被最終採用:3.15美元。這個報價剛好高出競爭對手一點點。「王俊在這兒掰指頭一算,三塊一毛五。」汪建說。「幾個小傢伙問我,我說你們愛怎麼著怎麼著,我也不知道。這個事兒都是冥冥之中的,哪用那麼認真?你找對象都是算好的嗎?」

「這是一種心理博弈。首先這個公司值多少?然後你的競爭對手會出多少?我後來想這個事,還真是挺沾沾自喜了一下。」王俊說。

此前銷售過100多台測序儀給華大的Illumina,擔心華大收購CG後威脅自己的地位,試圖阻擊這宗收購。一方面,它曾出價3.30美元表示想收購CG,又中途撤回材料;另一方面,它在各種場合聲稱華大相當於從美國拿走「可口可樂秘方」。

12月12日,華大剛完成融資,硅谷頗有影響的《聖何塞信使報》刊登美中經濟暨安全審查委員會兩位委員撰寫的社評,大意是華大由中國政府擁有和控制,而且可能帶來生物武器威脅,呼籲美國外資投資委員會(CFIUS)嚴格審查此案。

當天,CG聯合創始人兼CEO Clifford Reid即發出致公司員工的公開信:「華大是一傢俬人企業,由其員工擁有……Illumina一直在賣設備給華大,也沒聽說什麼國家安全問題。」

今年29歲的華大基因研究院副院長徐訊,從2011年起負責華大的美國業務,如今又奉命在美具體處理收購事宜。「最最關鍵的是,」徐說,「美國政府審批時的一系列媒體公關工作。這個事情吵得沸沸揚揚,有各種各樣的猜測,有競爭對手的惡意中傷」。華大在回應時,則儘量不講中國因素、生物安全,而是宣傳華大與蓋茨基金會及美國多家兒童醫院的合作。

2013年3月18日,交易額為1.17億美元的收購完成。選擇留任的Reid博士表示:「我希望在2020年之前,每個人在常規醫療程序中,都可以根據自己特有的基因構成接受諮詢和診治。」

在CG和華大看來,這意味著臨床醫學的革命,潛力無限的市場。雙方此前都曾表示計劃開展百萬人基因組測序。「我不能做一個人的腫瘤研究,就把研究結果推廣到全世界。」王俊說。「做上百萬人的樣本,把裡面規律性的東西總結出來,才可能開發應用。這種大型研究計劃,以及再往後走的大科學大數據產出,最終會形成有利於老百姓的用途。」

百萬人基因組測序的前提之一是測序成本急劇下降。因此,汪建將收購CG視為一個里程碑式事件。光大控股的陳鵬輝評論說:「如果華大整合CG成功,將對人類基因組測序價格下降帶來劃時代的影響。」

關於華大,爭議從未停息。它的科學水平到底如何?它的臨床技術能夠得到醫生們多少認可?它的模式能否持續?它的藍圖能否實現?但無論如何,人們已經不能忽視這家機構的存在。

2011年年底,喬布斯去世不久,當時還不算華大一員的朱岩梅在新西蘭顛簸的海船上讀《喬布斯傳》,讀到那段著名的廣告語時,她給汪建發短信,說這就是形容華大人的:「他們特立獨行,他們桀驁不馴,他們惹事生非,他們格格不入……你可以認同他們,頌揚他們,反對或詆毀他們,但唯獨不能漠視他們……只有那些瘋狂到認為自己能改變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變世界。」汪建回短信:「誰要做老喬?咒我啊?!」


華大基因總裁汪建:我不守那些規矩

【導讀】華大基因總裁汪建解釋自己為何不按套路出牌,為何有些瘋狂的舉動。他說:「我沒見到過技術上很行、產業做得很好、還能做科學的。只有華大,全世界只有華大。再往前推的話只有貝爾,歐洲只有巴斯德。」

這次收購從(2012年)9月份宣佈到今年1月才批准,我們這3000萬美元(過橋資金)差點打水漂了。OK,不就是兩個億(人民幣)嘛,就準備交學費。你老這麼計算,人家不跟你玩。我們最擅長的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我們原來一分錢資本沒有,誰來(談投資)我們就財大氣粗把人家罵出去。現在要收購,錢不夠了,割點小肉出去,把子公司賣40%換了14個億。

但是,除了我保證(融資子公司)達到今明兩年利潤目標、後年估值100億元,其他的就不要管我了。不要管我運作,中間任何過程不要參與。他們(投資方)要求給高管點股份,說這樣會穩定。我說少給我來這套,你看穩定了我就把他調到別的部門去了。他們沒辦法。我們非常強硬,你說了不算我說了算。華大這麼大,隨便給它擠一點兒完成任務就完了,誰跟他玩兒那個遊戲(對賭)。你要的是回報,對吧,你不要管華大內部的事情。

你要覺得你牛,你跟李英睿比一比呀?沒人敢嘛。英睿19歲闖蕩江湖的時候你在哪兒?英睿現在世界著名,你著在哪兒?我們世界最著名的王俊同志還不用拿出來,就把他們嚇住了。王俊全球誰敢惹他?王俊隨便在國際的商業大會、科技大會上鎮得住幾千人,你這幾個小投資,投個十億八億還談來談去,你們煩不煩?(編者註:26歲的李英睿是華大子公司華大科技CEO,19歲大學未畢業即加入華大,已在國際著名雜誌發表多篇論文;36的王俊是華大CEO,最近入選英國《自然》雜誌的2012年度全球科技十大人物。)

我們談不過人家的時候就開始智力歧視。智力歧視,他們心裡都虛,我們就是氣壯如牛。談判的時候他們基本上沒有發言權。你覺得你比人家智力低的時候你敢說話嗎?企業管理就你那智力你敢說話嗎?科技你敢說話嗎?他們算投資回報都沒有王俊和英睿算得快。

什麼叫規範公司?我能夠把它做好了就是規範,我不守那些規矩。我跟他們說得很清楚,除了硬性的法律框框以外,其他的免談。我們有我們的玩法,你們願意來就來,不願意來就拉倒,不要干涉華大的任何事情,你沒有資格干涉。你投的不就是科技服務嘛,你後面還要不要別的?

後來談了幾次變成朋友,我們有點兒收斂,他們也有點兒收斂。有個協議,將來我們的健康服務開始融資,他們優先進來:我都被你欺負成這樣了,後面那塊兒不先給我訂個席位?

華大要走「四部曲」。先做科學研究,樹起旗幟來。科學研究做好了,科學家就願意跟著我們走,科技服務就出來了。科技服務出來了,醫生也願意跟著走,就是醫學服務。然後老百姓就自己做了,叫為人民服務。四部曲,現在第三步正在快速加速,今年可能就超過科技服務了。去年臨床服務七倍增長,現在前兩個月已經完成了三倍的增長了。

臨床服務在政策上還沒突破。這個新的東西大家都不知道是什麼,然後懷疑我們是坑蒙拐騙。大前年我第一次跟人家匯報的時候,他問我最大的困難是什麼,我說最大的困難是無法無律可依,我想遵紀守法你沒有,我要走你說我不能干。法律都是在維護既有秩序,我們在創造新的東西。你法律界應該主動學習,創造新法來滿足社會創新發展的需求,你既不學習也不來實地調研,那我只有一條了:張嘴大罵。你要遵從法律去創新,你乾脆回家歇著去吧。

華大從參加人類基因組開始到今天,從外表上看是不按套路出牌,有些瘋狂的舉動,但是骨子裡面要是一步不符合規律,是走不到今天的。還有各地的政策,各個階層的人士那種對成功對創造對創新的渴望、對我們的支持包容。但是我們也非常狡猾,這裡不行換那裡,我們隨時可以漂流。

我就要做科學院,我就要做科學老大,而且要比任何現有的科學體系都更好,這是我們當時的初衷。從科學界出來就做企業,那說明你在科學界是一混混,我們今天要表明我們是科技老大,不是企業老大。企業是低智力的人做的,而我們現在也還基本屬於低智力。

生物經濟和工業經濟是兩回事,生物經濟首先要解決的是科學問題,我們直奔科學。我們幾個人從90年代初開始討論人類基因組計劃,我們追逐這個夢20多年。我可以用我的半生去獻身科學,當科學突破的時候再轉到企業界。做企業這幫小子大多是為了掙錢去創業,誰敢說自己生的偉大?我們牛就牛在這兒,我們開始就是想做好人。

科學問題後面就是產業問題。我們的提法就是先為人民服務,先為各國人民服務,然後讓各國的貨幣為我們服務。我們的口號是「中國太小,宇宙太大,地球正好」。我沒見到過技術上很行、產業做得很好、還能做科學的。只有華大,全世界只有華大。再往前推的話只有貝爾,歐洲只有巴斯德。

我們想活出一份精彩來,我們希望我們的人生在人類歷史上可圈可點。比如說我希望在未來三五年之內,咱們的女同胞不再擔心宮頸癌,我覺得我能做到。孩子出生了,不再有地中海貧血,中國的聾啞學校應該關掉95%,這是我馬上想做的事情。你說我做完這個事情,我人民幣會少嗎?你不用去想人民幣,它自然會來。

我想就像美國IT業都在加州那邊,我們生物界能不能在東南沿海出現那樣一個東西,出現一批英雄人物。我(個人)啥也不缺,我一雙鞋一年穿到頭。我叫四無,無領帶,無錶帶,無褲帶,無鞋帶,你說我要什麼?什麼都踩不到我。你要豪華,你有我經歷過的豪華多嗎?你有我經歷的國際社會的那種輝煌多嗎?你有我經歷的中國社會的輝煌多嗎?你有我經歷過的生死多嗎?買一個褲帶花20萬,我買一根兩毛錢的繩子不一回事嗎?

外界對我們有爭議我從來不去聽,我不去聽就沒爭議。網上在罵我們,我不看就沒人罵我。所以我最開心,我走到任何地方,我從這兒走到萬象,走到曼谷,走到吉隆坡,走到雅加達,走到新加坡,走到迪拜,走到耶路撒冷,有多少人?沒人罵我。中國那幾個人,方舟子罵我,我沒看見,我沒聽見。你有本事你當面跟我罵,諒你沒那膽量。

(註:根據《創業家》記者對華大基因總裁汪建的採訪錄音整理,未經本人審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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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maLink: https://articles.zkiz.com/?id=54689

【年度創業家】推薦候選人:華大基因汪建、91無線劉德建

http://www.iheima.com/archives/55280.html

【導讀】沒有商業計劃書,一家子公司即引來風投14億。有人稱為生物界富士康,有人譽為全球創新50強。昔日「代表」中國參與人類基因組計劃,如今冒險併購美國上市公司,瞄準「人人服務」這個大市場。自稱「土匪」的創業家汪建,在科學和商業領域橫衝直撞。

59歲的汪建又搞定一樁大事。2013年3月18日,他領導的深圳華大基因(下稱華大)宣佈完成對美國納斯達克上市公司Complete Genomics(下稱CG)的全額收購。美國對手驚呼:華大買走「可口可樂秘方」。

汪建毫不掩飾收購後的野心:打通基因測序產業鏈,數年內使基因診療成為全球醫院標配。他稱這是一個千億級乃至萬億級的大市場:「我為各國人民服務,各國『人民幣』會自動為我服務。」

收購CG像一場賭博。 「別人說你一個窮人也冒充投資人,但這個窮人『忽悠』到錢了。」汪建告訴《創業家》。

不喜歡守規矩的汪建,令紅杉中國沈南鵬等投資人又愛又恨。「華大已經是中國最牛的生物技術公司,但它仍然像一個早期公司,未來可能有十倍乃至百倍的增長。」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投資人稱。

汪建一向「膽大妄為」。這位湖南人插過隊,留過學。20多年前,在得知國際人類基因組計劃啟動後,他開始想像自己和它的關係。到了1999年,楊煥明和汪建等夥伴創立華大,並自作主張地宣佈「代表」中國加入國際人類基因組計劃。他們還自己搞起水稻基因組測序等大項目。政府後來掏的錢加起來數以億計。

很長時間汪建沒找到爆發機會,直到第二代高通量基因測序儀問世,他迅速判斷出它的價值。測序成本下降將使測序大規模商業化成為可能。2007年,華大與中科院不歡而散,南下深圳。它一口氣在《科學》《自然》等國際著名刊物發表數十篇論文,令中國絕大多數高校和科研機構望塵莫及,深圳市政府則甘心掏出上億人民幣。

2010年,華大利用國開行數億貸款,增添100多台測序儀,一舉成為全球最大基因測序機構。如今,它在商業上開始得到認可,汪建得以從容地講述華大「四部曲」,彷彿那是與生俱來。他一邊渲染對管理的不屑,一邊建立起比較完整的科研體系和公司管理團隊。作為一個成功的組織者,他遠沒有聽起來、看上去那麼忘乎所以。「我們就是一群土匪。」汪說。

在批評者看來,華大不過是科學水平不高、依賴測序儀器和人海戰術的「測序工廠」,相當於「生物界的富士康」,而汪建是狂妄之人;在讚譽者眼中,華大足以名列全球創新公司50強,是「生物界的谷歌」,而汪建可謂不世出的科技創業家。

華大究竟是怎樣一家機構?汪建和他的夥伴們又是怎樣一群人?

前史

【導讀】汪建他們「擅自」代表中國加入了人類基因組計劃。

汪建和他的夥伴們是一群「想幹大事情」的人。他們推崇關於兩彈一星的一句話:沒有一聲巨響,這個世界誰也不會理睬你。

1999年7月,華大在北京順義空港創立,初衷是為參與國際人類基因組計劃。美國國會1990年批准該計劃,擬在15年內投入30億美元,測定和分析一個人的全部基因。時在華盛頓大學的汪建覺得此乃「天賜良機」:基因領域將會像號召上山下鄉的口號所稱——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直到1997年,已回國創辦GBI公司的汪建才找到志同道合者:長他兩歲、畢業於哥本哈根大學的遺傳學博士楊煥明,以及來自華盛頓大學的於軍(後留在中科院體系,不再介入華大事務)和德州大學的劉斯奇。他們決定加入人類基因組計劃,代表本無意於此的中國。

1999年9月1日,人類基因組計劃第五次會議在倫敦召開,楊煥明上台稱中國願承擔其中的1%。事實上,他並未獲得中國政府授權。看起來就像是一次「造反」,政府後來為什麼會同意被代表不得而知。中國政府最終為此出資5000萬元,楊、汪等人也與人類基因組計劃國際團隊一起得到江澤民的接見。

批評者稱這是「綁架政府」。六部委輪番查賬。按照華大戰略規劃委員會副主任朱岩梅的說法,汪建個人被查出花了兩萬多元,大多是參加各種會議的機票和住宿費,其中有不少來自每晚一兩百元的旅館。

無論是否「綁架」,華大成立之初對政府的依賴顯而易見。1999年除夕,參加基因組計劃尚未得到任何支持,汪建的挫折感很深:「國家不認,廠家不認,沒人理我。」他排解鬱悶的方法與眾不同:開車從北京出發,一直向西,10個小時後到達1000多公里外的烏海。他說服一家打烊的小店老闆給自己弄了飯。「我現在告訴華大的人,」汪對《創業家》說,「你們誰敢要飯去?敢要的就好,不敢要的是笨蛋。餓都餓死你了,還不敢要飯?」

與政府打交道,除了「要飯」的勇氣,一定還需要技巧。2001年,杭州華大成立,做的事情是水稻基因組測序。楊煥明的家鄉在浙江,當地政府提供了支持。公司裡貼滿「精忠報國」的標語。汪「誑」大家說日本將在「9.18」完成水稻基因組測序,以此激勵年輕人加班加點。作為一個鼓動者,汪的手段是否高明暫且不論,效果明顯。由於浙江當地政府換屆等原因,華大得到的支持沒有想像的多。水稻基因組項目據說花費2億多,華大欠下一屁股債。但汪建認為這一項目意義重大:它由華大獨立完成,為華大帶來了「國際影響」。

2003年,SARS帶來災難的同時沒忘給汪建他們一個機會。華大迅速破譯四株 SARS 病毒全基因組序列,並在此基礎上研發出檢測試劑盒。楊、汪團隊獲得胡錦濤的接見。該年11月,中編委批准在原中科院遺傳所人類基因組中心基礎上,成立中科院北京基因組研究所,楊任所長,汪是副所長之一。

2006年,新一代測序儀的出現再次讓汪建激動起來:測序能力百倍增加,成本百倍降低。任職於英國Solexa公司(後被Illumina收購)的周代星找到汪建推銷這種測序儀。汪顯得迫不及待:第一台機器由於運輸損壞無法運轉,他決定再採購5台。

朱岩梅說,汪建敏銳地看到測序技術的進步將出現拐點,認定整個行業將迎來巨變,中科院卻不可能同意購買大批新機器。2007年,楊煥明評上中科院院士。也是在這一年,汪辭去北京基因組研究所副所長職務,率華大南下深圳。在華大,內部事務實際由汪建負責。

楊、汪等人一隻腳在體制內,是北京基因組研究所負責人;一隻腳在體制外,是華大負責人。他們解釋說,基因測序需要人手,中科院編制容納不了那麼多人。2008年年初,楊煥明被中科院免去基因組研究所所長職務,和汪建一樣只剩下華大身份。「公私同行」的華大前史就此結束。

爭議卻未平息。2012年10月下旬,王俊回母校北大參加一個論壇,北大生科院院長饒毅公開批評華大。幾天後,饒毅在科學網博客撰文稱楊煥明領導的研究所和華大好像是一套機構兩塊牌子,華大遷往深圳後很多財產跟著走了,「公私同行」得利的是華大創始人和持股人。當年以冒領的1%人類基因組計劃做大旗,華大才能在中國要錢要地皮,有資源買儀器、招兵買馬。

汪建表示南下深圳時接受了審計,抱怨批評者應該到華大實地看一看。而《創業家》希望楊煥明講述華大創業歷程時,楊表示自己時間不湊巧,婉言謝絕。

汪建現在宣稱成立華大是「直奔科學」。科普作家方舟子記述他2000年11月訪問華大的見聞:汪向方出示了一份兩頁半的「中國人基因多態性計劃」申請書草稿——要求政府撥款8億元,充滿「為了中華民族千秋大業,再次請纓」之類的豪言壯語。至於「預防外國敵對勢力製造針對中國人種的基因武器」,方認為系無稽之談——有趣的是,2012年華大收購CG時,美國一些反對收購的人士也拿「基因武器」來說事,而華大已不再使用這種宏大的說法。

