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數據時代,企業越來越敢砸錢發展IT技術,但日本企業高層因對科技不熟,數位化不及歐美,尤其與國際接軌的銀行、證券業,落後腳步最明顯。 二〇一五年八月下 旬由中國帶動的 全球連鎖股災,一週 內讓原本兩萬點左右 的日經股價指數暴跌 一千五百點。然而美 國大型年金基金的經 理人卻信心滿滿的等 待這個「時機」來臨。 「時機」指的就是 「日經股價指數快跌 破一萬八千點前」, 基金經理人已經決定 好這個時機來臨時的 對策,其中一個選項就是「買進小松,賣出7&i控股」。 一般像年金這種投 資法人,面對股市暴跌時,標準做法就是靜候風暴過去。但這位經理人在市場全面陷入悲觀時,競不按常理出牌,打算買賣日股,這當然不是「根據經驗與直覺做出的判斷」,而是美國金融業巨擎高盛的資產運用資訊系統「跑馬燈」(Marquee)提出的解答。 高盛做股市分析系統 輸入時間點,就能預測風險跑馬燈會即時蒐集全球市場動向並分析風險,從股票買賣到管理資產運用,提供全面服務。只要輸入投資人追求的報酬率和運用期間等,系統就會預測該時間點的風險,提供理想投資行為的指示。這套高盛自行研發的系統,二〇一四年底開始以北美為主,用網路服務的方式提供投資人使用。 日本證券公司也有即時蒐集股價和企業資訊的架構,但還沒有IT技術可以提供風險預測和最佳投資行為的建議。 對日本金融界來說,高盛的做法自然構成威脅,但更大的威脅是,高盛還免費公開這套最先端IT技術。高盛集團資訊長(CIO)查維斯(R. Mhavez)強調:「我們的目標是成為金融界的沃爾瑪。 不早一步掌握顧客需求,提升金融服務功能,就無法存活。」日本金融機構不但欠缺類似跑馬燈的技術,而且一說到關鍵的運用技巧與資產管理,通常都是由負責的業務人員直接向顧客說明,或透過講座提供。 如果歐美公司以新一代的IT 技術發動攻勢,日本機構可能流失大量顧客,而高盛今年開始也在日本、亞洲市場推出跑馬燈服務。 日企的經營者和海外企業高層相比,原本就欠缺「用IT 來提升企業競爭力」的想法。 根據一般社團法人電 子情報技術產業協會二0 一三年十月公布的「美日 企業對於活用IT的經營 差異芬析」,有四八.二% 的日企增加IT預算的理 由是「業務效率化、減降 成本」,美企回答此項的 比率才一六.七%;而回 答「強化分析顧客行為、 幣場」、「事業模武變革」的日企都不到兩成,依序為一七.六%、一二.九%,怕較之下,美企回答上述兩項的比率分別為二七.六%、二八.八%。 全球銀行合作金融科技 22家成員,僅一家來自日本再這樣下去,日企將大幅落後美企,而這現象最能反映在金融業。除了證券業,銀行業也正面臨同樣的潮流,而「金融科技」(FinTech)就是課題之一。 FinTech是由金融(Finance) 與技術(Technology)兩字創出的新語,指利用手機或大數據等IT技術創造全新金融服務的動向。今年十一月,美 國花旗集團、德 國德意志銀行、瑞士UBS等二十二家全球大型金融機構決定在FinTech領域攜手合作,建構以低成本處理匯款等交易作業的新一代系統。 這二十二家行庫活用的是 「區塊鏈」(B1ockchain)技術,也就是造就出虛擬貨幣的交易技術。過去匯款時,金融機構必須承認貨幣所有權移轉,並記錄在資料庫中,交易才成立;區塊鏈則是系統使用者互相承認交易存在。站在使用者立場,手續費便宜,交易又快。 二十二家大型行庫將此機制應用在真實貨幣上,希望藉此建立新國際規格的主導權。然而,這二十二家行庫中,只有三菱UFJ金融集團是日本的金融機構。 投資熱錢跨國流動,金融業成為最全球化的產業,不論多大型的金融機構,只要置身事外就無法獲利。即使如此,日本的金融機構還是追不上全球數位化潮流,將自己排除在全球網絡之外。 從股市情報到交易,全面取代業務員一高盛資訊系統.跑馬燈創的顛覆模式數位無知的社長掌握日本企業主導權的現狀如果持續,金融之外的其他產業也可能發生同樣的問題。因為物聯網讓製造業和物流業,都進入全球企業和個人產生連結的時代,而且只能利用這種連結做生意。 日本企業必須排除萬難,克服數位無知的弱點才行。(Nikkei Business(c)2015Nikkei Business Publications,Inc.) 美企「資訊長」地位越來越高! 「資訊長成為製造業主角的時代已經來臨。」九月二十九日美國奇異公司(GE)執行長伊梅待(Jeffrey R.Immelt)在舊金山舉行的公司活動上如此強調。奇異的方針是,二○二○年前軟體事業營收要達到目前的三倍,也就是一百五十億美元(約合新台幣四千九百億元)。 理由很明確,因為伊梅特堅信軟體才是左右製造業競爭力的關鍵所在。奇異在飛機引擎上安裝感測器,蒐集稼動狀況等資訊,並分析大數據,以提升飛機維修的效率和品質。目前該公司內部的資訊工程師人數已超過一萬名。 奇異接下來鎖定的是物聯網的App市場,希望像蘋果開發智慧型手機作業系統,管理App傳輸系統一樣,在物聯網領域打造同樣地位。 伊梅特強調「數位化工作不能外包」,這已將採取外包政策的日本企業拋在腦後。