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13天
7月15日深夜,分散在上杭县各个角落的记者们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电话是县政府打来的,内容是即将举行一场新闻发布会,此时已是23时45分。
深夜的上杭县异常宁静。发布会现场选在了与县政府一街之隔的上杭大酒店,昏暗的路灯下,上杭县的官员们从小车中鱼贯而出,不过最终坐上发布会主席台的只 有3人,分别是副县长梁八生、公安局政委温松兴、宣传部长张跃龙。
匆忙赶至的《中国经营报》记者发现,三人手中发言稿被黑笔涂抹多次、 斑驳不已,三人面无表情的朗读发言稿,从7月15日23点45分开始,到7月16日0点5分结束,期间不接受任何采访,随即匆匆离去。
“这都是上面的安排。”离去之时,张跃龙在电梯间对《中国经营报》记者的疑问匆忙应对。此次深夜发布会气氛诡异,其核心内容是,公布了由环保部、证监会等 组成的联合调查组的调查结果,7月3日,紫金矿业污水泄漏事件并非一个自然灾害事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联合调查组发现,有人为非法打通6号集渗观察井与 排洪洞,致使渗漏污水直接进入汀江。目前,已将主管厂长林文贤、副厂长刘王勇、厂环保车间主任刘生源刑拘。而记者从可靠渠道得知,这三人是在联合调查组进 驻后才被刑拘。
这场发布会公布处理结果与此前的官方表态大相径庭。就在公布处理结果的十多个小时前,紫金矿业总裁罗映南接受《中国经营 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上杭今年经历了几十年少遇的大雨,而雨量超出了污水池的标准,多为“天灾”所致。
此前,《中国经营报》记者走访了 当地众多政界、商界人士,试图还原从7月3日至今的这13天中,这场颇有戏剧性的事件中各方所扮演的角色和真相。
7月3日15时50 分,紫金矿业的污水池防渗膜突然破裂,污水大量渗入地下并外溢至汀江,而同时污水池附近的6号集渗观察井与排洪洞已被非法打通,这致使渗漏污水直接进入汀 江。一位当天在现场的工人向记者回忆,整个汀江顿时变成了紫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当时很多抢修的人跪在地上呕吐不止,那种味道让人一 辈子难忘。”
对于观察井与排洪洞被打通一事,多位工人均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这绝非此次为之,已经相通很多年。每年7、8月份遇 到汛期,都会有污水从排洪洞倾泻至汀江。记者为此走访了上杭地区周边多位渔民,也印证了这一说法,至少在最近5年时间,每到汛期都会有鱼死亡,只是并未造 成今年如此大规模的损害。资料显示,2009年9月福建省有关环保部门检查时就发现排洪洞有超标污水排入汀江,并责令整改,但至此事件爆发前企业未有任何 动作。
而7月3日下午的渗透事故,紫金矿业并未及时向上杭县报告情况,而是选择了自我处理,等到了事态无法控制之时,才在当天深夜向政 府报告。此时,在该事件中另一个重要角色上杭县政府开始登场。
据《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在7月4日,上杭召开了汀江沿线乡镇负责人会 议,通报了事故情况,也是这一天,政府相关人士通知紫金矿业为了维护社会稳定暂不要对外公布,“作为当地国有控股企业,有什么理由不听政府的?”一位紫金 矿业内部人士对记者说。
7月5日,上杭县开会通知的范围更大,从各级政府到居委会、退休干部均有参加,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污染事件开始小范围在县城里传播,众多居民开始 上街购买3元50斤的矿泉水用于生活。
此后的几天,政府与企业依旧没有对外公布信息的意思,而是忙于抢修之中。据记者了解,抢修共分为 两部分,一为修复渗漏的污水池,二是倒入大量石灰、片碱中和酸性的污水。据紫金矿业矿长助理陈露楠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当时倾倒的范围仅限于污水 池。不过据记者多方调查,此说法并不准确,在此后的十余天中,在汀江下游的金山水电站附近,经常有大卡车运来一袋袋片碱倒入滚滚江水中,至今岸边仍留有其 包装袋。“片碱学名氢氧化钠,具有强腐蚀性,倒入不断流动的江中,不但不会起到中和作用,而且会造成二次污染,他们根本不懂。”一位卫生系统人士对记者 说。
从7月3日至7月16日,13天中,当地各种势力联合编织了一张大网,开始试图网住消息,后来想网住真相,最后只网住了自己。
谁的紫金
“还是政府说了算。”一位紫金矿业内部人士如此对记者来评价上杭县和该企业的关系。
据悉,上杭县国资委为 紫金矿业的控股股东,占股权比例为28.96%,在紫金矿业崛起之前,上杭县在过去几十年均为福建地区的贫困县,而在20世纪90年代末随着紫金矿业的兴 盛,该县成为显赫一方的富裕之地。罗映南对记者表示,该县近70%的税收均来自于紫金矿业。
一位当地政界人士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说, 尽管紫金矿业是个上市公司,但里面众多机构的设置如同缩微版的县政府,大到战略决策,小至人事任免,多数要由当地政府来拍板,而企业高管只负责具体经营业 务。而近几年,该公司也逐渐成为上杭县政府官员的掘金之地和退休之后的养老院。
公开资料显示,紫金矿业监事会主席林水清此前为上杭县县 委常委、统战部部长,去年11月加入该公司;监事林新喜曾任上杭县纪委副书记、常委,于去年11月加入该公司。
不过,这只是冰山一角。 据《中国经营报》多方调查得知,有更多的政府人士辞去公职加入公司或通过各种渠道拥有紫金矿业股份,这在当地政界已形成一股风潮。
记者 独家获得的名单显示,今年65岁的原上杭县人大主任林锦添曾担任紫金矿业的党委副书记,如今改任党委常委;至今仍未退位的县政协主席温文标兼任该公司党委 副书记,据知情者透露,温即将从政协退休,在退休之前为自己谋得该职位;原县人大副主任范志喜退休后任该公司党委常委;原县党校校长郭文生任该公司总裁办 主任;原县体改办主任、文化局局长黄连池任该公司宣传部长。
据一位熟悉内情的人士对《中国经营报》记者透露,上述多位人士虽然表面年薪 仅几万元,但津贴、奖金等各种形式的补助之多难以想象,一年下来最少十几万元,而上述人士的工资自加入紫金矿业之时,已开始在该公司领取。
不过上述人士与郑锦兴相比,只能算小动作。2006年8月,郑锦兴从上杭县副县长位置辞职,加入紫金矿业做监事,而在去年6月17日,郑锦兴辞去其所担 任的公司监事及监事会主席职务。而在此前一天,郑锦兴通过大宗交易受让100万股公司股份,卖出方为董事长陈景河,交易价格为9.15元。之后,郑锦兴重 返官场,任武平县副县长。
业界人士评价说,虽然法律上没有明文禁止这种游离在官商之间的行为,但这是在打“擦边球”,在进出之间,其获 得了巨大的利益。对此,记者曾多次拨打上杭县、武平县政府宣传部门的电话,询问此事,均被拒绝,双方回答惊人的相似,“领导们都不在”。
而据《中国经营报》记者调查得知,郑锦兴在当地乃至福建省人脉极深,据一位熟识他的人士介绍说,该人士财务出身,为人精明能干,能力出众,而据该人士 说,郑在官场的平步青云,与其妻子袁秀英密不可分。袁为今年6月29日刚挂牌成立的上杭县农村商业银行首任董事长,而此前她担任改制前的上杭农信社主任十 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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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31日上午10時,位於漯河市西頭的漯河市體育館,一場名為雙彙集團職工大會的會議正在這裡舉行。
實際上,這是一場彙集雙匯全國各地員工代表、供貨商、經銷商、金融單位、機構投資者以及政府人士的會議。據雙匯方面的信息顯示,此次會議總計有萬人參加,包括全國各地數十家新聞媒體人員。
早 在會議前,這場被稱為「雙匯萬人大會」的活動就已經「名噪」社會各界——因為在過去的15天時間裡,「瘦肉精事件」持續升溫發酵,風暴眼中的雙匯在產品市 場、資本市場遭受重創,消費者認同感極速下滑,評論界甚至有人認為,雙匯或許將如同三聚氰胺事件中的三鹿一般,轟然倒地。
「損失難以估量。」號稱中國屠夫長的雙彙集團董事長萬隆稱。而據其當天公佈的數據,「瘦肉精事件」中,雙匯能夠計算的損失已經超過121億元。
據本報記者瞭解,在過去的十多天中,面對緊急情勢,萬隆曾一遍遍以「雙匯沒做壞事,也不要怕事」來安撫職工。但在當天的萬人會議上,這位被人稱為強勢不服輸的「屠夫長」坦言,「這是自己職業生涯中面臨的最大一次危機」。
「刻骨銘心的教訓,生死攸關的考驗。」在會議主席台背景牆上,雙彙集團如此表述。
萬隆介紹稱,截止到3月30日,根據媒體公佈全國61個地區政府執法部門的抽檢結果顯示,雙彙集團產品合格,並沒有檢測出瘦肉精。
「我們已經找到了原因,也會整改,雙匯的發展也不會減速!」會場上,萬隆多次起身道歉,希望以此帶給合作夥伴,帶給投資者,帶給整個市場最大的信心。
眾多經銷商對萬隆的發言給予了掌聲,並以集體口號的形式表達對雙匯的支持。一位來自遼寧的經銷商甚至連聲高呼:「萬總萬歲!雙匯萬歲!」
據本報記者瞭解到,就在雙匯「萬人會議」召開的同時,之前在一些地區撤櫃的雙匯食品已經開始重新上架銷售。雙彙總經理遊牧也表示,瘦肉精事件發生後,雙匯肉製品產量大降,但截至3月30日,已經恢復到2500噸/天,接近原計劃的50%。
這些跡像似乎意味著雙匯已經開始逐漸走出「漩渦」,但疑問和擔憂依然存在。歷經食品安全之痛的消費者,同樣遭遇突然打擊和重大損失的投資者,他們是否還會重拾起對雙匯的信心?會場上,幾位明確表示長期看好企業的研究人士,私下也在互相探討著,雙匯的市場究竟何時能回暖?