爆發

【導讀】「科技服務能到一百億,醫學服務能到一千億,人人服務能到一萬億。」汪建說。

在深圳,汪選中鹽田區一家舊鞋廠落腳。華大當然沒有忘記謀求政府支持,幾年下來,深圳市政府提供的經費累計近億元。

2007年4月,華大基因研究院在深圳民政局註冊成立。這是一個事業單位。「從科學界出來就做企業,證明你在科學界是一混混。」汪建說。他們沿用北京基因組研究所的英文縮寫BGI。有人批評華大學術水準不行,汪建就想,要「發論文發得你們都不好意思。」

當年10月,華大宣佈完成繪製「第一個中國人基因組圖譜」。汪建與深圳市政府打賭說「十二五」期間華大要在《科學》、《自然》幾本頂尖刊物發50篇論文,結果去年超額完成。

隨著華大測序能力提升,一些科學家及科研機構主動尋求合作。華大第一個商業模式由此產生:為科研機構、製藥公司、育種公司等提供測序服務。據華大科技COO楊旭介紹,他們既有一兩萬元的單子,也有上千萬甚至接近億元規模的合作協議。

2010年初,華大利用6億元國開行貸款,從Illumina購買了128台新一代測序儀Hiseq2000。這是Illumina迄今最大一筆訂單。此前,華大已擁有20多台測序儀。楊旭說,把超大型項目交給一兩台機器去做,五六年才出來,是不能容忍的。

華大隨著新機器的到來迅速擴張,到2012年其測序數據產出能力佔全球一半以上。華大從事基因數據分析的員工中,相當一部分是剛畢業甚至未畢業的年輕人,華大因此被一些人稱作「測序工廠」。

汪建對這一稱呼並不反感,而且自嘲是「科技民工」。「把工業發展模式搬到生物經濟上來,我們是世界上唯一一家。他們(指國內一些科學家)認為我們不是科學,最根本的一個爭議就在這兒。」

2009年至2012年,華大的營收分別為3.43億、10.37億、12.63億和11.05億元。不過,汪建意識到科研測序服務的未來增長可能會比較平穩,而且,一個幾萬元的單子,客戶也可能提出個性化要求,很難做到產品標準化。2012年年中,汪建提出放緩科研測序服務,討論的結果是,暫不放緩,畢竟這是主要現金流來源。

在商業上,汪建更看重產前檢測、宮頸癌篩查等健康服務。目前,對於唐氏綜合徵(一種先天性遺傳疾病)篩查測出的高危孕婦,確診需採用羊膜穿刺及絨毛取樣,提取胎兒DNA,操作複雜,而且可能使少數孕婦流產。華大從2010年12月起,與北京市婦產醫院、301醫院合作嘗試無創的唐氏綜合徵檢測,每次收費約一兩千元。在新浪微博上,一些做過無創檢測的孕婦公開表示支持這種新技術。但檢測不久之後被叫停——它沒有得到藥監局和衛生部批准。

「國家藥監局的人答覆說,這種新的東西沒有申報途徑。」華大健康業務前負責人王威博士說。她稱藥監局後來組織調研,覺得不該一棍子打死,這等於默許;衛生部也做過調研,結論是需要部委間協調。

汪不會放棄自己看準的機會。進不了北京,再回深圳,三次答辯後華大在當地拿到准生證。2012年,華大無創檢測業務進入湖北、天津等地,當地亦有高官欣賞華大。「我們也非常狡猾,這裡不行換那裡,我們隨時可以漂流。」截至2013年3月初,華大完成近10萬例無創產前基因檢測。「我們走到前面去不叫違法,叫無法。科學已經證實是對的,就可以用了。」汪建說。今年年初,他參與與國務院領導的座談時,趁機「告」了有關部門一狀。

儘管只在少數城市有試點,華大健康業務已顯現出爆發力,2011年營收2000萬元,2012年據稱為1.4億元。汪建希望2013年仍然有數倍增長,最好在收入上超過科研測序服務。一位投資人說,當初華大對這塊業務估值100億,他們嚇了一跳,但後來發現「未來是完全可能的」。《創業家》採訪汪建當天,碰上泰國一家著名公立醫院訪問華大並簽約,打算引進其健康服務。

汪建給華大設定了四部曲:科研服務、科技服務、醫學服務、人人服務。「我們現在才走到第二步,第三步正在加速。科技服務能到一百億,醫學服務能到一千億,人人服務能到一萬億。」

所謂人人服務,是指基因測序和分析成本大幅度下降,生物大數據足夠豐富後,人人都可以在常規診療中應用基因信息。目前,一個人的全基因組測序成本已下降到數千元,但加上分析成本,大概要10萬元。

在科研測序和健康服務方面,華大的競爭者均已出現,其中有不少是前華大員工。2011年成立的貝瑞和康已得到君聯資本投資,其創始人正是曾經賣給華大測序儀的周代星,華大骨幹之一高揚被他拉來一起創業。對於前華大人創建的公司,華大人稱之為「華小」。高揚認為「華大是願意培養年輕人的」。他在一些高校及研究所見到,即便對於一些老舊機器,學生也不准接觸或只能有限接觸,而華大從不對年輕人設限。

像高揚一樣離開華大的人不少。有被騰訊連窩端的IT團隊,也有加入清華大學的片區主管。為了穩定團隊,2013年春節後華大啟動員工持股計劃。汪建和員工們一樣在格子間辦公,而且一直租房住,他對員工承諾「哪天你們還沒有住房,我有好住房,你們把我殺了就完了」。

融資

【導讀】幾個月時間,華大融資14億元,投資機構包括光大創投、云鋒基金、紅杉資本。

2012年7月21日,北京,暴雨。十三陵附近一個私人農莊,聚集著數十位來自深創投、紅杉資本、弘毅投資、摩根斯坦利等投資機構的重要人物。農莊女主人是今典集團張寶全的夫人王秋楊,與華大基因總裁汪建一起登過山。

創立10餘年,華大從未接受過風投。汪建認為很多投資人聽不懂他說的話,還想控制他。現在,他急於籌到十餘億人民幣,收購納斯達克上市公司Complete Genomics(CG),並準備後續的運營費用。

汪開始面對追問。「你是科學家還是企業家?」「你們不是發論文的嗎?」「你們的商業模式是什麼?」

萬科董事長王石出來為汪解圍。王也是汪建的山友,他不僅免費給華大做顧問,還將萬科創始團隊成員黃勝全推薦到華大。

「老汪早就做過企業……」王石說。湖南人汪建初中未畢業便上山下鄉,9年後作為工農兵學員進入湘雅醫學院,後到北京中醫藥大學讀碩士;1988年赴美,先後在德州大學和華盛頓大學做研究,1994年回國創辦GBI公司,做乙肝診斷試劑,1996年與楊煥明準備參與人類基因組計劃。熟悉汪建的人說,GBI賺了不少錢,但汪一度被排擠,這使得他後來非常看重控制權。

汪的耐性比王石差。他說自己甚至拍了桌子。「你是讓別人給你投錢,」王石勸他,「你這樣別人怎麼投?」

「別人」還是有興趣。興趣很大。光大控股醫療健康基金團隊負責人陳鵬輝是生物醫藥行業出身,在近半年時間裡對華大做了各種各樣的盡職調查。紅杉資本沈南鵬多次帶隊到訪華大,董事總經理杜瑩專程跑到美國波士頓調查華大在客戶和同行當中的口碑。「我們從懷疑到投資,經歷了很痛苦的過程。」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投資人說。

這一過程中,一些印象據說得到更新。比如,華大不是一家商業型公司,拿了政府不少錢,沒什麼盈利能力。投資人調查則發現其年盈利達兩億元,政府資金所佔比例已不大。比如,華大構架複雜、管理混亂。投資人則發現華大在基因測序(測定生物DNA序列,破解基因密碼,這些信息在醫療、農業等領域均有可能應用)各個應用都成立了子公司。

「這個公司雖然有點亂,但已經搭好構架,隨時可以爆發。」一位投資人說。

汪有十足的底氣。「談判的時候他們基本上沒有發言權,」汪建說,「你要覺得你牛,跟李英睿比一比呀?我們最著名的王俊同志還不用拿出來,就把他們嚇住了。」26歲的李英睿是華大基因科技服務有限公司(華大科技)CEO,19歲時北大沒畢業進了華大,在《科學》《自然》多次發表論文;王俊36歲,是華大CEO,被《自然》評為全球科學界2012年度十大人物,汪最近將華大基因研究院院長一職也交給了他。

華大的員工平均年齡只有26歲。有業內人士表示:「華大的優勢是年輕,劣勢是太年輕。」

汪的本意是拉風投一起收購CG,但投資人最感興趣的是產前診斷、宮頸癌篩查等醫學服務。但投資人最終選擇了面向科研機構、製藥公司的基因測序服務。這是華大最主要的現金流來源,年收入超10億元,半數來自國外。與此同時,投資人希望保留今後入股華大健康業務的優先權。當然,他們心知肚明,華大拿到錢以後,首先要干的事情是收購CG。「直到融資結束,我們都沒有一份(完整的)商業計劃書。」華大投資總監熊力說。

2012年12月,華大宣佈旗下子公司華大科技出讓42%股份,融資13.98億元人民幣。其中,光大控股4億元,云鋒基金2.3億元,紅杉資本2億元。深圳本地的深創投只投了2000萬元,汪建嘲笑對方「膽小」。另有弘毅投資等選擇放棄。

華大科技新的董事會中,華大佔5席,風投佔4席。但汪說:「你不要管我運作。什麼叫規範公司?我能夠把它做好了就是規範,我不守那些規矩。」

一位投資人談及華大未來的風險時說,他們最欣賞和最擔心的都是汪建:「跟老汪打交道是一段痛苦的過程,無論我們怎麼說,他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對老汪又愛又恨,他絕對是華大的精神領袖。還有一句玩笑話,華大最大的風險就是老汪,我們怕他出昏招。」

收購

【導讀】競爭對手說,華大基因拿走了「可口可樂秘方」。

按照汪建的說法,他們做出收購美國納斯達CG的決定只用了5分鐘。「重大決策從來沒超過5分鐘。我們什麼時候正兒八經開過會?」

2012年6月,華大CEO王俊收到CG交易顧問的郵件,邀請參與收購競價。在驅車前往深圳東郊華大農業基地的途中,汪建與王俊決定收購。

除了要經過美國政府審批,完成併購以及後續經營投入,至少需要10億元。華大賬上根本沒那麼多錢。

汪勢在必得。比起當年未經允許就代表中國政府參加人類基因組計劃,錢是小問題。作為全球最大基因測序機構,華大在產業鏈中下游優勢明顯,卻受制於上游。華大最重要的資產,那100多台測序儀,即來自美國Illumina公司。CG位於硅谷山景城,既有測序服務,也有自己的測序儀,只是經營不善,每年虧損五千多萬美元。汪希望借助這個「兵工廠」打通基因測序產業鏈條,大幅度降低基因測序價格。如果汪所說「5分鐘」沒有誇張,只能說明他對此早有深思熟慮。汪並非一般的「土匪」。

當年9月17日,華大與CG簽署併購協議,華大將為對方提供3000萬美元過橋貸款。如果無法通過美國政府審批,這筆錢很可能有去無回。「OK,不就是兩個億(人民幣)嘛,就準備交學費。你老這麼計算,人家不跟你玩。」汪說。「我們最擅長的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與汪建事後的傳奇化描述不同,併購的執行者們還得一步一個腳印。華大幾乎掏光家底,而融資談判尚在進行之中。儘管如此,華大還是請了一流的交易顧問、律所和公關公司。王俊說,這花掉不少錢,但併購得按國際規則辦事,該花錢的時候就不能手軟。

交易顧問花旗建議報價每股3.75美元,華大財務部門建議3美元。王俊的估測被最終採用:3.15美元。這個報價剛好高出競爭對手一點點。「王俊在這兒掰指頭一算,三塊一毛五。」汪建說。「幾個小傢伙問我,我說你們愛怎麼著怎麼著,我也不知道。這個事兒都是冥冥之中的,哪用那麼認真?你找對象都是算好的嗎?」

「這是一種心理博弈。首先這個公司值多少?然後你的競爭對手會出多少?我後來想這個事,還真是挺沾沾自喜了一下。」王俊說。

此前銷售過100多台測序儀給華大的Illumina,擔心華大收購CG後威脅自己的地位,試圖阻擊這宗收購。一方面,它曾出價3.30美元表示想收購CG,又中途撤回材料;另一方面,它在各種場合聲稱華大相當於從美國拿走「可口可樂秘方」。

12月12日,華大剛完成融資,硅谷頗有影響的《聖何塞信使報》刊登美中經濟暨安全審查委員會兩位委員撰寫的社評,大意是華大由中國政府擁有和控制,而且可能帶來生物武器威脅,呼籲美國外資投資委員會(CFIUS)嚴格審查此案。

當天,CG聯合創始人兼CEO Clifford Reid即發出致公司員工的公開信:「華大是一傢俬人企業,由其員工擁有……Illumina一直在賣設備給華大,也沒聽說什麼國家安全問題。」

今年29歲的華大基因研究院副院長徐訊,從2011年起負責華大的美國業務,如今又奉命在美具體處理收購事宜。「最最關鍵的是,」徐說,「美國政府審批時的一系列媒體公關工作。這個事情吵得沸沸揚揚,有各種各樣的猜測,有競爭對手的惡意中傷」。華大在回應時,則儘量不講中國因素、生物安全,而是宣傳華大與蓋茨基金會及美國多家兒童醫院的合作。

2013年3月18日,交易額為1.17億美元的收購完成。選擇留任的Reid博士表示:「我希望在2020年之前,每個人在常規醫療程序中,都可以根據自己特有的基因構成接受諮詢和診治。」

在CG和華大看來,這意味著臨床醫學的革命,潛力無限的市場。雙方此前都曾表示計劃開展百萬人基因組測序。「我不能做一個人的腫瘤研究,就把研究結果推廣到全世界。」王俊說。「做上百萬人的樣本,把裡面規律性的東西總結出來,才可能開發應用。這種大型研究計劃,以及再往後走的大科學大數據產出,最終會形成有利於老百姓的用途。」

百萬人基因組測序的前提之一是測序成本急劇下降。因此,汪建將收購CG視為一個里程碑式事件。光大控股的陳鵬輝評論說:「如果華大整合CG成功,將對人類基因組測序價格下降帶來劃時代的影響。」

關於華大,爭議從未停息。它的科學水平到底如何?它的臨床技術能夠得到醫生們多少認可?它的模式能否持續?它的藍圖能否實現?但無論如何,人們已經不能忽視這家機構的存在。

2011年年底,喬布斯去世不久,當時還不算華大一員的朱岩梅在新西蘭顛簸的海船上讀《喬布斯傳》,讀到那段著名的廣告語時,她給汪建發短信,說這就是形容華大人的:「他們特立獨行,他們桀驁不馴,他們惹事生非,他們格格不入……你可以認同他們,頌揚他們,反對或詆毀他們,但唯獨不能漠視他們……只有那些瘋狂到認為自己能改變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變世界。」汪建回短信:「誰要做老喬?咒我啊?!」

劉德建的「年度創業家」候選人推薦語是:「為網龍的創始人,他眼光毒辣——2007年10萬元買入91助手,5年成長為中國最大的移動App分發平台,今年被百度19億美元收入囊中,成為2013年移動互聯網併購第一案。」

 刘德建

他與91無線的故事:

互聯網領域總不缺乏奇蹟,2007年把91手機助手的雛形「iPhone PC Suite」以10萬人民幣賣給網龍的熊俊,如何也不曾想到靠91手機助手起家的91無線6年後會被以19億美元賣給百度。而熊的創業感悟則是,關於成敗,每個人都有不同標準,但有一條標準大家不會反對:你必須活著。

當然,如果以「金錢」來衡量成敗的話,本文另一位主角、網龍董事長劉德建更符合世俗的成功的概念。有著「網遊界奇葩」之稱的劉1995年畢業於和網絡「八竿子打不著」的生物化學專業,1999年他才開始觸網——創立網龍公司。不過自此,他在互聯網領域開始一發而不可收,2001年他又組建了遊戲研發公司天晴數碼。

2001年,劉德建做出了一個漫不經心之舉——收購了一個小型個人網站,也就是後來的大紅大紫的17173,而正是網站給其帶來了業界聲譽,更重要的還有現金,因為兩年後17173便被搜狐以2050萬美元收購。媒體報導,劉德建賣掉17173的舉措幾乎遭到了一邊倒式的反對,不過他最終還是孤注一擲,「2004年我要出頭,要大規模擴張,這至少需要上億的資金,我們必須有足夠的現金儲備。但我不想再通過稀釋股權融資,對創始人來說代價太大。」

如果賣掉17173是因為資金需求,在劉德建看來,自己賣掉19億美元賣掉91無線則是為了給網龍創造更大價值,在內部郵件中,劉這樣寫道,「交易可提升公司盈收和股東價值,同時擴大網龍的資本基礎。」但是,此舉真能給網絡創造更大價值嗎?

資料顯示,截止到2012年12月,91無線平台總下載數達到129億次,在iOS和安卓兩大智能手機客戶端的市場滲透率分別超過80%和50%。不過,與移動互聯網的風生水起不同,7K7K資深評論員老愚分析認為,在行業進入瓶頸期的大環境下,網龍網遊業務正在面臨老用戶流失、新用戶吸引較難的危機,「網龍網遊業務雖略有盈利,但市場規模增長處於基本停滯狀態。」

假如這筆中國互聯網最大併購案成行,未來的網龍會不會「窮得只剩下錢」?