在發電廠事業和奇異正面交鋒的三菱日立電力系統公司常務執行董事河相健,很老實的承認:「我們以日式『慇勤款待』為賣點,但如果沒有IT,根本不可能在全球競爭中勝出。」 在物流與零售業界,沒有IT也不可能談創新。亞馬遜(Amazon)今年九月開始提供「Amazon Flex」服務,委託一般人配送商品。私家轎車車主只要上亞馬遜的App登記有空的時問,即可收到取貨及送貨地點的指示。亞馬遜每小時支付車主十八到二十五美元(約合新台幣五百九十元到八百二十元)報酬。 優步(Uber)為計程車業界帶來革命,亞馬遜的這項服務也大大撼動了物流界,不久的將來,日本國內的常勝軍7-Eleven、大和運輸等應該也會受到影響。如果以為事不關己而鬆懈,說不定會被美國進行中的數位化潮流吞噬。 (譯 李貞慧) 譯 李貞慧 審稿 張務華博士 |
“我需要給自己補充水分,我需要克服艱險,依靠自己的意誌力前行。”
INK(銀客)集團 林恩民
這是【撒哈拉創業啟示錄】第01篇文章
在飛往撒哈拉的萬米高空,望著機窗外深藍夜空中閃爍的星辰,時差與心底的興奮讓我一時無法入睡,我回憶起此次決心穿越撒哈拉沙漠的那次“機緣”。
幾個月前,我去拜訪漢能投資集團董事長陳宏,請教他關於創業路途中的建議,他說,希望我能更清楚自己的能量有多大。創業過程中,最可怕的是:不知道邊界在哪。
自我的邊界
與陳宏總那次深入對談,讓我警醒。
特別是身處的互聯網金融領域,我必須時刻清晰的知道團隊的能力邊界,公司權利的邊界。就如大劉(劉慈欣)《三體》里那句經典名言“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在創業的“黑暗森林”中,最可怕的不是業務發展停滯,而是自我迷失,而這個對邊界的迷失,往往來自創始人自身。
當一個人有成時,他會想要征服很多事情,甚至覺得自己是萬能的——這是許多積累了一定財富和社會地位企業家們心里的魔鬼。
事實上,你我皆是凡人,人的能量有是有限的,企業家如果不專註,以為自己無所不能,那他就會在“無人區”失去方向,失去判斷力,我們都明白一艘船迷失在茫茫大海,一個人迷失在無垠沙漠的可怕,你儲備的“物資”將會在徘回中消耗殆盡,最終只有走向死亡。
那次交流對我啟發很大,所以當我從朋友那兒得知有一個企業家穿越撒哈拉沙漠無人區的活動時,我第一反應是:我必須去!花多少時間、吃多少苦我都得去!
當企業到達一定階段,創始人的判斷,對自我的認知往往會出現偏差。縱觀中國商業史,從德隆系、愛多DVD到現在的O2O倒閉風潮,歷史往複,皆是一個個創始人內心對邊界的迷失。我需要警醒,去撒哈拉觸碰自己的邊界。
因為創立INK(銀客)集團,加於我的財富(現在更多是紙面富貴)和社會地位,在撒哈拉無人區的環境下,將會完全被拋棄荒野。在那個腳底只有沙漠、頭頂只有天空的廣闊世界,我將成為最真實的“林恩民”,我需要給自己補充水分,我需要克服艱險,依靠自己的意誌力前行。
我們常說“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感覺很酷,但事實上自然界有很多規律、商業有很多規律,創業者需要在精神力量與現實世界中找到平衡點。在商業上,我們不能因為階段性的成功就覺得自己可以違背商業規律,在沙漠中,人類也將觸碰自然規律,遇見最真實的渺小與偉大——我們的潛能究竟多大?我們在極端環境下的應急反應是什麽?我們的邊界在哪兒?
長時間埋頭前行,我需要這樣的時間、空間和緯度,用旅途去認真丈量自己的內心。
同行企業家打趣的說我們這是“回老家”,因為非洲是人類的發源地,我很慶幸有機會能去探索人類的起源、思考人類的發展歷程。很多時候沒有親身經歷永遠無法感知自然的力量,有幸能踏上世界上最大的沙漠,征服它,穿越它,相信會豐富我們的視野,讓我們更加廣闊。
“回老家”還有一層意思是,撒哈拉的殘酷與我們的創業環境相同——如果說這世上還有比中國商業競爭更殘酷的環境,撒哈拉一定是其中之一。
文明的邊界
在進入沙漠之前,我們到北非重要樞紐,摩洛哥王國補充物資。
到達摩洛哥的前夜,我特意上網看了著名電影《卡薩布蘭卡》,雖是阿拉伯國家,但摩洛哥有著深遠的多元文化碰撞歷史,二戰時期大量的歐洲人逃離了自己的國家躲避納粹的鐵蹄,而鄰濱北大西洋的摩洛哥北部的城市卡薩布蘭卡,成為從歐洲到美國的重要中轉站。各種文化的碰撞,讓卡薩布蘭卡顯得即傳統,又與時俱進。
在經濟方面可以看出,摩洛哥作為相對開放的阿拉伯國家,也很重視經濟發展,但永遠無法繞過宗教上的制約,這也是宗教超越自己邊界,對經濟與社會的“侵蝕”。
以前我被很多專家洗腦,認為中國是個沒信仰的國家,是很可怕的。但在這里,我的認知有了反轉。
宗教是一種文化,任何文化都是時代的產物,只要是時代的產物就總有過時的一天,因此,最好的文化環境是就是沒有文化,最好的信仰環境是沒有信仰。也許就是老子所說:“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在卡薩布蘭卡,我與同行的企業家遊覽了世界上最高的宗教建築——世界第三大清真寺哈桑二世清真寺。在清真寺外面,是卡薩布蘭卡最熱鬧的主幹道。