121億:不是損失的全部
「刻骨銘心的教訓,生死攸關的考驗」,「萬人會」主席台的背景牆上,雙匯如此表示。
據萬隆當天介紹,雙匯面臨的損失最為迅速而巨大的是在資本市場上。在央視爆出「瘦肉精」事件的3月15日當天,雙匯旗下上市公司雙匯發展(000895.SZ)以跌停報收。雙匯發展隨即停牌至今。
雙匯表示,僅3月15日這天的股票跌停,就致使雙匯市值蒸發103億元。
公開資料顯示,前100名流通股中持有雙匯股票的22只基金均發佈了調整雙匯估值的公告,並基本給予了一個跌停的預估。華安基金則給予了兩個跌停的估值。
資本市場對於雙匯股價的判斷,來自於這次事件對雙匯市場銷售和品牌影響的考量。而自3月15日之後,雙匯產品就在全國範圍內遭受到下架風潮。
以上海為例,3月20日前後,記者走訪上海市一些超市發現,部分超市已經不見雙匯產品蹤影;而部分有其產品的超市,則都貼出了降價促銷的標籤。
與此同時,在全國很多主要城市的部分大型超市內,雙匯的產品也沒有了蹤影。
有雙匯負責銷售的內部人士告訴記者,下架的行動,最早從北京、上海等一線城市開始,隨後蔓延到全國的二、三線城市。
據該雙匯銷售人士透露,相比以往雙匯每天5000-6000噸產品的銷量,這段時間最低谷時,雙匯在全國的銷售僅有1000噸左右。
而在雙匯的兩大類產品肉製品和冷鮮肉中,前者遭遇到的損失最大。事實上,查出問題的雙匯濟源工廠,其主要產品為冷鮮肉,肉製品數量極少。但前述銷售人士的解釋是,遭遇下架的都是在商超渠道中銷售的肉製品產品,而冷鮮肉因為保質期短,在市場中很容易消化。
根據雙匯發展(000895.SZ)2010年半年報,在目前雙匯發展銷售中,肉製品的比例仍遠高於冷鮮肉。據記者計算,2010年上半年,雙匯發展肉製品產品佔整個銷售收入的60%,而冷鮮肉為33.35%。
但以銷售冷鮮肉為主的雙匯連鎖加盟店,也受到巨大衝擊。有媒體報導,一些地區的部分加盟店,在「瘦肉精」事件後,已經「易幟」,成了其他品牌的代理商。
萬隆在「萬人大會」上也坦言,「有競爭對手積極策反我們的經銷商、加盟商」。
而遊牧則在報告中稱,有鮮凍品的特約門店因此事關停,並要求各地經銷商「要積極協調終端店主盡快開門營業」。
一週之前,雙匯公佈的數據稱,「瘦肉精」事件影響雙匯銷售十多億元,而根據雙匯在「萬人會」上公佈的最新數據,從3月15日起截止到3月31日,「瘦肉精」事件已經影響到雙匯銷售15個多億。目前,影響還在持續。
此外,雙匯表示,當前,濟源雙匯處理肉製品和鮮凍品的直接損失預計3000多萬元。此前,按照雙匯聲明,已經「要求濟源雙匯收回在市場上流通的產品,在政府有關部門的監管下處理」。
「雙匯的品牌美譽度受到極大傷害,雙匯用20多年時間鑄就的放心肉品牌受到質疑,損失難以估量。」在萬隆看來,這更是「不能承受之重」。
15天:雙匯逐步「漂白」?
事實上,3月15日央視關於「瘦肉精」的節目播出後,正在北京參加「兩會」的萬隆就已經預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16日凌晨2點半,萬隆從北京緊急趕回到漯河,立即主持召開全集團高管參加的專題會議,會議一直持續到清晨6點。與會者透露,當時的氣氛十分凝重。
會議決定,立即發表聲明,第一時間向消費者道歉。同時,責令濟源工廠停產自查,並派出集團主管生產的副總及相關人員進駐濟源工廠進行整頓和處理。
17日,雙匯再發聲明,除表示將收回濟源工廠產品,並對相關負責人進行免職處理外,還提到,自3月16日起,對下屬所有工廠的生豬屠宰進行「瘦肉精」的在線逐頭檢驗。
其後,3月23日、25日,雙匯又分別召開了幾千人參加的全國經銷商大會和供應商大會,安撫穩定經銷商與供貨商。
有意思的是,從經銷商大會開始,此前一直在媒體面前保持緘默的萬隆及雙匯,開始邀請門外蹲守的記者入場旁聽,萬隆也在媒體面前首次開腔稱,「我們不會成為下一個三鹿!」
事實上,此次「萬人大會」上專門所設的媒體問答一項,也是萬隆提議的。雙匯內部員工曾提議將媒體問答會單獨轉移到一個會場進行,但會議臨開始前,萬隆否決了這個提議,並要求,就在這萬人會議中接受媒體的提問。
有分析稱,萬隆想借「萬人大會」之機,改變一直以來外界對於雙匯「不透明」的指責和看法。
媒體的問題集中反映了目前市場上對於雙匯的看法和疑問。此前,外界看來,造成雙匯「瘦肉精」事件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企業在擴張產能的同時,對上游養殖業缺乏應有的掌控力。雙匯的「問題豬」,正是由農戶提供。
雙匯顯然有備而來。記者注意到,無論是萬隆,還是其後發言的遊牧,在其報告中均多次提到,未來,「雙彙集團將加快養殖業發展,進一步完善雙匯的產業鏈,提高企業對產業鏈上下游的控制力,確保產品安全」。
按照遊牧的說法,下一步,雙匯的「屠宰加工廠建到哪裡,養殖場就跟到哪裡」,圍繞工廠配套建設年出欄50萬頭的養殖基地,並配套建設年產20萬噸的飼料加工廠,實現對上游生豬資源的安全控制。
萬隆稱,未來自養生豬佔全部屠宰生豬的比例要達到約30%。
據 記者瞭解,目前雙匯唯一一個自建的商品豬養殖基地位於漯河葉縣,規模為20萬頭,於2009年建立。雙彙集團養殖事業部總經理郭凱告訴記者,其實,在「瘦 肉精」事件前,集團也有了大規模複製葉縣養豬場模式的考慮。在「事發地」濟源,彼時也正在修建一座50萬頭規模的養殖場。
遊牧還表示,除自養外,雙匯今後的採購重點還將向規模化養殖場轉移,與其簽訂長期合作協議。
「萬人大會」上,雙彙集團還宣佈成立了雙匯食品安全監督委員會,萬隆本人擔任主任一職,並引進中國檢驗認證集團作為第三方質量檢驗機構。
3個多億:站起來的代價?
從逐頭檢驗等一系列安全管控措施,到發展上游的戰略規劃,這些,能否讓雙匯擺脫「三鹿」的命運?
以增加的安全管控措施而言,直接帶來的成本壓力,是否會讓雙匯雪上加霜?據萬隆介紹,由於「瘦肉精」改為逐頭檢驗,全年預計增加「瘦肉精」檢測費用3個多億。
這3個多億怎麼消化就是一個問題:如果轉嫁到下游,帶動產品價格提高,將進一步影響到雙匯產品的競爭力。
「我們自己能消化的儘量消化。」萬隆說。此前,他也不否認,會有一部分轉嫁到下游。
與此同時,發展上游也是對企業資金實力的巨大考驗。據業內人士介紹,每10萬頭豬投資在6000萬元左右。而雙匯所稱未來要建的每個50萬頭規模的養殖廠,投資當在3億元以上。
但萬隆表示,自建養豬場最大的難點,不在資金,而在徵地。相比工廠,養殖用地,且屬於農業用地,拿地較難。此前,雙匯曾與日本攜手投資了一個5000萬頭肉雞的養殖項目,光拿地就拿了整整兩年。
「未來我們養豬場發展重點會在山區、丘陵,這些地方的土地好征,也都歡迎我們去投資。」萬隆說。
除此之外,雙匯面臨的還有市場信心的恢復這個最大的難題。無論是投資者還是行業研究員,都對記者直言,該事件在未來一兩個月內對企業都有直接影響。但他們也同時表示,雙匯的市場會逐漸恢復。
而雙匯自己的預期是,到今年4月底銷售能基本恢復。根據遊牧公佈的企業生產經營的啟動的階段性的計劃,雙匯屠宰業在4月15日要達到1400噸/天以上,4月底要達到1500噸/天以上;肉製品業4月15日要達到3500噸/天以上;4月底要達到5000噸/天以上。
遊牧表示,按照公司原定計劃,去年產銷175萬噸,今年的目標是200萬噸,而3、4月肉製品每天的銷售計劃應該在5000-6000噸左右。「我們之前的會議上也提到3月底肉製品要恢復至2000噸。我們對4月底肉製品銷售基本恢復正常有信心。」
記者從相關渠道處獲悉,在此前的經銷商大會上,雙匯給經銷商派的定心丸是,今年5月1日前生產的產品,如因「瘦肉精」受到的損失,企業均負責承擔。「也就是說,雙匯預估的銷售影響,是到5月份。」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基金研究人士告訴記者,目前看來,他認為,雙匯走出危機是時間早晚的事情。他提供了幾點理由。首先,此次國務院調查報告已經有了定論。結果顯示,政府調查和打擊的重點都在上游製造銷售添加瘦肉精的環節,對雙匯企業並無涉及。
其次,在他看來,當地政府也對雙匯給予了力挺的態度。他同時認為,增加的3億多元成本,雙匯自身應該能消化1億多。「這幾個月的損失,應該有一些方法可以彌補。」
在漯河,雙匯對於當地財政收入的貢獻佔到了60%以上。而在萬人大會上,漯河市市長、副市長等悉數出席。
http://www.21cbh.com/HTML/2011-12-18/wNNDE5XzM4OTEwNA.html
今年4月,一位自稱在新科工作的網友在其博客上,發表了一篇名為《公司要破產了》的文章,稱新科公司這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即將面臨破產。很難說這是網絡上最早的一篇有關新科破產的文字,但是近幾個月來,新科所在的常州市武進區,乃至常州,類似的消息時隱時現。
上週日,快報記者在常州就「中小企業困境」進行採訪時,武進的一位政府官員稱,今年中小企業日子不好過,「連曾經輝煌一時的新科集團,也快破產了。」這位政府官員表示,新科已經向法院提出了破產申請。
雖 然近些年,新科名聲不是太響亮,但是「申請破產」,還是讓人感到震驚,因為新科不是一般的中小企業,它是常州乃至江蘇具有全國影響的重點科技企業(全國電 子百強,Shinco品牌為中國馳名商標),新科「涉嫌」破產,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為了瞭解新科近年來的經營狀況,以及它目前的真實處境,快報記者近日 前往常州,對此進行了深入調查。
新科集團公司在正面回應快報記者時稱,新科不是破產,也不是重組,只是企業「轉型升級」。武進的政府官員 也對破產傳聞進行了澄清,但是快報記者調查發現常州市和武進區政府早在今年6月份就成立了新科問題協調小組,新科的空調公司已經被「託管」,一廠將在明年 初關閉,其他一些廠區的員工在等著被「裁員談話」。銀行方面也證實,新科資金出了問題。一切跡象表明,新科正在進行著一次非同尋常的「瘦身運動」。
新科遭遇生存危機,已是不爭的事實。
知名企業新科即將「破產」
網 上關於新科破產的傳言,據信最早來自一位在新科工作多年的網友。今年4月19日,他寫了一篇名為《公司要破產了》的博文。「這幾天我們公司正在經歷歷史性 的一個時刻,有幸能陪著新科走到最後。我們公司這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形勢一直不好。都是大家顯而易見的。」博文中寫到。
