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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董秘到投資人/十二年商海蛻變實錄(5) 坐關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f1d7b2e0101d110.html

【「洗腦」】

蛇灣幹部培訓班被稱為蛇灣的「黃埔軍校」。我上的是第七期,感受可用兩個字來概況:「洗腦」。

二十五年過去,蛇灣培訓中心看起來還是老樣子,只是沒有了當初的色彩斑斕。那個年代,如果說華商大廈是蛇灣「大腦」的話,那麼,這裡就是蛇灣的「心臟」。直到現在,我走進培訓中心,心裡還會有砰砰跳的感覺。在這裡呆了兩個月,把我「洗」成對這片土地不離不棄的「蛇灣人」。

對於我這個大學畢業才一年多的人來說,培訓班的課程設置仍然很新穎。老師大多來自蛇灣的中高層,有實際工作經驗,採用的是案例教學:集裝箱廠原總經理講解工廠如何起死回生,浮法玻璃廠總經理介紹怎麼管理中外合資企業……比我大學時期聽的「紙上談兵」有趣多了。

蛇灣的創始人袁董也來上課,我們很喜歡聽袁董講課,雖然他的普通話有很強的廣東口音。他和他在蛇灣倡導的理念,深深地吸引了我們這批年輕人。

「今天看報紙,我看到一則報導:美國總統里根競選,記者問他,『如果在大街上看見一個美女,你的第一反映是什麼?』你猜里根怎麼說?他說:『我想跟她做愛。』」袁董是副部級幹部,他的課竟然這樣開場,讓我大吃一驚。他通過這個例子,告訴我們要講真話,而講真話需要很大勇氣。「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這是伏爾泰的名言,我清楚地記得,袁董講完里根的故事後很快引用了這句話。

「建設蛇灣的第一件事就是掩埋逃港者的屍體。我們剛到蛇灣的某天半夜,在海邊的工棚裡,負責工程的陳總已經睡著了,突然聽到有人敲門。他打開門,門口站著一個全身濕透的人,氣喘吁吁地說:『我是從大陸來的,能不能給口水喝?』」袁董停頓了片刻,「這個人想游到香港去,天黑看不清方向,又游回來了。那麼多人冒著生命危險往香港跑,我們確實需要反思。」

袁董總是站著講課,沒有講稿,一講就是兩個小時,大家聽得津津有味。他很詼諧:「我剛從監獄出來時,整天騎自行車上下班,那時候覺得小轎車太霸道,對坐在轎車裡的人看不順眼。後來我開始坐轎車了,看到自行車不守交通規則,老影響汽車行駛,又會對騎自行車的人看不順眼。呵呵,屁股真的可以指揮腦袋啊!」

……

兩個月的培訓好似精神上的饕餮盛宴,又如黑屋裡人快憋死的時候,緊閉的窗戶打開,新鮮空氣飄進來。這些新鮮空氣,舒緩我的神經,為我提供營養,我的身體狀況因此明顯好轉。

來蛇灣前,我從未見過大海。蛇灣的海看出去並不遼闊,但第一次看到,還是讓我心動。我和同學喜歡結伴到碧濤別墅旁的海邊聊天,那真的是談理想、談人生。我也很喜歡獨自一人坐在海邊綠化帶的石凳上,遠眺香港岸邊若隱若現的燈火,聽著潮起又潮落……

臨近聖誕節的某一天,我和老蘇在海邊聊天。天色漸晚,周圍的人影都已散去,我們正準備回宿舍,David來了。

「那才叫過日子!家裡鋪的是柚木地板,進門要換拖鞋,特別是窗簾,落地的,看上去好溫馨!」David一見到我們,就大發感慨。他剛去一個朋友家做客,那人來蛇灣三年了。

老蘇、David和我同宿舍。老蘇是武漢某廠的副廠長;David畢業於浙江大學,在南京當工程師。

「蛇灣的工資高,白領的月收入能拿到300元,是我們的三到五倍,職工房建得也多。我們找到工作後,很快也會有那樣的房子。」老蘇很自信。

「現在找工作可沒去年容易」。David說,「今年不太景氣,蛇灣很多單位都說不要人,我們趕的時機不好。」

 

PS

袁董的講話是我憑記憶所寫,時間太久,記憶不可能很準確。

通過蛇灣培訓班,加深了我的一個認識:企業經營管理是實戰,不是「紙上談兵」。所以,西方MBA課程的老師很多都有在企業工作的經驗。教管理的老師沒做過管理,教營銷的老師沒賣過東西,教投資的老師沒投過資,教創業的老師沒創過業,就如游泳教練不會游泳一樣,是難以想像的。

用「洗腦」來說這兩個月,似乎有點誇張,但想起那段時光,我腦子裡蹦出的就是這個詞兒。學習這件事,主要有兩種形式:一種是「裝東西」,填充知識,傳統教育每天都在幹這事,這屬於「術」;另一種是「洗腦」,轉換觀念,開悟,這屬於「道」。中國有句古話,「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裡的「一席話」就是「洗腦」,而「十年書」自然是「裝東西」。

「洗腦」是可遇不可求的。二十五年前的「洗腦」讓我登上蛇灣這條大船,有幸趕上蛇灣烏托邦的「末班車」。十二年後,我又碰到了一次「洗腦」,那次「洗腦」讓我下定決定跳入商海,開始另一種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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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董秘到投資人/十二年商海蛻變實錄(6) 坐關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f1d7b2e0101d2cr.html

【找回夢想】

八十年代最好做的生意是貿易,最熱門的職業也是貿易。老蘇是武漢一家工廠的銷售副廠長,找工作當然容易。David比我大六歲,浙江大學畢業後搞了六年技術,來蛇灣想轉行做貿易。David長得帥,在我們班人緣最好,可能是浙江人的緣故,一看就是做貿易的料。

我呢?有個人民大學的牌子,可這玩意兒在蛇灣不管用。蛇灣的企業很實在,看重的不是畢業於哪所大學,而是專業和工作經歷。工科吃香,會計吃香,計劃專業是計劃經濟的產物,誰會感興趣?至於我一年多的政府科員經歷,在很多人看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兩個月的學習讓我大開眼界,我更加明白自己的專業沒什麼「乾貨」。學習結束,找到工作馬上到蛇灣人事處開調函,找不到則打道回府。培訓班專門留給學員一週時間找工作,那一週,我們白天在外面跑,晚上回宿舍切磋求職經驗,回想起來倒是挺有意思,但當時的感覺卻是「破釜沉舟」,沒有退路。人的適應力真的很強,以前的工作都是組織分配,入鄉隨俗,「求職」在蛇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僅僅兩個月,我身體的種種毛病明顯好轉。我又開始找回大學時做「思想家」的夢想。蛇灣發展研究所所長余約風來培訓班上過一趟課,這堂課之後,發展研究所成了我求職的目標。其實,在江州我就聽說蛇灣有個發展研究所,沒想到突然離自己這麼近!由企業主辦的經濟研究機構,中國最知名的有三家,蛇灣發展研究所是其中一家,另外兩家是中信國際所和Stone發展所。