伊斯蘭教每天要做五次朝拜,那條主幹道上擠滿了車和朝聖的人群,雜亂無章但也顯得欣欣向榮,在卡薩布蘭卡的大巴紮(市集),我們能見到各色人種,以及各國商品,街道上年輕的婦女大多數已經不包頭巾,多種宗教共存,在宗教沒有超越自身邊界的多元文化銜接地,讓這個阿拉伯國家沒有走向極端。
(位於北非的卡薩布蘭卡)
今天世界主流文化來自歷史“短淺”的美國,今天宗教堅實的國度總是充斥著極端組織和戰亂。無論是文化、歷史還是宗教,這些文明不分高低貴賤,但如果突破自身的邊界,反而要自食惡果。
我認為,只有讓老百姓吃得起飯,養得了家,病有所醫,老有所養,能有尊嚴有追求的生活,才是好的文明。如果中國能像放下宗教信仰一樣,再放下歷史,那麽創造和引領世界的文明一定是可期的。
這恰恰也是我們做企業的使命,讓同胞們能更好地過生活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做事的邊界
在摩洛哥,我們遇見了兩個中國企業,華為與OPPO,因為相對開放的環境,華為非洲總部就設在卡薩布蘭卡。在摩洛哥王國的另外一個城市馬拉喀什,我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
核心區滿街都是OPPO手機店,旁邊只有一家三星。
在線上眾手機品牌霸占市場的時候,OPPO用線下渠道與全球化破局成功,我下意識地在心里想,創業者總在絕境中尋找生機,這是我們應該學習的,有OPPO的地方也應該有我們銀客,讓北非人民也增加收入,提升幸福感。
摩洛哥有著傳統宗教國家常見的貧富差距,當地人告訴我,馬拉喀什的人口有150萬,優質房產高達3000美金一平米,但是這個國家的GDP還不足北京的三分之一,每年GDP增長不足5%,人均GDP為3000美金,這種經濟狀態下卻還保持了這樣的房價,讓我心生感慨:如果說北上廣深的地產是泡沫,那全世界都在洗泡泡浴。
在路上我們遇到了許多貧苦的孩子,我們試著贈予他們食物和零錢,但卻被同行的法國領隊Jimmy制止。他說“這會讓他們養成不勞而獲的習慣”,我想,這就是企業家在創業過程中磨練的“本能反應”,做事的邊界。
我們需要從更長遠的為全局考慮問題,好壞的邊界往往並不從眼前考慮,例如在互聯網金融行業,銀客必須做到“克己”,瘋狂補貼短期讓流水增長誘惑了許多同行,但我明白這只會讓公司更快失控,而練好內力,在風控做到極致,才能走得更遠,你需要把事物看得更深遠。
摩洛哥的經濟文化與中國有巨大的差別,我在這里見識到了迥異的風情和生活狀態,他們也反哺了我對世界和事物的認知。
旅程的剛剛開始,異域的環境與文化對我們已造成了心理和身體上極大的沖擊。初見北非之後,我們將踏入無人區。
如果你能抽絲剝繭找到你真正內心所堅持的東西去做,可能“無知者無畏”就對了。
i黑馬訊(麻策)12月14日消息,由創業黑馬主辦、摩比神奇冠名的2016年創業黑馬社群大會今日在京舉行。映客創始人兼CEO奉佑生獲獎“年度十大創業家”,並發表了極速演講。
奉佑生獲獎理由:作為一個互聯網老兵,他憑借做音樂播放軟件10年以上的經驗,2015年殺入視頻直播領域,開創了一個全民直播的新時代。如今,他的公司用戶和收入齊飛,在最短的時間里成為一只新晉獨角獸。
以下為經i黑馬編輯的奉佑生演講節選:
感謝黑馬頒給我這個獎項。
極速演講有點難了,因為我不善言辭。
給我的課題是:創業是個最困難的挑戰嗎?我的希望提的詞是“看清本質”。
因為創業者從做人、做事,包括你做的產品,最重要的是你能看清什麽本質。包括投資者投我們,也是看清我們做人的本質。我的投資人周亞輝投我的時候,連我人都沒見過,錢就打給我了,這也是一種信任。
當我們去做產品的時候,面臨困難是對未來六個月、一年的無知和不可琢磨、不可預判,這是最難判斷的,因為你不知道前面的困難有多少,有多少坑,有多少巨頭,對手從什麽角度跟你競爭。
這個時候,如果你能抽絲剝繭找到你真正內心所堅持的東西去做,可能“無知者無畏”就對了。
謝謝!
2016年堪稱“黑天鵝之年”,從特朗普當選,英國公投退歐,到意大利公投失敗,媒體、專家和民調機構的預測基本完敗。
對此,資產管理千億美元的巨型對沖基金——橡樹資本(OaktreeInvestment)創始人、聯席董事長HowardMarks在最新一封給投資者的信中,談到了自己由此吸取的教訓。
Marks認為,專家對於未來的意見總是被給予極大的重視,但意見終究只是意見而已。對於大部分未來事件,並不存在所謂的“事實”,而我們有的僅僅是看法而已。
談及媒體時,Marks表示,如今的新聞媒體與30、40或50年前的完全不同。很多媒體機構擁有極其明顯的立場傾向,因此即使我們整天閱讀報紙、觀看電視和收聽電臺節目,都很可能無法全面了解整個事件。
“無論媒體對即將發生事件作出多少預測,無論你觀看與否,都不會對實際結果產生任何影響;如果人們接受這樣的事實,那麽很多人的生活將會變得更加平靜和富有成效。”
市場對“宏觀”的興趣在過去十幾年中大大增加。Marks坦言,自己過去幾年經常被問到的問題是:“美聯儲會在哪個月加息?經濟或市場可能會出現什麽問題?我們現在處於什麽階段?”但他對此的回複一直都是:我怎麽會知道呢,而且,你為什麽這麽關心?