以下為劉德建內部郵件節選:

網龍今日公佈接受出售91無線業務予百度的重大決定,標誌著本集團發展即將邁向另一個重要里程碑。董事會認為,相比起91無線與香港掛牌上市而言,此次交易完成,對91無線和網龍創造的價值更大,對91無線和網龍而言亦是一個雙贏局面。

對於91無線來說,百度有雄厚的互聯網資源和客戶群,和百度合作將為用戶帶來更好的體驗,為91無線的業務帶來更大的發展;對網龍來說,交易可顯著提升公司盈收和股東價值,同時擴大我們的資本基礎,為我們未來繼續結合強大的研發能力,開拓新機會、新業務提供堅實的基礎。

我們相信此項出售建議將不會對網龍的營運及架構等構成任何影響,本人希望各位同事繼續在未來團結一致,開拓創新,推動本集團的進一步發展。如有任何最新進展,本人講繼續及時向各位同事公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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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點】華大基因尹燁:用物理學最美的定律做管理

來源: http://newshtml.iheima.com/2015/0326/149416.html

黑馬說:黑馬營第十期課程在華大基因如期舉行,知識淵博的尹燁在將近兩個小時的講課中,對商業管理、商業模式,包括對他的本行生物技術,以及互聯網和未來,甚至宗教和哲學都進行了深入剖析。
 
華大基因醫學總裁尹燁
 
文丨 華大基因醫學總裁 尹燁
 
21世紀可能是生命科學的世紀,今天跟大家講講從我這個角度怎麽看新一個時代的創新。
 
文化是一個民族生存和繁衍的方式,我是做基因的,人類傳到現在就兩個東西傳下來,一個是五千年的基因,一個是五年前的文化,一個是從生命科學往下傳,一個是通過人文科學往下傳,如果沒有價值觀,沒有使命和願景,很多公司一上市高管拋股票跑了,慢慢產生職業CEO,職業CFO,職業董秘。
 
從低等到高等,水生到陸生,簡單到複雜,單細胞到多細胞,無性到有性,從不能動到現在可以自由動,一直到認識自然、改變自然、毀滅自然,這是整個生物界的發展。這個過程中,這一點點DNA的差別就造成,這樣的差別,人和人差別0.5%。
 
1999年的互聯網到今天蠻有意思的,走來走去,亂七八糟的,有兩年蘋果和三星天天打,現在小米加進去了,就像是三國演義或是日本的戰國英才輩出,互聯網和生命科學是這個時代的趨勢。沒有成功的企業只有時代的企業,有些時候你在上一時代的成功經驗這一刻反而成為阻止你進步、成功的枷鎖。
 
在風口上豬也能飛
 
我們來說說戰略,華大在戰略包括買測序公司,我們經常開玩笑說就算你是B,往南走就是SB(傻B),往北走就是NB(牛B)。在華大,我們一直堅持,戰略是最重要的東西,是最大的紅利,戰略是羅盤,戰略是地圖,戰略是道理。對老汪來講叫作“勢”,我們就是豬,勢做對了豬也能飛,老汪吹我們飛,豬和吹豬的人是一夥人,豬怎麽飛,往哪個方向飛,什麽豬先飛,什麽豬後飛,哪個豬摔死,哪個豬長翅膀,這是很重要的。華大非常強調學史,我們講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不謀萬事者,不足謀一時。失敗是成功之母就是悖論,為什麽要失敗一次才能成功,最牛的團隊不應該在之前的問題上再犯一次錯,這是我們想做的事情。
 
我們已經是這麽大的巨無霸,如果華大想繼續往前走,我們必須呆在山頂上,保持靈活的可能性,我引用一段數據,紅杉1973年有35%的新公司入榜,最近十年新公司更換率達到70%。這是大家熟悉的黑天鵝理論,黑天鵝理論看待最近IT的發展,1975年第一臺PC出來,1985年出臺了路由器,2005年出現了iPhone,2015年已經沒人敢說了,是可穿戴嗎?是那塊iwatch嗎?現在戴手環的人越來越多了。
 
警惕“失控”
 
大家說手機飽和了嗎?它已經變成你的功能延伸,很多人不再買卡片相機了甚至筆記本都不用了,因為手機已經足夠強大了。人和人之間的連接,歷史上我們稱之為固態連接,能動的範圍很小,連接的人很少。工業時代是業態連接,現在已經變成了氣態連接,我們根本無法控制人和人之間的關系,這就是凱文·凱利講的“失控”。公司比較小的時候最大的風險是在於你不改變,你習慣於墨守成規、一成不變,甚至扼殺很多人創新的激情,這是我非常擔心的,我也每天在提醒自己。
 
如果公司規模非常小的時候,改變是非常高效的。如果公司規模很大改變要付出的動能和勢能都會很大。有一本很有意思的書,以經典物理學來解釋管理:
 
1、FRICTION。摩擦力是成長的敵人,如果你在你的公司里想做一件事情,要躲過這麽多的暗礁,這樣的組織是沒人願意呆的,希望整個的過程直接過去。很多組織還不大就開始拉幫結派,結黨營私,各有各的勢力,這個是老板的勢力,那個是老板小舅子的勢力,中國很多企業背後的故事都是挺苦逼的事情。
 
2、F=MA。你規模越大對你的傷害越大,保持簡單會對你的組織有好處。不要在整個營收還沒有很好的時候就盲目擴大規模,很多時候管理跟不上,越擴大規模越出問題,這就是為什麽很多公司A輪B輪做得很好,突然到C輪做得不好。原因是管理跟不上,各種文化、創業的激情得不到沈澱,包括我們也在經常反省,是不是有擴張快而沒落實的地方,因為那個點上雖然機會對但是沒有合適的人,你做了未必能做得好。
 
3、PV=nrT。任何一個組織總會有一個平衡點,壓力、體積之間要取得平衡,每個人必須克服這種增長的慣性,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你沒有考慮清楚任何一個點,比如說管理跟不上,全去做營銷,為了做營銷給了大量的銷售費用,這個組織很容易最後有不好的結果。
 
4、杠桿定律。特斯拉出現沒多長時間,他的市值超過了幾個汽車老牌公司,為什麽?他利用長力臂,質量很小,在一個方向上讓我的力臂變長可以使大的組織翹起來。
 
5、ENTROPY,這是物理學最美的定律,一切物體,一切分子向越來越混亂的方式做。未來的組織中,我們盡量不去控制,我們讓員工發揮最大的能動性,我們讓客戶發揮最大的能動性,我們和他做朋友,我們和他做合夥人,要不要想著控制他,這一關隨著互聯網時代的到來使我們的信息變得非常透明,那一點上再想任何的控制其實是控制不住的,唯獨不控制才能讓這個組織重新凝聚在一起。
 
讓子彈飛一會兒
 
小步快跑。其實東西不完美不重要,關鍵是在快速叠代的過程中能迅速讓它完美起來,大家看得比較經典的就是微信,微信每次升級大家多願意升級,一旦升級就會多一種體驗,這個體驗會令大家非常爽,所以小步快跑,讓自己處於變化很快的結構和架構、規模都是很必要的。要允許你的組織有多樣性的存在,讓子彈飛一會兒,文化上、思維上的多樣性不等於多元化經營。
 
場景+服務將是未來
 
在互聯網時代,包括華大,我們也越來越多考慮場景營銷,而不再是像以前看著目標市場就往市場里砸。以市場需求變成共同興趣和功能連接為基礎的社群,這是大家都去找社群的理論基礎。原來我們的目標客戶是以交易為目標的,現在變成以互動為前提,所有的客戶必須給我反饋,我才能把這部分用戶最終變成我的粉絲,小米這點做得很成功。以前我們說價值鏈,今天說的價值網,不僅是競爭優勢的創造,而變成商業生態下的共同創造。以前我們做得更多的是產品和服務,大家拼的是性能,現在是以場景加服務一起來做的,要考慮時空因素,考慮性能和體驗。
 
顛覆式創新通常從外部突破
 
華大做基因產品,自己體驗不好就往外推肯定是錯的。為此配合這個戰略的市場方向,我們會從集中的組織結構向扁平化的組織結構做,由層級化變成虛擬化,大家以項目和任務為導向做,而不再是以前,我就是金字塔結構,這樣做的話傷害太大,特別是對於90後和00後,他們不習慣簡單的盲目服從。
 
在計算機市場,1980年IBM壟斷了大型機市場。當時個人電腦只是玩具,直到比爾•蓋茨拿到電腦,開始為電腦寫操作系統,後來個人電腦持續改進,IBM並沒有看到這個趨勢,等到windows出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這造就微軟1990年到2005年的統治時期。取代IBM的不是硬件公司,取代微軟的公司也不是一個造軟件的公司,而是一個互聯網公司,這個公司叫Google。
 
Google的市值很高,微軟不看好互聯網,軟件付費是它想做的商業模式。但是今天有任何人能懷疑Google做的事情嗎?他的Google眼鏡和無人汽車。顛覆Google的是誰?是Facebook、還是百度或是騰訊?都很難說。顛覆你的一定不是你這一刻能看得見的,顛覆性的技術通常是從外圍或者從邊緣。
 
對大公司成功者說產生顛覆性技術是很難的。比較常見的是漸進式創新,別人做了這個東西覺得好就OK了。第二種是破壞性創新,我跳躍你的階段。第三個是顛覆性創新,從完全想不到的地方插進來,像微信搞定短信一樣,我不靠這個賺錢,就靠這個把你打死,這是極其簡單有效和幾乎誤解的手段。小米硬件的毛利率趨近於零,打敗三星以高利潤的利潤空間,而原來的手機賣家本身看起來不會由做手機的廠家顛覆,顛覆一定來自於外部。說不定有一天,從來不做手機的突然想出一個玩法會把這個東西幹掉,這一天我相信也不會太晚。
 
生命從外部打破叫食物,從內部打破叫做生命。我們借鑒騰訊,馬化騰講大公司如何自救,他講到,如果微信不是在騰訊做出來,有人做出微信並且很快的傳播,QQ也擋不住。微信在騰訊內部做不出來,在騰訊內部微信和QQ是競爭產品,QQ會想盡辦法不讓微信做出來,因此他把張小龍送到廣州閉關開發。
 
時代才是你最大的對手
 
你以為你的對手是同行,其實你的對手是時代,時代才是你最大的對手。大家如果能考慮到未來你所在領域的業態競爭,這個東西你可能是完全想不到的,像周鴻祎推出360就是免費,瑞星、金山、卡巴斯基瞬間沒辦法打。我怎麽跟你?跟你我就沒利潤,不跟你,你就市場份額變大,後面有資本跟著你打就沒辦法繼續跟了。360算準一個事情,中國有3億網民,3000萬用戶花錢買殺毒軟件,還有2.7億人都裸奔,那2.7億人用它的殺毒軟件就會顛覆這個行業。以前大家很難做到線上,有了互聯網O2O,有一個想法加上資本就很快可以成為事實,這是每個傳統行業可能都在擔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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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權聲明:本文作者尹燁,華大基因醫學總裁由i黑馬編輯;文章為原創。如需轉載請聯系zzyyanan授權。未經授權,轉載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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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201,順豪資源253 巴黎的價值投資

來源: http://parisvalueinvesting.blogspot.hk/2015/06/201253.html

巴黎:

凡是有收購、合並、分拆、重組等都是搵食的機會,不過就要快,分析要一兩日起貨,所以一個唔覺意,看漏某些文件,就會計錯數。不過呢類交易回報也是很可觀的,好似今天講的順豪系就是。

順豪原本所有入息都在華大地産,其它兩間公司順豪科技、順毫資源是完全無入息,只是做控股公司。

筆者唔太相信測量行的估值,因為他們是以假如今天搵到個闊佬物業買家可能會出的價,而買股票是用一個"今天市場連最保守的投資者都覺得這股票的入息相對的吸引價",所以那些帳面折讓對筆者來說,意義不大,除非大把錢買了之後拆骨又唔同。

為了簡化,筆者跳過表面交易條件,直接去到交易後狀況,這亦是分析最終的目的,若知道交易後的結構,就能知道利益所在。

交易後:

(I)華大方面:

持有:
1.一批年生1.65億稅後利潤的酒店;
2.一批年生1.1億稅後利潤的投資物業消失左
3.有3.4億元浄流動資產;
4.有在建酒店成本3.8億;
5.有預付租貸0.33億。
6.持有11.753%順豪科技市值2.18億;
7.持有20·6%順豪資源市值2.05億
8.交易後有1.32億的欠控股公司貸款會消失

3-8加起來是13.07億,又因為每1股華大獲派0.0165股市價3.49的順豪科技,約值0·05758元,如果華大現價0.445市值是39·8億,減了呢批以股代息的成本,市值=34·6億,再減第4、6、7號和現租金收入無關資產共8.03億=31億的股票投資成本

以31億的投資成本除以1.65億的酒店淨收入回報大既便是5.23%回報,但要註意,收入會因轉了物業給順豪科技而轉了部分中央費用中包括屬於第2號物業費用和折舊,故可能有2千萬費用會轉出而令第1號收益會調整向上,即收益率最終會約是1.85億收入或是現價的5·9%+回報咁上下,吸引嗎?

(2)順豪科技:

持有:
1.持有71.09%華大——>間接擁有1.65億至1.85億上下的淨稅後入息的酒店;
2.一批年生0.9億至1.1億上下稅後入息的物業,當中有微不足道的小股東權益;
3.一批沒有入息的物業;
4.年淨支出約8.5百萬。

另外:
股數會增加7.36%

第3號物業因無入息當唔存在。第一號物業入息攤佔當1.85億x71%=1.31億,第2號物業收入當稅後是9千萬,總入息便是2.21億,減4號費用=2.125億淨稅後的租金利潤。

順豪現市值是18.56億,交易完成後股數增加7.36%,巿值會是19.92億,減去佔71·09%華大的第4、6、七號與收入無關的資產佔比權益5.71億會是14.21億,若以2.125億的入息計便高達15%。


總結

1.用順豪科技現價的15%回報標準計,華大酒店收入1.85億的市值只值12.3億,扣除上面的除股息和一批和收入無関的資產後巿值是31億,因此華大現價應該要跌18.7億(48%)或順豪科技還有排升至合理;

2.順豪科技的淨市值回報是15%是否合理,可以又用番彩星集團和川河比較:

i)彩星集團持玩具部分值9億8,集團現在市值是22億,即收租部分市值為12.2億,以1億1的淨稅後租金入息計會是9%,若按順豪15%回報計只能值7.3億,總市值只能是17.1億,彩星較順豪貴22%。

ii)川河扣稅後淨現金收入約有7千5百萬,按15%回報計算應值5億,連同14億現金=19億,其它地皮已經完全不計,現川河市值12.5億,仍較順豪標準至少便宜了34%;

3.順豪是26/3公告重組,當天從2.1彈升23%至2.38,如果在27/3高位2.6入貨至昨天收市3.49計算回報仍有34·2%,可想而知當天是非常抵買;

固此順次序是川河>順豪>彩星>華大。

4.重組分拆是另一種價值投資,通常是大股東不滿股價落後而希望透過重組去釋放價值,在釋放過程中,大股東會盡量令個交易複雜到得佢知你唔知,又或煩到你唔想知,這樣佢就能夾小股東錢,好似華大根本係唔值呢個價,都唔知邊個天材會比多48%去持有它;

5.雖然係遲左,但筆者買任何股票所付的"價格"都是基於今天公司的總市值和收入比較,而唔係今日個價格是否新高或新低,筆者會考慮減彩星轉順豪。

PS:今天忍無可忍又再沽清匯豐銀行,只餘下D被動碎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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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安診斷陳海斌:我們之前沒太把華大當回事

來源: http://www.yicai.com/news/2015/09/4689013.html

迪安診斷陳海斌:我們之前沒太把華大當回事

一財網 王悅 2015-09-21 22:52:00

新興檢測技術已經撼動了傳統診療手段的江湖地位了嗎?在成本透明、競爭者不斷湧入的第三方檢測領域,這家上市公司未來十年又要走到哪里?

2011年,迪安診斷成為國內首家醫學診斷服務外包上市公司時,“精準醫療”這個詞還未在大眾媒體上出現。

但在今年,作為“精準醫療”的上遊環節,基因檢測、腫瘤檢測被資本及市場引爆。迪安診斷也因此冠上了“精準醫療概念股”而被眾多投資者所熟悉,在巔峰時刻,它的股價突破了160元,是年初的三倍。

在華大基因、達安基因(002030.SZ)、金域檢驗集團等巨頭相繼挑戰診斷業務市場的同時,這家最早上市的檢測公司如何看待如今的市場蛋糕切分,新興檢測技術已經撼動了傳統診療手段的江湖地位了嗎?在成本透明、競爭者不斷湧入的第三方檢測領域,這家上市公司未來十年又要走到哪里?

《第一財經日報》專訪迪安診斷董事長陳海斌,嘗試一一解答這些疑問。

市場格局未定,傳統檢測仍是主流

經過了“放開”、“禁止”、“再放開”的基因檢測終於迎來了行業爆發期。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全國各類提供基因檢測相關的醫學診所數量保守估計超過200家。而在這其中,包括正在籌謀上市的華大基因、貝瑞和康、達安基因、金域檢驗都正在迅速跑馬圈地。

第一財經日報:有人說目前包括迪安、華大、達安在內的一些巨頭企業已經占據了比較多、比較穩定的市場份額,市場格局已定,您如何看待這個市場的競爭?

陳海斌:首先,在檢測市場,過去是像羅氏這樣的巨頭企業壟斷的。盡管近幾年,像基因測序這樣的技術對傳統的檢測方法有了一些沖擊,但是傳統的檢測方法依舊不可取代。在醫院的臨床業務,傳統的檢測方法還是占很大的比例,比如說病理學的診斷,是最終確診的方法,不可取代。我覺得現在有些過度渲染高科技的方法了。

其次,在新興技術領域,目前產前篩查、腫瘤是熱點,但我們做的還只是冰山一角,因為我們做的只是某一個疾病,所以未來的發展空間很大,這個市場格局還遠沒有確定。

日報:那麽您如何看待像華大這樣的其他檢測企業的競爭?