余約風是袁董從清華大學請到蛇灣來的「三劍客」之一。給我們上課那天,他身著深色西服,看起來也就30歲出頭。他談了自己如何被袁董吸引來蛇灣,談了蛇灣所進行的人事、住房和社會保險制度改革。印象最深的是,講課快結束時,他說:「每次從外地出差回來,當汽車進到蛇灣,看到『歡迎光臨蛇灣』的招牌時,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可我的條件不夠格。研究所的工作人員除了打字員和副所長Lucas,其他人都是研究生學歷,Lucas不是研究生,但曾經是上海社科院的骨幹。我三番五次找余約風,看得出他很猶豫。

同學們一個個落實工作,我心裡特別著急,還找過兩份工:一個是蛇灣宣傳部,部長是個很有能力的美女;另一個是剛成立的平保保險公司,需要一個總經理秘書。我在華商路的一排平房裡見到平保總經理老馬,老馬仔細看了我的簡歷,問了我好多江州的經濟數據,我都一一作答。嗯,我有自知之明,蛇灣單位不少,但我可以找的工作不多。

找工作大多不是一次就能談成,老蘇建議我再去找宣傳部的美女部長,David建議我去跟平保的老馬多磨磨,而我自己知道,因為「思想家」的夢想,我的主攻方向是發展研究所。那天下午,我又來到華商大廈8樓,余約風不在辦公室,同事說他開會去了,我就坐在會議區的沙發上邊翻看香港報紙邊等。快下班的時候,他匆匆夾著文件進門,我趕緊迎上去。不等我開口,他突然問:「你最近讀過什麼經濟學方面的文章?」

讀過華生、張學軍等人寫的《中國改革十年:回顧、反思和前景》。」這問題難不倒我,我雖然有閱讀障礙,但在江州,我定了《經濟研究》雜誌,每期都會認真讀幾篇文章。華生、張學軍等人在經濟學界名氣不小,張學軍還是我的師兄,他們的文章我都會拜讀。

我猜測,也許是因為我的師兄張學軍證明了計劃專業沒那麼差,反正在我回答完這個問題後,余約風告訴我去人事處辦手續。

回到宿舍,老蘇和David聽說我落實了工作,高興地向我表示祝賀。在他們眼裡,我是七期班的困難戶。他倆的工作早落實了:老蘇去集裝箱廠做採購,David去了雷廈的公司。對,就是那個這幾年一直列在中國富豪榜上、鼎鼎有名的雷廈,當時他剛從中信國際所下海創業,需要幫手。

拿到商調函回江州,拎著水果去領導家。以前從未乾過送東西的事情,也沒去過領導家,是朋友們建議的,他們說這種事情必須領導高抬貴手,需要去領導家裡疏通感情。之前一直欺騙領導說因母親生病請假,心裡蠻有歉意。先找處領導,再找委領導,結果是放人的可能性沒有。領導還告訴我決定讓我去永固縣代職鍛鍊,擔任縣計經委副主任。父親來信說單位不放就寫檢查,然後在江州好好幹,沒有工作關係去到一個新地方沒出路。可我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江州,放不放我都得走。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實在可笑,可那時一紙調令牽動了多少人的命運,傷透了多少人的心!

我離開後,父親專程到江州,去向計經委領導求情,請他們同意我辦理調動手續,領導說:「坐關才22歲,我們就準備提拔他為處級幹部(其實是副科級),我們對他這麼好,他為什麼要走?」弄得我父親很尷尬。

在蛇灣,很多人都遇到過原單位不放的事情,人們見怪不怪了。我就這樣沒檔案、沒戶口、沒工作關係,在這裡工作了將近一年。好在父親能找到人辦邊境證,遇到警察半夜敲門查證,我不會被送到樟木頭去。1989年底,余約風給蛇灣開發區總經理打報告,要求在我原單位不放的情況下給我上好工作關係,總經理批准了。我的調動費盡周周折折,最後走了最高領導特批的路子才算落實。我嘴笨,當時年少無知,聽說特批了,心裡非常激動,但可能連句謝謝都沒說。

不過,江州的經歷對我還是很有幫助的。這是我走入社會的第一份工作。在江州,我對中國政府和官員的行為有了直觀的瞭解,目睹官場百態,我知道自己很難走為官之路。江州其實是一塊風水寶地,而且相比現在,當時的社會很單純。我在江州沒有任何根基和後台,就因為畢業於名牌大學,領導非常重視,把我安排在重要部門,作為重點培養,平時在生活上也特別照顧我。至於不放我走,也很正常,要是放了,領導反而會說不清楚,也很難在別人面前樹立權威。後來,我走的地方多了,更是感覺江州的官場是比較清廉和正直的,現在的江州比其他同類城市明顯乾淨、整潔,就很能說明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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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董秘到投資人/十二年商海蛻變實錄(7) 坐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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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者樂,遠者來】

八十年代的蛇灣如一件試驗品,或者這樣說吧,是一個人造美女,絕世佳人。我來蛇灣的時候,她還活著,活在一個無形的玻璃罩裡。我親眼見過她,曾被她的美所傾倒。她的出現,給這片土地帶來生機和活力,她活著時,蛇灣是典型的「近者樂,遠者來」。後來,玻璃罩被擊碎,她的免疫力不夠強,受細菌感染而死……

我知道,很多人想聽我講述她的故事,沒見過的想知道她如何美,見過的想跟我一起回憶。我要讓你們失望了。她的故事很多,應該等一個合適的時候,大家都安靜下來,慢慢講。況且,我只是在玻璃罩破裂前匆匆看過她一眼,雖然這一眼讓我永世難忘,但她的故事,還是應該由那些跟她相處更久的人來講。我還是講我自己。