因為事實是,對於油價、利率、匯率等這些明顯因素的變動(當然還包括其他很多例子),市場很可能早已預測到並基本消化這些變動相關的影響。只有那些沒有人能預測到的意外事件發生時,才對市場造成最嚴重的沖擊。但大部分人都想象不到這些意外事件,而且這些事件在大部分時間內也不會發生。因此,他們才會被稱之為意外事件。
Marks發現,最近非事實信息的地位得到提升,而“真正的事實”卻遭到玷汙。他非常擔憂真正事實的消亡。他也認為,宏觀前景的大部分都是不可知的,因此橡樹很少根據這些事情做出投資決定。
“我在一年前與沃倫·巴菲特共進晚餐時,他表示:值得我們關註的信息應該是重要的,而且是可知的。最近一段時間里,投資者對於宏觀前景的洞察顯示出前所未有的熱情,這是重要的因素,因為它影響著市場表現。但有一點值得註意:沃倫和我都認為這些事情大部分都是不可知的。他很少根據這些事情作出投資決定,而橡樹亦如此。”
他在文末援引了來自《觀察家報》一篇關於媒體的文章的最後一段“金玉良言”:
公元一世紀的希臘哲學家愛比克泰德(Epictetus)曾經說過:“對於無關緊要的事情,我們要甘於表現出無知或愚蠢,這樣才有希望取得進步。”對於如今的全天候媒體世界,我們能采取的最有力的應對方式之一就是說:“我不知道。”或更加進一步說,“我不在乎。”當然,不是說不在乎所有的事情,只是大部分事情而已。因為大部分事情無關緊要,而且大部分新聞故事都不值得花心思關註。
以下是HowardMarks的投資者信全文:
在美國總統大選結果塵埃落定時,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想法,這個想法正是這篇備忘錄的萌芽。讀者們可能會指出,在11月14日發表的備忘錄《慢慢想吧!》的結尾處,我曾經說過不再撰寫關於政治的題材。沒錯,我確實這麽說過,但我並沒有說我不會思考政治。無論如何,這篇備忘錄探討的主題並不是政治,而是關於意見的。
去年春天我出席了一個籌款晚宴,席間,希拉里的一名高級顧問在尋求在座賓客的支持,因為希拉里和她的競選團隊當時正面臨著伯尼·桑德斯來自民粹主義角度的抨擊,正在竭力想辦法制定有效的反擊方案。在座的大部分人對此感到焦慮,直到有一位人脈廣泛的資深民主黨人站了出來,很篤定地跟大家保證:“不用擔心,她肯定會贏的。從數據上看這是毋庸置疑的。”這個時候,希拉里的支持者才放下心中的疑慮。而結果證明他是對的:希拉里在民主黨提名中的確大獲全勝。
在10月末期,希拉里的私人電郵服務器事件再次發酵,聯邦調查局窮追不舍展開新的調查,這時,這位資深民主黨人在被問及是否還對希拉里獲勝抱有希望時,他還是說:“不用擔心。她肯定會贏的。從數據上看這是毋庸置疑的。”但結果呢?希拉里敗選了。
專家對於未來的意見總是被給予極大的重視,但意見終究只是意見而已。相對於普通人而言,專家的看法正確的時候可能更多,但他們不可能永遠正確、或接近永遠正確。從今年的選舉中,我們看到了大量的專家意見。我將在這篇備忘錄中對此進行一些反思。
民調開始失靈
在去年6月份英國脫歐的公投中,民調機構就遭遇了該年首個“滑鐵盧”。直到結果出爐之前,民調機構和博彩公司都認為留歐有七成的勝算。但結果“脫歐”以領先幾個百分點險勝。
大家對英國脫歐的結果都感到十分震驚。無論是留歐派還是脫歐派對這一結果都毫無準備。在接下來的一兩天內,英國主要政黨的領導人紛紛下臺。這時,人們才開始認真討論脫歐結果意味著什麽,及如何完成真正的“脫歐”。
對於民調機構出錯,大家認為主要是因為英國缺乏民意調查的經驗和專家,而在美國,這種情況就不會發生。實際上,在2008年和2012年的美國大選中,經營FiveThirtyEight民調網站的內特·希爾(NateSilver)分別成功正確地預測了全部50個州和49個州的大選結果。
2016年,FiveThirtyEight民調網站在7月份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結束後預測希拉里獲勝的幾率稍高於50%。接下來在8月份,該網站預測希拉里的獲勝率高達8:1,當時民主黨的全國代表大會剛結束,特朗普則被認為失誤連連。在9月26日第一輪總統辯論之前,該網站又預測希拉里以微小差距領先。但是,該網站從未預測希拉里會落敗。甚至在選舉日,該網站預測希拉里將有71.4%的機率贏得大選。*其他大部分民調機構對她的獲勝機率預測介於80%至99%之間,且僅有一個機構認為特朗普可能勝選。
最後的結果是,盡管特朗普在普選中以近290萬票或約2%的差距落敗,但仍以306對232張選舉人票贏得大選。尤其是,特朗普贏得多個“搖擺州”,例如賓夕法尼亞、密歇根和威斯康星,而民調曾經顯示他在這些州大幅落後。由此可見專家的預測並不準確。
最後,意大利總理馬泰奧·倫齊(MatteoRenzi)致力的改革公投再次見證了2016年民調機構預測失敗的慘痛經歷。其中民調預測支持憲法改革的贊成票僅落後3%,但結果卻以20%的巨大差距遭遇慘敗,總理倫齊也因此抱憾下臺。雖然公投結果符合民調預期,但差距之大卻出人意料。
對於2016年民調的表現為何如此糟糕,大家都感到十分不解。雖然很明顯民粹主義呼聲越來越高、民眾普遍存在反建制反內幕的情緒,但這些民調機構不是應該早已察覺了嗎?尤其是,特朗普在很多重要群體的表現方面比預測的要好得多(或者遠沒有那麽差),比如西班牙裔和受過大學教育的女性。
出於某些原因,2016年的民調機構在所有三個國家中的表現,要麽是沒有接觸到真正具有代表性的投票者的意見,要麽是沒有引導出誠實的回答,又或者是未能準確地解讀數據。因此,民調機構未來的意見權威性可能已被大打折扣。
專家也不過如此
我對專家意見在短時間內的重大轉變感到相當震驚:
?在競選過程中,希拉里的競選團隊和基層組織能力被認為是極富經驗、高效且勢不可擋的,而特朗普的團隊則被認為是組織無序的、競選經費不足且缺乏協作。而現在則恰恰相反,特朗普的競選團隊被視為是十分高效的,而希拉里的團隊被批評誤判多個重要征兆、錯失數個良機。
?在競選時,希拉里被認為道出了大多數選民的心聲,而特朗普被認為只是受到邊緣群體少數狂熱選民的擁戴,無法獲得足夠的選票贏得大選。但大選結果出來後,特朗普馬上被形容為能體察底層民眾,廣納良言,希拉里卻被認為高高在上,遠離民眾。
?尤其是,現在有人指出希拉里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解決白人男性所關心的問題,沒有對那些被經濟發展落下的失業的人群提出解決方案。但在競選過程中,沒人指出這個錯誤。
?最後,直到選舉日,包括我本人在內的大部分觀察者討論的都是共和黨可能會因為這次選舉而變得四分五裂,傳統共和黨人、茶黨保守人士和那些對經濟現狀不滿、反建制的特朗普支持者將各自為政。這可能成為現實,但現在民主黨也被認為面臨同樣的風險,因為希拉里代表的溫和派與桑德斯/沃倫為首的激進派可能出現分裂。
以下是大選結束六天後我在《慢慢想吧!》備忘錄中寫的一些內容:
現在讓我們回想一下,在上周剛剛結束的大選之前,我們到底知道什麽?
