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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稱台灣金融史上最「牛」的南山 人壽併購案，原定去年底由大股東AIG宣布新買家，卻臨時喊停，市場傳聞AIG高層在買家尹衍樑陪同下，毫不避諱前往立法院長王金平官邸會商，恐使美國啟 動《反海外貪污法》（FCPA）調查，而使AIG投鼠忌器，不敢貿然決定由尹領軍的潤成集團得標。不過，儘管南山的新買家仍未出爐，AIG對五組買家的評 比卻已提前曝光。 南山人壽併購案一波三折，原定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要確定新買家，卻在最後關頭喊卡，而使傳言四起。據本刊掌握美國國際集團（AIG）內部訊息顯示，AIG 原先的確屬意潤成集團標購南山，但在宣布前夕，卻爆發AIG高層在尹衍樑牽線下密會立法院長王金平，恐已牴觸美國《反海外貪污法》（FCPA），而打亂 AIG布局。 本刊調查，AIG原定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將委由台灣摩根史坦利舉行記者會，宣布由潤成集團標得南山人壽，隨後潤成也將召開記者會，說明得標後續事宜，但最後卻雙雙取消，而引起外界側目。 紅火案 拖累中信金 消息人士指出，AIG原定在記者會對五組買家的優劣提出說明，並羅列潤成出線的原因，等於五組買家的成績將一次曝光，最後卻因記者會取消而使市場無緣一睹高下。 知情人士指出，五組買家出價金額依序是中信金二十七億美元、博智二十五億美元、國泰金二十二億美元、潤成二十一•五億美元（另承諾提撥四億美元處理南山業 務員公積金及勞退等費用）、富邦金十七億美元。AIG捨棄出價最高的中信金，是因中信金控負責人涉及多項法律案件，包括紅火案及洗錢案等，這在美國都是重 罪，加上其公募增資案過關不易，後續籌資能力顯有問題。 該人士表示，出價第二高的博智，雖已和引發爭議的中策拆夥，並找來國產實業合作標購南山，但AIG認為博智已遭金管會否決一次；國泰金則是壽險市占率已超 過三○％，如再合併南山，恐有違《公平交易法》之虞；富邦金的問題則是合併南山營收將超過二百億元，也有違公平法規範，且出價最低，和最高的中信金差距十 億美元，約新台幣三百億元，也和潤成相差約新台幣一三五億元，加上它和國泰金已有壽險公司，保險業務員為數龐大，吃下南山恐面臨大幅裁員問題，實難獲 AIG青睞。 王金平 信讚尹衍樑 至於潤成集團出線的原因，該人士說，AIG認為潤成已獲合庫、兆豐、台銀、土銀、一銀等公股行庫同意聯貸四百億元，潤泰全旗下的中國大潤發今年將在香港初 次上市（IPO），資金來源無虞，且另設有保證專戶，以因應資本適足率須達二○○％的要求，另一合作夥伴寶成集團並且承諾，如果資金籌募不足，保證將全部 認購。 該人士表示，尹衍樑曾投資安泰人壽及中國太平洋安泰人壽保險公司，有經營保險業經驗，才會決定把南山賣給潤成。 不過，就在AIG宣布新買家前夕，卻遭立委潘孟安踢爆尹衍樑安排AIG高層密會王金平；雙方見面一週後，AIG即收到王推薦尹的英文信，信中露骨提到「我 與尹衍樑相識數十年，了解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台灣國民」「台灣最卓越的商人之一」「他的慈善事業遍及全球」「他在台灣社會各界廣為人知，備受官員及政治家 歡迎」「他曾經營過許多銀行及保險公司，這些公司在他的經營領導下鴻圖大展」，及「我相信他投資南山將獲得肯定支持」等。 市場人士指出，這封推薦信對不瞭解台灣政情的AIG而言，自是十分受用，對尹擊敗競爭對手應有相當助益，但在民主政治上軌道的國家，國會議長為私人因素插手商場交易，導致不公平競爭，勢必引發政治風暴。 立委怒 決定告洋狀 事發後，立委蘇震清及蔡煌瑯立即透過外交部，向美國在台協會（AIT）檢舉，指AIG高層私自在買家牽線下前往王金平官邸開會，恐已涉及美國的《反海外貪污法》，導致AIG在最後關頭取消宣布新買家。 美國一九九七年制訂《反海外貪污法》（簡稱FCPA），規範美國企業及個人海外貪污行賄等行為，近年來因美國企業在大中華地區行賄醜聞不斷，美國政府也持 續調查和起訴知名跨國企業，包括德國汽車製造商Daimler AG、ITT、Technip、GE In Vision、AMAC International、AGA及朗訊等，台灣方面也曾因陳前總統及質疑馬總統在美置產問題，引起是否違反FCPA的關注。 台灣南山人壽的大股東AIG是美國上市公司，若AIG高層人員提供或答應任何形式的利益給台灣政府官員，以企圖影響金管會的決策，使特定第三人取得南山人 壽股權，將構成FCPA所禁止的向外國官員行賄，這其中所謂的賄賂，不只是向外國官員實際支付、購買、贈與財物或利益，同時也包括提供承諾。如果AIG高 層在買家的牽線下與王金平會晤，美國政府在合理懷疑的情況下，可能針對本案啟動調查。 