1989年2月底,我正式到蛇灣開發區發展研究所(以下簡稱「研究所」)上班。當時,「蛇灣模式」風靡全國,研究所自然也沾光,成了有全國性影響的研究機構。

我剛到研究所上班的時候,上面提到的「美女」還活著,而且看起來很健康,全國各地,不,世界各地來看她的人絡繹不絕。蛇灣專門成立公關部並佈置展廳接待訪客。公關部有三個工作人員,但他們的工作是「迎來送往」,講解和交流主要是研究所的事。大體是這樣安排:省部級以上訪客由蛇灣開發區領導出面,地市級訪客由研究所領導余約風或Lucas出面,其他級別由我們這些研究員接待(呵呵,我們的名片印的都是「研究員」)。有時,領導忙不過來,我也獨自一人接待過市長。

研究所在華商大廈8樓,旁邊是蛇灣開發區總經理辦公室和蛇灣團委。研究所的環境佈置簡潔、舒適,是那種大家喜歡坐下來聊天的地方。這裡有各種經濟管理類報刊雜誌,能看到當天出版的《信報》、《香港經濟日報》、《明報》,還有一幫喜歡思想火花碰撞的人,自然而然就成了憂國憂民者聊天聚會的場所。蛇灣開發區的領導,甚至華商集團的領導有時都會出現在這裡,但侃大山時不分領導和群眾已成蛇灣的習慣;內地不少知名學者曾光臨這裡,甚至在辯論中被我們弄得滿臉通紅;好幾位若干年後中國商界或資本市場的大腕也曾在這裡露過面,他們當時是蛇灣的普通白領。

1989年下半年開始,研究所的主要工作轉移到了股份制改造上來,做的是現在投資銀行所做的事情,蛇灣最早的兩家公司上市就是研究所一手策劃。

深圳有了股票市場後,有一段時間,研究所天天開「股市沙龍」。我們在別人眼裡也變成了股市專家。某天,一位領導講,萬科發行股票的時候沒多少人願意買,深圳市政府召集幾家大企業的領導開會,號召與會者支持股份制改革,他當場認購了2000股,現在股價漲了不少,問我們是不是可以賣掉?我們異口同聲說該賣,他第二天就賣了。呵呵,後來的事實證明,專家常常會犯錯誤,這位領導顯然是賣早了。

1990年,我和同事厚生一起到香港聯交所考察,跟見面的香港人大談中國股市的宏偉前途,可引不起一丁點共鳴。沒想到,後來的發展比我們想像的還猛,不然,我也不會輕易離開證券市場……

我剛到蛇灣時,這裡喜歡搞沙龍。1989年,具體幾月份我不記得了,某次沙龍上,我的同事、也是我敬重的老師CAJ說了一句話:「蛇灣要死了,死了也無妨」。我聽到這話覺得很好玩,當時沒有太多感覺,可之後的二十多年,這句話時不時地會在我耳邊響起。

是啊,「美女」死了對於很多人來說確實無妨,但對於我們這些「蛇灣情節」嚴重的人來說,一直魂牽夢繞,感覺並不好。生活在死掉的皮囊之中,聞著腐屍臭味,還要和細菌搏鬥,真的很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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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董秘到投資人/十二年商海蛻變實錄(9) 坐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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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筆從戎】

下班後我到華商大廈自行車棚取車,看到厚生很沮喪的樣子站在那裡,顯然已經發呆了好長時間。他來蛇灣才十天,我倆已經是好朋友。我問他怎麼了,他含著眼淚說:「我剛收到一封信,相戀了五年的女朋友提出分手,我要馬上回北京一趟。」

過了一個禮拜,他從北京回來,沒多說什麼,只是告訴我:「了結了」。

1989年夏天,來研究所求職的人特別多,個人簡歷都很漂亮,把余約風的眼睛都挑花了。呵呵,要是我晚來半年,估計他連我的簡歷都懶得看。幾個月時間,這個國家發生了很多事情,改變了不少人的命運。

這是一次學者「下海潮」,類似古時的「投筆從戎」。有人「下海」很徹底,扔掉研究課題,就去創業了;有人跑去國外求學,包括被逼無奈去的;還有更多的人離開大學和社科院,到企業工作。

蛇灣的變化也很大。上級派來調查組,《蛇灣通訊報》停刊,不少人受了處分……在我們研究所,「蛇灣模式」的研究和宣傳少了,更多的是股份制改造策劃、蛇灣內部管理和發展戰略研究。

從這個夏天開始,研究所來了不少人:屁股挨過子彈的中國社科院經濟學博士、從監獄裡放出來的武漢大學哲學博士,還有《蛇灣通訊報》才女、蛇灣培訓中心前主任……

厚生是北京大學世界經濟專業保送到中國社科院美國所的研究生。1989年盛夏的某一天,我正在辦公室低頭寫報告,聽見一個抑揚頓挫的聲音跟余約風談話,於是抬頭看了一眼,那是第一次見到他。研究所的員工坐在一個大房間裡,包括所長余約風和副所長Lucas。客人跟余約風談話,聲音稍大一點,大家就聽得清清楚楚。

二十四年了,我已經不記得那天厚生跟余約風談話的內容,但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他的聲音特別大,語氣咄咄逼人,好像是在對余約風指手畫腳,又像是在給我們所有的人上課。按說他是一個求職者,可哪像求職的樣子?

余約風還是收留了他,並委以重任,讓他負責策劃蛇灣第一家企業上市。我跟他住在一個集體宿舍,每天一起上下班,成了好朋友。

一年後,蜀仁來研究所上班,我和厚生、蜀仁變成了「三人幫」。蜀仁來自貴州社科院,曾多年參與國家體改所組織的西部發展戰略研究。他見多識廣,尤其喜歡禪坐,跟我說:「以前我眼睛近視,要戴300度的眼鏡,打坐之後,眼鏡都不用戴了。」從此,我學會了靜坐,還真有效,失眠的毛病明顯改善。

學者「下海潮」為研究所帶來新鮮血液,加之股份制改造正如火如荼,研究所因此又輝煌了幾年。這裡聚集的一幫「怪人」並未真正下到海裡,但都躍躍欲試,每天仍激情澎湃。

從同事那裡,我學到了很多,其中,厚生和蜀仁對我影響最大。厚生學的是美國經濟,典型的西方文明;蜀仁對中國傳統文化研究很深,我當時讀的歷史書都是他推薦的。很有意思的是,時隔二十多年,厚生現在對中國歷史研究很深,他曾到季羨林家附近,一住就是幾個月,每天跟季羨林聊天;而蜀仁則自費到德國當了一年訪問學者,雖然他還是愛中國酒、中國茶和太極拳,聊起來卻對西方文化如數家珍。

