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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比士年初公佈香港50富豪，李錦記第3代掌門人李文達列名第42。賣醬料賣到身家數百億元，意外揭開百年「蠔門」世家的神祕面紗。 有126年歷史的李錦記已傳承5代，創辦人李錦裳煮蠔湯忘了關火，意外熬出獨門風味，也開展李家百年商機。第3代李文達歷經伯姪、兄弟2次分家危機。隨第4代陸續歸隊，李錦記堅持不上市，改成立家族委員會共治。李家曾說：「有人的地方就要有李錦記。」如今連外太空也吃得到。 目前，來自台、港、澳、日、韓、馬等國廚師，在香港爭奪青年廚王。結果爆冷門，由花蓮「銘師傅」第二代莊育賢，打敗四十八名競爭對手奪冠，讓人見識台灣軟實力，也讓低調的主辦單位百年醬門李錦記家族曝了光。 攻城掠地 上太空 走在香港街頭，大樓廣告、超市貨架、餐廳廚房、甚至便當裡附的醬料包，都看得到李錦記，保守估計市佔逾七成。光一瓶李錦記蒸魚醬油全球年賣一億瓶以上，蠔油、豆瓣醬等在日本中餐館市佔更高達八成。其他國家攻無不克的李錦記，在台灣卻表現平平。其實，李錦記來台已經三十多年，早年曾找名廚傅培梅代言，一小瓶舊莊蠔油曾要價近三百元。但台灣近年因地方小廠、手工醬料崛起，競爭激烈。相較一九八○年代風光時，李錦記業績驟降七成。面對內外挑戰，百年老字號急推方便醬應戰。「年輕人沒時間、不懂怎麼煮，我們就推方便包，例如麻婆醬、照燒醬、南洋風味都有。」負責台灣市場的總經理余應駒說。為推廣中菜料理，李錦記今年更斥資千萬元舉辦亞洲廚王賽。第三代掌門人、八十六歲的李文達難得露面。他開心地說，多年前曾發願「有人的地方就要有李錦記」，現在連沒人的地方也去了，去年李錦記登上中國太空船神州十號，成了指定醬料。李文達說：「李錦記一百二十六年了，還要永遠傳承下去。」 煮湯意外 成蠔油 今年出爐的「富比士」香港富豪榜，李文達排名第四十二，淨資產約十一億美元（約新台幣三百三十億元）。中國廣東甚至有李文達中學、李兆南（李文達父親）學校。李文達的妻子蔡美靈也大有來頭。她出身澳門望族，清末民初，家族曾在海外金援孫中山的革命運動。李錦記創辦人李錦裳原是廣東新會人，現任醬料集團主席、第四代的李惠中說：「曾祖父愛打抱不平，因此得罪人。」為躲避仇家，李錦裳被迫離家，遠赴珠海南水開了間小茶樓。一回他煮湯忘了關火，意外發現蠔湯竟被煮成了濃稠鮮美的蠔油。一八八八年，李錦裳將店舖取名「李錦記」賣起蠔油。李惠中形容，李錦裳為人俠義，南水靠海多漁民，他常讓漁民賒帳，過年就把帳冊燒掉，「因為漁民過年沒回家，表示出意外了。」一九○二年，一場大火毀了李錦記蠔油莊，「只剩一個鐘。」李家再度搬遷到一水之隔的澳門。如今，斑駁的老鋪還矗立在澳門街頭，隔著馬路的對面是櫛比鱗次、一間比一間奢華的賭場。 百年惜情 留老鋪 澳門米其林三星新葡京酒店的廚師陳偉庭說：「我們做中菜一定用到李錦記醬料，我曾好奇，規模這麼大為什麼還留著老鋪，聽老一輩說，這是老闆發跡的地方，捨不得關。」看鋪的老人叫威叔，十幾歲就到李錦記工作。守著老鋪的他熱切地說著，早期李錦記僅賣蠔油與蝦醬，當時工人薪水才八塊錢，一瓶蠔油得賣一塊二，一般人買不起，他常騎著腳踏車載醬料到酒樓推銷。李錦記第二代原由李錦裳的三個兒子共治，一九三二年為拓展海外市場，決定將總部遷到有國際港的香港。李文達是第二代老三李兆南的長子，曾開過皮箱店，未料返回家族事業不久，香港便爆發六七事件（香港親共左派受文革影響發起的罷工示威，後演變成五十多人死亡的血腥暴動。）也引爆李錦記第一次分家危機。李錦記老臣回憶，當時香港人心惶惶，李家第二代打算分家移民，李文達卻想繼續經營，借貸買下股權。一九七二年，美國總統尼克森訪問中國，毛澤東送尼克森熊貓新聞一播出，原本就苦思打進工薪市場的李文達靈機一動，乾脆搭上中美破冰順風車，推出熊貓牌蠔油，價錢只需舊莊蠔油的一半。 二度分家 改共治 為迅速打進美國市場，李文達決定走險招，讓經銷商儘管拿貨，賣完再付款。老臣形容：「人家要一個貨櫃，李文達就發二個櫃，要五個就給十個。」李文達打鐵趁熱，又陸續研發各種醬料，從XO醬到滷水、蒸魚醬油等。李錦記能快速擴展，與李文達常掛在嘴邊的「思利及人」有關。老臣回憶，二十多年前，馬來西亞法院判決仿冒廠連同十八家超市得賠償李錦記損失，李文達不但通通不要，還回頭建議賣假貨的超市轉賣李錦記，他並將賠償金當作市場推廣費用，從此通路大開。