這位網友還稱,新科的攤子太大,很多相關單位都會受牽連。很多供應商、很多貨款、銀行貸款都是問題。
「現 在公司就這麼耗著,巴不得我們自己走人,走一個,他可以少負擔一個。但是既然耗到現在了,還不如跟著耗到最後呢。現在辭職是最不划算的。這幾天公司裡都在 議論這個事情,誰也不想幹活了。昨天大家都在大包小包收拾東西了,能帶回去的東西都先帶回去,不然以後別哪一天封廠了,什麼也帶不出去……這個月工資提前 半個月就發了,很是反常。上週六來上班,下午就讓我們休息了,已經看到有供應商前來成品庫拖機器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廠人來拖走的,還是干嗎。外面市場的退 機已經不接受了,有消息說財務都已經在整理東西準備撤離了。看來這次的謠言不是假的了。」
「終於走到最後了。」這位「新科員工」很是悲觀。
除 了網絡傳言,近幾個月來,在新科所在的常州市武進區,乃至常州,類似的消息時隱時現。上週日,快報記者在常州就「中小企業困境」進行採訪時,武進的一位政 府官員稱,今年中小企業日子不好過,「連曾經輝煌一時的新科集團,也快破產了。」這位政府官員表示,新科已經因資不抵債,向法院提出了破產申請。
新科一廠辦公室小趙:
年初就聽說公司不行了
一提起新科,人們就會想起新科VCD在央視做的廣告。上個世紀90年代新科風頭強勁,它與愛多、步步高、金正等品牌壟斷了國內的VCD市場。
在江蘇,因為是地產品牌,新科更是家喻戶曉,是很多人家購買VCD的首選。
雖然近些年,新科名聲不是太響亮,但是「申請破產」,還是讓人感到震驚,因為新科不是一般的中小型企業,它是常州乃至江蘇具有全國影響的重點科技企業(全國電子百強,Shinco品牌為中國馳名商標)。
據瞭解,江蘇新科電子集團產品鏈包括液晶電視、EVD、家用DVD、移動DVD、CMMB移動電視、中國藍光高清視盤機、車載多媒體系統與GPS導航器,以及空調、滾筒洗衣機等。
新 科電子集團下屬公司有十來家,主要包括江蘇新科數字技術股份有限公司、新科汽車電子公司、新科空調器製造有限公司、新科精密注塑有限公司、新科軟件有限公 司、新科農場等。另外,新科數字技術股份有限公司下面還有生產一廠、二廠、三廠、五廠。新科電子集團位於常州市的廠部主要分佈在該市的武進區洛陽鎮、湖塘 鎮以及新北區。在洛陽鎮,有新科空調、金屬製品公司以及新科數字技術公司下屬的二廠等。位於湖塘的是新科數字公司下面的生產一廠,主要生產液晶電視。而新 科的總部則位於常州市的新北區。
12月15日上午十點多鐘,記者來到新科位於武進區湖塘古方路的工廠內。這裡是新科的「一廠」。廠門口雖 然有保安在值班,但是人員進進出出,並沒有什麼人在管。偌大的企業,工人非常少。大部分車間都是大門緊閉,聽不到任何機器操作的聲音。整個廠區非常安靜, 反倒宿舍區不少工人來來往往,有人在搬家、有人在洗衣服,有人在聊天。
剛進宿舍區,宿舍的工作人員以為快報記者是來找工作的,馬上表示,這裡正在裁員,沒有任何崗位可以提供。
在 一樓的一個宿舍內,一名女職工正在洗衣服。當記者表明身份後,她沒有顯出太多驚訝,只是詢問,她如果被裁員的話,公司該如何對她進行賠償。這名姓趙的女職 工稱,她已經在此工作了十年,剛進來時,是在車間裡干,如今已經調往辦公室工作。而她一開始在新科工作的時候,工資一千多塊錢左右,如今幹了十年,工資基 本上沒有很大調整。
「其實公司對員工還是不錯的,要求也不是太嚴,做事比較輕鬆,就是工資拿得低一點。」小趙侃侃而談。
十點多鐘,其實還是上班時間,但因為不忙,而且沒有什麼人管,所以小趙從辦公室溜回宿舍洗會衣服。
「年 初的時候我們就聽說公司不行了,但具體什麼情況,我們也不知道。現在還沒人跟我們談。剛聽說的時候,還是有點傷感的,但也正常,公司走到這一步,管理不 好,產品銷路不好,而且現在整個經濟也不景氣。」小趙邊洗衣服邊分析原因,時不時地詢問記者,「如果找我談的話,我該怎麼談,他們該怎麼補償我?他們一開 始沒給我交保險,是不是也要賠償我?」在她看來,如何獲得補償,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新科一廠倉庫主管小徐:
原本想在新科幹到退休的
離工廠的宿舍區不遠,就是一廠的成品倉庫。倉庫的門開著。快報記者看到,倉庫裡面堆放著裝好箱的液晶電視。在門邊用玻璃隔開的辦公室內坐著兩位工作人員,看上很冷清,其中一位年紀大的在打著電腦遊戲。
兩 位工作人員一位是負責出口發貨的副主管小徐,新科對於他來說,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小徐今年快40歲了,他在新科已經工作17年了。17年前,他高中畢業後 進入到洛陽鎮上這家最紅火的企業。工作幾年後,他成了家。「那個時候,這家廠好得不得了,我丈母娘說我『這小孩家庭條件不行,工作還行的』,這個廠在我們 洛陽鎮是這個啊。」回憶起當時丈母娘的那番話,小徐開心地笑了,不自覺地豎起了大拇指。
小徐說2000年以前,新科給員工發的工資和外面比算是比較高的,但近幾年,外面的工資都有大幅提高,但廠裡基本上沒怎麼動。他雖然在工廠裡幹了十多年,而且是個小領導,但依舊只拿兩千多塊錢。10年來,和工資一樣,小徐的職位也幾乎沒有發生變化。
「公司不管是破產、重組還是什麼,我們作為工人都不知道,我們只知道,現在正一個個叫過去談,要解除合同。如果不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本來想在新科幹到退休的,我差不多快40歲了,還得到外面去找工作。」小徐感到很心酸。
小徐說這番話的時候,倉庫內只有他和倉庫員老沈兩個人,對於記者詢問為何沒有工人裝卸貨物的時候,兩人顯得非常不屑。「沒貨出,要工人過來幹嗎啊?現在難得出一次貨,不像往年那麼忙了,輝煌的時候,外面拉貨的車,都是提著錢排隊來拉貨的。」兩人說。
「我在這幹了14年了,以前工資一千多,現在工資還是一千多點。現在我老婆賺的都比我多,說出去都被人笑話的。」老沈抱怨。
對 於這家已經服務了十幾年的企業,兩位老員工都非常有感情,但談到解除合同,兩個人有些抱怨起來。「現在談賠償,都是一個兩個談的,我覺得應該按規定來,貼 個對照表來,這樣對大家都公平。我們現在就等著解決,他按照規定來賠償我們,我們馬上拍拍屁股就走;如果要搬到洛陽鎮,要留用我們,我們還要看看崗位怎麼 樣待遇怎麼樣?」對於這一點,兩個人意見一致。
「等到12月16號,我就發完最後一批貨了,這是最後一批了。老沈是負責內銷的,他這邊的貨還有兩三萬台,很多是退回來的,唉!」小徐嘆著氣。
在 新科廠內採訪時,記者遇到了之前在廠裡搞技術開發的張女士。張女士已經決定從廠裡離職,15日當天上午她到廠裡來還是為了談離職補償的事情。張女士 1988年進入新科,至今23年,她和老公兩個都在新科。如今離職時,廠裡答應為當初她買房的事情進行結算,「當時房子才10來萬,首付是廠裡付的,但是 剛才在算裝修款的時候,他們扣得也太多了。職工安置的事情,他們也說了,一年補償一個月,按照勞動法來。」
不少新科的員工告訴記者,位於湖塘古方路的一廠已經賣掉,馬上要搬掉了。
湖塘廠區廠長:
企業是重組不是破產
和 車間裡幾乎沒有工人不同,廠房的辦公樓內,還有不少員工在,一打聽,原來不少員工正趕來簽字談離職。在廠長室,快報記者找到了一位姓馬的廠長。對於新科目 前的狀況,馬廠長不願意多談。「我們會搬到另外一個廠,品牌走到這步,也是很正常的。」而對新科破產的傳言,馬廠長表示了否認,但記者詢問是否重組時,他 簡單回了一聲「嗯」。
「不是破產,政府現在不允許破產的。」馬廠長說。關於員工安置,馬廠長表示,到時候員工工齡全部買斷,會按照勞動法辦。「員工不用擔心,這麼大的公司,不可能做違法的事情。」
洛陽鎮廠區:
8月份開始就已經放假
洛 陽鎮位於常州市武進區東南部,在當地人眼裡,洛陽鎮出名靠的就是「新科」。新科是洛陽鎮的名片。15日,記者來到新科起家所在地的洛陽鎮。在洛陽鎮區,有 一條「新科路」幾乎橫貫了整個洛陽鎮區。新科空調、新科電子集團二廠、新科金屬製品廠等隸屬於新科集團的幾個廠房就分佈在新科路沿線。
在 新科金屬製品廠,記者看到廠區空無一人,只有門衛室裡有三個男人在做看門保衛工作,其中一人是廠裡的財務人員。他們告訴記者,差不多從8月份開始,廠裡就 放假了。雖然「放假」,每個員工還能領到差不多每月幾百塊錢的基本工資,另外五險一金也都交。因此,員工們情緒都算穩定。
新科電子集團公司二廠位於金屬製品廠斜對面。和門衛聊了幾句,他們就放記者進了廠內。在廠內的幾個車間,記者看到生產線上工人們正忙著生產。幾位女工告訴記者聽說了要「清算」的事情,但具體怎麼回事並不清楚,「反正廠裡領導到時候會找我們談的。」
在 該廠廠辦,一位40多歲的女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廠長正在隔壁和廠裡一位員工談「清算、簽字」的事情。她告訴記者,二廠600多個員工,差不多有500多人 都是洛陽鎮上的「本地人」。她說,她從1983年高中畢業考試進廠,在車間做了幾年,後來就一直在廠辦做到現在,工資只有1000多塊,「廠裡最紅火的時 候,工資有1000多,很不錯的了,現在1000多就很低了。」
「我們也聽說是重組,但是具體怎麼弄也不清楚,」她告訴記者,
他們二廠主要生產DVD,位於武進湖塘的一廠賣掉了,有用的設備搬過來,液晶電視的生產線也搬過來,目前電視的生產線有的已經開工了。記者問「這邊廠比那邊小,能容得下嗎?」她回答「聽說那邊的工人基本都清退,這邊的暫時不動,但是有的還是要清退的」。
在二廠隔壁就是新科空調。這個廠的管理要嚴格得多。記者費盡口舌,廠門口的門衛均表示要記者自行聯繫好才能進去,否則不能進廠。看上去,空調廠運作比較正常。
常州市民:90年代
差不多家家都有新科VCD
只 要一提起新科,很多人第一反應就是新科VCD、DVD。正是憑藉影碟機,新科打開了屬於自己的電子市場,讓新科二字進入了大眾視線。上個世紀90年代初, 擁有一台新科VCD是許多家庭值得炫耀的事。今年45歲的朱先生是一名企業員工,家住常州新北區。他向記者介紹道:「95年結婚的時候,家裡買了一台最新 型的新科VCD,我那時一個月工資也就500元,而這個VCD就花掉我3個月的工資。而且同事一聽說我家裡買了新科VCD,都嚷著要來我家看碟。」