也許是受學者「下海潮」的影響,我身在研究所,後來還當了副所長,但我的「思想家」夢想卻漸行漸遠。1993年6月,我終於離開研究所,「從戎」到華商文化,擔任副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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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董秘到投資人/十二年商海蛻變實錄(8) 坐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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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咯」】

在江州呆了一年半,我學到一句方言:「打倒咯」。想學嗎?這樣念:「dà dáoluò」。今天想寫我進入股票市場的第一次慘痛虧損經歷,腦子裡突然就冒出這個詞兒。

我的櫃子裡有很多過往的信件、筆記、文件之類的,二十多年來的東西,敝帚自珍,捨不得丟,全塞在那裡。我有個毛病,一翻存放久了的物品鼻子就過敏,所以我輕易不會去動它們。在寫這本書的時候,一直沒動那些東西,靠的是記憶,我總覺得,能記住的就是重要的,記不住的自然沒必要去寫。但想起那次「打倒咯」的經歷,我還是戴上口罩翻箱倒櫃找出一樣東西:1991年4月11日我寫給姨夫的信,當時留了複印件,和報上登的股票行情複印件放在一個標有「股票投資資料」的夾子裡。現將信摘錄如下:

「最近一個月,深圳股市讓人十分失望。我曾告訴你,1月15日買進過500股原野,價格是17.22元/股,加上手續費(成交額的0.5%),共計花了8653元。買入後很快便上漲,本以為可以賺一筆,沒想到春節我回家期間突然跌下去且一發不可收。原因是中央未批准五家上市公司的擴股申請,打擊了股民的信心。直到現在仍然在跌,賣都賣不出去。我只好留著。我想,再跌也難跌破8元/股,還可能漲回去,你不要擔憂。

前幾筆共計賺了2888.72元,其中:

1、去年8、9月,原野57股(相當於現在的570股),淨賺1032.37元;

2、去年10、11月,發展50股(相當於現在的500股),淨賺670.57元;

3、上海股票共計淨賺1185.78元。

原野昨天的價格是13.13元/股,把前面賺的錢算進來,目前整體還是賺的。」

 

這是1991年4月10日的深圳股市行情:

 

从董秘到投资人/十二年商海蜕变实录(8)

    
時隔多年,重讀這封信,感慨不已。這還是我沒有虧損的時候寫的信,後來的虧損是我寫信的時候都想像不到的。

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多年,出現過各種好機會,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貿易、九十年代的股票、新世紀開始後的房地產催生了不少千萬、億萬富豪。1989年我到研究所工作,很快就接觸到外匯交易,那是我第一次看K線圖和研究技術分析。初生牛犢不怕虎,我曾豪情壯志跟人說,給我一萬元,我可以在外匯市場上三個月翻倍。我還交往了幾個香港人,他們在深圳做地下外匯交易,從他們那裡我聽說了透支的做法。幸運的是我沒什麼餘錢,要是有,估計會參與。

1989年下半年,研究所投入大量精力從事股份制研究和上市策劃。深圳有了股票交易後,我們這些研究人員自然而然成了中國最早的股民。

那時,深圳的股票還處在櫃檯交易階段。買股票要去櫃檯填單子,交到櫃檯裡確認,確認後給一個類似存摺一樣的東西(股票)。股票大漲的時候,櫃檯外買賣股票的人很多,沒人維持秩序,要擠到櫃檯邊,總是滿身臭汗。等你按黑板上公佈的價格填好單子遞過去,價格又變了。為了買到股票,最好先不填價格。人們都不填買價,買的人多,股票總是漲,漲得我感覺曾經苦讀的所有技術分析和基本分析都完全失效。

小試幾把嘗到甜頭後,我寫信鼓動姨父出錢跟我合作買股票。姨父那時候是個萬元戶,他收到信專程來了一趟深圳。那是1990年夏天,我當時住在集體宿舍,他進入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我拿剪刀,然後解開皮帶,用剪刀把內褲裡逢的口袋剪開,拿出兩萬元現金交給我。我信誓旦旦告訴姨父,現在是買股票的大好機會,一年之後,兩萬至少可以變成三萬。

本來我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從書上早知道股票投資的風險很大,一直沒敢滿倉操作。但在寫完上述那封信後,為了「翻身」,我開始抄底,很快滿倉。越抄底套得越深,不到兩個月,我的賬面只剩下12000元。當時我的心情就是「打倒咯」:裝著幸運之水的臉盆被突然踢翻,覆水難收。具體買了哪些股票忘了,損失8000元記得清清楚楚。那兩個月真是度日如年,剛開始還抱有期望,很快就灰心喪氣,覺得中國的股票市場玩完了,手上的股票不可能再漲上來,於是痛下決心全部賣掉,告誡自己再也不碰股票、不聊股票。那是新中國股票市場的第一波熊市,從泡沫的興起到破滅,我完整經歷,交了一筆很大的學費。那時內地一個普通大學生一年的工資也就是1000多元,8000元是個很大的數目。

有了這次慘痛經歷,我有兩年沒怎麼碰過股票,工作忙是一個理由,但確實有點談虎色變的感覺。後來,當我再看股票,已經不是那麼信心滿滿。敬畏市場,是投資人修煉的第一步。

不過,我也因此錯過很快到來的小牛市。是啊,「黑暗的盡頭就是光明」,作為投資人,尤其是價值投資者,「當閃電打下來的時候,你必須在場」(《投資藝術》作者查爾斯·艾裡斯的名言),不然就會失去賺錢的機會。

嗯,這次翻箱倒櫃找我那次「打倒咯」的資料,還抱有僥倖心理,希望能找出一張那時買的萬科股票,哪怕只有100股也行。要是藏在箱底,自己忘了該多好!呵呵,那是不可能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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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問題》國內創投件數十二年萎縮九成 創業者敢要、能做 資金才會上門!