但好景不長，一九八六年，李錦記再次爆發分家危機。這次，是李文達的親弟弟李文樂反對擴廠而要求分家。當時李文達的三子李惠中剛從美國回來，目睹危機，「大家都是老闆，不知道該聽誰的。」最後兄弟決定拆夥，由李文達買下弟弟的股權。資金壓力雖讓李錦記元氣大傷、險些周轉不靈，但李文達也順利整合股權。經歷二次家變的李文達，在五名子女陸續歸隊後，二○○三年成立家族委員會，由第三、四代共七名成員共治。凡家族相關企業董事，須由委員會任命並推選主席，股東退股，也由公司統一購回。家族成員想進企業，需要在外工作三至五年，審核標準也要比照一般的員工。李惠中說：「（中國）以前很多家族就為了和諧嘛！所以不吵架，但不吵架不等於沒有問題，小問題加起來就變大問題。成立共治平台，就是不讓歷史重演。現在我們也有家族基金、投資、學習及發展中心，照顧從十歲到八十五歲的家族成員。」 登場求贏 爭領頭 九○年代中國崛起，李錦記除回鄉設立一千七百畝大的醬料生產基地，李文達也看上中草藥保建食品商機，創「無限極」。李文達不喜歡循舊規，個性創新敢賭，讓無限極靠直銷快速在中國攻城掠地。一位同業分析，無限極威力更甚醬料本業，是中國直銷市佔前三名，僅次於龍頭安利等，業績粗估破人民幣百億元，相當於新台幣五百億元。業界透露：「李家實力驚人，據說，二年前李錦記購入香港上環鬧區的無限極廣場，不需貸款，一出手就是百億元現金（港幣）。」李家雖列名香港富豪，經營事業卻務實。員工透露，一回主席李惠中與集團專業經理人正巧搭同一班飛機出差，沒想到李惠中坐經濟艙、住商務飯店，經理人反而搭商務艙、住五星級酒店。 富過四代 散枝葉 交棒後的李文達仍三不五時進公司。李惠中說：「他是麻將高手，一落場（上桌）就沒父子講了，一定要贏！他常說，我們做每個行業都要做到領導地位，一定要贏。就像一落場打波（踢足球），不贏就不要去打…」 李文達生育五名子女，老大李惠民、老二李惠雄分掌投資、地產等家族投資，醬料由老三李惠中管理，老四李惠森則負責無限極。隨著第五代十四名成員將陸續歸隊，李惠中說了拿手菜「蠔油荷包蛋」的故事：「我兒子是最小的孫子，小時候我爸爸跟他說：『來這個蠔油荷包蛋給你吃。』沒想到他竟回說：『這個黑黑的是什麼？不吃！』」「這下子可好，賣蠔油居然不吃蠔油，問題大了！我爸爸說，不管怎樣，要讓他愛吃蠔油。」李惠中夫婦試過無數方法，總算讓兒子接受蠔油。從百年前的小茶樓意外發現蠔油，如今擴充成八千人跨國集團，卻仍維持家族經營。曾經歷分家風暴的李錦記，以制度維繫家族富過三代，但在傳至第五代的此時，家族年輕人對老品牌的認同，及如何讓老事業不斷創新，才是最重要的一課。 【李錦記的百年風華】1888年 第1代李錦裳在中國廣東省南水鎮發明蠔油，並成立李錦記。 1902年 李錦記遭祝融之災，遷往澳門另起爐灶，並設蠔塘自己養殖。當時每月工資僅8元，蠔油一瓶要價1.2元，是富人才買得起的奢侈品。 1932年 李家第2代看上海外商機，在香港設總部，方便海運出口。 1967年 李兆南長子、第三代李文達返回家族事業，適逢香港爆發「67流血衝突」，人心惶惶。第2代老大李兆榮、老二李兆登想移民，伯、姪意見不合。李文達負債買下伯父股權。 1972年 美國總統尼克森訪問中國，毛澤東贈送2隻熊貓。李文達搭上中美破冰商機，趁勢推出平價版熊貓牌蠔油，迅速攻下美國市場。 1980年代 李文達5名子女李惠民、李惠雄、李惠中、李惠森、李美瑜陸續返港加入家族事業，並推動改革，包括美國設廠自動化生產、引進科技、企業化管理等等。 1986年 李文達想擴充建廠，弟弟李文樂覺得風險太高而意見不合，爆發第2次家變危機。李文達舉債買下弟弟股份。 1992年 李錦記與中國南方醫科大學合資成立南方李錦記，是「無限極」的前身。專營中草藥保健食品靠直銷快速攻佔市場，年業績破人民幣百億元，僅次於直銷龍頭安利。 1996年 李錦記斥資近人民幣8億元在故鄉廣東新會設廠，佔地1,700畝，相當於158座美式足球場，醬料年產量達30萬噸。是全球最大醬油廠。 2012年 李錦記入選中國航天食品，為太空人量身打造醬料。連續2年隨神州九號與十號登上太空，連沒人的地方也有李錦記。 2014年 李文達入選「富比士香港50富豪」。為推廣中華料理文化，李錦記斥資逾新台幣千萬元在香港辦亞洲青年廚王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