朱先生笑著說,「那時候其他牌子的VCD只能裝一張影碟,新科一下就可以裝3張,太牛了。」
到 了90年代末,擁有新科VCD的家庭更多了,記者身邊就有很多同事家都買過,「我是98年買的,當時好像還挺貴,花了2000來塊錢。我看很多朋友家都已 經有了,所以也買了一台,週末在家看看碟挺好的。」一位同事告訴記者。這位同事說,新科VCD風靡了整個90年代,那個時間差不多常州人家家都有一台新科 VCD,而且還有外地人經常委託常州的朋友幫著購買。
商場:
新科產品已斷貨好幾個月
隨 著科技和網絡的發展,VCD漸漸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DVD,而如今DVD的需求也每況愈下。記者在常州市區廣化橋下的蘇寧賣場看到,DVD影碟機的貨架 上只有萬利達、飛利浦、先鋒幾個品牌的產品。記者沒看到新科DVD。售貨員沈小姐告訴記者,DVD機生意很不好做,「現在年輕人都在網上看電影、電視劇, 或是去電影院,願意掏錢買碟的人越來越少了。」
當記者表示想買新科DVD時,沈小姐說:「新科DVD今年5月份就斷貨了,我們這兒國產品牌只有萬利達。新科的VCD是相當好的,但DVD沒做過人家,質量一般。以前國產四大品牌新科、步步高、金正、萬利達,現在只剩萬利達還在做DVD了。」
在常州市中心的五星電器,記者終於找到了新科DVD的身影,但是賣DVD的梁小姐告訴記者,現在只剩下貨架上一年前的幾個樣品機,「好像聽說新科最近沒有生產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幾個月前就沒貨了。」
同樣,記者在這兩家商場瞭解到,新科空調也早斷了貨。雖然商場裡還保留著新科空調的銷售區,但掛出來的只是空殼而已。蘇寧電器一位男售貨員告訴記者,新科廠家在重組中,已經暫停生產,空調8月份就斷貨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生產。
當記者詢問新科空調賣得怎麼樣時,他說:「一般般吧,壓縮機材質挺好。」
銀行工作人員:
新科的資金出了問題
快 報記者就新科目前遇到的問題,採訪了一位在常州某銀行工作不願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員。這位人士用一句話評價了「新科事件」,「新科的問題牽扯面比較廣,是涉 及到常州整個金融穩定的大事項。」他向記者解釋,新科目前的主要問題是無法償還到期的銀行貸款,資金上的困境讓它面臨破產的窘境。「任何一家企業都經不起 銀行集中收貸,十幾家銀行一起去收貸,企業明天就會倒閉。」不過,據他介紹,常州和武進兩級政府已經出面成立了擔保公司幫助協調新科目前遇到的資金問題, 辦法是計劃把新科在新北區和湖塘兩地廠房所在土地抵押給銀行,以此抵消銀行到期的貸款。
這位人士認為,新科資金緊張的主要原因是,金融危 機導致新科訂單減少,新科很多部件由日本進口,日本地震給新科帶來的影響也很大。「企業發展都是呈波浪式前進的,新科剛好處於波底,又時逢經濟危機,再加 上國內通貨膨脹、宏觀調控,資金愈發緊張,資金鏈一斷,整個經營業態就垮掉了。」
快報記者也從一位接近新科高層的知情人處獲悉,新科的過度擴張直接導致欠銀行的錢差不多有幾十個億,如果破產,銀行一分錢也收不回。因為政府在新科佔有部分股份,銀行就通過政府讓新科還錢,這也就有了新科重組這一說法。
不過,這位知情人告訴快報記者,用新科廠房賣掉後所得的錢款償還銀行貸款,也只是杯水車薪。
新科:
不是破產,是轉型升級
採訪期間,快報記者始終未能打通新科掌門人秦志尚的電話。但是快報記者給公司另一負責人發消息,表示瞭解到目前公司正在裁員、一些廠區停產的情況,希望公司能予以正面回應後,江蘇新科數字技術股份有限公司銷售中心副總經理單應峰表示同意和快報記者見面。
據單應峰介紹,新科集團一共有10多家下屬公司,其中最主要的是數字技術股份公司、新科空調、模具注塑、金屬製品、汽車電子、軟件以及一個農場等。數字技術公司下面又有一廠、二廠、三廠、五廠。
單應峰說,目前關於新科的傳言確實比較多,但是,「新科目前既不是破產,也不是重組,而是企業轉型升級。」
據 單應峰介紹,此次新科轉型主要涉及到的是數字公司和空調廠。從今年5月份開始,新科開始了此次轉型升級。目前,位於湖塘的一廠,佔地面積是220畝,已經 賣掉,地皮拍賣價格是7.5億元。到明年1月份,一廠就要正式關閉。一廠最高峰是員工2200人、生產線16條,目前有600多人、兩條生產線在運作,並 正在進行對部分員工的裁員工作。二廠則裁員很少一部分。不過五廠要關閉。
對於裁員員工如何安置?單應峰說,公司肯定會嚴格按照勞動法來操作,「一年補償一個月」,該給的補償肯定都會補給員工。當然,目前的裁員並不等於有些員工就會離職,而是一些人會被企業返聘回來。
在 接受記者採訪時,單應峰一再強調,新科目前在做的只是轉型升級,而非重組,更不是破產。新科為什麼要轉型升級?有兩方面原因,一是當前大的宏觀環境、經濟 形勢不好,加上銀根收緊,DVD、家電等市場國際訂單萎縮。因此新科目前必須裁員,「養不起這麼多人了!」其次,不可否認,新科自身管理、經營方面也存在 一些問題。
據單應峰介紹,新科集團高峰期有1萬多員工,今年5月轉型前,集團公司有員工5500人,目前則有4800人,但是應該還有一部分要辭退。
政府:
新科並非破產而是重組
據瞭解,為瞭解決新科的問題,常州市早在6月份就成立了新科問題協調領導小組。這個由常州市一位分管工業經濟工作的副市長掛帥任組長,武進區主要領導為副組長,相關部門為組員的小組,主要目的是為挽救新科進行全方位的協調。
12月15日,新科問題協調領導小組的一位成員接受了快報記者的採訪,這位領導透露,新科並非破產,而是重組。
「重 組就是找一個新的合作夥伴,原來100%的股份,現在保留一點,讓出一點。一直都是說尋找合作夥伴,只是股權轉讓。重組後名字肯定還是『新科』,如果不用 新科的名字,誰來啊?人家看中的,就是『新科』這個品牌。」他表示,新科重組就是找個新的合作夥伴,目的是將新科發揚光大。
這位人士介 紹,新科屬於民營的股份制企業,目前政府在新科佔股約為百分之一二十。他稱,曾經新科是集體企業,後經過幾次改制,成為目前的這個股份制模式。據瞭解,目 前重組這塊,主要是常州市、武進區在定大的方針政策,而作為新科起家之地的洛陽鎮,當地鎮政府則主要在對債權人以及勞資關係等進行維護穩定。
對 於員工安置這一塊,這位人士表示,目前,新科會按照有關規定買斷工齡。他說,這麼多年來,新科對職工還是比較負責任的,工資、保險金、補償等都全部到位。 「現在員工可能會徬徨,他們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他們著急不是老闆不給錢,而是自己的出路會怎麼樣?廠是不是會繼續開下去?是不是還能在廠裡上班。」
「現 在公司不需要這麼多人,一些廠可能會搬到洛陽鎮來,但具體怎麼操作,要看重組的方案。目前已經談了很多單位,但還在談,空調廠也還在和對方談條件,對方已 經託管但還沒有簽約。人家主要看中新科的牌子,在這種大形勢下,都想物美價廉一點,但作為市政府、區政府來講,還是會保證新科的資產得到一個合理的轉讓 價。」他表示,據透露,來洽談的其中不乏國內一些知名的企業。
這位人士稱,這一次重組,對象是針對全球、全國找合作夥伴。「他們感興趣, 還是看重無形資產,一些相關企業,如果借助這個品牌,如果運作好了的話,通過重組,能夠少努力五年、十年,特別是和行業相關的,新科這塊市場化運作很快, 市場的網絡、市場的知名度,都是一些無形資產,輝煌的時候,新科就像大樹一樣,現在支架還在。」
另經快報記者核實,目前常州當地法院尚未接到關於新科破產的任何申請材料。
http://www.21cbh.com/HTML/2011-12-23/4MNDE4XzM5MDY4Mw.html
新興產業好比一雙新鞋,最怕的就是走老路!
「穿的是新鞋,走的卻是老路!再不抓緊規範整治,眼看著就要毀掉新興LED照明產業!」
12月7日,面對記者的實地調查,深圳市LED業內人士滿臉焦慮。
「井噴式」下的產業危機
LED作為一種新興產業,在中山市古鎮用「一窩蜂上」不足為過。近兩年來,在過分鐘情、偏解國家政策的引導下,古鎮很快形成了混亂競爭、魚龍混雜的發展生態。粗略估計,目前這裡圍繞LED照明成品的企業大概有2000家左右。
「開店非常容易,以前在大工廠做過兩年甚至幾個月的組裝工人只要租個門市就能做老闆。有小廠生產的材料、部件專線供應,簡單組裝後就可成品,賣出去賺錢,多少都行!」古鎮曹一大道明至燈具店的王生一邊埋頭做著簡單的燈具組裝活一邊告訴記者。
在他的店裡記者看到,從LED燈具零部件、半成品到成品,用於加工生產的小台鑽等模具機械一應俱全。各種大小部件相互堆壓,滿滿噹噹,狼藉片片!
「價格戰是這裡主要的競爭手段。太瘋狂了,現在燈飾企業個個趕著上,都想先干著再說。」古鎮一家稍大點的燈飾企業的營銷總監王文也禁不住感嘆。目前,這種狂熱的情緒也傳染了他所在的企業老闆。
本來,王文所在的公司主要做花燈,近幾年也一直主攻國內二三線城市的花燈市場。可最近,老闆看到同行不管大小都在做LED照明後,就開始躍躍欲試。
「我們已經考察了一些LED企業,感覺這個行業比起其它燈飾利潤還是很可以的,加上政府也在鼓勵,所以都想進入。」儘管王文不是很贊成他所在的企業這麼盲目地進入LED,但沒有更好的理由阻止。
「我們企業不大,在LED生產方面本來就沒有核心競爭力,進入這個領域,無非就是找其他工廠開模具、代工,貼上我們公司的牌子而已,要想有一定的市場,也只有拼價格了。」
另 外,除了門檻低,打價格戰以外,記者發現古鎮LED照明上游的原材料同樣是五花八門,凌亂混雜:一是光源亂用,國產、台系、歐美、日系、韓系……都有,由 於使用原材料不過關,從而造成光通量千差萬別;二是散熱問題突出。這裡大部分廠家簡單借鑑傳統照明的特點,沒能很好地理解LED作為半導體的電性特點,生 搬硬套,一味地降低材料成本,直接導致了LED壽命短暫,光衰現象突出;三是無行業標準,基本上全是山寨貨,是個廠都在弄LED燈具,而且還有相當一部分 在做出口!所謂的CCC、FCC、CE認證基本上是拉虎皮當大旗,十有八九是假的。「安規不過、EMC不過,什麼不過都行,只要燈亮就可以」是古鎮這個行 業目前的流行語。
古鎮數不清的「民間作坊式」的小企業生產的LED燈具,進入市場之後使用壽命到底有多長,就連生產者本人也說不清。
也許市場能找到答案!