2014-01-20  TWM
 
 

 

過去十二年,台灣創投投資早期案件的件數,大幅下滑九成。創投業者觀察,創業者心態變得保守,可能是資金縮手主因。專家建議,唯有展現執行力、企圖心,才能在站穩市場之後,贏得創投的青睞。

撰文‧周岐原

中關村,距離台北一千八百公里遠,中國電子業、網路業雲集創業的基地。這裡曾孕育聯想集團、京東商城等許多主導中國市場的大企業;習李團隊接班後,中國當局更以中關村為核心,打造重點企業搖籃。

二○一四年,中國證監會啟動的「新三板改制」,目的在改善微型企業融資困難的問題。最初新三板的理念,就是以設在中關村園區的公司,當成未上市股票交易的試驗對象。一月二十四日起,新三板登錄公司更將超過六百家。

除了以新三板為目標,「去哪兒網」、「58同城」、「天下圖」等三家新創網路公司,已在一三年分別赴香港、美國掛牌,直接挑戰海外市場,凸顯中關村起家的企業,企圖心越來越強。

資金不願冒險

想像空間小 台灣早期投資案銳減在台灣,網路創業風氣同樣興旺,但對比政策資源密集的中關村,不少台灣網路創業業者,卻有找不到錢的感嘆。

數字會說話,過去十二年間,國內創投業者投資早期項目(early stage,含種子期與創建期)的件數連年下滑;二○○○年時,早期投資案多達六八七件,數量占當年總案件的三七%;到了一一年,早期投資案只剩五十七件,占當年台灣所有創投的投資案比率,也只剩二一%。

十二年過去了,台灣創投「出手」新創企業的次數,竟只有上一次網路熱潮的八%,連一成都不到。「雖然後期報酬少一點,可是能穩穩獲利。」勤業眾信聯合會計師事務所總裁陳清祥觀察。換言之,創投戰略轉向,或許代表市場資金越來越不願意冒險,原因為何?

「我認為問題是創業者的野心不足,夢不敢做大。」創業諮詢機構、創業智庫執行長洪聖倫指出,網路創業在台灣雖然蔚為風潮,不過經營者的思惟卻相對狹隘。當創業者沒有走出去的野心,加上社會歷練不足,構思的商業模式,在投資人看來往往顯得薄弱,自然說服不了資金。

「很多人說,我只想在台灣做、把這東西弄好。但是網路,你一定要global(全球化)、或至少面向整個亞洲……因為台灣網創市場太小了!」洪聖倫直言。

他分析,在早期項目上,假設創投希望以三年時間、創造五倍投資報酬時,只鎖定台灣市場的投資案,讓創投獲利退場的機會就降低了。「想像空間小,導致創投在投資的時候,就會縮手。」

創業者變保守

寧願先立足本土 缺少全球化思考「資金不會區分,你(創業者)是不是網路創業。它只會問:你有沒有足夠大的市場、影響力?」觀察華人網路創業十五年、華犇創投創辦人戴偉衡也指出:「這是關鍵!很多團隊只想和網路有個連結,這樣價值好像就產生了,其實是價值不足。」戴偉衡回顧,千禧年前後,台灣出現首次網路創業熱潮時,「很多團隊談的,是到美國市場試水溫;地區比較大的,會想去東南亞。」相較之下,這一波網路創業熱潮中,許多台灣團隊反其道而行,寧願先立足本土。穩紮穩打固然降低風險,「但你身在網路,卻把自己局限起來,就失去Internet的意義了,」戴偉衡憂心:「當你的心、intention(動機)變小,如何能拿到豐沛的資金呢?」另一層台灣業者的迷思,是將募資成功當作創業成功的定義,而不是讓事業持續擴張。洪聖倫感嘆,由於國外公司暴紅或網路流量暴增的案例增加,讓不少創業者羨慕,於是把經營目標設定在籌得一筆資金。「但現在已成功的網路創業,哪個案例不是先把事業做好?」洪聖倫提醒:「你要做得很好,要在太陽天時找投資人,不是在陰天、缺錢時才找投資人。」「先有事業,才有資金」早就是老生常談,這種例子,在大中華區更是屢見不鮮。像是今年初,中國網路巨頭騰訊剛剛宣布投資一億美元,入股開發手機叫車APP(應用程式)的小桔科技。

小桔科技創立不到兩年,在中國手機叫車軟體市場已拿下六成市占率;研發出的〈嘀嘀打車〉APP,遠比公司名氣響亮。從北京、重慶到廣州,都可以使用這支APP叫計程車;經歷一三年同類軟體的殘酷競爭,不僅突圍、甚至成功吸引新一輪投資,聚焦事業而非籌錢,應是主因。

政策恐曲高和寡

七年拚淨值成長八倍 門檻過高值得注意的是,為了改善網路創業當前困局,行政院一方面由櫃買中心推出創櫃板,扶植微型企業發展;另一方面,國發基金新推出「創業天使計畫」,則是經建會積極規畫的政策大菜,許多有心創業者相當關注。但在創投業界眼中,這項政策似乎曲高和寡。

規畫五年十億元的創業天使計畫,預計每年輔導六十家廠商。每一件投資案最高補助四成、以一千萬元為限。一旦廠商創業成功,則在受輔導七年後,以公司淨值的五%作為回饋金,回饋上限是接受補助額的一倍。然而,除了每年二億元的投資金額,相對顯得有限,若廠商能回饋當初政府補助的同額資金,代表公司必須在七年內讓淨值成長八倍,才達到門檻。

「有多少新創公司能撐三年以上?真有實力在七年內成長八倍的公司,應該也不需要以此籌資。」洪聖倫就提醒,這項號稱「只要有計畫書即可申請」的新政策,也許得有一定實力,才能獲得補助。

當台灣的網路創業環境,陷入創投和創業者都不願冒險的過渡期,無論要不要跨海到中國蹲點,有心跳下來經營的創業者,一定要勇於做夢、展現執行力,才能搶占市場,甚至贏得創投的青睞。

投資手筆相差懸殊!

兩岸近年網路公司重要購併、募資案

91無線

百度* 570億元 中國

新浪微博

阿里巴巴* 175億元 中國

PPS

百度* 111億元 中國

高德軟件

阿里巴巴* 88億元 中國

嘀嘀打車

騰訊* 30億元 中國

阿碼科技

Proofpoint* 7.5億元 台灣

Gogolook

NAVER* 5.29億元 台灣

愛評網

NEC* 1.5億元 台灣註:*表出資者 投資金額單位:新台幣

資料來源:各公司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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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董秘到投資人/十二年商海蛻變實錄(11) 坐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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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殼】

一個半月沒有更新書稿,不少朋友發私信給我,問我為什麼不接著寫,我回答說「卡殼了」。我是有初稿的,很完整的一部初稿,花了我一年時間寫成。發到網上前,我做了修改,修改花的氣力比寫初稿大。

在初稿裡,幾乎沒有寫擔任董事會秘書的經歷,也是因為卡殼。那是去年春節前,當時想,乾脆節後再說,然後去云南、四川旅遊。遊玩回來,坐在書房,還是沒法下筆,就把那兩年的經歷略過,開始寫辭職,寫下海經商的種種遭遇……