?民調結果幾乎一邊倒地顯示希拉里將贏得大選……
?在大選前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特朗普獲勝的可能性很低,如果獲勝將不利於市場。
但實際情況令人相當震驚:首先,希拉里敗選了……其次,美股居然錄得2014年以來表現最好的一周!……因此,從上周的事態發展中我們可以得出兩個重要結論:
?首先,沒有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事件。
?其次,沒有人知道市場會對這些事件作出什麽反應。
從2016年發生的各種意外事件中,我們應該總結出其中一個重要教訓就是:專家通常不能理解普通人和他們的想法。很明顯,在傳媒界工作的人沒有理解到很多普通美國人的想法,具有大學學歷的人沒有理解那些沒有這些學歷的人,生活在沿海和大都市的人沒有理解生活在其他地區的人。專家們絕對沒能理解強大的情緒和理念如何影響了一個重大選舉,當初甚至認為是不可能發生的。
當然,對於大部分未來事件來說並不存在所謂的“事實”,而我們有的僅僅是看法而已。所謂的專家,特別是那些收取報酬的專家,通常會將他們的觀點說得像事實一樣。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所說的就一定會成為現實。
媒體又如何呢?
在我的青年時代,公眾獲取信息的主要來源是數量有限的幾個媒體機構。當時除了三個電視網絡和四家本地電視臺,再無其他渠道。而在1987年之前,這些電視臺都必須遵守聯邦通訊委員會的公平原則規定:廣播電視從業者必須報道具有爭議性的公眾事件,並提供表達對立觀點的平等機會。美國著名電視新聞主播愛德華·摩洛(EdwardR.Murrow)是當時美國最受尊敬的人之一,而我也經常提及他的名言:“不感到困惑的人並不真正地理解實情。”沃爾特·克朗凱特(WalterCronkite)、切·亨特利(ChetHuntley)和大衛·布林克利(DavidBrinkley),他們都是備受尊敬的新聞人物。不同的報紙可能會有傾向民主黨或共和黨的立場,但除了社論版之外,他們在報道事件時基本上都會避免出現黨派偏見。
後來隨著有線電視網絡的普及,各類媒體在爭奪觀眾方面也變得異常激烈。其中一些選擇成為全天候的新聞機構,還包括一些談話類廣播電臺。電臺主持人拉什·林博(RushLimbaugh)、福斯新聞網行政總裁羅傑·艾爾斯(RogerAiles)和新聞媒體大亨魯伯特·默多克(RupertMurdoch)意識到,具有高度政黨傾向、甚至煽動性的節目,將可能吸引數量龐大的觀眾,從而帶來巨大利潤。電臺煽情節目的主持人唐·伊穆斯(DonImus)和霍華德·斯特恩(HowardStern)開始在語言和行為方面逐步擺脫各種標準的限制,而一些新聞和談話類節目也開始模仿他們。所以現在我們隨時可見直言不諱、喧鬧激烈的措辭,以及具有高度政黨傾向的言論。
如今的新聞媒體與30、40或50年前的完全不同。很多媒體機構擁有極其明顯的立場傾向,因此即使我們整天閱讀報紙、觀看電視和收聽電臺節目,都很可能無法全面了解整個事件。因此,民眾對2016年總統選舉期間的媒體報道怨聲載道。
如今的媒體人物極少像當年的摩洛一樣表達困惑之情。相反,他們更傾向於將預測表達得像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回想一下,上一次聽到電視評論員說“我認為”或“似乎”這些詞是什麽時候?
實際上,他們經常讓我想起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有關經濟學家的描述,稱他們是“從來不按市值調整的投資組合經理。”意思是說,他們容易忽略自己犯錯的時候。在2015年8月或9月,當特朗普在尋求共和黨提名的過程中開始取得一些勝利時,《紐約時報》的一位專欄作家就斷言,因為特朗普無法承受敗選的可能,他將會在1月份初選開始之前退選。但我們並沒有看到這個結果,當然他也沒有再提出這種觀點。
如何對待媒體
鑒於本屆總統候選人自身的情況、對比的鮮明、以及近期媒體報道的趨勢,我去年花了大量的時間,通過網站、報紙和電視報道關註政治發展。我認識的大部分人亦是如此,包括讀者們在內也可能是這樣。對於很多人而言,這就是頭等大事,甚至發展成一股狂熱。
我的兒子安德魯已經幫我推測出了媒體的影響:
?關註事件的進展讓人覺得自己積極地參與其中,並了解事件的來龍去脈。
?當人們認為自己深入了解事件後,他們在考慮問題和采取行動時會更加自信。
?但媒體專家往往並不比我們擁有更深入的見解。
?無論如何,人們更傾向於關註與自己理念相同、而非相悖的媒體。
?因此,盲目跟隨媒體專家雖然令人心情舒暢,但對於理性的人而言卻是在浪費時間。
基於這些原因,我非常欣賞在大選結束後一周11月16日發表於《觀察家報》的一篇文章。文章的題目是《想要真心希望美國再次變得偉大?從現在起別看新聞了》,作者萊恩·霍利得(RyanHoliday)在文中介紹了身陷新聞周期是怎樣的感覺。
由於多個原因,現在媒體中出現了這種情況:
……現在的體系越來越傾向於追求長時間的關註度,但卻舍去了高質量的、可靠的信息。我們現在面對的“新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但原汁原味的報道卻越來越少。正如作家兼學者湯姆·尼克斯(TomNichols)所指出的,媒體提供了更多的觀點和所謂的分析,但專業度上相對匱乏。
美國文化作家恰克·克勞斯特曼(ChuckKlosterman)曾談到,當你走過橄欖球隊的運營辦公室發現所有人都在觀看ESPN節目時,會感到非常奇怪。難道他們不是應該比普通觀眾或者記者更了解相關信息嗎?但其實並非如此,他們也跟我們一樣沈迷於同樣的媒體節目,受制於同樣的群體思維……
Twitter無法讓你在最短時間獲取最優質的信息,相反,它會讓你陷入一個充滿各種觀點和爭辯的爭議世界,或者一個讓你安心、讓你覺得其他人也跟你想的一樣的回音室……
我們也成為了這個生態系統的一部分,因為我們好奇心旺盛,對此已經無法自拔。
所以作者霍利得在文章中開出了一劑很有用的解藥:
我不是要遠離世俗或者完全脫離時事,而是決定以後不再實時地追蹤事件發展。我每周日都會看新奧爾良聖徒隊的橄欖球比賽,但不會再在每周二《體育中心》的電視節目上再浪費時間。
無論媒體對即將發生事件作出多少預測,無論你觀看與否,都不會對實際結果產生任何影響;如果人們接受這樣的事實,那麽很多人的生活將會變得更加平靜和富有成效。
專家們知道什麽呢?