帶 著這種考慮,上午11時30分左右,記者在古鎮新興大道上的輝飛LED燈飾中心看到,偌大的商場門市十有八九空空蕩蕩,大多都是「鐵將軍」把門。甚至有的 開業跡象的標語還赫然在目,門面上卻被厚厚的塵土堆積著。應該進駐100多家的整個燈飾中心只有十幾家開門營業,並且門可羅雀。
「前段剛開業時進駐了一些,但短暫的經營過後,沒有生意,市場不給力,房租又高,撐不下來,只好跑掉!」英威科技照明的翟秀書告訴記者。
「由於開店眾多,大家相互砸價,消費者也犯了難傻了眼:既貪圖便宜,又怕燈具使用壽命短暫;選價格高的吧,又怕是賤的假的。選來選去,陷入糾結,只好作罷!就連老外也熟知這裡的『本土製假』,不來拿貨了。」
翟秀書坦言,接近年關,以往的時候,市場已很忙了。但慘淡鐵冷的現狀印證著這裡的事實:市場乏力,消費者購買信心損傷很嚴重。
「退出者」頻現
12月7日下午,深圳寶安區沙井鎮新沙路段。
儘管還沒接觸到深圳主市區,記者已明顯地感覺到這裡熙來攘往的車流人流並不遜色北京多少;滿眼的南方翠綠,盛開的不知名的鮮花點綴街頭……
苦尋一個下午,幾經問路終於找到了深圳市龍崗區觀瀾鎮觀瀾大道131號。可是,記者發現此處並不是網上登記的名聲顯赫的從事LED生產、銷售的精業科技公司,而是一家汽車配件門市店。隨後,記者多次撥打掛在網上的電話,無人接聽。
「LED 照明行業標準國家沒有,地方也沒有,兩年前分管的副市長召集了市質量技術監督局質量檢測研究院和市科技局等職能部門,在深圳2000多家從事LED生產銷 售的企業當中選出了40多家,進行開會,議論LED地方標準,結果到了今天仍沒下文。自然大家就八仙過海,亂局求生,沒有固定套路了!」深圳瑞晶實業有限 公司的戚董事長告訴記者。
「市裡有個照明協會,每年只管賣個票,收收費,組織聽次課也就過去了!至於生產發展規劃,行業風險就更談不上問了!」另一位從事多年照明燈具的老闆告訴記者。
據 悉,目前深圳從事LED技術及產品研究、開發、生產及應用的企業約達2000多家,大部分屬於LED封裝和應用的技術領域。從事LED的高新技術企業有 97家,只約佔深圳市高新技術企業2835家中的3.5%。深圳市相關企業中,屬於芯片生產僅有一家,對產品生產至關重要的半導體材料、螢光粉的生產企業 更是一家都沒有。無論是技術、工藝、設備、關鍵原材料等都需要引進。
深圳瑞晶實業有限公司的戚董事長告訴記者,一直以來,深圳LED企業存在注重外貿、不注重國內市場,造成企業知名度很低;缺乏核心技術,不想也沒有實力去搞科研攻關;深圳LED廠家不注重塑造品牌宣傳,這造成其在國內市場信息不流通,品牌形象較弱等諸多問題。
「大多企業半路上馬,不具備生產基礎,半死不活,急切地盼望LED國標出台、當地政府引導和有序規劃。」一個未經證實的市場數據表明:深圳90%的LED企業出現虧損,其中80—100家LED企業面臨倒閉。
前不久,深圳鈞多立實業有限公司因投資擴張過快出現資金鏈斷裂導致董事長毛國鈞跑路,而且這在行業內似乎並不是個案。
據深圳媒體同行介紹:前不久深圳鈞多立公司的「跑路」董事長毛國鈞約見記者,主動「向社會交代關於跑路的事情」。
毛 國鈞告訴當地記者,之所以跑路,是某種不便說出口的壓力逼迫的結果。他說,鈞多立公司危機不是偶然事件。原因一是內部管理出了漏洞。今年以來,他作為公司 董事長,主要精力放在了域外上項目以及鈞多立公司上市等事情上,公司的內部管理則交給了一位副總,由此造成了企業文化斷層。
二是今年5月 起,公司搬家幾個月來幾乎沒有產出,由此造成流動資金緊張。三是細節把控太粗。以前自認為ERP管理很細,這次「跑路」去日本順便考察了一些公司的ERP 管理,才發現自己差得很遠。大學畢業後從技術到業務再到管理,但還遠沒從社會大學畢業,管理中很多事情處理起來方式還太簡單。
毛國鈞對約 見的記者坦言,他看到了LED作為新興產業的前景,同時也看到不懂LED的、投機的……各路人馬殺了進來。資本大把大把地往裡砸,企業之間挖人才、偷技 術,市場假冒偽劣氾濫,惡性循環。甚至對媒體記者還說:「LED照明燈有什麼技術含量嗎?你也可以做,你可以到這裡買個芯片,那裡買個燈管,用焊槍組裝一 下就行了。」
毛國鈞說,目前,整個LED行業沒有規劃、沒人協調,就拿EMC(合同能源管理)來說,國內推行5年了,但至今還沒個眉目, 很多企業僅看到政策鼓勵、行業前景的利好一面,頭腦發熱都大舉殺入,但都栽進去了。「照這樣下去, LED就是下一個DVD產業。不用一年時間,整個行業將出現災難性的根本變化」。
本報記者試圖聯繫毛國鈞本人,一直未果。
繼鈞多立老總跑路之後,深圳另一家小有名氣的LED企業博倫特光電也宣佈倒閉。一時間,這裡LED照明行業人心惶惶。
記者從多位行內人士處瞭解到,截至今年上半年,深圳規模LED企業約有4000家,而今年上半年已經有100多家中游封裝企業,300多家下游應用企業倒閉。
「每個月都有大把LED廠家成立,也有大把的廠家倒閉,我們是靠著最後一絲微利在撐著,保不準哪天也關門轉行了。」深圳市久盛光電有限公司老闆姚利面帶著些許無奈。
姚利談到行業競爭者越來越多時說:「拿著二三十萬元,買儀器設備分期付款,招十幾、二十個工人,就成一個工廠了。」
在隨後的時間裡,記者走訪了佛山、珠海的LED照明企業,情形和深圳大體一致。
我在一個博客上看到一段話,現摘錄下來,人家認為應該壓縮資本家利潤,提高工人工資才能解決經濟危機,而我恰恰認為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提升企業家的利潤,至於工人工資,在提升企業家的利潤之後一段時間自然會提升的。
人家原話如下:
「你這樣永遠都是死循環的。
投資越多–產品越多–越賣不出去。。
工人工資即工人收入永遠都追不上產品價格的。
只有提高工人工資,壓縮資本家利潤,才可能使更多的工人買得上家電汽車。
關鍵是工人工資和資本家利潤的比例,也就是勞資雙方的分成比例。
現在的問題是勞方的分成比例過低,資本家分成比例過高
而資本家需求已經飽和,勞工的需求得不到滿足。
這也就是典型的經濟危機。」
我理解他所說的資本家應該是指企業家而不是炒股票,炒房子的人。
我的觀點是這樣的:
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企業主——您所說的資本家越來越不賺錢,所以退出的多,這樣所需僱傭的勞工就少,在青年勞動力減少的情況下勞工都過剩了,我從來沒見過過剩的東西價格還會高,所以勞工的工資漲不上去,勞工工資漲不上去消費就上不去,就產生經濟危機了。
所以解決的問題應該是鼓勵企業主多多賺錢,只要有賺錢效應,所有人都會衝進去當企業主,當企業主比勞工還多時,勞工完全供不應求,工資才會真的增長,否則 勞工供過於求,工資怎麼可能漲呢?我經常混天涯經濟論壇,在裡一談到創業——即成為企業家,大家就勸他不要創業,先找個工作是正經,並說創業致貧,這樣下 去就又少了企業主,少了工作崗位,多了勞工,豈不更供過於求,過多的東西,價格怎麼漲得上去呢?