這一次卡殼,也在春節前。正好碰到IPO重啟,我一口氣寫了十篇有關IPO重啟的評論。我知道這些評論寫了也白寫,而且,文章的好壞常和網上的點擊量成反比,可還是憋不住地寫。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因為卡殼,想找條出路。

為什麼卡殼?我很困惑。我一直是好學生,我的父母和老師總把「開卷有益」掛在嘴邊,我被塑造成對文字尤其是鉛字的崇拜者。閱讀的時候,我會對文字反覆琢磨,為的是弄清楚作者的用意,甚至還能讀到作者都沒想到的意思。可近一年多的寫作徹底摧毀了我的崇拜偶像,我發現,文字也就是人表達思想的一種方式而已,而且,很多時候,這種表達極不準確,甚至完全背道而馳。

三石是一個直言的朋友,她看了我寫的東西,對我說:「你的寫法有問題。《平凡的世界》影響了一代人,人家路遙用的是小說手法,小說嘛可以隨便寫,寫出來的壞人再壞都沒問題。不過啊,老鬼的《血色黃昏》也是小說,可他把主人公的原型給透露出來,小說一出版,他和那個原型變成了仇人。你呢?強調真實,必然有人對號入座,結果呢,你要不準備和某些人結仇,要不就不可能入木三分。事實上也是這樣,剛開始幾節你寫得還不錯,可到後面顯然你不敢寫得太深入,變成了記流水賬。」

是啊,我們每天都會接受到許多信息,其中,真實的有,虛假的更多。很多本來真實的信息,傳來傳去,最後反而變得虛假。嗯,要說造假,文學、電影以至於所有的藝術,都是專門幹這活兒的。自古以來,多少經典文學作品,都是「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呵呵,說白了,假的。在經典文學作品中,仙女、王子、女巫、魔鬼的生活跟現實中的人差得太遠,動物會說話、灰姑娘一夜之間變成王妃……這些,都是假的。

電影《驚天魔盜團》裡的那句台詞很有意思,「你看得越仔細,越是看不清楚」(原話記不清楚,這是大意)。中國有句古話,「假作真時真亦假。」信息爆炸時代,信息傳播速度太快,而且極不對稱,給制假販假的人帶來很多機會。不少人利用這一點,靠說謊一舉成名,獲取了很大利益。作為普通老百姓,處在信息傳播最不利的位置,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輕信。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虛假信息呢?

1、每個人對同一件事情的看法本來就不同,在描述的時候難免帶有主觀色彩。形象一點說,人們總喜歡帶著有色眼鏡看世界,而每個人帶的眼鏡顏色還不一樣。

2、我們從小學習作文,是在學如何用文字征服讀者,其實是學如何誇大其詞、譁眾取寵,同時讓人感覺不到在說謊。現在的文章都是如此學習的人寫出來的,自然不可能都是真東西。

3、人對世界的認識很多時候本來就是瞎子摸象、井底望天,但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剛觸摸到大象的時候總是激動地以為知道了整個大象,憋不住就想告訴別人。

4、作為人,總是帶有種種意圖,包括我自己,追逐名利,喜歡自我表揚,不喜歡自揭傷疤,所以,很多時候會說假話。

記得巴金曾感嘆講真話難,當時看到他這樣的感嘆我很奇怪,那時我還是學生,不諳世事。最近看到一篇文章,談及香港巨賈發家史,說他們白手起家只是童話。雖然這篇文章也不可信,但至少讓我們明白,那些成功人士公開的成功史是不真實的。所謂的成功人士,不管是出於商業目的,還是出於人性中自我表揚的心理,說出來的話虛偽成分很多,說到自己的成功史,常充斥著傳奇色彩。嗯,歷史是人寫的,但我們所讀的歷史,有多少是真的?

拿王石來說,別人提到他父親是局長,他馬上出來澄清說父親是處長不是局長,順帶還要表揚一下自己的父親,而當別人提到他的岳父是個什麼高官時,他沒了任何反應。在他的自傳《道路與夢想》中,也沒見他提到父輩對自己事業成功的幫助。我覺得王石這樣處理自己的歷史,還情有可原。至少,他比那些公開否認父輩對自己蔭庇的人要好,也比那些學歷造假、還總把自己打扮成青年導師的人要好。

話說我做房地產顧問的時候,每逢樓盤開盤,就會請一些記者來,每個記者給一個信封,信封裡除了裝上那個玩意兒外,還會裝一個「開盤新聞通稿」。第一次做顧問時我沒經驗,把「新聞通稿」裡的開盤銷售數據空著,等開盤活動結束後再如實填上去。結果是,同一天開盤的樓盤好幾個,我做顧問的樓盤賣得最好,可第二天見報的消息是我們賣得最差。

開車去買房,不知你有沒有發現,路邊的樓盤指示牌,就是那個用箭頭指示方向的牌子,箭頭旁標的樓盤距離99%是不準確的,一般而言,實際距離要用這個數乘以2。嗯,「營銷」的本質是什麼?就是把賣點放大,迴避弱點,客戶問起來弱點來,一定要用事先醞釀好的最好的「說辭」來解釋。所以,巴菲特總是說,需不需要理髮,一定不能聽理髮師的。

喝可樂是我十來年養成的習慣,無論夏天和冬天,我幾乎每天都會喝一罐凍可樂。我喝可樂的水平很高,只喝可口可樂,灌裝的。幾年前,朋友不信我能喝出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的差別,還測試過我,背著我倒了三杯可樂,讓我喝了說出每一杯可樂的名稱,我輕鬆過關,而且指出其中一杯既不是可口可樂也不是百事可樂,他們說那是把兩種可樂混在了一起。原先很相信巴菲特,老巴在公眾場合總喝可樂,說可樂好,他大把年紀天天喝可樂,身體還那麼棒,我年紀輕輕,怕什麼?這幾年老感覺喝了可樂不舒服,順帶看了一些關於可樂的資料,然後才突然頓悟:在可樂這個問題上,老巴是在做秀。呵呵,巴菲特也不可信!