陳海斌:其實去年之前,我們沒太把華大當一回事。因為我們做的1000多個檢測項目中它只占了一兩個項目跟我們有沖突,但是這件事情值得我們警覺:是不是華大會從這樣一個單項轉向多項?果然,前段時間他們就開始嘗試(接受)司法鑒定這樣的業務,那麽我們的重合度也許未來會變高。

我們以前做了一個金字塔的塔底,我們做紮實了,而華大是橫了一刀,直接從高大上開始,向下去整合。大家都會有交集、有交鋒,這是一定的。不過從國外的商業模式來看,我們更有底氣一點,我認為精準醫療,不要只盯著基因測序,如果病理學科的基礎沒做好,何談精準醫療?這還是要人來確診的,測出的數據也是靠人來解讀,這是一個積累。

從政策的執行者到政策制定的參與者

醫療行業,是一個受政策性和地域性影響非常大的行業,尤其對第三方診斷這樣的一些仍然備受爭議的新興技術來說。事實上,對於迪安診斷來講,公司的兩次最大危機也都來源於政策的改變。

20年前,作為複星創始團隊的一員,陳海斌負責為郭廣昌在複旦生命科學院找到的一種新型基因診斷產品——PCR乙型肝炎診斷技術開拓市場,短短一年,該項目為複星賺到了第一個一億元。兩年後,一心想創業的陳海斌離開了複星,帶著20萬元來到了浙江,用兩年時間與超過40家醫院簽訂合作協議,事業做得順風順水:陳海斌為他們提供檢測設備和技術人員,醫院提供場地,利潤兩家分成。在1998年,迪安診斷的前身公司正式成立。

但正是在那一年,由於PCR(一種用於放大擴增特定的DNA片段的分子生物學技術)市場的不規範導致了很多醫療事故,國家的一張“醫院暫停使用PCR檢測技術”的禁令讓陳海斌陷入絕境,公司一度面臨倒閉。

三年後,陳海斌再度出發,從PCR診斷轉型到醫學診斷服務外包,以獨立實驗室的身份重新開始業務。到2004年,這一商業模式基本建立完畢。然而2005年,國家頒布檢驗收費標準調整,很多檢測項目收費被“攔腰截”,原本盈利的獨立實驗室一下子從“上個月盈利幾萬到下個月虧損數十萬”,公司再次站在破產邊緣。

“我們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中間經歷了政策的波折,這個波折讓我們意識到獨立實驗室商業模式的真正核心,起碼在現階段,是通過規模效應來實現。”陳海斌對記者說。

日報:其實對於基因檢測這樣一些比較前沿的技術而言,國內的政策現在依舊比較反複,您怎麽看待政策變化對企業的影響?

陳海斌:迪安現在在很積極地參與政府政策的制定,比如浙江出臺獨立實驗室標準這里面就有我們的功勞,這個政策的出臺就是我們去推動的,所以浙江第一個收費標準出來後,我們就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包括後來2009年衛生部的收費標準也是參照浙江的標準來制定,這時我們就很順利地沖到了同類企業的前面。

現在我們每過一段時間就很積極地把企業發展的情況向發改委、衛計委匯報,定期去申報材料,嘗試從一個被動者轉變為一個參與者,這樣可以規避一些政策的不確定性。

日報:剛剛提到在1998年、2005年因為政策的改變企業發生了一些變化,那麽除此之外,還有哪些時間節點對於迪安來說是特別重要的?

陳海斌:我們2004年剛起步,2005年經歷了降價,2006年重新盈利,在這之間我們把盈利模式建起來了。2006年是關鍵點,經歷了2005年的降價,我們確定獨立實驗室的商業模式是標準化、成本領先、技術創新的商業模式。

標準化就是技術規範質量體系服務流程的標準化,這是所有連鎖服務業的標準。成本領先,不是成本最低。醫療是一個質量第一、技術求發展、服務來保證的行業,所以你很難靠成本降低來實現成本領先,你靠的是規模效應,做到足夠大的時候把人力、質控成本都攤平。

在商業模式確定後,迪安診斷2007年在江蘇複制浙江的模式,開設了第一個獨立實驗室,並且用了半年時間就實現了盈利。2008年在北京、上海同時開業,如今,迪安診斷在全國的獨立實驗室超過了20個。

醫院註重成本核算以後發現,檢測業務不如外包給別人做,所以我們業務量就上來了,可以實現規模效應。但是你再往後走,規模效應總有一天會不行的,還是要靠技術創新:既有渠道拓展的維度,又有新項目增加的維度 。

下一個十年要做什麽

陳海斌告訴記者,在全球所有的檢測企業里,他最欣賞的是Labcorp,實際上這家公司也被他列為迪安的對標公司。經過六七十年的發展,如今Labcorp已經通過規模擴張並購了近20家公司,戰略清晰。

陳海斌:我很想一段時間一段時間地去清晰地做事情,但是我覺得中國的臨床需求爆發出來後,好像不太容忍我幹完這件再去做另一件事情,市場等不及。

我們現在提出了迪安的下一個十年目標,我們已經思考清楚未來怎麽走:我們能做一個診斷一體化的公司,檢驗病理加影像,為我們的客戶去提供體內體外診斷加病理的公司。

我們的對標公司是美國的Labcorp,這家公司我們研究它的戰略就會發現,前面20年它專註做網絡拓展、做基本檢測,最近十年聚焦在新技術:高大上項目的平臺搭建、並購,現在到了這個時點,水到渠成地把Covance裝進去。Covance是專門做新藥研發的CRO公司,我們知道一個新藥的研發需要十年的時間 10億美元的投入,國際慣例就是找CRO來做。Labcorp把它整合進去以後,現在檢測就是拓寬了,可以做藥物的生產,市場、盈利都比以前更廣。

有圖有料,盡在第一財經創新日報!

編輯:彭海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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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為華大基因搶破頭!43家PE投了72億,現在卻至少23家本金浮虧!

來源: http://www.iheima.com/zixun/2016/0608/156393.shtml

當初為華大基因搶破頭!43家PE投了72億,現在卻至少23家本金浮虧!
蘇龍飛 蘇龍飛

當初為華大基因搶破頭!43家PE投了72億,現在卻至少23家本金浮虧!

PE投資華大基因一案,鮮活地折射出了這個行業的眾生相。對項目的熱切追捧下,投資機構可以不惜拋棄本該有的嚴謹及風控手段,可以接受過高的估值,可以免去融資方需要提供的商業計劃書,甚至可以不做盡職調查,腦中只剩下了搶籌、跟投、傍大款……總之投進去了就是勝利。行業之浮躁,赫然在目。

潮水退去之後,究竟誰會裸泳呢?

過去4年內,超過50家投資人(含中途退出者)通過關聯、非關聯的方式,為入股華大旗下的華大科技、華大醫學共計投資高達72.15億元,其中包含紅杉、軟銀、雲鋒基金、光大控股、深創投等知名機構。

72.15億元投資額中,在華大控股獲得42.96億元套現之余,投資方卻是落得整體浮虧。除去中途退出者,最終留存下來的投資人達到43家,其中至少23家投資人出現本金浮虧。

投資人出現浮虧的原因是:融資之後,遭遇同行強勁挑戰、市場份額受到擠壓的華大基因出現營業收入微增、凈利潤下滑的局面,使得其IPO募資的預計估值,較最後一輪私募融資時的估值大幅縮水超過50億元。

華大基因,這家當初被VC/PE們視作香餑餑而紮堆爭搶的生物企業,眼下並未給他們帶來預期中的超額回報,甚至出現浮虧,越發折射出投資人們當初以超高估值搶入股的不冷靜,以及對後市的過分樂觀

經歷一年有余的上市傳言飄飛之後,有著“全球最大基因測序公司”之稱的華大基因,終於叩響了A股創業板的大門。

自嶄露頭角以來,華大基因就頗受爭議。贊譽者認為其是“生物界的騰訊”,有著強大的生物學領域創新技術;看淡者則認為其僅僅是“基因界的富士康”,一家基因測序的來料加工企業而已。

生物技術系當前最前沿的科技領域之一,而基因技術又處於生物科技的金字塔之尖,它並不像傳統行業那樣被人所熟知,這更強化了華大基因的神秘性與爭議性。在神秘與光環的籠罩下,華大基因一度在相當程度上似一個神話般的存在。即便是專註於生物醫藥領域的投資人,多數可能也“不太看得懂”。

華大基因引進投資人之時,超過50家(含中途退出者)VC/PE先後紮堆跟進,而估值的話語權卻始終掌控在以其創始人、董事長汪建等為代表的華大一方。

隨著華大基因招股書申報稿的發布,汪建的百億身家基本得以坐實。但同時,詳細的財務信息披露之後,華大基因“中國最牛的生物技術公司”的光環似乎也有所暗淡。

摸索與輾轉

帶著民營科研血統的華大,於1999年創辦之後可謂命運多舛,先後棲身於北京中科院、浙江杭州、廣東深圳。其2007年輾轉落戶深圳之後,《深圳商報》、深圳新聞網等本地媒體成為傳播華大基因威名的先鋒,助其逐步打開知名度,嶄露頭角。而後續外界對華大基因的褒貶爭議,則進一步推動了其知名度的提升。

落戶深圳之前,華大基因一件引人矚目的業績是,汪建攜團隊參與“人類基因組計劃”並負責其中1%的基因測序任務。這甚至成為了中華世紀壇300米長廊雕刻的7000條歷史事件之一,汪建曾對媒體提及,“最後一條(中國參與人類基因組計劃)是俺哥們兒幾個幹的”。盡管如此,華大基因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並未找到合適的科研項目的產業化方向。

雖然人類基因組計劃於1998年啟動時就展現了壯闊的前景,且效率提升了10倍的毛細管基因測序技術於同年問世,但是昂貴的測序成本還是令普通的科研機構望而卻步。

直到2006年,第二代基因測序儀誕生,由於其測序能力百倍提升,測序成本卻下降百倍,形成“超摩爾定律”之勢,令汪建看到了基因測序的商業化前景。於是,華大決定批量購買新一代的測序儀,從事基因測序的商業服務。

也正是這個時點前後,華大基因徹底脫離了中科院體系,回歸“民營科研”的身份,並將大本營南遷深圳。關於脫離中科院體系的原因,汪建等人曾解釋,一方面批量的基因測序需要人手,中科院編制無法容納;另一方面中科院不可能同意購買大批新機器。

不管原因如何,回歸民營的華大基因,得以擺脫體制約束,輕裝上陣

業務模式確立與拓展

長期以來,基因測序都是生物科研的一個輔助性環節,測序儀的主要需求方也都是科研機構。但對於很多科研機構來說,基因測序並不需要頻繁進行,更多只是間或性需求,專門為此配置昂貴的測序儀,從成本考量並不劃算。

因而,批量購入測序儀之後的華大,很自然地誕生了第一個創收業務:為國內外的大學實驗室、政府科研機構、醫藥公司等有相關研究需求的單位,提供個性化的基因測序服務。從華大基因招股書的披露來看,中國科學院、中國農業科學院、中國煙草總公司、牛津大學、荷蘭內梅亨大學、全球制藥巨頭默克集團等,都曾出現在其歷年前五大客戶名單之中。

科研測序服務一直都是華大的重要收入來源,即便後來地位有所下降,到2015年上半年,在華大基因總收入中的占比仍然超過40%。

科研類的基因測序業務上規模之後,一家專門的子公司—深圳華大基因科技服務有限公司(下稱“華大科技”)應運設立,其由深圳市華大基因科技有限公司(下稱“華大控股”)持股95%,深圳華大農業與循環經濟科技有限公司(下稱“華大農業”)持股5%(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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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隨科研測序之後,華大基因又向臨床領域的遺傳性疾病的篩查延伸。統計數據顯示,國內的出生缺陷發生率約為5.6%,其中遺傳性疾病是導致出生缺陷的重要原因。如果通過基因測序手段,能夠提前準確檢測出胎兒有攜帶致病基因、染色體異常、基因缺失等遺傳性疾病,則可以終止妊娠以有效減少出生缺陷的發生。

針對產前的遺傳疾病篩查,華大基因稱之為“產前無創DNA檢測”。在這方面,華大基因首先展開的是針對唐氏綜合癥(又稱先天愚型,是由於多了一條21號染色體而導致的疾病)的產前檢測:通過抽取5毫升母體血液來檢測胎兒是否患有唐氏綜合癥。相較於醫院普遍實施的介入式羊水穿刺技術,產前無創DNA檢測是一項無創檢查;並且,選擇羊水穿刺檢測的孕婦會面臨0.5%的流產風險,而產前無創DNA則完全沒有這方面問題。

除了唐氏兒篩查外,產前無創DNA檢測還可對胎兒是否患有愛德華氏綜合征、帕陶氏綜合癥、地中海貧血、先天性耳聾等染色體異常類疾病進行排查。

2010年1月,華大從國開行獲得6億元貸款,一口氣購買了Illumina公司(ILMN.NSDQ)的128臺性能更高的HiSeq2000測序儀;在測序能力大幅提升之後,同年7月,專門從事臨床醫療檢測的華大基因醫學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大醫學”)宣告成立,其由華大控股持股68%,華大投資(有限合夥)持股32%(圖2)。招股書披露,截至目前,華大基因已經與國內800余家醫療機構進行臨床合作,其中三甲醫院100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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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讓華大科技股權,融資13.98億元

為了提高在測序儀方面的自主研發能力並降低測序服務成本,華大控股於2012年9月宣布對納斯達克上市的美國基因測序公司Complete Genomics(GNOM.NSDQ,以下簡稱“CG公司”)進行私有化並購。2013年3月18日,交易額為1.17億美元的該項收購正式完成,華大從而擁有了自主產權的DNA測序儀。

為了籌集收購CG公司的資金,汪建宣布出讓旗下企業股權進行融資,而在此前,整個華大從未進行過股權融資。

此時的華大基因早已聲名在外,因而獲悉其意欲融資的各路VC/PE聞風而動,幾乎踏破了華大總部的門檻。據當時的媒體報道,接近華大基因的人士透露,“國內知名的機構都有去做過調研,大大小小有五六撥,說上百家一點都不誇張,最後確定的16家機構當時是組團去的”。

當時華大控股下設兩塊經營性業務,即主要從事科研測序的華大科技及主要從事產前無創DNA檢測的華大醫學。從當時的收入規模來看,華大科技遠高於華大醫學,但眾投資人更看好華大醫學的市場空間,因而更加希望入股華大醫學。

針對投資人的意向,華大醫學的估值被定為100億元,而華大科技的估值落定在33億元,而且汪建曾自稱不容投資方討價還價。對於剛剛起步、收入基數還很小的華大醫學而言,100億元估值顯然無法令眾投資人接受。於是,眾VC/PE們退而取其次,選擇了入股華大科技。

曾有華大的投資人對媒體透露:“華大第一期投資的那個公司(華大科技),我們其實都不是太看好,它是科研性質,類似於B2B業務,空間會小一些,因為這並不是多高難度的東西,主要依賴技術含量高的設備。凡是投華大科技的,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希望以後能伸手投資華大醫學。”

華大事後對外披露的消息是,出讓華大科技42%的股權,整體融資13.98億元。工商資料顯示,華大科技於2012年12月24日及2013年3月26日進行了兩次股權變更,共計引入20家新股東。這兩次股權變更最終的結果是:紅杉、光大控股旗下醫療健康基金等12家投資人出資7.98億元受讓華大科技的老股(由華大控股出讓),獲得24.95%股權;雲鋒基金、遠創基因投資等8家投資人增資6億元認購華大科技的新股,獲得15.63%股權(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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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次交易中,華大控股借著出讓華大科技的股權,套現了7.98億元,這筆資金正好足夠用於收購美國CG公司。華大控股收購CG公司需支付的1.17億美元對價,按照當時1美元兌6.35元的匯率計算,折合人民幣約為7.43億元,再加上為此收購支付給各方的中介費與顧問費,與華大控股出讓股權套現所得的7.98億元大體相當。2013年3月18日,華大控股完成對CG公司的全額收購。

此外,華大科技此次引進股東比較異常的是,投資人受讓舊股的價格與增資擴股的價格並不一致。紅杉等12家投資人受讓舊股時,是按照每單位註冊資本270元的價格出資;而雲鋒基金等8家投資人獲得新股時,是按照每單位註冊資本324元的價格出資(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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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華大科技註冊資本1000萬元,按照單位註冊資本270元計算,舊股合計估值27億元;雲峰基金等8家投資人增資之後,註冊資本增加了185.1851萬元,按照單位註冊資本324元計算,正好6億元。因而,增資之後的華大科技合計估值33億元。

這種一批投資人在同一時點談妥的交易,入股價格出現差異的情況,在現實交易中較為罕見。站在投資人的角度,如果出現這種入股價格的差異,投資人都會願意選擇花270元的單價去買舊股,而不會選擇花324元的單價去買新股。

所以,這個交易價格按照通常的商業邏輯,實屬難以理解。

融資交易背後的強勢汪建

如果一定要給這個異常的交易價格一個解釋,那麽很大可能或是在整個融資交易中,基本都是華大處於強勢地位而投資人處於弱勢地位。面對蜂擁上門的投資機構,華大可以像選秀一樣從容地挑選投資方,其強勢就不難理解了。

科研出身的汪建,一度也表達過對資本的排斥:“我對錢是有陰影的,資本是逐利的,過早地引入資本勢必會影響華大的自主科研方向。社會的發展從來都是科學推動,而不是錢推動的。”

汪建之所以引進資本,在他自身看來乃系形勢所迫。“我們原來一分錢資本(投資)沒有,誰來(談投資)我們就財大氣粗把人家罵出去。現在要收購,錢不夠了,割點小肉出去,把子公司賣40%換了14個億。”

關於華大乃至汪建在交易中的強勢地位,有幾個側證:其一,企業的估值不容投資人討價還價;其二,時任華大投融資負責人的熊力也表示,“直到融資結束,我們都沒有一份(完整的)商業計劃書”;其三,不接受對賭,汪建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我保證(融資子公司)達到今明兩年利潤目標、後年估值100億元,其他的就不要管我了。他們(投資方)要求給高管點股份,說這樣會穩定。我說少給我來這套,你看穩定了我就把他調到別的部門去了。他們沒辦法。我們非常強硬,你說了不算我說了算。華大這麽大,隨便給它擠一點兒完成任務就完了,誰跟他玩兒那個(對賭)遊戲。你要的是回報,對吧,所以你不要管華大內部的事情”。

此外,在融資談判中汪建跟投資方拍桌子的軼事也流傳在外。萬科主席王石與汪建私交甚好,其女友田樸珺曾專門撰文提及汪建:“他是我見過唯一一個敢對投資人拍桌子咆哮的人,聲似洪鐘,勢如猛虎,大有氣吞山河之姿。”王石本人也曾勸過汪建:“你是讓別人給你投錢,你這樣別人怎麽投?”