有前例 高層憂炒短 蘇震清及蔡煌瑯透過外交部向AIT檢舉指出，去年十月二十八日下午，AIG財務長Mr. David Herzog、策略資深執行副總Mr. Brian Schrieber、法務長Mr. Nicholas Kourides、代理法務長Mr. Andrew Borodach等人，在尹衍樑安排下，和南山人壽董事長謝仕榮及總經理李博能等人，分乘三部車前往王金平官邸密會，商討如何協助潤成獲得金管會同意，取 得AIG在南山人壽的全數股權，顯已逾越分際，並在台灣內部造成極大爭議，請AIT協助調查是否已觸犯FCPA。 蘇震清並說，他已另向監察院檢舉，請監委調查國內官員是否有失職之處，以正官箴，並認為AIG高層人員不避爭議，公然與競標者前往我政府首長官邸密會，已嚴重傷害台灣形象，也請外交部一併向AIT提出正式聲明，以表達遺憾。 消息人士說，王金平和尹衍樑關係密切早為眾人知悉，但他以國會議長之尊介入商場交易，本就易引發爭議，尤其他力薦AIG將南山賣給潤成，和金管會多次表 明，希望AIG繼續經營南山的立場相左，而使外人在面對台灣政府時，不知該相信行政院還是立法院，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據政府高層官員表示，潤泰曾持有安泰人壽，後來出脫持股，售予ING，獲利一百四十多億元；在《兩岸人民關係條例》未允許前，又前往中國買下太平洋安泰人壽保險公司，也很快賣掉。單是「長期經營承諾」這一項，尹衍樑就面臨很大的挑戰。 涉案多 出線阻力大 立委高志鵬也指出，尹衍樑與美國安泰人壽合作，促成安泰與中國太平洋保險合資在大陸開壽險公司，依《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並不被允許，根本是「作弊、偷跑」，但主管機關不僅未開罰，尹衍樑若還符合「保險專業經營能力」，無疑是自打嘴巴。 官員表示，潤成的另一合作夥伴寶成，也曾以大股東身分投資中國華一銀行，但因搶在政府開放前偷跑，不敢據以證明具專業金融經營能力，單看寶成在台灣沒有經營壽險業的經驗，也沒有經營金融業的背景，恐怕將難逃外界以放大鏡檢視。 一位不願具名的官員並說，政府向來主張產金分離政策，不希望產業界跨足金融界，就算AIG執意把南山賣給潤成，到了金管會這一關，勢必仍將面臨許多阻力。 市場人士強調，尹衍樑曾涉多項司法案件，包括尹清楓軍購弊案，被立委李慶華指陳是被告祝本立幕後的軍火老闆，以及新瑞都案、中華開發委託書收購案、劉泰英 洗錢案、祭祀公業林太平土地詐欺案、霧峰土地利益輸送案、「使」字車逃稅案、文山區建案竊占土地等，和中信金負責人所涉法律案件相較，實有過之而無不 及，AIG如以涉及法律案件為由否決中信金，卻把南山賣給涉及更多法律案件的尹衍樑，勢將難杜悠悠之口。 該人士分析說，金融風暴後，AIG共積欠美國政府一千八百億美元，經過這二年積極處分海外資產，光在亞洲就已回收五百多億元，就算賣掉台灣南山也只不過進 帳二十幾億元，可謂杯水車薪，何況五組買家都各有問題，賣或不賣對AIG的影響並不大，反而是留下來繼續經營，一方面坐享已擺脫金融風暴陰影的經濟成長， 另方面也符合台灣政府的立場，值得AIG深思。 AIG標售南山人壽大事紀 2009.10：南山人壽公開標售，由博智金控得標。 2010.08.31：投審會駁回博智入主南山。 2010.09.01：金管會函AIG，要求長久經營南山，並願協助經營。 2010.10.28：立委爆料尹衍樑帶AIG高層密訪立法院長王金平，一週後AIG即收到王親函推薦尹。 2010.12.15：AIG拜會金管會，金管會重申五大審查原則，並再度要求AIG繼續經營南山人壽。 2010.12.24：AIG原定舉行記者會宣布新買家臨時喊停。 美國反海外貪污法小檔案 簡稱FCPA（Foreign Corrupt Practices Act），規定在美受證券交易法管轄的美國公司，在海外設立的子公司、辦事處及其股東、董事、職員或代理人，及在美國境內從事向外國政府官員行賄之外國企 業或個人，縱使透過第三人賄賂，都將受到該法的拘束與處罰。該法案禁止美國企業和個人向外國官員、政黨或候選人行賄，以影響外國官員職務上行為，或引誘外 國官員違背職務，或取得不當利益，或企圖引誘外國官員利用影響力以獲得或將業務交第三人之目的。 回應 王金平：決定權在政院 王金平辦公室幕僚表示，10月28日晚間共有2批客人到院長官邸，一是生技業者，尹衍樑也在場，二是AIG人員，尹和AIG一行人應有照面。提到南山案時，AIG不解立院為何有人反對，王則說議事運作就是如此，對南山要怎麼賣，立法院可以監督，但決定權仍在行政院。 至於王親函AIG推薦尹一事，幕僚則說，純係外界以訛傳訛。 潤泰集團至本刊截稿前仍無回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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