我算是明白了什麼叫「智者無言」!難怪歷史上那麼多優秀的人都不寫回憶錄,原來,真實的歷史過去了就永遠過去,尤其是用文字寫的歷史,真實的一面完全被包裹了起來,無人能真正解開。我能做的就是少些包裹,這,是需要膽量和技巧的。

唉,這本書就這樣了。要是有機會再寫下一本,我一定不會這樣寫,我會寫成小說,或者專講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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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董秘到投資人/十二年商海蛻變實錄(12) 坐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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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俏佳人】

2012年夏天,我徜徉在好萊塢星光大道,腦子裡回想的是電影《風月俏佳人》。二十二年了,美國確實沒有中國變化大,這裡的一切和電影中的鏡頭幾乎沒有差別,路上的行人腳踏一顆顆寫著明星名字的五角星,驚喜的神態和電影中完全一樣。我很想看看路邊是否也有從事女主角職業的濃妝豔抹女人,可沒看到,也許她們換地方了,或者隨著物換星移,人們更喜歡自然妝扮。

《風月俏佳人》是經典之作,由李察·基爾和茱莉亞·羅伯茨主演。1990年我第一次到香港,這部電影正熱映,我和厚生看過後,坐著「叮叮噹噹」的有軌電車回酒店,一路上就在議論電影中李察·基爾從事的買收合併職業。厚生學的是美國經濟,對買收合併比我熟悉。他跟我說,生意做到極致,就是做投資、買賣企業,這是商業社會食物鏈最高端的鏈條,他還說,做投資的,金錢、美女都不在話下,那是人上人過的日子。

準確的說,1999年離開華商文化後,我就職的單位是華商地產的母公司,一家老牌上市公司。從1998年開始,這家公司通過幾次跟大股東的資產置換,把原有業務剝離,實現了華商地產的借殼上市。我是在它控股華商地產70%股份時進入這家公司,並參與了它和華商地產的合二為一。

二十六年前,我在江州市計經委工作,計經委主任在人代會上念了我寫的報告後升任副市長,沒有讓我做他的秘書,我酸酸的,心想,自己不是做秘書的料。所以,當領導跟我說讓我做董事會秘書時,我心裡很忐忑,同時又十分驚喜,我知道,這是我進入商業社會最高端食物鏈的最好機會。

劉曉慶有句名言:做女人難,做名女人更難。我想套用一下:做秘書難,做董事會秘書更難。我有好幾個做秘書出身的朋友,私下聊起來都覺得很不易。有個朋友總找我要發票,他跟我說,他的領導沒有帶錢的習慣,還特別能花錢,他幫領導化錢很多沒發票,只好找發票沖賬。這個朋友幾乎沒有自己的休息時間,開會領導總是空著手去,他要先幫領導把茶杯和筆記本放到會議桌上,跟領導出差,連領導的內褲都要他整理。

高級領導一般有兩個秘書,大秘相當於工作助理,小秘相當於保姆,大秘一般由秘書長或副秘書長擔任,小秘就叫秘書,前面再加一個級別,比如處級秘書、局級秘書。不管是大秘還是小秘,都是伺候人的工作,既然是伺候人,就要讓被伺候的人舒服,這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那時候,知道董秘是干嘛的人不多,還鬧過一些笑話。我接待一個政府官員,當我掏出名片給他時他很不屑地說了一句:「哦,你們公司的秘書怎麼是個男的?」他顯然覺得我們公司小看了他,沒有安排職位高的人來對等接待。平時公司開會,有人會叫我「秘書長」,他們知道我管的事情比較多,認為叫董秘對於我來說名不副實。

董事會秘書跟一般的秘書不同,但終究還是秘書,干的也是伺候人的事,而且伺候的人很多:董事長、監事會主席、總經理、所有董事、所有監事、證監會和交易所等監管部門、券商投行、新聞媒體以及公司大小股東。從事這份工作,每天神經都高度緊張。比如,到北京路演,需要帶公司簡介錄像帶,那一定要準備兩份,一份託運,一份隨身攜帶;路演之前,要把現場可能提的問題事先寫成文字交個領導,裡面的敏感問題如何回答、由誰回答都要事先安排好;還有,不管是路演還是開別的會,領導的座次千萬千萬不能排錯……

這是一份閒不下來的工作,我做董秘時剛開始要求出季報,季報很簡單,主要是財務報表,那是財務總監的事,我需要斟酌,但工作量不大,年報、半年報費的功夫則很大,我們公司有B股,年報還要翻譯成英文。只要涉及對外公開的資料,我肯定要一一過目,甚至要親自起草。公司處在重組階段,要和券商和監管部門接觸,商議重組方案,方案出來,要去說服機構投資者,獲取他們的支持。除此之外,還要接待投資者來訪和媒體採訪,小的投資者讓下屬去應付一下,不太重要的媒體也儘量推掉,重要的機構和媒體來了,董秘不出面肯定不合適。

在華商地產工作的兩年是我職業生涯中最忙的兩年。我參與了華商地產借殼上市最難的一個階段,算是對《風月俏佳人》裡李察·基爾干的事情有了親身體驗。當然,中國和美國不同,加之我是打工的,電影中的李察·基爾是老闆,差異很大。不過,體驗之後,我發現,上帝很公平,有所得必有所失。

《風月俏佳人》中,李察·基爾是個有錢人,可他活得沒有茱莉亞·羅伯茨快樂。很多有錢人,都不是正常人,甚至有嚴重的精神障礙,其中不少人小時候受過欺負,長大後總想出人頭地。電影中的李察·基爾就是一個被父親拋棄的人,他總想報復父親,可他收購了父親的公司,報復父親之後,反而很失落。茱莉亞·羅伯茨活在社會底層,活在社會底層快樂的成本也要相對低一些,在認識李察·基爾前,她很難想像傍晚坐私人飛機去舊金山看歌劇,當晚再返回洛杉磯的豪華酒店。對於有錢人來說,遠隔千里去另一個城市看演出,就如普通人到市區看電影,兩者成本相差萬倍,收穫的快樂卻差不多。電影裡有幾個富人吃飯的鏡頭,叉子要準備四五個,吃不同的食物用不同叉子,呵呵,有錢人也不好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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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董秘到投資人/十二年商海蛻變實錄(13) 坐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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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革履】

昨天晚飯後,我散步到海上世界。海上世界新裝面世,晚上有噴泉和表演,遊人如織,好熱鬧!突然,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出現了,他們簇擁著一個人,明顯是個大官,大官目不斜視不苟言笑,其他人小心翼翼、神色緊張又透著傲氣,這幫人的著裝和表情與遊客格格不入。呵呵,裡面有幾個挺面熟,他們是這個地盤的領導,顯然在陪重要客人。