一位投資人也談及其對汪建的愛恨交加:“跟老汪打交道是一段痛苦的過程,無論我們怎麽說,他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對老汪又愛又恨,他絕對是華大的精神領袖。還有一句玩笑話,華大最大的風險就是老汪,我們怕他出昏招。”

眾星捧月之下的估值高企

但強勢歸強勢,華大的利潤並沒有實現超常規增長。曾有不同媒體報道稱,華大的營收在2010年即突破10億元,預計2012年將達到20億元,凈利潤將達到2億元。但相關媒體並未指明這些營收數字是華大的整體業績,還是旗下某一子公司的業績。

而汪建親自對外透露的數字,比媒體所報道的數字還要高。2011年5月,汪建在雲南科技大講壇上透露,2010年華大收入達到了10億元,計劃2012年達到100億元。

2012年之前,華大內部的核心創收業務還是科研測序服務,也即,華大科技的營收應該占整個華大的大部分。假設該等財務業績數字都是由華大科技創造,按照媒體報道的預計2012年凈利潤2億元計算,其首輪融資的33億元估值,對應的市盈率為16.5倍,雖然略為偏高,但也算處於正常範疇的上限。

然而,此前無論是媒體報道還是出自汪建之口的業績數據,都高出招股書披露的數據一大截。華大基因招股書顯示,華大科技2013、2014年營業收入分別為6.16億元、6.45億元,凈利潤分別為0.99億元、0.65億元(表2)。從華大科技收入來看,2014年較2013年微漲,而凈利潤則是大幅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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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華大科技2013年實現凈利潤0.99億元計算,其2012年末、2013年初完成的首輪融資估值33億元,對應的市盈率超過33倍。這個市盈率倍數,在沒有對賭調節機制的情況下,顯然高於正常水平(首輪融資通常估值在8-15倍區間)。

2014年3月,華大科技完成了第二輪融資,中小企業基因(深圳)投資合夥企業(下稱“中小企業基因”)出資1億元獲得其3.03%股權(圖4)。按此計算,華大科技的投資後估值依然為33億元,扣除1億元的增資額,投資前估值為32億元,較首輪融資的33億元估值有所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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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華大科技2014年第二輪融資的33億元融資後估值,對應2014年的0.65億元凈利潤,其市盈率更是超過50倍。

如果說當初投資人願意接受沒有對賭的高估值,是為了獲得日後投資華大醫學的優先權,這個下註是否過於樂觀了?

華大醫學融資,估值異常再現

在華大科技之外,隨著主營臨床醫療測序業務的華大醫學之規模擴張,2014年5-6月,華大醫學也進行了首輪融資。在此次華大醫學引進投資人的過程中,此前入股華大科技的部分投資人,的確獲得了投資優先權。

工商資料顯示,華大醫學於2014年5月14日至6月13日進行了三次股權變更,共計引入22家新股東。這三次股權變更最終的結果是:金石灝汭、樂華源城等10家投資人出資14億元,從華大控股手中受讓華大醫學13.208%股權;盛橋新領域、南海成長等12家投資人向華大醫學增資6億元,獲得6.135%股權(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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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22家股東中有部分為此前華大科技的投資人或關聯方,比如:入股華大醫學的深創投、榮之聯(002642)、紅土生物創投,此前也入股了華大科技;入股華大醫學的盛橋新領域投資,與華大科技的投資人盛橋創鑫投資系關聯方;入股華大醫學的有孚創業投資,與華大科技的投資人海百合投資系關聯方。

華大醫學此次引進股東的資本交易價格,與之前華大科技首次引入股東一樣出現差異。

不妨來看一下華大醫學此次資本交易的明細:2014年5月14日,華大醫學的註冊資本增加了208.24萬元,由8家投資人出資2.95億元認繳該等增資,按此計算單位註冊資本的價格為141.67元;兩天之後的5月16日,華大醫學的註冊資本又增加了183.93萬元,由6家投資人出資3.05億元認繳該等增資,據此計算單位註冊資本的價格為165.83元;一個月之後的6月13日,10家投資人出資14億元,從華大控股手中受讓華大醫學844.25萬元註冊資本,據此計算單位註冊資本的價格同為165.83元(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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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意味著,華大醫學此輪融資中,增資擴股的價格出現了兩種不同的單價(單位註冊資本的價格分別為141.67元與165.83元),而投資人受讓舊股的單價與增資擴股單價的更高者保持一致。這種一批投資人在同一時點談妥的交易,入股價格出現差異的情況,在華大的融資歷史上又一次出現了。

資本交易的單價不一致則意味著企業的估值不一致。招股書披露,華大醫學“2014年3月開始引入外部機構投資者,並按照投資前約100億元的整體估值作為增資和轉讓的定價基礎”,但實際的交易並不完全如此。

2014年5月14日,投資人增資2.95億元,占增資後3.3542%股權,據此計算投資後估值為83.29億元,扣除增資金額,投資前估值只有略高於80億元。2014年5月16日,投資人增資3.05億元,占增資後2.8774%股權,據此計算投資後估值為106億元,扣除兩筆合計6億元的增資款,投資前估值正好100億元。幾乎同一時點的兩筆增資款,所對應的(投資前)估值並不一致。2014年6月13日,投資人出資14億元受讓華大醫學13.2076%舊股,據此計算整體估值也為106億元,扣除此前6億元的增資款,投資前估值也為100億元。

在同一時點上,不知華大究竟是如何說服不同的投資人接受企業不同估值的。

2012年下半年,華大首次對外融資之時,即對華大醫學報出了100億元的估值,投資人當時未有接受。一年半之後華大醫學正式融資,依然給出的是100億元的估值報價,投資人大體是接受了這個估值。

2014年6月,汪建在某創業大賽現場演講時說道:“去年和今年融了兩次,不許投資人討價還價。華大基因不變的天條是不給任何人打工,歡迎投資人加入,我們互為奴隸。誰要加入我們,就得按照我們的人生規則走,我們從來不排斥資本,但發展一定是創新驅動,而不是資本驅動。”

華大醫學首輪融資完成僅僅一個月之後的2014年7月17日,其中一家投資人—成都光控西部創業投資有限公司—即蹊蹺退出。招股書披露,“成都光控將其持有的華大醫學0.5521%股權作價1元轉讓給華大控股”,從而徹底退出華大醫學。該等股份是其花費5000萬元認購而來的,不知為何旋即又僅作價1元回售給華大控股,這等於是憑白無故贈送了5000萬元給華大。一周之後,華大控股又轉手將華大醫學0.4717%股權,作價5000萬元轉讓給了華弘資本及騰希投資(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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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華大控股以其所持價值10億元的測序儀及配套試劑生產資產對華大醫學增資,占增資後8.6207%的股權。據此計算,華大醫學投資後估值為116億元,扣除此次增資的10億元(資產)以及前輪投資人增資的6億元(現金),恰好投資前估值為100億元。此次增資也使得華大控股在華大醫學的持股比例,從50.701%增加到了54.951%(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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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科技增長乏力,並入華大醫學

華大科技與華大醫學各自先後獨立融資之後,這兩家公司或應該是各自獨立謀求IPO,而華大控股則是以上層控股公司的方式控制兩家上市公司。曾有消息稱,華大科技計劃赴港上市,而華大醫學則於A股上市。

2014年6月,為了籌備華大科技的赴港上市事宜,部分投資人股東由境內法人持股轉換成了境外法人持股(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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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與願違,華大科技的後續發展狀況不及預期,其獨立上市之路變得不太現實。財報數據顯示,2013年華大科技創造營業收入6.16億元,凈利潤為0.99億元;2014年其營業收入微增至6.45億元,凈利潤反而下跌至0.65億元;2015年上半年,其凈利潤更是大幅下滑至0.12億元。

與此有關的行業背景是,隨著測序儀器及試劑價格的下跌,科研機構自備測序儀器的性價比在逐漸提高,因而其自備儀器有增加的趨勢,隨之而來的便是華大科技來自科研機構的測序訂單增長放緩。

華大科技增長的乏力,意味著汪建此前口頭提出的業績目標未能實現。好在華大此前沒有接受對賭,否則其要向投資人賠上一大筆股份了。增長乏力之下,華大不得不與投資人商議,將華大科技並入華大醫學,並以華大醫學作為主體謀求IPO。於是,華大科技的部分投資人,原先轉成了境外法人持股的,又不得不恢複成境內法人持股。

2014年12月,華大啟動了華大醫學與華大科技的重組。華大控股及華大農業以其合計持有的華大科技57.6226%,對華大醫學進行增資,占增資後18.5268%股權。該增資完成之後,華大科技成為華大醫學的控股子公司,華大控股在華大醫學的持股比例也隨之增加(圖8)。與此次重組幾乎同時發生的是,景林景麒退出了華大醫學,將其持有的0.37%股權,以4730.55萬元的價格轉讓給了南海成長及華弘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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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上半年,華大醫學展開了新一輪的融資,引進了深圳和玉高林股權投資合夥企業(下稱“和玉高林”)、中國人壽等一批外部投資機構。招股書披露,此次引進投資人,“按照投資前華大醫學和華大科技全部股權價值,合計191億元的整體估值,作為增資和轉讓的定價基礎”。

2015年2月,趕在春節之前,華大醫學引進了最大的單一投資人和玉高林。其共計投資20億元,其中出資15億元對華大醫學增資,出資5億元受讓華大控股持有的舊股。增資與受讓之後,和玉高林獲得華大醫學10.9474%股權(圖9)。根據計算,和玉高林入股華大醫學的單位註冊資本價格為195.31元,高於華大醫學首輪融資時的165.83元/單位註冊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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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和玉高林入股華大醫學幾乎同期發生的,卻是華大科技層面的部分投資方陸續選擇退出(將其所持股權全數轉讓)。華大科技的工商資料顯示,Bio-Tech及國和現代將合計所持5.1516%股權,轉讓給了國信弘盛及高林同創;上海安岱將所持1.5152%股權,轉讓給了西安爾灣;景林景麒與景林景途將合計所持1.5152%股權,轉讓給了華大醫學,而華大醫學旋即又將等額股權轉讓給了華夏人壽(圖9)。該等股權轉讓,除了華大醫學回購華大科技1.5152%股權價格為6945萬元之外,其余價格不詳,招股書未有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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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3-6月,華大控股又先後向中國人壽保險集團等10家投資人,共計出讓了華大醫學8.4689%股權,總價15.472億元(圖10)。這10家投資人中,中國人壽保險集團與北京豐悅泰和股權投資合夥企業投資額最高,各出資5億元,其余8家投資人出資介於2000萬元至1.4億元之間。據計算,這批投資人入股華大醫學的價格與和玉高林一致,同為單位註冊資本195.31元(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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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6月23日,華大醫學整體改制成股份有限公司,更名為深圳華大基因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華大基因”),並進行進一步重組。

該次重組共由三個部分組成:1)上海珍尤與深圳宸時合計出資4.1667億元,對華大基因進行增資入股,占增資後總股本的2.1419%;2)雲鋒基金等16家華大科技的股東,以其合計持有的華大科技25.7108%股權對華大基因(原華大醫學)進行增資,占增資後總股本的7.27%;3)成都光控世紀醫療及蘇州盤石,將其合計持有的華大科技7.5758%股權轉讓給華大基因,從而徹底退出華大科技(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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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華大基因駛向IPO的列車上,在到達終點前的最後一站,機構投資者們可謂各懷心思,有人搶著上車以期分食IPO的資本盛宴,有人則提前下車主動放棄資本溢價的機會。

華大控股巨額套現,投資人收益冷暖自知

統計顯示,包含中途退出者,投資過華大的機構投資者總計不少於50家。截至華大基因完成對華大科技的重組之時,留存下來的投資人達到43家。這些原華大科技和華大醫學的投資人,除了紅杉資本等3家之外,其余40家經過轉換持股,都歸集在了擬上市公司華大基因層面持股。

華大基因招股書披露,此次IPO計劃發行不低於4000萬股,計劃募集資金17.32億元,據此計算其估值為43.3元/股。根據這個每股估值標準,新財富逐一統計了在華大基因層面持股的40家投資人的累計投資額、持股數量、持股成本及盈虧狀況(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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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特別說明的是,表6中部分投資人所持股權,系從關聯方或他方第二手受讓而來,無法獲悉轉手的交易價格,因而在統計時假定為平價受讓(詳見表6註釋)。

統計結果顯示,40家投資人共計投資高達68.95億元(如果加上依然在華大科技層面持股的紅杉等三家機構的3.2億元投資額,則是共計72.15億元),目前共計持有華大基因1.4億股股份,持股成本為49.12元/股,而按照其IPO估值43.3元/股計算,意味著投資方整體浮虧11.83%。

具體而言,40家投資人中,有23家是浮虧的,浮虧比例最高者是和玉高林等8家的-22.37%;另外有17家是浮盈的,浮盈比例最高的是中小企業基因投資等8家的33.58%。如果考慮到其中有部分投資人系第二手受讓而來,而我們假設的是原價受讓,但實際更可能是溢價受讓,則現有投資人的浮虧家數可能更多,整體浮虧比例也可能更高。

另外一個有意思的情況是,表6中顯示浮虧的23家,清一色是原華大醫學的投資人,而原華大科技的投資人皆錄得不同程度的浮盈。這大概與投資人入股華大科技更早且其估值更低有關。

華大基因招股書披露,這40家機構投資者股東中,共計出現6組關聯方(表7)。這些關聯投資人要麽分別投資了華大醫學及華大科技,要麽共同投資了華大醫學或華大科技,要麽對兩家皆進行了共同投資。比如,金春保所控制的6家不同的有限合夥企業,分別投資了華大科技及華大醫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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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表中所列的6組關聯方,還有幾家名稱接近但未被認定為關聯方的投資人。比如:蘇州軟銀天維創業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寧波軟銀天維創業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深圳和玉高林股權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天津高林同創股權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

超過50家投資人通過關聯、非關聯的方式,為入股華大基因(包含原華大醫學與原華大科技)共計投資高達72.15億元,其中高達42.96億元是被華大控股套現了(表8),只有29.19億元是對華大醫學及華大科技的增資。華大控股無疑是獲得了巨額的套現,但投資方卻是錄得整體浮虧,投資人們各自的投資盈虧可謂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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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績成長無法支撐此前的高估值

因為基因診斷存在巨大的想象空間,華大基因一直被外界視作可能成長為生物醫學產業的獨角獸公司。汪建本人也反複提及一個預測:“科技服務能到100億,醫學服務能到1000億,人人服務能到1萬億。”

他認為,科研類的基因測序,市場規模能到100億元;醫療類的基因測序,市場規模能到1000億元;而如果基因測序價格降到合理範圍內時,每個人都可以對自己做完整的基因圖譜檢測,屆時市場規模能到1萬億元。

很多人眼里,在基因測序服務領域有先發優勢的華大基因,有可能拿下其中最大的市場份額,從而成為行業寡頭。但從華大基因招股書披露的實際業績情況來看,這一預期尚未成為現實(表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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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至2015年上半年,華大基因的營業收入分別為7.95億元、10.47億元、11.32億元、5.65億元。從收入增長率來看,2013年同比增長約35%,2014年同比增長僅8%,2015年上半年的收入還不及2014年的一半,可謂幾乎完全沒有增長。

華大基因與競爭對手的橫向對比又是如何?

增長速度不及預期

從基因測序的全球產業鏈來看,上遊是Illumina及Life Tech(LIFE.NSDQ)等壟斷性的基因測序設備供應商,中遊是華大基因以及後來加入競爭的達安基因(002030)、貝瑞和康、諾禾致源等基因測序服務提供商,下遊是科研機構、醫療機構乃至個人等龐大的測序服務需求方。

Illumina及Life Tech雖皆為納斯達克上市公司,有公開披露財務數據,但由於其主要是產業鏈上遊的設備及試劑、耗材供應商,與產業鏈中遊的華大基因並不具有可比性。與華大基因同處產業鏈中遊貝瑞和康、諾禾致源,因為是非上市公司,並無公開披露的業績數據。

有公開數據可與華大基因進行同口徑比較的,只有達安基因旗下的基因測序業務。達安基因官方披露,其業務涵蓋分子診斷技術、免疫診斷技術、生化診斷技術、醫療器械、檢測服務等,基因測序只是其中之一。

達安基因旗下共有6家子公司從事基因測序業務,分別是:廣州達安臨床檢驗中心有限公司(下稱“達安廣州臨檢”)、上海達安醫學檢驗所有限公司、合肥達安醫學檢驗所有限公司、成都高新達安醫學檢驗有限公司、南昌高新達安臨床檢驗所有限公司、昆明高新達安醫學檢驗所有限公司,以及一家參股17%的廣州愛健生物技術有限公司。

達安基因並無獨立披露其基因測序業務的詳細數據,不過披露了其中一家也是最重要的一家基因測序子公司—達安廣州臨檢—的收入狀況。現將達安廣州臨檢的收入狀況與華大基因做一個對比(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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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圖12可知,華大基因的收入大大高於達安廣州臨檢(圖中華大基因2015年只是半年的數額),但考慮到達安廣州臨檢只是達安基因測序業務的一部分,因而達安基因的基因測序業務整體規模,與華大基因的差距應該沒有那麽大。

但從近年的收入增長率來看,達安廣州臨檢增長速度明顯快於華大基因。近3年達安廣州臨檢收入增長率保持在35%-50%區間,而華大基因則是從2013年同比增長35%,下滑至2014年同比增長僅8%,2015年上半年的收入接近2014年的一半,幾乎完全沒有增長。

關於華大基因的收入增長率較達安廣州臨檢偏低的情況,華大內部人士向新財富分析道:其一,達安廣州臨檢,從其企業名稱帶有“臨床檢測”字樣來推測,可能主要是醫療測序業務,而華大基因披露的收入數據,包含科研測序業務和醫療測序業務兩部分,因而二者可能並不具有完全的可比性;其二,近幾年,受考核機制變化影響,華大基因的科研測序業務基本停滯,甚至收入有20%左右的下降,因而部分抵消了醫療業務的增長。該人士認為,單看醫療測序業務的情況,增長還是可以的。

如果能將華大基因的收入進行分拆,則能更清晰地反映科研業務與醫療業務各自的增長詳情。華大基因招股書中有披露華大科技2013、2014年的收入,將總收入扣除該等收入,則基本可以得出華大醫學相應年份的收入。另據華大基因內部人士透露:“2012年,科研服務合同銷售額11億元,回款6億元”,我們按照6億元作為銷售收入來估測計算。2015年上半年華大科技的收入,簡單按照2014年金額的一半,再根據前述華大內部人士估測的衰退20%測算,金額大約為2.58億元。

據此,我們可以逐一對華大基因的收入進行拆解,並模擬測算細分業務的增長情況(表10)。從測算的數據來看,其科研測序業務數年來基本處於微增狀態,2015年陷入負增長。其醫療測序業務收入,2013年錄得超過120%的增長,2014年由於中間有7個月時間被叫停(包含華大基因、貝瑞和康、達安基因在內的全行業無創產前檢測都被叫停),增長率迅速下滑至13%左右,2015年上半年同比增長率回升至約26%。將華大醫學的增長幅度與達安基因旗下的達安廣州臨檢對比可以看出,前者增長速度有落後於後者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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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份額遭受擠壓