這篇備忘錄也讓我有機會重新談及我在2015年講過的話題:《紐約郵報》的全美橄欖球聯盟投註指南。在橄欖球賽季的每一周,該郵報的11位專家都會向讀者建議投註哪支球隊。下面是專家們在整個17周的賽季中對256場比賽作出的預測結果:
預測最好的專家的準確率是55.1%。
預測最差的專家的準確率是48.8%。
平均準確率是51.6%。
專家們每周挑出最多三個“最佳投註”供讀者選擇。以下是他們在最佳投註建議方面的預測表現:
預測最好的專家的準確率是62.7%。
預測最差的專家的準確率是43.1%。
平均準確率是54.0%。
從這些數據中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接近50%的整體準確率顯示,專家建議的準確率和擲硬幣的概率差不多。
平均來說,專家們在“最佳投註”中的準確率僅僅比整體預測的準確率稍高出2.4%。
其中兩個專家在“最佳投註”的預測比在其他預測的結果更差。
11位專家中有8位的準確率超過50%。但由於通過博彩公司投註需要每周繳納約5%的費用,因此在扣除費用後,基本上11位專家整體的投註建議中無一真正地創造了價值——這是否聽起來很熟悉?即使是專家的“最佳投註”平均準確率,在扣除費用之後,也不會產生正回報。
附加兩個觀察結論:
在第16周,所有11位專家都預測占有優勢的紐約巨人隊將擊敗費城老鷹隊,而其中有5位專家認為不被看好的紐約噴氣機隊將打敗新英格蘭愛國者隊。這兩場比賽的分數都進行了“分數差”的調整,因為博彩公司會為了平衡兩支隊伍的獲勝率而制定“分數差”。比賽的實際結果是,占有優勢的巨人隊以5分之差輸掉比賽,意味著他們的分數再減去2.5的分數差之後,表現更差;而噴氣機隊則以38分之差慘敗,而原先預計只以16.5分之差敗陣。換言之,專家在做預測時可能十分偏愛紐約的球隊,並且,對這兩場比賽的預測錯誤率高達73%。
投註者還可以就全場總分高於或低於某個分數進行投註,即兩隊的分數之和是否超過或低於博彩公司設定的門檻分數。這只是為投註者提供的另一種投註方式。結果顯示,在這方面專家正確預測了128場比賽(準確率為52%),錯誤預測了123場比賽(其中有5場是平局)。再一次證明,專家的預測還是沒有給投註者真正創造價值,尤其是扣除費用之後。
雖然經濟學家不會公布他們的表現數據,但《郵報》至少為我們提供了這些橄欖球專家的表現。其實,專家的意見並沒有帶來實質性的幫助,而相關的報道則不約而同地忽略了對專家預測缺乏價值的討論。
宏觀的重要性
市場對“宏觀”的興趣在過去十幾年中大大地增加了。我認為大部分可追溯至格林斯潘執掌美聯儲的時期,當時美聯儲加大對經濟的幹預,而投資者對此的關註度也相應增加。如今,很多分析師似乎沈浸在央行行為、政府行動、利率和貨幣趨勢以及市場走勢上面,而對具體企業的表現卻沒那麽關心。
我們所聽到的也幾乎全部是關於這些“宏觀”層面的討論。而且大部分人認為如果能了解到這些“宏觀”的發展前景,就握住了通往投資成功的金鑰匙。因此,我將會重點討論這個主題。
由於我經常與現有客戶、潛在客戶、特許金融分析師協會和學員團體接觸,所以我有很多機會了解人們的想法。通常,他們所問的問題僅限於相對較少的幾個方面。在過去幾年中,我聽到最多的問題是:
·美聯儲會在哪個月加息?
·經濟或市場可能會出現什麽問題?
·我們現在處於什麽階段?
·對於我正在拜訪的國家,我對該國的前景有什麽看法?
美聯儲何時加息?——在2013年5月22日的國會聽證會上,時任美聯儲主席伯南克出乎意料地表示:“如果經濟繼續改善,而且我們有信心這種改善會持續,那麽我們將可能在接下來的幾個會議中放緩購買債券的步伐……”通過暗示美聯儲可能“逐步減少”其購債規模(即量化寬松,刺激計劃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伯南克提前在為開啟加息做鋪墊,而多年來利率一直處於極低水平。
自此之後,人們就一直非常關心什麽時候開始加息,而這也是我最常被問及的問題。我對此的回複一直都是:我怎麽會知道呢,而且,你為什麽這麽關心?