回到家,我脫下外套,打開衣櫃拿換洗衣服。我的服裝很簡單,平時換洗的衣服除了內褲多一點外,上衣和長短褲各有三件,但衣櫃被裝得滿滿的,大部分空間被我以前的職業裝佔領。我是一個不願扔東西的人,這個習慣很不好,想過要改,但改不了。西裝五套,其中皮爾·卡丹兩套,觀奇洋服三套,長袖襯衣八件,短袖襯衣八件,還有一件黑色風衣,一件呢子大衣,都是西裝樣式,外加領帶十幾條。十二年來,除黑色風衣冬天偶爾穿一下、做房地產顧問時穿過一天西裝外,其他衣服都沒穿過,襯衣都發黃變色了,還是沒扔。

在華商文化工作時,著裝隨便一些,上市公司董秘是伺候人的工作,代表公司形象,我必須每天精神抖擻出現在別人面前,買了不少好衣服,連戴的眼鏡都是三千多元。早上被鬧鐘吵醒,一秒也不敢耽誤,起床洗漱,要是沒睡好,趕緊用熱水沖個澡,尤其要多沖臉,最好沖得臉上冒出紅暈,讓別人看不出睡眼惺忪。在辦公大樓地下停車場把車停好,上電梯就會碰到熟人,不停地跟人說「早上好」。到了辦公室,先理一下當天的工作,就去跟人談事情,一天下來,幾乎沒有停歇……

其實,在國營企業工作,不光是做董秘,所有人都是在干伺候人的活兒。把別人伺候好了,自己才能舒服,當然,關鍵是要把領導伺候好。我們的辦公樓有個慣例,上級領導來公司檢查,要把電梯設置為專用電梯,在其他樓層都不停,只供領導和陪同人員使用。要是碰到上下班高峰期,電梯門口排著隊,那就在專用電梯外放一個維修牌子。這種時候會有排隊的人抱怨,但大多數人都不會說什麼,也許是司空見慣吧。

一個總伺候別人的人,又特別希望得到別人的伺候。記得有一次我上廁所,小便,旁邊站著剛到公司上班的大學畢業生,他討好地對我說:「領導好!領導您親自來上廁所了啊。」我損他說:「我不親自上你幫我上啊。」搞得小夥子滿臉通紅。小夥子雖然不太會說話,但他討好的口氣還是讓我很受用。

被人伺候確實很舒服,但久了會讓自己缺失基本的生活技能。我買車好幾年,都是司機幫著辦年審、維護、加油、洗車。辭職後,我就蒙了,趕緊向師傅請教,才學會做這些事。我總是想,要是真的可以幫忙上廁所,估計好多領導真的不會自己撒尿。

作為董秘,我每天的日程都排得很滿,與券商談合作,與基金公司溝通,接受媒體採訪,跟其他上市公司董秘切磋,給公司法律顧問打電話,我碰到的難題幾乎都跟法律有關,呵呵,難怪《風月俏佳人》裡李察·基爾的搭檔是個律師……白天的工作幾乎排滿,文字方面的工作只好熬夜做。業餘時間還要完成MBA學業,作為班上英語水平最差的學生,要讀英文原版教材,我必須花比其他同學更多的時間,常常熬到凌晨一點才睡覺。

MBA畢業後,2001年初,同學們辦去歐洲母校考察的申根簽證,我也辦了,但工作太忙,他們去歐洲轉了一大圈,我只能讓簽證作廢。那兩年根本騰不出時間出去旅遊,除了一次去廣州長隆動物園。印象最深的是裡面的白虎表演,這是長隆動物園的重頭戲:大鐵籠裡,十來只白虎在馴獸員的指揮下做各種動作,整齊有序。我看這樣的表演,會去注意馴獸員的一個不起眼動作,相信大多數觀眾不會留意:白虎完成一次跳躍,馴獸員會拿出一塊肉喂到虎嘴裡。兇猛的白虎為了一塊肉,每天重複他們的表演,我們為了名和利,每天起早貪黑伺候人。呵呵,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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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董秘到投資人/十二年商海蛻變實錄(14) 坐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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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職的經歷和糾結按下不表,如果你感興趣,等我的書出來後看吧。下面開始說下海之後……

 

【動物園】

2001年盛夏,我剛從華商地產辭職,當時月球姐姐生病在家已經三年。對周易研究很深的她給我算了一命,結果是個中平簽,籤文曰:「若是有緣人,一指便回首,執迷不悟者,屢引也不走。」

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要讓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我本科學的是計劃經濟,三十年前這個專業很吃香,那時還是計劃經濟時代。

中國的改革開放本質上是引入市場,市場能夠把每個人的積極性充分發揮出來,同時實現資源的有效配置。可是,都三十多年了,市場還沒發揮決定性作用,是什麼在發揮決定性作用呢?是政府的那隻手。我在體制內工作時,對政府那隻手體會不深,下海之後的體會刻骨銘心。

這樣說吧,真正的市場經濟就如原始森林。原始森林的特點是食物鏈完整,每種動物都有它的生存本事,實在生存不下去,只好滅絕。而中國,尤其是我在商海遨遊的十二年,我發現自己不是在原始森林,而是在動物園。動物園的食物鏈很不完整,各種動物尤其是兇猛的食肉動物和食草動物之間一定要隔離開。動物園最大的特點是有人在控制一切,這就好比政府的那隻手,動物們的食物要依靠人來提供。動物園的動物看起來很健康,而且能完成原始森林裡動物不可能完成的表演,可動物們是不是快樂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體制內的人就如動物園的食肉動物,這些食肉動物自我感覺良好,甚至都不把原始森林裡的兇猛野獸放在眼裡,時不時地會越過隔離帶吃幾個食草動物。我在體制內工作時就是這種感覺,以為自己到了食物鏈的最高端,沒有什麼自己做不了的。下到海裡,我才知道,我也就是一隻被關在動物園的羚羊,而且,動物園養了很多只羚羊,草已經被啃得差不多了,還常受到野獸的侵犯,因為動物園總說要原始森林化,食肉動物和食草動物之間的隔離帶越來越不可靠。在這種情況下,作為羚羊,死的死傷的傷,要生存下去艱難無比。當然,也有不愁吃的肥壯羚羊,他們的特點是會討好馴獸員,會整齊劃一的進行人類喜歡的表演。

嗯,現在說要讓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就是要拆除食肉動物和食草動物之間的隔離帶。呵呵,動物園要拆除這個隔離帶將會是什麼後果?除非食物鏈很完整,而且,馴獸員、飼養員都退出動物園。即便如此,這個過程也會充滿血腥……

在這種情況下,要生存下去,只能把自己變成兇猛野獸,或者到大馬戲團工作。我花了十二年,總算明白自己是處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也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但似乎還沒有修煉成兇猛野獸,至於那些大馬戲團的表演功夫,早就丟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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