華大基因在業務增長不及預期的同時,其醫療測序業務與科研測序業務皆遭遇同行強勁挑戰,在細分領域的市場份額同時受到擠壓。

在醫療測序細分市場,華大基因主要有兩大競爭對手—達安基因、貝瑞和康。如前述數據分析,中山大學背景的達安基因,業務規模雖與華大基因尚有較大差距,但在增長速度上出現趕超的勢頭。

成立於2010年的貝瑞和康,主攻醫療測序領域,且已經得到君聯資本及啟明創投領銜的兩輪投資,其創始人正是曾經賣給華大測序儀的Illumina亞太區負責人周代星,而華大骨幹之一高揚被他拉來一起創業。貝瑞和康官網介紹,其“市場網絡覆蓋國內30多個省市自治區超過2000家醫院”。可供同口徑對比的是,華大基因招股書披露,其市場網絡“覆蓋了全球100多個國家和地區,包括國內31個省市自治區的1500多家科研機構和800多家醫療機構,其中三甲醫院100多家;歐洲、美洲、大洋洲等地區合作的海外醫療和科研機構超過2000家”。

大體而言,華大基因在醫療測序市場的份額處於首位,但受到貝瑞和康及達安基因的有力挑戰,華大基因內部將貝瑞和康視作最強勁的對手。

在科研測序細分市場,華大基因同樣遭遇強勁對手—諾禾致源。諾禾致源由華大離職高管李瑞強創辦於2011年,並於2015年獲得國家開發投資公司旗下PE國投創新的首輪投資。諾禾致源自創辦之日起即增長迅猛,在華大基因科研業務衰退的2015年,諾禾致源實現在市場份額上對華大基因的反超。有內部監測數據顯示,2015年國內科研測序市場份額,諾禾致源25.5%,華大基因25%。

諾禾致源總裁蔣智近日接受采訪時也稱,其科技服務業務已經做到了國內市場占有率第一,並在美國UC Davis建立了實驗室,因此,其繼2014年購入首套HiSeq X Ten高通量測序儀之後,2016年4月再次購入第二套。

不過,伴隨2016年華大基因對考核機制的重新調整,其科研測序業務被認為有望重拾升勢,市場份額將重回首位。

盈利能力受限於上遊

報告期內,華大基因的綜合毛利率呈現出較大幅度的波動,高的時候達到55.8%,低的時候又降至45.8%,呈現出盈利能力的不穩定性(圖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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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毛利率的波動性,華大基因在招股書中做了如下解釋:“2013年公司的綜合毛利率較2012年大幅上升,主要系毛利率較高的生育健康類服務規模迅速增長。2014年較2013年綜合毛利率下降,主要受原材料成本上升、生育健康類服務短期暫停,以及公司主動下調部分業務銷售單價以應對市場競爭等因素影響。2015年上半年,公司采用部分原材料國產化、改進並優化工藝流程等手段,使得綜合毛利率回升至50.42%。”

招股書中提及的原材料成本上升的背景原因是,華大2013年收購CG公司之後,於2014年開始使用自家的測序儀,而不再采購Illumina公司的測序儀,但由於華大此前大部分的測序儀都是采購自該公司,而測序所需的試劑及耗材皆需由該公司供應,華大不再向該公司采購儀器之後,該公司便取消了對華大的試劑及耗材價格折扣。這就使得華大基因測序所用的試劑與耗材成本大幅上升,直接導致毛利率的下降。

因而,一定程度上,華大基因的盈利能力還相當受制於上遊的設備及試劑供應商。

華大基因在招股書開頭的風險提示中還特別提及:“如果出現國家監管政策發生巨大不利變化、市場惡性競爭加劇、競爭對手惡意攻擊等不利情形,毛利率水平可能大幅下滑,可能導致公司在證券發行上市當年,出現營業利潤下滑50%以上,甚至發生虧損的情形。”

企業估值回落

在業績未達預期之下,企業估值勢必受到影響。

華大基因目前總股本3.6億股,按照其IPO募資計劃43.3元/股的估值,其目前總估值約為156億元。而此前和玉高林20億元入股華大基因時,其投資前估值為191億元,加上20億元的投資額,投資後估值則超過210億元。這說明華大基因的估值實際縮水超過50億元。因而,和玉高林等一批投資人出現浮虧也就並不意外了。

華大基因2015年上半年凈利潤0.82億元,假設其全年利潤簡單乘以2即為1.64億元,則其目前156億元估值對應的市盈率高達95倍。這個市盈率,即便放在創業板,也已經不算低了。

這一方面折射出市場對基因行業前景的肯定,如已上市的達安基因,市盈率高達167倍(按2015年5月18日收盤價計算),另一方面也顯示當初投資人入股時的估值過高。在高估值入股的情況之下,如果企業的業績沒有成倍地高速增長,顯然無法支撐此前的高估值。於是便出現了IPO之前,投資人有人搶上車有人提前下車的冰火兩重天景象。提前下車的人似乎沒有耐心再繼續陪乘,搶上車的人則是抱著希望期待分羹。不妨腦補一下,上客與下客雙方目光交匯之時,各自會在心里如何評論對方呢?

首批投資人今何在?

華大基因IPO之前匆匆下車的投資人,有少量原華大醫學投資人,但大部分還是原華大科技的投資人。

有意思的是,最早投資華大科技的首批投資人,其持股去向分成了四個不同的方向:1)部分投資人轉化成了對華大基因的持股;2)部分投資人未有轉股,繼續保持在華大科技層面的持股;3)部分投資人將持股轉讓給了第三方;4)部分投資人將持股回售給了華大基因(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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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科技的21家初始投資人中,有10家完全轉換成了對華大基因的持股,有8家通過轉讓給第三方或回售給華大基因,徹底退出了華大,還有3家繼續維持在華大科技層面持股。

值得一提的是,華大科技的早期投資人中,兩家重要的領投方—光大控股與紅杉資本,皆未出現在擬上市公司華大基因的股東名單中

光大控股曾通過旗下三家關聯方入股華大科技及華大醫學,其中光控世紀醫療投資了華大科技2億元,光控基因投資有限公司投資了華大科技0.78億元,光控西部創業投資了華大醫學0.5億元。

但之後,光控世紀醫療及光控西部創業先後將所持股權回售給了華大基因及華大控股,其中光控西部創業將所持華大醫學回售給華大控股時,僅僅作價1元;光控基因投資所有持有的華大科技股權,除了部分轉讓給第三方之外,僅保留了剩余少量股權,且並未轉換成擬上市公司華大基因的股份。

紅杉資本對華大科技投資了2億元,此後再也沒有變更過。直到華大基因提交上市申請,紅杉也未將所持股權轉換成對華大基因的持股。

紅杉等三家投資人,何以繼續在華大科技層面持股,而不選擇轉換成擬上市公司華大基因的股權,實在是難以理解的事情。或許當時華大醫學與華大科技合並之時,華大科技股權的轉股價並未得到紅杉等投資方的認可,於是其選擇不轉股。這就意味著,紅杉等三家投資方失去了最佳的退出通道。

已經退出的原華大科技投資人們,退出回報究竟幾何,外界不得而知。但從前述數據來推測,他們會不會趁興而來、惆悵而歸?

華大基因,這家當初被VC/PE們視作香餑餑而紮堆爭搶的生物企業,眼下並未給他們帶來預期中的超額回報,甚至出現浮虧,越發折射出投資人們當初以超高估值搶入股的不冷靜,以及對後市的過分樂觀。

PE投資華大基因一案,鮮活地折射出了這個行業的眾生相。對項目的熱切追捧下,投資機構可以不惜拋棄本該有的嚴謹及風控手段,可以接受過高的估值,可以免去融資方需要提供的商業計劃書,甚至可以不做盡職調查,腦中只剩下了搶籌、跟投、傍大款……總之投進去了就是勝利。行業之浮躁,赫然在目。

潮水退去之後,究竟誰會裸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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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基因 PE 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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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系創業幫:華大基因拿什麽來制衡華小華創?

來源: http://www.iheima.com/zixun/2016/0612/156438.shtml

華大系創業幫:華大基因拿什麽來制衡華小華創?
蘇龍飛 蘇龍飛

華大系創業幫:華大基因拿什麽來制衡華小華創?

在中國的基因行業,華大基因是名副其實的“黃埔軍校”。行內幾乎所有稍具知名度與影響力的企業,皆由華大離職者創辦,它們的業務涵蓋了科研測序、無創產前檢測、個人基因組、腫瘤基因組、微生物基因組、基因大數據等所有細分領域。由於華大離職創業的人為數眾多,這個群體被外界冠之以華小及華創之名。這些羽翼日漸豐滿的華小及華創們,已匯聚起不容小覷的市場競爭勢能。

“華十六年,俊王出走,睿王同行,燁宗上位……”

這據稱是某位華大內部員工在匿名社交平臺“無秘”里寫的一篇文言文的開頭,描述的是2015年下半年(華大創辦第16年)華大所發生的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人事地震。

就在華大基因遞交IPO申請材料的前夕,華大基因CEO王俊(俊王)、華大科技CEO李英睿(睿王)、華大基因COO吳淳、華大基因CIO黎浩等核心高管層的四位成員,幾乎在同一時間從華大離職,王俊離開之後的職務空缺由尹燁(燁宗)接替。

對於這場蹊蹺的人事變局,外界甚感驚詫,並引發了關於汪建與王俊的“宮鬥”猜測……

離職之後的王俊,隨即加入到了基因創業大軍中,並迅速成為一顆創客新星。

基因界的華小與華創

2015年10月,深圳碳雲智能科技有限公司(下稱“碳雲智能”)宣告成立,創辦人正是王俊領銜的前述華大離職四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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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的王俊,僅僅是華大離職創業者的其中之一。在中國的基因組學應用行業,華大基因是名副其實的“黃埔軍校”。過去數年來,華大的管理層、銷售骨幹、實驗室骨幹,如星星之火般向外播撒,幾成燎原之勢。整個行業的中堅力量,幾乎都與華大有著或近或遠的淵源。

在這個行業里,幾乎所有稍具知名度與影響力的企業,皆由華大離職者創辦。由於華大離職創業的人為數眾多,這個群體被外界冠名以華小及華創

新財富根據公開資料整理了一份華大離職高管創業名錄,這份不完全名單涉及20余人、近20家企業(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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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體而言,這份離職創業名錄呈現出如下一些特征

其一,華小與華創們的創業方向,涵蓋了科研測序、無創產前檢測、個人基因組、腫瘤基因組、微生物基因組、基因大數據、設備器械等基因組學應用的所有細分領域。

其二,從離職者身份來看,最大比例的創業者系原華大科技(即華大基因科研服務事業部)高管。主要原因是,科研測序業務是華大基因最早成熟的業務,同時也是後續發展不及預期的業務,因而離職者眾。而且,其創業方向也是科研測序占比最大。

其三,從創業時間來看,最早始發於2009年,當年有健海生物(該公司情況有點特殊,來自於華大的聯合創始人羅龍海,並不是在2009年創辦之初加入的,而是2015年前後帶著項目和融資,以聯合創始人身份加入的)、百邁克兩家華創類公司宣告成立。而最大一波創業潮則出現在2014及2015年,這兩個年度離職創業的華創與華小,超過歷年累計數量的一半。

其四,從融資情況來看,該等創業企業有近乎一半獲得至少一輪的股權融資,有的有公開披露融資金額,有的則未披露金額。

這些羽翼日漸豐滿的華小及華創們,已匯聚起不容小覷的市場競爭勢能,部分項目在估值及市場份額上都有不俗表現。

“俊王”出走

王俊的離職創業,標誌著其在華大基因“二號人物”地位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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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華大內部員工眼里,王俊並不算是職業經理人,而是地位僅稍低於汪建而遠高於其他員工的聯合創始人。“汪建是大老板,王俊是小老板,基本這麽默認。可以這麽說,王俊在BGI(華大基因英文縮寫)永遠僅次於汪老板,不管他具體頭銜是什麽。”

在華大基因創辦初期,還寄身在中科院體系內之時,身為華大創始人之一的楊煥明相中了還在北大讀生物學研究生的王俊,並把他拉來一同創業。年輕的王俊把握住了機會。

“王俊當時就表現出超人的能力以及求知欲,之前有聽(領導)回顧說,還在中科院的時候,看到楊祖宗(華大內部對楊煥明的雅稱)同汪老板討論啥,王俊都會很直接求老板告訴他,他做學生時就表現得非常主動”。華大內部人士向新財富透露。

王俊的才能在華大內部公認“是汪老板之後最優秀的”。且不說被外界反複說道的,主持項目、在國際頂級期刊發表論文之事,還有兩個鮮活的事例可做腳註。

據稱,華大開發出無創產前DNA檢測這一產品,這個想法的源頭即來自王俊。“孕婦外周血含有胎兒遊離DNA片段,這個是香港中文大學 Dennis LO(盧煜明)發現的。但是,其實,用測序儀去測這個外周血,是王俊提的。於是,加緊做研發,出數據,然後申請算法專利”。王俊的研發設想以及行動上的推進,最終孕育出了一個極具市場前景的產品,並且成為了華大基因目前的兩大核心業務之一。

另一個標誌性的事例是,華大對納斯達克上市公司CG的私有化收購,“是王俊談的,(華大)花的最大一筆錢”。這個收購的完成,使得華大獲得了為數不少的專利,具備了自主生產測序儀的能力。華大內部人士表示:“基於CG技術的 BGIseq500騰空出世,秒殺其他國產儀器。雖然目前比不上Illumina, 但一般企事業單位采購儀器的時候,會有進口儀器額度控制,國產有很好的,會優先買國產儀器。”

在CG公司收購估價上,王俊又一次顯示其精準的判斷力。“華大購買CG公司,當時定預估的收購價,是王俊確認的,最後與核算師評估的最優收購價竟然相差無幾,王俊對這個也很自豪。”

王俊因為其出色的才能及戰略眼光,深得汪建的信任與器重。

楊煥明當選中科院院士之後,逐漸淡出了華大基因的經營業務,王俊的地位隨之逐步強化,已不再是一個職場意義的職業經理人的身份,久而久之便在華大內部形成了“汪建大老板、王俊小老板”的身份認知。

雖說王俊與汪建大部分時候能保持意見一致,但也有產生分歧的時候。華大內部人士稱:“早些時間,汪老板一直要搞片區化,就是到處都有華大,北京華大、天津華大、雲南華大這樣,片區老總都是汪老板點的人。而王俊則是要縱向管理。所以後來,比如在武漢的銷售,其實屬於BGI深圳總部分派到武漢的,價格權都在深圳總部。武漢的片區老大,是管不到具體的銷售、業績的。但是有時候片區老總又有當地區域所有業務的管轄權,比如武漢的銷售團隊又需要向武漢片區老大匯報。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的,總之看總體博弈,看誰當時拿到話語權。”

2015年7月,王俊辭去華大基因研究院院長、股份公司CEO職務。當時華大的官方解釋是,由王俊主導組建以人工智能為核心、關註前瞻性業務發展的新業務機構。但是3個月之後,外界獲得的消息卻是,王俊離開華大,創辦碳雲智能。王俊的出走,顯得分外突然。

“路線之爭”

由於王俊持有華大基因的股份,有競業禁止的約束,不得與華大基因同業競爭,因而其領銜創辦的碳雲智能,業務方向為建立一個基因大數據平臺,運用人工智能技術處理這些數據,幫助人們做健康管理。

據稱,王俊的這個創業方向,也是其在華大基因時期與汪建存在“路線之爭”的一個體現。

汪建主張的華大,是橫向的全面出擊與縱向的全產業鏈。橫向上體現為:基礎研究(華大研究院)、社會責任(國家基因庫)、科技服務(原華大科技)、醫學檢測(原華大醫學)、個人健康(原華大健康)、農業育種(華大農業、華大小米、華大水產)、基因工程(原華大方舟)、生物科技創投(藍色彩虹),甚至創新人才培養(華大學院);縱向上體現為:儀器制造(收購CG)、試劑研發(華大制造)、測序生產、信息解讀、技術轉化、產品推廣等一系列環節。所以,汪建的想法是要縱橫通吃。在商業模式上,汪建擅長於B2B或B2G(廣義的Government,包括政府、研究機構、醫院等公務機構)模式,而並不重視2C模式。

而王俊作為一個技術骨幹出身的領導者,其“理想”的方向和汪建並不相同。王俊執掌華大的年份中,測序產業開始加速發展,各路華小與華創如雨後春筍般冒出,與華大分食市場,且趨勢不可逆。王俊可能意識到壟斷完整的產業鏈是不現實的,因而需要和產業鏈其他參與方一起通力合作。他在華大基因力主的雲計算平臺BGI-Online的開發,就是這種思維的體現。BGI-Online的終極模式,有可能演化成合作開放平臺,吸引開發者、其他生物信息服務商入駐,再由入駐平臺的分析商向終端用戶提供科技服務或健康服務。這相當於B2B2B或B2B2C模式,類似於淘寶、天貓的“平臺”角色。

由於汪建的“產業鏈化”+“2B、2G模式”,和王俊的“平臺化”+“互聯網”+“2C模式”,在根本路線上有所不兼容,一個企業不能有兩個截然不同的前進方向,王俊的出走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王俊創辦的碳雲智能,實際正是在踐行其“平臺化”+“互聯網”+“2C模式”之理念。這家成立不足半年的新生企業,於2016年4月初即宣告獲得10億元融資,企業整體估值達到65億元。由此看來,王俊團隊在資本圈的影響力與號召力不容小覷。

測序強人李瑞強

在華創群體中,另一個出類拔萃者便是李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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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強,1979年生,本科就讀於東南大學應用物理學專業,2002年本科畢業即加入了華大基因,從事基因組與生物信息學研究。期間於2004年在英國Sanger 基因組中心訪問學習,2010年獲得丹麥哥本哈根大學生物學博士學位。

李瑞強加入華大基因之後,從生物信息研究部的普通程序員幹起,之後一路升任組長、主任,最後做到了科研服務事業部總裁兼公司副總裁。

據稱李瑞強在基因測序界有“絕世武林高手”之美名,且在科研測序領域擁有強大的影響力。他在華大基因任職期間,先後參與或主持了水稻基因組圖、家蠶基因組圖、黃瓜基因組、大熊貓基因組、馬鈴薯基因組等多項基因組計劃。並且,圍繞著這些研究成果,在國際著名學術雜誌《Science(科學)》和《Nature(自然)》及其子刊發表了18篇科學論文。華大內部有一種傳言稱,當年李瑞強由於才能超群,讓王俊感受到某種壓力。