首先,我怎麽會知道呢?我一直表示,我並不是經濟學家或者美聯儲的觀察家。而且我認為,即使是經濟學家或美聯儲觀察家也不知道答案。沒有人會一直提前知道這些事情發生的具體時間,特別是在美聯儲自己也可能不知道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但更重要的是,為什麽會有人對此這麽關心?如果我說是12月開始加息,我問這些人,你們會采取什麽行動?如果我將這個時間改為3月,你們會采取不同的行動嗎?如果因為預期在3月加息而與預期在12月加息時采取不同的行動,那就表明你忽視了一個問題:預期3月加息的影響可能早在3月之前就已經反映在資產價格之中了。這意味著,可能加息的日期並不是一條很有用的信息。
可能會出現什麽問題?——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這幾年我們一直處於增長適度但通脹較低、不慍不火的經濟環境下。經濟增長速度既不會慢到出現衰退或通縮,也不會快到出現惡性通脹並需要采取限制性行動的地步。各大市場表現強勁,預示對未來抱有信心,但也沒有強到出現泡沫的跡象。投資者的心理也是如此。
大部分人都不會說事情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實際上他們也知道這並不可能。他們只是不能決定什麽事情將會往壞的方向發展。事實是,對於油價、利率、匯率等這些明顯因素的變動(當然還包括其他很多例子),市場很可能早已預測到並基本消化這些變動相關的影響。只有那些沒有人能預測到的意外事件發生時,才對市場造成最嚴重的沖擊。但大部分人都想象不到這些意外事件,而且這些事件在大部分時間內也不會發生。因此,他們才會被稱之為意外事件。
雖然我可以猜想到諸如爆發戰爭、通脹速度降低或者經濟突然停頓之類意想不到的災難事件,但這些都不太可能會發生,而我對這些事件的了解程度也不比其他人多多少。過去三年中對市場產生最大影響的單一事件應該是油價在2014年6月至2016年2月間下跌了75%。但有誰成功預測了嗎?
我在2007年7月金融危機爆發前夕撰寫的備忘錄《一切都很好》中,我堅信經濟繁榮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但我並不知道催化這場金融危機的罪魁禍首是次貸危機,所以在備忘錄的結尾處我列出了“我沒有想過會發生的事情”。即使到了現在,這也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程度,而大部分其他人似乎也是如此。
我們現在處於第幾局(周期階段)?——可能沒有人能說清楚什麽會終結目前的積極態勢,但人們還是想知道我們到底處於什麽階段,以及什麽時候結束。人們自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就開始問我現在處於什麽階段的問題,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停止過。
首先,我必須承認在這個問題上我有些挑剔,但多數人在問問題的時候甚至都沒有說清楚他們的問題是關於哪個具體領域的。是關於經濟複蘇、信貸擴張、低違約率、投資者積極心態,還是上揚的股市?對於不同的領域,答案顯然是不同的。
但更重要的是,這個問題的前提假設是我們已經知道具體事件會持續多久。就拿一場標準的棒球比賽來說,比賽一共包括九個球局,因此“第二局”、“第六局”或“第九局”都有各自清晰的意義。但對於我們這里討論的事件而言,我們永遠都不知道這些事件的“局”會持續多久。
因此,相對於問“處於第幾局”,我倒建議投資者問這樣的問題:這種情況是否還會持續下去?投資者心態是悲觀、普通、還是樂觀?資本市場是緊縮、正常或極度寬松?相比於問事件還有多久結束,這些是能夠答得上來的有意義的問題。因為對於多久會結束,沒有人能夠回答。
某個國家的前景如何?——我的看法是,人們往往會把智商、良好的投資業績、在某些領域的專識、以及對所有事物的全面了解進行混淆。因此,我再次強調,我並非經濟學家,(就算是,我能夠正確預測的能力也是有限的。)除此之外,我還想指出,即使投資者具有豐富的經驗,甚至也比較聰明的話,並不意味著就能夠預測具體某個國家的宏觀前景。人們經常在我去過某個國家一兩天之後就問我對該國的看法。但是要知道,我去這些國家時,一般都是拜訪幾個大城市,只和金融界人士見面,並花許多時間在回答問題而不是收集信息。實際上,在近期的訪問中,當我再次被問及這個問題時,我跟在場的聽眾說,我想在座各位應該比我更了解你們自己的國家。有時我對於所訪問的國家會有一些自然的印象,但這些通常都沒有多少數據支持,而且很可能只會在很長時間之後才會成為現實,或者根本不會發生。
大選的啟示
當然,美國總統大選是2016年最大的事件,這給我帶來了無數的問題。到底誰會成功當選?我和所有人一樣看的是民意調查,而且也住在沿海地區,因此也得出了和其他一樣的結論。我並沒有與眾不同的洞察力,能夠質疑希拉里勝出的可能性。
這兩位候選人作為總統會有什麽區別呢?很明顯,任何人都可以輕松得出這樣結論:希拉里政府的一舉一動將較容易被預測,而且會遵循既定的慣例行事,但特朗普政府則不同,對於他來說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雖然特朗普政府在一些方面可能做得比希拉里政府好,但也有很大可能性會更差。
雖然選舉日當天和隨後幾天我都在澳大利亞,但是有關大選結果所產生影響的問題接踵而來。實際上,正是這些問題才激發我在接下來的周末於首爾撰寫了《慢慢想吧!》這篇備忘錄。在這篇備忘錄中,我提出了以下這些開放式問題:
·特朗普在競選時提到的言論主張,有多少是真心想實施的?
·在真心想實施的舉措中,有多少是他會去努力落實的?
·在他會努力落實的舉措中,又有多少是起效的?
對於這些問題,我們仍然不知道答案。對市場而言,很明顯特朗普更有可能是一個非常支持商業發展的總統。但他將會采取什麽措施,以及這些措施是否能成功都不得而知。
當然,現在離大選結束也才過去九周。如果有專家現在對你說,關於特朗普政府未來可能的執政情況,或是英國脫歐、失去改革和總理倫齊的意大利、印度經濟廢除85%的貨幣(為了遏制貪汙和地下經濟體,印度廢除了以500和1000為面值的最高面值的盧比,它們不再是法定貨幣)、或法國和德國即將到來的選舉會有怎樣的結果,那他一定是在胡說。
我對專家意見的看法
由於我在過去幾年已經花了很長時間討論這些問題,我在此簡要總結一下:
·對於未來的分析不是事實,僅僅是觀點。任何人如果信誓旦旦地說他所認為的宏觀事件將在未來發生,那他一定是在誇大其詞,可能是因為無知、狂妄自大或是不夠誠實。
·經濟、利率、貨幣和市場的發展並非科學推算的結果。因為有人的參與,就會涉及到人的情感、弱點及偏見,因此也就會導致結果非常難以預測。正如物理學家理查德·費曼(RichardFeynman)所說:“試想一下,如果電子也有情感的話,物理學該比現在難多少!”