靠消滅青年勞動力也是一個好方法,不過人都沒有了,要GDP還有用嗎?而且現在青年勞力已經在減少了,但是速度還不夠快(根據統計局數據,1990年出生 人口2800萬,1999年出生人口1400萬),跟不上企業家消亡的速度,所以關鍵問題之一是讓企業家消亡速度慢於人口消亡速度,這才是提高工資的本 質,當然,這樣下去數百年,人口沒了那一切矛盾都解決了,也就無所謂過剩不過剩了,我想,也許這才是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法。
還有另一種方法就是讓人口數量緩慢上升,跟上世界人口升幅的步伐,同時更快的提升企業家的數量才是解決勞工工資的根本所在。
若大力壓縮企業家利潤,不讓人家賺錢,難道企業家都有病,不賺錢還拚命往裡擠?現在的經濟狀況就是有人想當企業家,但大家都勸說創業致貧。
企業家減少,工作崗位減少,勞工減少的速度慢一些,勞動力工資還是漲不上去,所以或者我們可以想辦法讓勞工減少速度更快些也能增長工資。大家看統計局數 字:1990年出生人口2800萬,1999年出生人口1400萬,若1999年出生人口40萬,那1999年出生的工人就只有40萬,企業家減少的速度 不一定有這麼快,這樣工人的工資就會大幅提高了,這種思路計生委估計很願意看到,很快我國人口降到數百萬,那就真的實現目標了。
如其來的“黑天鵝”,正在讓越來越多的金融機構卷入佳兆業集團控股有限公司(下稱“佳兆業”)困局。
2014年11月下旬,佳兆業位於深圳的多項未售物業被深圳市規劃和國土資源委員會鎖定房源,而佳兆業董事會原主席郭英成也在2014年12月10日辭職,並觸發一項融資違約條款,其債務危機由此引發。
《第一財經日報》記者多方調查得知,迄今為止,與佳兆業存在往來的金融機構至少多達11家,所涉資金規模合計約140億元,其中近半是信托融資,金額70億元左右,涉及5家信托公司,且部分信托將在近期集中到期,而最近的一筆到期日就在本月。
最為迫切的是,1月8日,佳兆業需要為一筆5億美元票據支付約2600萬美元利息,尚不知能否如約支付。
如何處置到期借款,在回複《第一財經日報》記者采訪時,佳兆業相關人士未予正面回應。而在此之前,佳兆業已經出現融資違約,並被合作方要求退回款項。有分析認為,這將使佳兆業的資金狀況進一步惡化,這也使得相關金融機構面臨不小的風險。
11家金融機構涉140億元債務
1月7日晚間,突然有消息稱,從當天開始,包括銀行在內的至少3家金融機構,向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申請訴前財產保全,要求查封佳兆業在深圳的部分資產。
“具體以公告為準,作為上市公司,現在說其他的,似乎都不太負責任。”1月8日,佳兆業有關人士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稱。不過,截至記者發稿,佳兆業尚未發布有關公告。
而就在1月8日晚間,本報記者從消息人事處獲悉,目前向法院申請訴前財產保全、查封佳兆業在深圳資產的金融機構,已經不止3家,其中一家城商行申請的財產保全總額,就達到30億元。
根據佳兆業2014年中期業績報告披露, 在與其有業務往來的金融機構中,有6家銀行。截至2014年6月30日,佳兆業共有72.26億元銀行貸款。
而受到波及的金融機構,遠非上述6家銀行。《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調查發現,卷入其中的金融機構,可能至少有11家,涉及金額或達到140億元左右。
除了銀行貸款,作為具備一定實力的大型房企,在此次危機爆發前,佳兆業一向是信托公司爭搶的對象。從2013年開始,先後共計有近十家信托公司與佳兆業合作。迄今為止,這些向佳兆業提供融資的信托公司中,至少尚有5家的產品處於存續期,而且總金額達到70億元左右,與銀行貸款規模相當。
相較於銀行貸款,佳兆業的信托融資規模亦不小。而在上述信托公司中,又以平安信托涉及資金規模最大。2014年4月和10月,平安信托通過兩款信托計劃,共計向佳兆業融資近29億元。
網站信息顯示,2014年4月22日,平安信托發行“平安財富·翔園17號集合資金信托計劃”(下稱“翔園17號”),募集規模25.1億元,其中A類金額25億元,期限9個月,預期年化收益8.8%;B類金額0.1億元,預期收益9%,期限1年,融資方為佳兆業子公司佳兆業商業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下稱“佳兆業商業集團”),資金用途為補充日常運營支出,佳兆業及佳兆業商業集團提供本息償還連帶責任擔保。
此外,2014年10月,平安信托還通過“平安財富·佳譽23號三期集合資金信托計劃”,向大連佳兆業中心項目發放3.43億元信托貸款,期限16個月,預期年化收益9.6%,用於項目後續開發。
除了平安信托,華潤深國投、外貿信托、愛建信托等多家信托公司,亦在2014年向佳兆業提供資金支持,總規模亦達數十億元。
2014年6月,華潤深國投曾發行“鼎新130號”、“鼎新131號”兩款集合資金信托計劃,為佳兆業旗下蘇州黃橋、塔園路兩個項目提供10億元融資。其中,“鼎新130號”募集規模8億元,分為優先級和劣後級兩類,規模各為4億元,優先級又分為A1~A4四類,由合格投資者認購,預期年化收益為9%~10%,期限為24個月+6個月;4億元劣後級則由上海新灣投資發展有限公司(下稱“上海新灣”)認購蘇州佳兆業上品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下稱“佳兆業上品”)4億元債權。資金用途為佳兆業上品增資,增資後,信托計劃持有佳兆業上品49%股權,資金用於其蘇州市相城區黃橋項目開發。
“鼎新131號”募集規模則為12億元,亦分為優先級和劣後級兩類,金額各6億元,分別由合格投資者、上海新灣認購,預期年化收益同為9%~10%,期限也與“鼎新130號”相同,資金用途則為對蘇州佳兆業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增資,增資後持有該公司49%股權,資金用於其蘇州高新區塔園路項目開發建設。
除了上述信托公司,愛建信托在2014年3月17日和3月21日,分別發行兩款信托向佳兆業杭州項目提供資金,金額分別為3.4165億元、3.575億元,兩者合計約7億元,期限均為兩年。
而中國外貿信托則在2014年5月,通過“外貿信托·富祥25號”一期、二期、三期股權信托計劃,向佳兆業長沙梅溪湖項目提供融資,總規模為20.8億元,存續期為12個月~24個月,通過認購項目公司股權的方式,補充其長沙項目後續開發資金缺口。不過,《第一財經日報》記者未能獲得該項目最終的實際募集金額。
而這並非佳兆業信托融資的全部。2013年,中融信托亦曾向該公司融資。根據項目盡職調查報告,中融信托以LP(有限合夥人)的身份,在深圳設立佳選穩贏有限合夥企業,以私募股權信托的方式,向佳兆業杭州項目融資6.33億元,優先級、劣後級各為4億元、2.33億元,期限為兩年。
“後來的情況和盡調報告很不一樣,實際募集金額遠遠沒有這麽多。”中融信托人士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稱,該項目在2013年7月成立,優先級實際募集金額1.82億元,遠低於原計劃的規模。
部分信托到期在即
根據上述數據粗略計算,迄今為止,佳兆業已知存量信托融資規模已經高達70億元左右。不過,佳兆業方面目前尚未披露相關信息和數據。
“作為上市公司,靠譜的方式就是看公告,如果有最新消息,我們會及時披露。”1月7日,佳兆業總部有關人士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如此表示。
值得註意的是,繼合作方要求退回款項、匯豐銀行貸款違約等事件後,佳兆業面臨的環境仍有繼續惡化的勢頭。而上述信托融資,絕大多數均是發生在2014年,距離到期尚有一定時間。但在突然陷入困境之後,這些信托機構和產品,是否會受到波及,已引發高度關註。
而對部分產品即將到期的信托公司來說,面臨的風險仍然不可小視。根據產品推介材料,佳兆業上述融資中,愛建信托兩款產品將在明年3月到期,外貿信托的絕大多數資金將在今年5月到期,中融信托則於今年7月到期。而最為緊急的則是平安信托的翔園17號,其 25億元A類信托計劃將於1月21日到期。
1月7日,《第一財經日報》記者向平安信托了解相關信托計劃的狀態,以及後續處置措施,但截至發稿,未能獲得該公司回複。不過,當日晚間,該公司曾向投資者發布了一份該信托計劃的臨時信息披露公告,但本報記者未能獲得公告具體內容。
盡管如此,本報記者在采訪過程中,上述信托公司、業內人士並未對此表示出特別擔憂。一方面,部分信托計劃距離到期尚有時日,另一方面,佳兆業深圳之外的項目,仍可支撐。
“雖然深圳的項目和資產都被鎖定,但佳兆業的資產,本身還是不錯的,只要其他地區的業務能保持穩定,問題應該不會很大。”某地產行業人士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分析。
公開信息顯示,佳兆業上述信托融資的項目,大多數位於深圳以外地區。愛建信托、中融信托相關項目位於杭州,中國外貿信托項目位於湖南長沙,華潤深國投兩期信托計劃資金則全部用於蘇州項目開發。
上述多家信托公司人士亦稱,其涉及項目目前仍在正常運營。“主要是深圳區域受影響比較大,江蘇的項目運營是正常的,目前還在正常付息,但進一步怎麽處置,現在還不清楚。”華潤深國投人士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稱。
“佳選穩贏有限合夥企業雖然設在深圳,但資金並不是用在深圳,而且當初我們也委派了董事和財務人員,監督項目運行,管著公章和財務,保證資金不會被挪用,而且目前還有大半年才會到期。”上述中融信托人士說,該公司涉及的佳兆業杭州項目,進入銷售已有一段時間,且銷售較好,回款相對良好,目前仍在正常付息。
資金壓力加劇
自2014年底危機爆發以來,佳兆業的煩惱仍在持續升級。相關金融機構面臨的風險似乎也不止於上述情形。
2014年12月10日,郭英成辭職,從而觸發一份融資協議中的違約條款,共涉及4億港元貸款本金及應付利息,債權人為香港上海匯豐銀行有限公司。
2014年中期業績報告顯示,截至2014年6月底,佳兆業總借款金額為297.73億元人民幣,其中包括五筆優先票據,需要在2016年~2020年間償還,其中四筆為美元票據,總金額17億美元,一筆為人民幣票據,金額為18億元,折合人民幣共計超過130億元。
對佳兆業來說,壓力最大的還是短期債務。據其披露,截至2014年6月底,需要在一年內償還的債務為60.07億元,而同期,其賬面現金、銀行存款為110.9億元,而從違約及目前的情況來看,佳兆業的資金狀況可能已經極為緊張,情況並不樂觀。公告顯示,2014年最後一天,佳兆業已將全資子公司青灣兆業100%股權及股東貸款,作價12億元人民幣,出售給上海萬科房地產有限公司。
除了部分信托,佳兆業還有一筆於2015年到期的人民幣可轉債,金額為15億元,轉股價為2.64港元/股,而佳兆業目前股價為1.59港元,僅為轉股價的60%稍多。若無法完成轉股,佳兆業必須選擇現金贖回。
上述4億港元貸款違約曝光後,佳兆業面臨的環境日趨惡化。1月6日公告顯示,由於在深圳龍崗區的舊改項目沒有順利進行,項目合夥人已要求終止協議,並退回12億元人民幣及應計利息、未償還款項。緊接著,又在1月7日傳出金融機構要求查封其在深圳部分資產的消息。