2010年末2011年初,在科研服務事業部負責人(華大科技總裁)的任上,據稱因與上司王俊產生分歧,李瑞強遂另立門戶,創辦了北京諾禾致源生物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下稱“諾禾致源”),並從華大基因帶走了蔣智、吳俊、周廣宇、田仕林、李艷萍、閆軍、劉文彬、曹誌生等一批骨幹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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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禾致源成立之後,很多科研測序客戶都是沖著李瑞強的個人實力去的。對於這些機構,如果能夠與李瑞強合作完成測序,並在國際頂級學術期刊聯名發表科研成果論文,對提升自身的學術地位將相當有利。四川農業大學委托給諾禾致源的藏豬基因組測序研究,核心成果就形成論文《比較基因組學鑒定藏豬和家豬的自然和人工選擇》,並最終刊發於《自然》子刊《自然·遺傳》。

也正因如此,諾禾致源在科研測序領域風生水起,做到了國內市場占有率第一,成為華大的有力競爭對手。有內部監測數據顯示,2015年國內科研測序市場份額,諾禾致源以25.5%的占比,微超華大基因的25%。同年,諾禾致源獲得國家開發投資公司旗下PE國投創新的首輪投資,金額不詳。

華創先驅高揚

除了在科研測序領域對華大構成強大威脅的諾禾致源,在醫療測序領域,華大基因同樣面臨貝瑞和康的強勢競爭。而貝瑞和康的聯合創始人高揚,系原華大健康總經理;董事蔡大慶,系原華大健康CFO;另一名股東任媛媛,曾任華大健康測序部門經理。

成立於2010年的貝瑞和康,由曾任Illumina亞太區負責人的周代星與高揚共同創辦。攜團隊離職創業的高揚,基本可以算是華創群體的先驅。當年高揚執掌的華大健康,正是華大醫學的前身。換句話說,高揚幾乎是全程參與了日後華大醫學主營業務—無創產前檢測—的籌備與啟動。

而當時任Illumina亞太區總裁的周代星—正是將Illumina公司二代測序儀賣給華大的人—同樣看到了基因檢測在醫學領域的前景,於是他果斷遊說高揚出來共同創業。周代星能解決儀器供應問題,而高揚擁有技術及運營經驗,因而雙方一拍即合。

貝瑞和康與華大醫學一樣,主攻醫療測序市場,其在無創產前檢測領域的起步幾乎同步於華大醫學,因而其在該領域的市場份額也是緊跟華大。

由於貝瑞和康起步早,其甚至比華大還先實現與資本的聯姻。2011年9月,貝瑞和康完成首輪融資,投資方為君聯資本;2013年9月又完成第二輪融資,投資方除了首輪的君聯資本,還包括博裕資本及啟明創投。

華小“圍攻”下的路徑選擇

身為黃埔軍校的華大,培養了為數眾多的華小與華創,而隨著這波後起之秀群起蠶食市場,華大自身也開始出現後勁不足、增長趨緩的跡象。

在此背景之下,汪建與王俊的“路線差異”,越發凸顯出華大面臨戰略性拷問:該向何處去?

是該繼續堅持汪建的理念,做跟“基因”有關的所有領域的強者,成為各個細分產業鏈的霸主,最後成為贏家通吃的獨角獸;還是采納王俊的理念,主導各方共同建設一個基因大生態圈,並成為平臺的領導者與遊戲規則制定者?

汪建的路線看起來具有很強的可操作性,但是跋涉的難度日益提高。王俊的路線看起來達成目標相對容易實現,但如何落地實施,一切都需要摸著石頭過河,平臺化模式短期內能有多少行業參與方捧場還是個謎,更大的困難還在於2C端的用戶培養。

實際上,從行業發展的角度而言,這不僅是華大需要思索的問題,也是華大創業幫們需要思考的問題。否則,整個行業將陷入到無休止的惡性競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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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基因 華小及華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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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融資72億,華大基因如何成為“生物界的騰訊”?

來源: http://www.iheima.com/zixun/2016/0621/156733.shtml

4年融資72億,華大基因如何成為“生物界的騰訊”?
劉慧姝,齊介侖 劉慧姝,齊介侖

4年融資72億,華大基因如何成為“生物界的騰訊”?

選人層層把關,用人敢於賦權,堅持初心不改,弘揚企業文化是華大獨領風騷的秘籍。

編者按

選人層層把關不遺余力,用人則敢於賦權樂於投資,堅持初心不改且已在生命科學領域一騎絕塵十數年的華大基因基於這一獨特人才戰略,在探索有可能實現基業長青的企業文化上已多有心得。

口述|華大基因執行總裁 尹燁

整理|劉慧姝

編輯|齊介侖

6月16日,黑馬成長營導師、華大基因股份有限公司執行總裁尹燁再次來到黑馬課堂,與學員們分享了華大基因做大做強的獨門秘笈。

創業17年來,一直為海內外眾多投資人追捧,單就過去4年中,它已成功融資72.15億元,從最早棲身於中科院的一個小小研究機構,迅速崛起為當今“生物界的騰訊”、“基因界的富士康”,華大基因的成長之路稱得上光彩奪目。

尹燁特別強調了此中企業文化的重要作用。他認為,商業模式的創新只能為企業帶來短期成功,而一流文化的鍛造與堅守則是企業基業常青的不二法門。

在文化之下,人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知人善任在華大基因絕非說說而已。就華大基因而言,不忘初心是企業發展的一個大前提,從初心到情懷到落地再到最終收獲商業價值,它的盈利邏輯是以造福人類為基礎的。

以下為尹燁授課實錄。

模式創新行之不遠

最近融資環境不是很好,二級市場持續低迷了一段時間。去年基因行業達到了一個峰值——1000多家,相比於前年的200多家,在過去一年多了將近800家企業。如何從眾多企業中脫穎而出成為獨角獸,可能是在座每一個人關心的問題。

首先我要講的是文化。

不同國家對文化的理解或有不同,我們的理解是,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組織、一個部門生存和繁衍的依據。電視劇《亮劍》里有一段很經典的話:這個部隊的氣質是由這個部隊的創始領導人註入進去的。

從本質上講,一個組織的短期成功,可能是因為商業模式的“一招鮮”,但如果要做百年企業或者基業常青,文化則是非常重要的。最重要的一點,不是企業大了才去講文化,而是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要堅持講文化,這個是最難的。很多組織死在半路上,就是因為在初期的時候,太過於追求利潤而忽略了文化。在組織壯大過程中,可能會變形,當你真正面臨戰略機遇時,文化可能就跟不上了。文化跟不上,人才就跟不上,人才跟不上,方方面面就都會脫節。

為什麽華大今天可以做到全世界第一?實際上文化很重要。

華大是1999年9月9日上午9點9分成立的。我們的初衷就是代表中國人參與人類基因組計劃——後來中國人完成了1%,其他則由英國人、美國人、德國人、法國人、日本人等一起完成。

這個項目本來跟中國無緣。當時華大基因創始人汪建身處美國西雅圖的華盛頓大學,得知消息後,他非常興奮,覺得這是一個巨大機會。他抓住了這個機會。他當時寫了這麽一幅對聯:上聯是,華夏生驕子,共奠科學千秋基業;下聯是,大國有精英,同解生命萬世因原;橫批是任重道遠。

如何界定華大的江湖地位呢?如果把華大看成是一個科研機構,從2011年一直到現在,基本上它都是在中國科研機構排前十,很多年進入到前五;如果把華大看成一個產業機構,2015年全球所有的產業機構做科研,華大排名第一,第二是IBM,第四是三星——前十名中國只有一家公司上榜。

任正非曾代表華為在人民大會堂講話。華為已從以前的跟隨者,變成了現在的引領者,進入無人區。但對做生命科學來講,我們在無人區已經很多年了,因為你前面沒有人,往哪個方向走,都有可能創造一條沒有看見過的道路。一個組織站在一個恰當的位置上,只要能在一個點上去聚焦、去打穿,就有可能獲得非常好的江湖地位。

華大今天已有員工5000人,平均年齡28歲,遍布全國62個國家。如果算上我們的合作機構,現在已經覆蓋100多個國家。這在生命科學領域里規模是非常大的。在座各位可能會想,我要不要做海外擴張?在法制比較健全的一些國家,你只要誠信,生意比國內好做。但在最開始出去的時候,如果當地只有你一家從中國落到本地的外企,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華大最早找到的合作夥伴,除了中石油、中國工商銀行,還有華為、中興。有技術的公司,早一點做海外布局,多看一看像美國、以色列的投資項目,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辦法。

為什麽華大員工平均年齡28歲?中國迄今為止本科專業還沒有基因組學,人才培養也跟不上,這就註定了這個架構里面肯定是以年輕人為主。我在招聘的時候,更重要的是看他們的學習能力,而不是單純看他是否師出名門。事實上,很多人把博士念完,你成長性反而變弱了,因為你在一個專的領域走得太深,而在寬的領域上又沒有一個恰當的汲取養分的能力。這是華大這麽多年一直鼓勵重用年輕人的原因。

為什麽華大這麽多年不忘初心?是因為有很多的同事,這麽多年一直做一個事情,把自己最大的事業都放到了這個里面來,這就很值得尊重。

在任何一個領域,站在最高點,你們總是非常容易碰到一起。你位置到了,自然就有人脈;你位置沒有到,所謂的人脈都是虛的。什麽叫“六人法則”?任意兩個人想認識,只需要六個人就可以了。

企業都有自己的生命周期,不可能一個企業一種模式永遠基業常青,所以要學會與時俱進。每個行業在風口的時候,總會有特別多明星突然閃現,但不好的時候有會集體唱衰。所以我很反對中國人總喜歡講的“成王敗寇”,應把創業看成一個長跑,這樣大家心里面就會更加平衡。

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到底怎麽創新?歷史上的創新是由科學、哲學、美學、神學四個方面支撐在一起的創新,缺了哪一個都不行。最基本和最容易的創新是中國人擅長的,叫做商業模式創新。比如互聯網補貼。但補貼拼的是資本、財團,太容易被複制。而用戶其實也沒有什麽忠誠度,誰優惠大,就往誰那里去。從長期看,光靠商業模式創新,這個護城河太淺了

文化創新是人和人的問題。中國講文化創新挺難,因為我們大部分人還沒有到有消費文化的能力的程度。我們說唐詩宋詞平平仄仄,但之後卻寫不出那麽好的詩詞了,我們沒有時間寫一點東西。現在大家都在利用碎片化時間看微信,微信里有好多東西寫得非常不負責任,比如關於食品安全的很多謠言就是這樣傳播出去的,原因在於正確的知識或信息的不普及不對稱。

最根本的是科技創新,也就是說人可以改造自然的能力。什麽意思?制造業。今天中國是制造大國,但不是制造業大國,因為我們的核心工具、我們的高端制造都不在我們手里。雖然現在可以上天、下海,但一些最基本的東西,一個圓珠筆的筆芯,一個表面拋光工藝,包括我們這行之前所有測序儀都是進口的。

要以科技創新為主體,這個東西才是最核心的。未來中國的華為或者其他企業都將會在專利、方法、標準上向前突破,而且很多東西一定要買回來,完全靠自主研發,不靠拿來主義,很難,或者會耽誤很長時間,浪費機會。

國家發改委原來要求2020年健康產業做到8萬億,怎麽做到8萬億?我畫了一張圖,尖端制造跟上,服務業升級,醫藥、健康,農業,這三塊都在,別說8萬億,10萬億都存在,因為這是人類的剛需。抓住一個根本的需求,你就有可能在下一個行業風口到來時占到好的位置。

華大做了什麽事情?我們定義成叫“基因+”。讀基因、懂基因、寫基因、改基因、創基因,可以變成農業、微生物、醫學、健康等。我們研究人和人之間的基因,研究異常的就是病,研究正常的就是健康。在農業上,有一些是育種,有一些是制造業。為什麽華大成立17年,一直在做“基因+”?把這個護城河挖得特別深,就是希望這個領域無論在哪個點發力,我們就能夠非常快地沖到前面。

不管怎麽講,作為一個企業,盈利是你的天職之一;不盈利的企業,本身來講是可恥的。怎樣把企業盈利做到最好?有三個大家必須考慮的坎:技術領先、產品領先、市場領先。有一些企業做市場做得很好,有一些企業做技術做得很強,但就是孵化不出好的產品。我們歸結起來認為,這本質上是人的問題,要把最核心的人作為最重要的資源去投資,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解決這三個問題。

我們都在說德國人的工匠精神,到底什麽是工匠精神?有兩把刀:雙立人和張小泉。雙立人,成立於1731年,歐洲不銹鋼技術的發源地。1915年舊金山博覽會上,雙立人獲得4項大獎。目前它的產品已經從刀具擴展到了全部餐具以及鍋具、炊具、個人護理產品等。張小泉,成立於1663年,龍泉之鋼鑄造,1915年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得過銀獎。但它追求的是什麽?材料不變、工序不變、款式不變,百年傳承工匠精神。

我在淘寶上查了一下,同類產品,張小泉的價格是人家雙立人的二十分之一。它是在追求工匠精神,但它追求得對嗎?這種傳統怎麽去理解?我認為,對傳統要批判地繼承,要消化吸收再創新,而不是簡單地什麽唯古的就是好。中國人最缺的並不是科普,而是科學的思辨精神。

華大也在做測試群,也在做各種各樣的制造業,在我們的理解中,真正的工匠精神是從傳統出發,規矩要先死掉再複活,要在當代審美和生活中重新尋找存在的理由。這個時代在變化,你還追求傳播,還去填詞,還在追求平平仄仄,可能就要被這個時代所淘汰。

華大在這麽多年的招聘,現在越來越多講找的不是員工,找的是合夥人。因為這個行業太好了,如果不能在這個地方給他合適的舞臺和位置,不能給他應有的價值和對他合理的資源投入,他會出去創業,因為這個行業風口是在的,他相當於在這里有了一個非常好的培訓的基地。

在面臨重大人才選擇的時候,在座各位你們有多少人犯過嚴重錯誤?500強的答案是100%,選錯合夥人或選錯一個部門經理。平均每挖到一個真正靠譜的高管要面試多少人?大家心里自己想,你的合夥人、你的高管,你是花多長時間挖來的?500強的答案是50到100次,有些是一個人看了很多次,有些是看了很多人。

為什麽前段時間大家都說創業最重要的是先把人找齊,而不是有一個模式就立即去幹。模式再好,拼到最後,一個人再牛,也不能怎麽樣,因為每個人每天就是24小時,就算你不睡覺,也就只能提供2到3倍的效率,沒有人幫你,你就是死路一條。

看到的就是真相嗎?評估一個人非常困難,不能根據大腦自動決策,這就是我們現在的問題。在面試一個人的時候,千萬不要被眼睛簡單騙過去,要花很長時間來找到自己真正的合夥人。不能簡單地去理解看到的就是真相,更不要說聽到的就是真相,聽信各種打小報告的,這個公司就沒法幹了。

以下幾種人不能用:欺上瞞下的小人堅決不用,特別是在提幹過程中,一定不會考慮;不懂感恩的人不用;素質不高又不接受別人培養的也不用;固步自封,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的,不能大用;接受能力不強,領悟力不高的,不能用;沒有忠誠度的,不能用,墻頭草。

如果這些人都已被剔除出去,他有很好的職業素養,考核指標都合格,我們就會把他培養成高管。

選人“七步法”

三思後行,放眼長遠。我們有太多可以實現產業轉化的機會,什麽叫“10-10-10法則”?當你非常沖動時,恨不得要求對方5分鐘給答案,這時一定要讓自己冷靜一下。10分鐘以後再想,很多人可能就會得到一個完全不同的答案。過10個月以後,重新評價,當時做得對不對?對了,對在什麽地方?錯了,錯在什麽地方?下一次不要犯同樣的錯誤。10年以後再重新反省。三思而行是這個意思。特別是當公司現金流充裕的時候,大家都會想做理財,做一些其他的投資,做一些並購,這個時候,一定要去好好想。

公司從小到大,一定有很多決定讓你做,有一些無所謂,可以交給別人做。如果你永遠不放權,你就越來越累,直到把自己變成生活工作完全一團糟。要把你的時間用在刀刃上,而不是去處理日常問題。

公司一大,就會有三個人才危機,我們叫它“GDP”。

第一個就是G,globalization,全球化人才,如果要找,很早就要找。真正你想公司做全球化的時候,你想找這種人是很難的,應該很早就去建立這樣的圈子。

第二個是D,人工變動趨勢。中國正在逐漸脫離人口紅利。30年前,中國人的工資比印尼低,比泰國也低,現在人工成本太高了。在外企里面有一個很重要的詞就是編制,非常重要,大家千萬不要認為人多力量大,真的要把每個人的作用發揮到極致,否則你會扛不住的。不要認為這個東西缺人了,我就一定要招人幹,應該想怎麽樣盤貨存量。我們經常提倡讓3個人幹5個人的活,發4個人的錢,這個是很劃算的。相當於每個員工的工資高了,社保、公積金和福利還少交了一部分成本,這種玩法更高效。

第三個就是所謂的P,後備人才。有些人認為,這公司離了我就轉不了了,這都扯淡。只要是管理崗,就一定要有一個後備人才,要未雨綢繆。

再說佼佼者和平庸者。不管什麽行業,如果他是以體力勞動為主的,這些人的能力是呈正態分布的,平庸的人和優秀的人差不多,絕大部分人是在中間的位置。但專業人士就不一樣了,他是長尾效應,越是專業人士,越趨盡於極限。一個好的產品經理,不是三個、五個,甚至一百個、一萬個產品經理能夠代替得了的。最後確定你的公司核心競爭力的,一定是看這部分人有多少。

要招最Top的人進來,Top的人越多,其他人越願意過來。如果一個老板天天罵人力資源招不來人,這個老板就有問題。人力資源如果找不到獵頭,那是他的問題;如果招不來人,很大程度上是老板自己罵自己。人力資源工作,不是人力資源部的工作,人力資源工作是全公司的工作,特別是長尾效應的人,一定要去搶。