·對這些問題有自己的看法是一回事,但是對這些看法信誓旦旦並據此采取行動則完全是另一回事。
·根據不確定的預測大膽采取行動,這不僅僅會帶來誤導,還是十分危險的。美國著名作家馬克·吐溫(MarkTwain)曾經說過:“讓你摔跟頭的不是你不了解的事情,而是讓你非常確定但卻是錯誤的那些事情。”
·橡樹的每位員工對宏觀事件都有自己的看法。當我們發現市場中出現極端事件時,特別是資本市場行為,我們善於立即采取強有力的行動。但我們也非常清楚哪些是我們所不知道的,當環境變化不大或無法作出明確判斷時,我們不會貿然行動。
在此以我對宏觀層面的最新領悟,以此結束本節的討論。最近我意識到,在我投資生涯的前幾十年中,環境變化的速度很慢,以至於人們認為所處的環境會一成不變,因此周期變化有跡可循且值得信賴。但從大約二十年前開始,在科技創新加速發展的推動下,一切都變化得如此之快,認為環境一成不變的觀點已不再適用。
如今,科技發展、顛覆型創新、人口變化、政治不確定性和媒體趨勢等因素令我們所處的環境瞬息萬變,同時也令我們對過去所熟悉的各種周期感到陌生。這也讓敢於對宏觀前景進行預測的人們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難。
事實是怎樣的呢?
盡管我對預測(特別是對於被當作事實來表達的觀點)持比較悲觀的看法,但我仍相信事實是存在的。然而很不幸的是,在黨派傾向越來越明顯的環境中,“事實”這個概念也已經隨之淪陷。最近我們已經目睹了非事實信息的地位得到提升,而“真正的事實”卻遭到玷汙。
2016年出現的“假新聞”是個十分嚴重的問題。有些人認為已經嚴重到影響了美國總統大選結果。社交媒體的普及讓人們很容易就能發表和傳播自己的觀點,而即使這些觀點純屬捏造,也有人會相信。例如,希拉里在一家披薩店組織虐童團夥這則假新聞只是2016年各種假新聞中的冰山一角。社交媒體是否能扮演好適當的角色、撤銷不真實言論,以及如何處理維護言論自由並防止謊言公開傳播之間的沖突,我期望關於這兩方面的討論會持續進行下去。
與此同時,我非常擔憂真正事實的消亡。如今,似乎所有東西都被貼上了值得懷疑的標簽。即使大部分科學家認為人類嚴重影響了氣候變化,以及大部分在任的世界領導人也這麽認為,但是我們還是聽到有人說“這只不過是個觀點罷了”而不予理睬。前幾天,我曾聽到一位前美國參議員將國會預算辦公室的某個報告稱為“假新聞”,他所領導的政策智囊團對報告的內容提出異議。如果連沒有政黨傾向的國會預算辦公室所作的報告都無法被接納為客觀且真實的,那還有誰的可以?
在一個黨派之爭無比激烈的年代,對專家嗤之以鼻以及言談舉止標準大幅降低的環境,是否還有事實的容身之處?是否還存在意見、事實和假事實之間的區別?是否還存在所有人都可以信任的人物,是否還會出現另一個愛德華·摩洛?是否還有一個陳述不會遭受輕視,即使它並不能完全被量化和證實?如果沒有視頻影像,歷史是否就會被無限制地篡改?我們怎麽教育子孫後代“真相”這個詞的含義?他們將會相信什麽權威呢?這就是我們所生活的時代。
宏觀投資者的表現
對一項投資策略的決定性考驗是其能否實現良好的回報表現。我們可以據此分析一下:首先,“大家都知道”宏觀環境是最近衡量投資者表現的關鍵決定性因素;其次,近期出現很多重要的宏觀事件,為那些先知先覺的人士提供了大量可以發揮他們預測能力的機會。因此,對於根據宏觀因素進行投資的投資者而言,已經具備了供他們大展身手的素材。
我們一起來看看對沖基金研究公司(“HFR”)發表的兩個宏觀基金指數的表現結果,並將其結果與所有對沖基金的指數進行對比:
盡管平均對沖基金的回報很少,但對於平均宏觀基金的回報而言,我們稱之為嚴重不足也不為過。實際上,從統計學角度來講,平均宏觀基金的凈回報可能已經與零無異。因此,根據這些指數,我們很難說這些薪酬豐厚的基金經理讓基金從宏觀事件中獲利。
結語
接下來,我將通過總結近期的所思所想來作為這篇備忘錄的結尾:
首先,我在一年前與沃倫·巴菲特共進晚餐時,他表示:值得我們關註的信息應該是重要的,而且是可知的。最近一段時間里,投資者對於宏觀前景的洞察顯示出前所未有的熱情,這是重要的因素,因為它影響著市場表現。但有一點值得註意:沃倫和我都認為這些事情大部分都是不可知的。他很少根據這些事情作出投資決定,而橡樹亦如此。
其次,我想在此引用上文提到的來自《觀察家報》一篇關於媒體的文章的最後一段話。我認為這段話實屬金玉良言:
公元一世紀的希臘哲學家愛比克泰德(Epictetus)曾經說過:“對於無關緊要的事情,我們要甘於表現出無知或愚蠢,這樣才有希望取得進步。”對於如今的全天候媒體世界,我們能采取的最有力的應對方式之一就是說:“我不知道。”或更加進一步說,“我不在乎。”當然,不是說不在乎所有的事情,只是大部分事情而已。因為大部分事情無關緊要,而且大部分新聞故事都不值得花心思關註。
最後,我在去年春天接到的一個電話的內容,是由我曾經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共事過並一直保持聯系的一個賣方金融的經濟學家打過來的。他說:“你改變了我的人生,”“我已經不再做預測了。我會研究我所作推斷的數據和報告,但我不會再對未來發表任何意見。”你看,大功告成。(完)
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本文僅供受眾參考,不代表任何投資建議,任何參考本文所作的投資決策皆為受眾自行獨立作出,造成的經濟、財務或其他風險均由受眾自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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