與此同時,目前距離其票據到期雖然尚有時日,但佳兆業面臨的付息壓力仍然不小。據媒體公開報道,2013年1月,佳兆業曾發行一筆7年期、票面利率10.25%的5億美元票據,1月8日需要為此支付約2600萬美元利息。有分析認為,佳兆業如果不能按約支付,將會引發更多金融機構追債。
對於這種說法,上述佳兆業人士未予正面回應。
而這也是包括上述信托公司在內的金融機構面臨的共同難題。不過,事情並非完全沒有轉機。2014年12月6日,生命人壽接手11.21%股份後,成為佳兆業第一大股東。而生命人壽是否會施以援手,將成為能否挽回佳兆業危局的關鍵因素之一。
截至目前,生命人壽尚未采取更多動作。“我們現在的態度是不予回應,具體進展以佳兆業的公告為準,這也是有關負責人的態度。”1月7日,生命人壽相關人士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稱。
(編輯:羅懿)
(本文來自一財網,作者洪偌馨,授權華爾街見聞發表)
受累廣州紙業風波的1億元壞賬才剛剛“消化”不久,紅嶺創投再爆7000萬元不良貸款。
2月7日,紅嶺創投在其官網發布了“關於森海園林借款情況的說明”,承認有項目出現還款困難的情況,並表示“由於處置時間較長,在貸款到期前未必能夠順利變現,但是仍將按期支付投資者本息”。
2月8日,紅嶺創投董事長周世平在接受《第一財經日報》記者電話采訪時表示,由於該項目還未到期,目前紅嶺創投只需每月墊付百萬元左右利息,與紅嶺創投目前每月2000多萬元的收益相比,兌付壓力並不大。
盡管紅嶺創投已於第一時間做出回應並提出應對方案,但這並未打消外界的擔憂,特別是對整個P2P網貸行業的擔憂。
根據互聯網金融研究和服務平臺零壹財經統計,截至今年1月31日,全國納入統計的P2P借貸平臺共2035家(僅包括有線上業務的P2P平臺),其中問題平臺達到465家,超過20%以上。2015年1月份全國新增平臺至少108家,但當月新增問題平臺數量高達70家。隨著行業增長放緩、股市走強分流資金等因素影響,2015年P2P行業的流動性將繼續承壓。
借款集中房地產
據《第一財經日報》記者了解,還款困難的標的安徽4號,2014年6月12日上線,融資規模7000萬,項目共發標11期,1000萬5個月,1000萬11個月,5000萬18個月,融資方為安徽森海園林景觀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下稱“森海園林”)。
根據當時發布的融資公告,成立於2001年的森海園林在安徽多個地市有近6.2萬平方米的苗木基地,此次借款主要用於采購苗木、石材和施工墊資。
根據紅嶺創投8日發布的情況說明,該筆貸款發放後,前三期借款人正常支付利息,直到2014年9月按期進行貸後管理時發現出現問題。目前,紅嶺創投已向福田法院提起民事訴訟,申請財產保全,並於2014年10月查封借款人、擔保人名下房產合計37套,面積達到275192.7平方米。此案將於今年5月21日開庭。
盡管再次爆出大額問題貸款,但紅嶺創投大額標的上線的步伐仍未減緩。根據其昨日公告,一個融資規模達9950萬元的四川2號項目於今天上線。據記者不完全統計,截至今年2月8日,紅嶺創投今年已上線大額標的共11個,總計規模8.97億。
從目前的紅嶺創投發布的大額標的來看,主要涉及房地產、紙業、大宗商品貿易、食品業等,資金用途主要為企業資金周轉、工程款償付、裝修、土地出讓金償付等,而今年以來的大額標的基本全部集中在房地產或相關行業。
“類銀行模式”風控挑戰
自從紅嶺創投正式介入大額融資項目以來,關於其風控能力和商業模式的爭議從未停止。據本報記者了解,轉型“類銀行模式”的紅嶺創投開始大量起用銀行從業人員,在風控手段上也逐步向銀行靠攏。目前來看,紅嶺的風控方式主要為房產、貨物、股權抵質押與個人連帶責任或第三方擔保公司擔保。
而根據森海園林的融資公告,該項目的風控措施包括關聯公司及實際控制人擔保;學院提供學費收費權質押;借款主體股權100%質押。其中,借款主體為森海園林,而前兩者則涉及其實際控制人,及其名下的兩家公司:文達電子和文達學院。
但值得註意的是,2月6日晚,有網友在紅嶺創投的官方論壇發帖質疑森海園林項目存在風險時提到,該項目的關聯公司安徽文達集團在2014年4月左右便出現資金周轉問題,而紅嶺創投還於2014年6月幫其發標融資。
對於該項目出現的風控漏洞,周世平表示已經意識到。據他稱,森海園林項目於2014年3月接單、4月風控、5月審批、6月上線,從這個時間表來看正值紅嶺創投內部整改期間,而操作該項目的原風控團隊已經全部進行了調整。
大額貸款陸續到期
2014年8月28日,周世平在紅嶺創投官網論壇上發布一則名為“利空來了,慢慢消化吧”的帖子,主動爆出平臺出現億元壞賬,但由於紅嶺創投第一時間表態全額墊付,最終不僅度過危機,其用戶數量和交易規模均出現爆發式增長。
零壹財經統計顯示,2014年9月,也就是紅嶺創投爆出1億元壞賬的當月,紅嶺創投全月成交量37948筆,成交額16.71億元,借款和投資人數分別為2666和30486人均創下了該平臺的歷史最高紀錄。
而在隨後的一段時間里,紅嶺創投的成交量更是以驚人的速度增長。
根據紅嶺創投公布的數據,2015年1月,紅嶺創投註冊人數達21540人,同比增長2.63倍。僅今年1月份,紅嶺創投交易金額就達到34.58億元,同比增長20.25倍,平均年化收益率17.45%。
截至2014年末,紅嶺創投待收貸款余額已超過70億元。而在2013年末,紅嶺創投的待收貸款余額還僅6億多。根據周世平自己估計,到今年末,這個數字可能會到150億~200億元。
過去一年放出的大額貸款也在2015年3月起陸續到期,而此次在“關於森海園林借款情況的說明”中,紅嶺創投也明確表示將按期墊付本息。根據該項目的融資公告,如果全部違約,紅嶺創投將墊付7000萬元本金,以及1100多萬元的利息。
紅嶺創投官網資料顯示,截至2014年12月31日,紅嶺創投的風險準備金為1.028億元,流動性備付金為1.3億元。此外,本報記者獲悉,紅嶺創投有可能會在今年上半年進行一次增資擴股。
周世平表示,從目前紅嶺創投的待收貸款規模和每月2000多萬的盈利情況來看,2015年平穩過渡不是問題,“事實上,紅嶺創投真正的流動性大考是在2016年3~6月之間。”
誰是第一張倒下的多米諾骨牌
2015年,面臨流動性危機的並非只有紅嶺創投一家。伴隨著交易規模的快速擴張,P2P的行業風險也在加速暴露。零壹財經統計的數據顯示,2015年1月份全國新增平臺至少108家,但當月新增問題平臺數量就高達70家。
過去兩年里,有關P2P借貸行業的“洗牌論”不絕於耳:業內人士普遍認為,受監管政策落地、經濟持續下行、行業競爭加劇等因素影響,野蠻生長多年的P2P借貸行業將出現一次大規模的風險爆發和行業重整。
據零壹財經估算,國內P2P借貸行業2014全年的交易規模約為2500億~3000億元,是2013年1100億元的2~3倍。如果加上大量難以統計的線下平臺、通道型業務,整體交易規模可能超過4000億元,貸款余額超過1500億元。
快速增加的交易規模給整個行業的風險管理及流動性管理能力都提出了新的考驗。
從市場份額來看,目前國內P2P借貸平臺呈兩極分化格局。根據網貸之家的統計,目前國內P2P借貸平臺貸款余額在5億元以上達36家,總體規模占全國的58.82%。陸金所、紅嶺創投、人人貸待還金額位居前三位。
“可能最後,十幾家大平臺要占到整個市場七成的份額,而其他中小平臺再來競爭剩下的市場空間。以此來看,目前2000多家P2P平臺會有一輪大洗牌。”某P2P借貸平臺負責人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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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交奶就是賠錢,”李正有些無奈地告訴《第一財經日報》記者,“目前收奶的保底價格只有2.9元~3元/公斤,而成本少說也要3.4元/公斤。”
從2009年開始,中國奶業進入了新一輪的奶業周期之中,與以往“奶荒—加大養殖—奶剩—倒奶殺”的短周期不同,在進口大包粉沖擊之下,國內奶價快速下跌,虧損也從勢單力薄的養殖戶,進而蔓延到大型規模化牧場,有乳業專家認為,這實際上已轉化為一場國內的原奶危機。
在今年第七屆中國奶業大會上中國奶業協會會長高鴻賓表示,目前國內奶業發展是三鹿奶粉事件以來最困難的一個階段,3月份時奶牛養殖虧損面已經達到51%,並擴大蔓延。
迷茫的奶農
李正是華中地區一家中小型牧場的老板。
2005年,李正看好奶牛養殖,購買了第一批小牛。養殖周期正好讓他躲過了2008年的“三聚氰胺”事件,而這也是讓他感到好運的事情。
好運還在繼續,2009年奶價開始回升,李正和伊利以3.8元/公斤簽訂了供奶合同,從2011年開始,奶的產量始終供不應求,奶價不斷上漲,給他帶來了豐厚的利潤。“印象中最高價格是2013年,停止進口新西蘭奶粉的時候,對於我這樣的不算大的牧場,奶價居然都能拿到6元/公斤。”在李正看來,這個價格已是不可想象,於是他將牧場牛群數量擴張到800頭。
2013年奶荒嚴重,各大乳企四處搶奶,武漢光明的業務員甚至托了熟人來遊說李正。恰好伊利合同到期,李正半推半就地答應了朋友,然而他並沒有想到,奶價的轉折點已悄悄逼近。
2014年初,李正向光明交奶還能拿到5.3元/公斤的高價,但很快奶價就一落千丈,最低的時候只有2.6元/公斤。李正一邊減少奶牛數量,一邊負債經營。就這樣,在2015年武漢光明突然撤銷了合同,不再向李正收奶。
說起那幾個月,李正有些不滿:“合同還沒到期,就說不收了。”不得已,那幾個月的奶只能拿去噴粉。奶荒的時候,國產奶粉價格4.9萬到5萬元一噸,噴粉廠爭著收奶,而到了2015年,進口的奶粉才1.6萬~1.7萬一噸,鮮奶送過去噴粉廠也不肯收。由於缺少審查資質,這些奶粉並不能上市流通,最終都變成了牛飼料,這也讓李正損失慘重。
經過一番折騰,李正終於在當地聯系了一家奶企交奶,雖然要求高且價格不算理想,但交奶量可以保障,而這或許是因為當地原本七八家大小牧場只剩下李正和另外一家還在勉力支撐。
在李正看來,目前牧場成本很高,苜蓿要吃進口的,玉米要吃東北的,生怕奶里哪個指標不合格,就交不出去了。“三聚氰胺”事件發生後,周邊小廠紛紛關閉,奶只能賣給少數幾家大廠。“中小牧場沒有定價權,定價都是企業說了算,就算體細胞、微生物、蛋白都非常不錯,也就3.2~3.4元/公斤。”李正向《第一財經日報》表示,“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價格,如果低價再持續一年,我們這些中小牧場都會垮掉。”
談到未來,李正有一點茫然,傳統的想法來判斷行情這一手段已經失效了,他準備繼續減少牧場產奶牛的數量,也不知道該減多少。而如果奶價繼續下跌,那就只能把牛賣掉,至少還能賺點錢。
感到迷茫的不止李正一個。
奶站位於山東濰坊寒亭縣的李先生剛剛賣掉3頭奶牛,奶站里還養著30多頭,目前鮮奶收購價格是3元/公斤,而且要求非常嚴格,幾乎是按照國標的上限在收奶。而旁邊的牛場沒有奶廠收,只能以2~2.4元/公斤的價格賣給販子,實在賣不掉的就直接送給別人。李先生告訴記者:“商店里一瓶500ML的礦泉水還要賣個1.5元到2元,如今牛奶真的比礦泉水還便宜,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根據黑龍江省乳業發展中心主任王思再今年7月公布的數據,這一輪起落讓黑龍江養殖業很受傷。黑龍江省的平均收奶價格大幅回落,從2013年到2015年,奶價降了13%,全省奶農年減收28億元。由中小養殖戶組成的奶站數量從3062個減少為1040個,降幅達66%。