中層以下要做以下測試:智商、價值觀、動機、求知欲、洞察力、溝通力、意誌力。大概是七個方面。智商差別很大嗎?其實不太大。價值觀和動機這兩個東西經常會一起看。比如說這個人原來做一個企業,結果CEO不幹了,突然加入華大,我當然要考慮他的動機是什麽,是來偷藝的,還是要跟我一起發展。求知欲更重要,特別是在今天的一些新興行業,你不可能在學校得到足夠多的支持。洞察力就是看你對整個組織的敏感度,別教了半天總是很笨。溝通力,實際上現在互聯網已經到了這個階段,不會溝通基本上沒法混。最後一個是意誌力,在逆境中你有什麽樣的意誌力?我們會給他做壓力測試,當我們中氣場最強的人問他最尖銳的問題時,看他的變化反應來決定這個人能擔當什麽大任。有些人是人越多越興奮,有些人是一見老板就畏首畏腳,這些東西實際上還是有一些共同性的規律。

我們說樹挪死、人挪活,真的是這樣嗎?至少在打工這個行業里,人才並不非常容易移植。比如說有5個P,我們叫流程、平臺、產品、人才,還有一個辦公室政治。很多人說流程我也會了,我就應該能帶走。沒有這個平臺,你就帶不走。這個平臺能長出無數的苗子,但你離開這個平臺,未必還能那麽強。產品簡單去複制,可能有侵權的問題。還有,你當時離開的時候,可能有好多細節你是不知道的,因為這個公司,你並沒有完全掌握。最後一個是辦公室政治,上一個公司被老板器重,下一個公司也許你就是一個新兵,會面臨完全不一樣的做事環境和格局。

用人大有講究

過去100年,公司核心創始人離開了老大,比如說老二出去創業,幹一樣的事情,能超過老大的幾乎沒有;幹不一樣的事情,這是有可能的。

沈浸十年,你將稱王。很多人問我,畢業三五年離職對不對?我說如果你沒有離開這個行業,我贊同。如果你說這個行業前景很好,而你說這個行業不適合你,更多的問題在於你,而不在於行業,我勸你不要離開這個行業,要多沈浸,你可能真的就慢慢稱王了。最後誰能稱王?實際真的無法預測。你要堅持,就可能存在著希望,我們叫做運氣是實力的一部分,而堅持是運氣的一部分,因為總會有概率問題。不是因為看到了希望才堅持,而是因為堅持,才看到了希望。大家都會有這種非常非常困惑的時候。

但堅持不是簡單重複。很多人都會說我在這個公司做了10年了,為什麽還不給我升官?你的職位跟你的工作強度不成正比,而是跟你工作的不可替代性成正比。沒有功勞的苦勞是犯罪。如果不能正確區分功勞和苦勞,過分放大苦勞,重獎做苦勞的人,容易造成團隊內訌,不利於這個組織變成一個狼性文化的組織。

我們在華大經常講這句話,進門的時候都是小動物,最後變成老黃牛還是變成大老虎,就看你怎麽去走。吃草還是吃肉?跟什麽師傅很關鍵。一個公司大了以後,肯定是能培養出老黃牛也能培養出大老虎的,這就看你如何歸納你的未來人才管理戰略。

成為蝙蝠,還是成為雄鷹?都會飛,怎麽飛?白天飛還是晚上飛?飛得高、飛得遠,跟誰學很關鍵。要對標,就跟行業最牛的行業對標。乞丐往往只會嫉妒比他掙得多的乞丐,乞丐從來不會嫉妒百萬富翁。我們很多人在比較的時候,老是把自己跟與自己體量相當的人比較,這有什麽意思?要比就跟最好的比,要不然就是求其中得其下。

朽木不可雕。爬樹,當然可以弄一只火雞讓它爬樹,但為什麽不雇松鼠?很多人覺得我招什麽樣的學生來都不重要,只要我的培訓體系好,我就能把他帶出來。那種培訓體系日本人做得到,中國人做不到,中國人太喜歡走捷徑了。千萬不要妄想借助好的培訓體系讓朽木成才。

一群松鼠,你突然弄了一個火雞,這個火雞永遠上不了樹,它會拖著這個團隊永遠帶不上去。最後說為什麽不能把這個火雞開了呢?因為他是誰誰誰的關系。大家切記,這個是非常非常要命的,這會破壞組織的公平性。

扶上馬要送一程。什麽意思?如果你做了50到500次的面試,他通過了所有測試,而且你已經做好準備讓他來,那麽要努力營造一個合適的發展環境給他,不要把這個人招來以後就不管了,不要始亂終棄。

這是500強的統計:95%的公司認為管理員工是最難的,30%的公司感覺我做好了迎接高素質人才的準備,4%的公司準備為新員工投入足夠的資源。絕大部分新人來你這個公司前幾個月是最郁悶的,特別是第一個月,過了一個興奮期,過了一個熟悉期,等我要資源的時候,發現這個預算前一年做好了,下半年招不上來,來了以後說得挺好,過來以後啥也幹不了,那你招這麽牛逼的人幹嗎?這是大家要反省的問題。始亂終棄,一定不要這麽幹。

新官上任的黃金期是前90天,你想讓這個人發揮核心作用,就在那90天給他充分的支持、授權、賦能。這一部分投資回報大部分是400%,他會把這些資源、過去的經驗全部在這90天註入給新公司,這可能是你想要的。而不是因為來了一些人,老人不爽,你就天天跟老人吃飯安撫老人,不能這樣。

為什麽現在都要做合夥人?它是個內心驅動的事情,本質上還是激勵每個人更好地實現自己的價值。

根據馬斯洛的理論,實現自我價值是每個人的最終追求。大家有沒有這樣對待自己的下屬:跟你關系近,工資就多發一點。這是很要命的問題。雖然一碗水很難絕對端平,但也不能說老是潑來潑去,那是很可怕的。

創始人格局決定企業未來

合理的任務是最大的激勵。有些人說給下屬壓100萬,他做到80萬挺好。其實做到50萬你也高興,那你為什麽不定到60萬,他最後給你回報到70萬或者80萬會更好。

我為什麽在一開始講文化?華大在這十幾年里要說風浪,經歷好多次了,為什麽每次都能活過來?我們有時候宿命點總結:一直做好事的組織,往往不太會被老天拋棄。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在文化面前,戰略不值一提,戰略太容易了。你說遼沈戰役中的塔山阻擊戰,國民黨和共產黨都看懂了,關鍵是看誰先實現。你是為了統一全中國造福老百姓,還是為了守住蔣家王朝的江山,在那一刻大家文化上出現了差異。

給你競爭對手足夠的時間和資金,他們幾乎能複制你的任何東西,能挖走你身邊最優秀的人,還可以複制你的流程,但他唯一不能複制的就是你的文化。文化才是一個組織發展的魂,這個東西如果做好了,在未來發展中就會事半功倍。

為什麽我提了一個很好的想法,下邊人總是執行不力?你是創業者,很多人是打工者,他可能沒有跟你一樣的理解。早期的公司,員工純粹是被你的創意驅動,但發射火箭和保持火箭正常運行這是不一樣的,你要帶領所有人發揮最大潛力,不能簡簡單單地照本宣科。

2008年前後,國內滿大街EMBA班。老板周末聽課,聽完了以後就興奮,可能下午4點下課, 9點到公司,要求全體聽他這個周末講課。大家煩不煩?

創業者就是最好的敘述者,你對這個公司的事,你自己得信。你得不斷地給他們強調,你是最忠誠、最渴望、最感興趣的聽眾。你要自己給自己洗腦,洗完了以後,才能給別人洗。什麽叫信念?你先信,然後你就念,念著念著就信了,這叫信念。什麽叫團隊?團就是一個框,里面一堆才,把這些人聚在一個屋里。這個屋可以叫做一個團,但現在還不是一個隊,什麽是隊?團里面一個人一舉旗,大家跟我走,這個是隊。先信念,再團隊,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與員工溝通要講究方法,千萬別在你還沒有整明白的時候就誇誇其談。溝通不僅僅包括你說了什麽,還包括你聽到了什麽,你怎麽用同理心,通過他的輸出轉化成你的輸入,你的輸入經過處理以後,再回報成輸出,講他能聽懂的話。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溝通方法,最終使整個團隊都能夠信任你所講的一切東西。

是非比理想重要,事實和真相比動機重要。如果立場先行,不論是非,比如說老板說了就對,老板說不對就不對,你的皇帝的新裝就一層一層穿起來了,穿到最後,你就變成了籠子、啞巴、瞎子。為什麽我聽不到負面的聲音?為什麽我的決策都是錯的?因為你只聽到了你想聽的話,大家都不願意跟你說了。這就是華大為什麽堅決打掉辦公室的原因。辦公室不是一個簡單的屋子,它是割裂公司扁平傳遞的最重的文化墻。辦公室多到一定程度就一定會產生一個問題——什麽級別的人該有辦公室?大家為了這個級別,就開始削尖腦袋。

我們常常說格局,什麽叫格局?公司盈利了100萬,你願意拿多少錢給員工?100萬?50萬?如果盈利1000萬呢?如果盈利1個億呢?你願意分這個錢,就是你的格局。財散人聚,財聚人散。

我們始終充滿好奇,始終保持興奮,始終盈溢正能量。若要破壞規矩,必先了解規矩,而預測未來,最好的方式就是創造未來。

華大基因 企業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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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基因創建孵化器 培育生命科學“BAT”

來源: http://www.yicai.com/news/5029879.html

“生命科學”這個詞聽上去高深莫測,實際上離我們的生活並不遙遠。為了生命科學進一步產業化,更貼近人們日常生活,6月19日,華大基因旗下藍色彩虹孵化器在深圳開業。這是目前國內首個針對生命健康項目的孵化器。

依托華大基因平臺,入駐藍色彩虹的項目除了能夠對接到各路資本方,還能享受到華大在知識產權、生命大數據方面的的幫助。

同時,華大基因成立基因應用聯盟,將技術、資本等資源進行整合對接。

隨著基因測序成本下降,未來生命科學將迎來上百億市場。華大基因認為這一領域將出現“BAT”級別的企業。藍色彩虹CEO、基因應用聯盟執行秘書長劉靚在接受第一財經專訪時表示,“以基因測序為主的生命健康產業還在發展初期,可以把它看作是2000年的互聯網,發展很快,但都不掙錢,突然出現了遊戲電商,互聯網行業才開始掙錢,我們現在正在尋找這種'殺手級'應用。”

藍色彩虹孵化器項目開始於2015年4月1日,其名字來源於華大基因董事長汪建所拍的單色彩虹照片,寓意生命的神奇。經過一年時間,藍色彩虹首期孵化了8個項目,這些項目都來自於華大基因,進行產業化運營,其中包括華大精準營養項目。

“我們是一個資源開放共享的心態,所以創立藍色彩虹。資本、知識產權、人才都能通過藍色彩虹對接。”劉靚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目前,依托華大基因平臺,藍色彩虹入孵項目能夠享受現有生命科學前沿技術資源和知識產權服務。華大與全世界千所生命科學前沿研究機構合作,走在生命科學知識產權最前沿,將有助初創團隊技術更新。

同時,華大基因將自身的基因測序技術以及其下在農業、醫學等方面大數據資源與初創團隊有序共享。而在資本方面,藍色彩虹目前引入松禾資本、同創偉業等深圳本地創投為孵化項目提供啟動資金。“華大現有的私募股權平臺以及未來上市後作為上市公司的平臺都可以為這些團隊提供幫助。”劉靚說道。

目前,除了深圳總部,藍色彩虹孵化器還將落戶北京、貴陽、蘇州和成都。

借由藍色彩虹開放平臺,華大基因計劃紮根上中遊產業,而下遊產業交給合作夥伴。在孵化項目的基礎上將現有的平臺資源轉化為產業化內容。

目前,華大基因在世界100多個國家布點,在國內許多地區都有分支機構。“華大的商務平臺能為初創團隊產品推廣提供很好的渠道。”劉靚介紹道。

作為華大基因目前下設的經營性項目之一,產前基因檢測(NIPT)為華大醫學業務帶來部分收入。華大基因在今年3月份宣布完成了100萬例無創產前基因檢測,劉靚認為會有更大體量的項目產生。“我們要發掘經濟體量更大的公司,前幾年可能是辛苦打基礎,要培養產業人才。”

而人們對於健康的重視程度的不斷提升,促使生命科學領域呈現爆發式的增長。“我們預計未來十到十五年行業可以出現類似BAT這樣市值過萬億的企業,所以現在兩三年是打基礎,三年後發力,八年到十年可以看出有王者相的企業。”劉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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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基因汪建:從養豬來看基因與未來

來源: http://www.iheima.com/zixun/2016/0628/157001.shtml

華大基因汪建:從養豬來看基因與未來
石慧 石慧

華大基因汪建:從養豬來看基因與未來

很多大佬自以為是,這里面任何一種病攤在你頭上你就不說話了。什麽是硬道理?活著是硬道理!怎麽能活著?

i黑馬訊(石慧)6月28日消息,在今日的網易未來科技峰會上,華大基因董事長汪建從養豬講起,表達了對基因與未來的看法。

汪建從十幾年前就開始了對豬基因譜的研究,他認為,現代養豬的五部曲是:搜集豬基因資源;解讀豬基因密碼;建立豬基因數據庫;基因指導下的豬優選與改良;現代工業化養豬。

而未來,也可以對人的基因進行編輯,讓人類活得更好。“所有的腫瘤都是能夠預測和預防的,都是能夠診斷治療的。”汪建說。

以下為汪建演講實錄(經i黑馬刪減):

丁磊他養豬,這是我們的人在丁磊的養豬場里拍的,實際上網易也有人不務正業,老板帶頭不務正業養了一群黑豬。

我們來說說怎麽養豬把。現代養豬的五部曲:搜集豬基因資源;解讀豬基因密碼;建立豬基因數據庫;基因指導下的豬優選與改良;現代工業化養豬。

我們是怎麽養豬的?很早的時候,十幾年前,我們中國和丹麥第一次合作了豬的計劃。02年到04年,大量轉基因大豆進入中國,朱櫧基總理非常生氣,說要禁止轉基因大豆進入中國。

美國人跑來找我們說,我們全世界最大的兩個養豬國能不能合作,把豬的基因譜做好?到了08年有了一個完整的用手工來克隆一個豬,半人工就做成了。

幾年前劉永好找我,說汶川的那個“豬堅強”長得太大了,長到1000多斤了,這個豬要絕種了怎麽辦?我說沒關系,我給你克隆幾個。這樣我們給他克隆了六個“豬堅強”,送給了他。現在這六只豬已經能夠繁衍後代了,“豬堅強”可以永存了。

基因測完了以後我們把基因改了一下,大家對轉基因比較害怕,可是要改吧改把好像問題不大。去年年底美國政府也批準了基因的邊際不再受轉基因的約束,所以我們把基因改吧改吧,把小豬改成花豬、發光豬,各種豬都可以。

這是我們去年推出來的寵物豬,一下子訂出去上千頭,拍一個腦袋1萬塊錢一頭,能夠長到10公斤左右,後來說要許可,現在正在申請許可。基因編輯的小豬變得很有意思。我把它改一改,隨便怎麽做。但人可能就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克隆的基因編輯的小豬,長得就這麽大,然後這個豬可以做寵物豬,也可以做醫學的疾病基因豬,也可以做教育豬,所以說從基因的讀到寫是一個完整的過程。

那個豬拉的糞便很麻煩,導致了很多的汙染,所以我們合作看能不能把豬的糞便變成一個清潔能源,變成一個新物種。我們跟萬科、跟大成、跟溫氏合作,溫氏把豬到人的環境處理已經搞起來了。我們不光跟中國合作,也跟正大集團合作,不僅在中國養豬也走到了國外養豬,用全新的方式把豬做好。

人類的發展到了今天,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是,我們為了工業為了改變而努力的時候,我們的生老病死有誰照顧呢?你是聽天由命還是能照顧好自己?這種生老病死我們能不能有一些新的想法?

剛才講豬,我們再講講人,這些貧困人口、殘疾人口等等的數據我就不念了。這些數據可靠不可靠?你逃得掉嗎?很多大佬非常自以為是,這里面任何東西攤在你頭上你麻煩就不說話了。什麽是硬道理?活著是硬道理!你都沒有了還幹嗎呢?活著,怎麽活著?

一個生命的開啟從一個DNA到一個胚胎到一個人,這是一個時間軸,所有的人都離不開這個,也是所有的生命都是從DNA開啟,我們的出生缺陷就是由基因決定的。

我們的各種傳染性疾病、感染性疾病、艾滋病、SARS、埃博拉都是外來基因對人體的侵入,我們所有的腫瘤都是基因發生了變異,我們的疾病的診斷治療應不應該從左往右走?我今天我們所有的循證醫學,我們的醫學發展今天是從右往左來的,這個對嗎?

這樣的事情爭論了多少年,我們是從根上做起還是倒著來?是精準地去發現生老病死真諦,還是以我們的經驗、我們的零星證據來判斷一個人是怎麽樣?為什麽會有爭議,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問題?

簡單給一個數字出來,一個人從生病實際上都是DNA決定的,但是一個細胞的DNA有10的9次方,我們人類有10的14次方的細胞,請問我們今天所有的人工智能,我們的VR、超級計算機、雲計算誰能處理這樣的數據? RNA的表達也是10的9次方,蛋白有20個氨基酸,不同的分子,搞得明白嗎?在我們的身體里有80多個器官,小分子跟各個器官分子的相互作用,搞得明白嗎?

這種大數據是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挑戰。怎麽面對這樣的挑戰?最早是20年前啟動的人類基因譜計劃,叫“讀”,我們作為中國的代表,在科技部、科學院的支持下,跟中國的南方、北方中心一起承擔了中間一小點工作。一個人的基因讀了13年,花了38億美金,是我們在順義的空港工業區,現在還有人在那。這個“讀”多難!

“十三五”規劃也拿出來了600億準備做這個項目。今年的6月2日,美國人提出基因不光可以讀,還可以寫,10年的時間,實際上就是要人工合成一個人,你想合成什麽樣就合成什麽樣。

我們在五年前就提出來了要做這個東西,實際上不光要讀、要寫、要存起來、要大數據、要用,我講養豬要獲取,這是我們百萬的數據,這是美國人做的幾個百萬人的數據,我們是它的上千倍的數據量。

我們有這麽多的殘疾人,這些都是可以預防的,我們能不能把這些出生缺陷都控制住?我們做了全球近30%的這個領域的貢獻,我們能不能把聾啞、殘這樣的學校將來都關掉?

中國的腫瘤越來越多,中國每10秒鐘有一個癌癥,這兩年的發病率呈陡峭的上升,中國癌癥的恐慌一定就在最近的幾年。所有的腫瘤都是能夠預測和預防的,都是能夠診斷治療的,還是一套要讀、要寫。

基因 腫瘤 轉基因 克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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