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家族群里發生了一件“大”事——堂哥10歲的孩子寫了一首小詩，被某少兒刊物選中，參加一項評選，需要親友們到微信頁面上投票。
剛開始，堂哥堂嫂只是在群里溫和地懇請叔叔伯伯姑姑們為孩子投票，家族親戚們也各盡心意。不過事情在投票截止前三天開始變味，大伯、堂哥和表嫂輪番上陣，提示孩子的票數暫居第二，讓大家加緊轉發到其他的群里，把票數頂上來。先是堂哥發紅包利誘；然後是大伯以大家長的身份，逐個發私信給晚輩威逼，分派每人50張的拉票任務，連用三個感嘆號；堂嫂則以情動人，在群里細數孩子對文學的熱愛和追求。
為孩子在朋友圈拉票不是新鮮事兒，但置身其中，還是被家長的瘋狂嚇了一大跳。大伯、堂哥堂嫂都是公務員，平日知書達理，在我印象里跟一般沒有鑒別力的父母不同，沒想到還是在朋友圈票選帶來的虛榮感上淪陷了。
參加票選的十個孩子，有八個票數不足一百，唯有我堂侄女和另一個叫若樸的孩子一騎絕塵，輪番領跑，最終在堂哥一家的攻勢下，堂侄女以2053票一錘定音。
這場隔著屏幕的較量，背後有著兩個怎樣執著的家庭？可以想見，兩個孩子三千多票多少是人情票，也不難想見。不過勝利是終究是勝利，家族群里好好慶祝了一番，堂嫂的“獲獎感言”是：女兒看到票數少心情低落，讓她不忍，希望通過票選的勝利，向孩子示範不要輕言放棄，任何事情都要盡全力去爭取。
這種思路很新鮮，如此票選的勝利對孩子能起到激勵作用嗎？也許可以，世事多艱，孩子能不懼競爭是個好品質。但有沒有更好的選擇？我看不失時機地教育孩子透過表象看清事物本質就不錯：教給孩子一雙慧眼，在網絡營銷之類的“套路”面前保持定力，利用好好勝心而不被其奴役。
孩子常比父母想象得要堅強，我信任堂侄女，如果她知道，這種靠兜售父母乃至親友情面換來的票數，並不能反映自己作品的好壞，甚至會給親友造成一種打擾，未必會堅持。話說回來，如果父母用孩子的天真來掩蓋自己在教育上的虛榮心，那孩子就真成了“背鍋”的了。
太陽太強烈，會把五谷曬焦；雨水太猛，也會淹死莊稼。這是傅雷在家書里的主張，用來回應“堂哥堂嫂們”對孩子參加票選的態度，也許是合適的。不敢在家族群里發此議論，我且在這里一表吧。
（作者為深圳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