危機蔓延
隨著奶價的持續下滑,這一輪危機已經蔓延到了大規模牧場。
今年上半年,國內原奶企業長城乳業(832680)暫停了奶粉加工業務,而其成為國內第一家公開停止奶粉加工業務的乳企。公司解釋稱:由於進口奶粉價格持續低於國產奶粉,乳品加工企業大量使用進口奶粉作為生產原料,導致國產奶粉價格低迷,因此暫停了奶粉加工業務,轉而準備發展低溫產品。這一決定,讓長城乳業1-6月份收入下降了33.86%。
長城乳業副總裁李迎一告訴《第一財經日報》,暫停也是沒有辦法,公司奶粉業務主要是代加工和自己噴粉,但現在進口奶粉價格太低,造成國產奶粉大量積壓。
李迎一告訴記者,國產收奶就按3.2元/公斤計,一噸奶粉需要8.5噸的奶,折算下來成本就要27200元,加上加工費就超過3萬元了,進口奶粉價格還不到2萬,噴完了粉一樣賣不出去。
長城乳業2015年年報顯示,最大的客戶是北京萬得妙貿易有限公司(下稱“萬得妙”),2015年收入是1678萬,但在今年這個客戶沒有出現。接近長城乳業人士告訴記者:“萬得妙那些奶其實是拿來噴粉的,估計去年那批奶粉也賣不出好價格。”
萬得妙是華夏畜牧的下屬子公司,牧場位於河北省三河市,公司資料顯示,目前牧場擁有約14000頭奶牛,主要向國內多家知名乳企出售原奶,其旗下的萬得妙巴氏奶在北京等地銷售。記者曾與牧場和公司分別聯系,但對方以負責人不在婉拒了采訪。
目前日子最艱難的是上遊養殖企業,為了減少損失,包括上述公司在內國內大型牧場的操作模式都是盡量限產,加大牛的淘汰速度,賣掉產能低的奶牛以減少存欄量,多餵一些小牛,再消耗一部分奶量,“不然奶粉那麽便宜,生產出來也是賠錢。”李迎一向《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表示。
不斷下滑的奶價也影響到原奶企業的業績。從2015年開始,包括現代牧業(01117.HK)、原生態牧業(01431.HK)、西部牧業(300106.SZ)等多家原奶企業都出現了凈利潤快速下滑的情況,上半年也都發布預虧公告。其中原生態牧業和現代牧業都出現了原奶賣不掉轉而噴粉儲藏的局面。
現代牧業總裁高麗娜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賣不掉的牛奶只能噴粉,目前公司已經加快奶牛淘汰,正常奶牛淘汰率是28%,而現在現代牧業達到了46%。
行業人士告訴記者,近期國內規模化牧場的收奶價格不斷下滑,已經跌至3.7~3.8元/公斤左右,這個價格已經接近規模化奶牛養殖企業的盈虧線。
擋不住的進口大包粉
在此次原奶危機中,不少企業把危機的原因指向了廉價的進口大包粉對市場的無序沖擊。
中商流通生產力促進中心高級乳業分析師宋亮告訴記者,目前行業矛盾正在凸顯,一方面,進口大包奶粉價格持續低迷,並與國內呈倒掛趨勢,對國內乳品加工和奶牛養殖業沖擊明顯;另一方面,由於進口原料質優價廉,企業大量使用替代國內生鮮乳,進一步加深了上下遊產業矛盾。
大包粉是一種俗稱,其實就是鮮奶直接噴粉制成的工業奶粉,主要供乳品企業進行再加工或生產使用。最近一次8月2日全球乳制品拍賣數據顯示,全脂奶粉的價格為2265美元/噸,這個價格折算成原奶為2.2元/公斤,而同期國內農業部定點監測平均奶價為3.4元/公斤,倒掛依然嚴重,國產奶粉的成本都要比進口奶粉到岸價高出1萬元/噸。
事實上,國內企業開始大量進口奶粉是從2009年開始,此後多年,國內企業開始嘗試利用這條奶源平衡成本價格,國內奶價高,就使用進口奶粉代替,而當國內鮮奶價格便宜,就用國內鮮奶。
一位業內專家告訴《第一財經日報》記者,據估算目前進口大包粉的70%用於乳品生產,30%用於非乳品食品企業。2014年國內大型牧場生鮮乳收奶價格達到5~6元/公斤的高位,而各乳企業績依然高速增長,這與企業開始大量使用進口大包粉有直接關系。而這一轉變也為後面的原奶危機埋下了禍根,此前國內原奶價格和國際上是間接聯動,而隨著進口的增長,奶價開始變成直接聯動。
國家食藥監總局數據顯示,2008年我國含嬰兒進口奶粉的奶粉進口總量為14萬噸,而到2013年和2014年,這一數字已經增長到97萬噸和104萬噸。
宋亮認為,大量進口奶粉也已經影響到國內乳品企業的正常經營。國內大部分含乳飲料、酸奶制品、烘焙食品、糖果等基本采用進口奶粉作為原料。由於更多的企業轉向海外采購原料,這也導致國產奶粉減少生產,國產鮮奶大部分都壓給以常溫奶、酸奶為主的乳企。政府積極倡導和出於保護奶源目的,國內乳企一方面積極收奶變成產品,推向市場進行促銷;一方面噴粉入庫。收奶噴粉占用了企業大量資金,而市場促銷又減少企業正常盈利能力,這也削弱了下遊企業對上遊的保護作用。
消費下滑
雖然業內普遍將原因歸結為廉價進口大包粉的沖擊,但記者調查時發現,近兩年大包粉進口反而在減少。
2014年全年我國奶粉進口量在104萬噸,而2015年則下降到55萬噸,據中國海關統計,2016年1~6月,我國進口奶粉40.8萬噸,全年預計70萬噸。但如果折算成原奶,近兩年進口大包粉的數量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多。
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行業人士告訴記者,在2015年開始,進口的大包粉中,有一部分實際上是國內企業海外設廠投產後,回流國內的產能,實際上這兩年進口的大包粉真實數量還要更少。
乳業專家王丁棉告訴記者,大包粉進口沖擊很大,但矛盾並非完全在大包粉上,過剩更多的還是消費需求減少所導致。而這一說法也和宋亮的看法一致,他認為,目前國內消費力不足,傳導至上遊,才是加劇原奶危機的主要因素。
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15年全國液態奶銷售總量2738.9萬噸,比上年增長了3.6%。但與“十二五”期間每年平均增長5.1%,“十一五”期間每年平均增長11.1%相比,增幅明顯偏低。而國內各企業的增速,也在2015年明顯放緩。
從2014年開始,國內各乳企紛紛加快產品升級,包括伊利、蒙牛、光明等企業都加大了在高端產品的布局和營銷力度。蒙牛乳業2015年年報中表示,中國乳品消費呈現緩慢增長趨勢,但高端常溫奶、酸奶等整體高於行業水平,而進口乳品的增加也刺激了國內各大乳企產品結構調整升級的速度。
王丁棉告訴《第一財經日報》,為了配合國內消費需求的變化,以及確保企業收入和利潤,國內乳企加碼高價高端產品,而原本消耗大量原奶的大眾產品總量被縮減,這也導致了原奶需求的減少。部分乳企為了體現產品高端,將生產基地轉向國外,實際上也減少了國內原奶的使用。
年報顯示,2015年蒙牛乳業收入490億元,較上年減少2%,毛利154億元,減少0.4%,相比2014年15.4%和44.1%的高速增長明顯放緩,但高端產品特侖蘇、純甄等銷售表現良好。另一乳企巨頭伊利股份(600887.SH)公告中顯示,其“金典”、“安慕希”等高端產品的收入占比,較上年提升近5%。
原生態牧業旗下某萬頭牧場負責人向《第一財經日報》表示,從2014年開始,蒙牛等大客戶不斷減少合約中的收奶總量,陸陸續續累計超過10%,但具體原因並未透露。
突圍之路
根據專業乳業網站荷斯坦公布的數據,近年來,國內的生鮮乳收購價格與國外價格走勢已非常接近。而在此輪經濟周期中,國外的奶價遠低於中國,在價格上形成了絕對優勢。
王丁棉告訴記者,根據對國內兩大乳企收奶價格調查,在3.8~4元/公斤,遠高於全球平均價格2.69元/公斤。尤其是2010年之後,國內學習歐美建立萬頭牧場,在一定程度上反而推高了我國的養殖成本。這些超大型規模化牧場已經逼近了畜牧業的規模極限,由於投資過大,環保成本和運營成本很高,導致了規模不經濟,反而成為引發原奶危機的一個因素。
據業內估算,成熟的大型牧場的生產成本是3.5元/公斤,而當前規模牧場3.8元/公斤的平均收購價格,已經對於近年來新建的大牧場形成壓力。有消息稱,國內已有多家大型牧場正在尋找接盤者,即使它們是在2013年之後才新建的。
“如果說2014年主要是中小養殖戶虧損退出,而2015年之後,就輪到大型規模化牧場面臨困境。”根據宋亮提供的數字,2004到2016年,通過資本市場籌資,建設中大型規模、大型規模上的投資總額超過1400億,他認為,國家應該出臺一些保護政策,如果這樣低價的情況再持續兩年,大型牧場連續虧損,中國乳業的基礎就會損失殆盡。
值得註意的是,長期以來,國內奶牛養殖的最大問題就是奶價不具國際競爭力,國內部分企業選擇在國外收購牧場或控制奶源,國內落後的畜牧業是否還有必要保護。宋亮表示,國際化一定是以本國產品的安全為基礎,否則未來就存在受制於人的風險。“如果我們的奶牛養殖企業倒下了,一旦外資掌控了我國的原奶命脈,之後一定會把產品用最高利潤賣到中國。而對於‘出海’的乳品企業而言,國內供應安全,才能保證其海外擴張的安全性,這是制衡戰略。”
國家奶牛體系首席科學家李勝利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一旦上遊的養殖業大面積破產,奶牛數量銳減,再恢複就非常困難,中國的奶源不能完全依靠國外,否則中國乳業安全和穩定就會受到挑戰。”
“但從根本上而言,還是應該盡快改變我國奶牛養殖模式。”宋亮告訴記者,此前國家補貼多數補給了超大型規模養殖;而在中小養殖戶規模化上,雖然建立了大量的養殖小區,但僅僅是將大量散戶聚攏在一起飼養,並未體現適度規模化的優勢。因此他建議,目前國內的奶牛養殖模式需要調整,應借著此次危機進行模式重建,采取適度規模化與種植業養殖業相結合的發展模式。
萬頭牧場被王丁棉戲稱為“資本家牧場”,並不符合中國畜牧業的實際情況,他認為最終適合國內的養殖數量應該在300頭、500頭、2000頭幾個級別,並由養殖戶管理。
宋亮告訴《第一財經日報》記者,在養殖模式改變的同時,產業利益分配體制也應該改變。畜牧業是糧食消耗大戶,從歐美新澳農業現代化的發展來看,都是以乳業繁榮為前提的,因此畜牧業也被認為是農業現代化發展的基礎,將農牧結合才能創造出產業鏈規模化優勢,國家有關部門應加快農村土地流轉和農村金融保險體系建設,幫助農民建立起有生產積極性的產業利益分配機制,才能促進產業發展。
針對目前面臨的危機,王丁棉建議,在現階段,國家應進行政策引導,以拉動國內鮮奶生產和消費。比如采取稅收補貼的方式,對使用還原乳的企業實施更高的賦稅,用多出來的稅收補貼使用國產奶源的企業,促使更多企業使用國產原奶作為原料生產產品。采取鮮奶備案制度,企業要定期向管理機構備案鮮奶和複原乳的使用數據,並且公示,如果企業大量使用複原乳作為原料,在消費時也會被辨別得更清楚。而針對目前消費疲軟等問題,國家應加大乳制品消費的宣傳,推動可以消耗大量本地原奶的巴氏奶的消費。
“如果可以妥善應對,目前的原奶危機也許是未來中國乳業快速發展的基礎。”宋亮告訴記者,中國乳業消費還遠沒有達到天花板,中國的人均消費量還有很大提升的空間,尤其在農村和三四線市場。據他預測,未來我國的乳制品消費折算成原奶應該在6500萬~7000萬噸,而目前這一數字為4200萬噸左右。
(因當事人要求,李正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