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乍看他在YouTube上的影片,以為不過就是個玩Game上癮的宅男;但他想盡辦法逗弄觀眾在遊戲過程中感受趣味,一段一段以誇張口吻及表情為襯底的打怪影片,已讓他在二十四歲之齡擁有超過新台幣三十億元身價。 撰文‧乾隆來 在台灣,一群沒日沒夜唸書的國中孩子會考拿了五個A++,卻還是走上街頭曬太陽、流淚抗議;但是地球的另一端,一位二十四歲的瑞典青年「屁弟派」︵PewDiePie︶,不念歷史也不念地理,成天掛在網上玩遊戲,就吸引二七○○萬名YouTube 訂戶,今年收入已經突破新台幣一億兩千萬元,迪士尼還出價十億美元買走他的品牌,成了聞名全球的新富豪。 什麼?你還要問「屁弟派」大學畢業了沒?當然沒有! 他在十八歲進入瑞典查默斯科技大學工業工程管理系,二○○九年讀大二時創設了「屁弟派」網站,大三決定全心全力發展他的YouTube網路事業,然後就輟學了。 一二年七月,屁弟派的YouTube訂戶突破一百萬戶,一三年八月成長到一八○○萬訂戶,奪得YouTube最熱門頻道的冠軍寶座;今年五月底,他的訂戶已經衝破二七○○萬戶。《華爾街日報》報導,屁弟派頻道過去一年收到四百萬美元、相當於新台幣一億二千萬元的廣告費,「成本幾乎為零」全部都是淨利! 讓我們來看看,「屁弟派」是靠什麼發跡的呢? 歐洲版的「廟口下棋」 他就是每天認真玩Game,在YouTube頻道上分享玩Game的樂趣,吸引訂戶上他的頻道,分享他玩Game的誇張心得,螢幕左上角的小方塊螢幕是PewDiePie本尊,他在有時三分鐘、有時二十五分鐘長短不一的節目中,一路狂吼、講笑話、飆髒話、搞kuso,觀眾被他逗得樂不可支,也讓遊戲業者在他的頻道上,看到前所未見的廣告效應。 這讓筆者想起早年在廟口下象棋的歐吉桑,大樹下放張桌子,兩位象棋高手對弈,好看的棋局總是能夠吸引一群圍觀者。「屁弟派」在網路揪人觀戰Game,本質與廟口下棋完全一樣,差別在網路無遠弗屆,任何人在地球的任何角落、任何時間,都可以上屁弟派頻道看他打怪。廟口前的象棋高手,或許可以吸引二、三十人觀戰,而「屁弟派」在YouTube卻能夠吸引二七○○萬人訂閱他的節目,而且每集都吸引二、三百萬人點閱。 「屁弟派」節目製作成本幾乎是零,只靠一支簡單的網路攝影機對著他拍,早期在宿舍電腦前製作,賺到大錢後換成一間有皮椅的辦公室,他不用化妝,總是一件潮T,攝影不打蘋果光,一切素人模式,靠的完全是口條與搞怪。 不過,「屁弟派」的成功,絕對不是只靠一張嘴,他透徹瞭解網路的特性,發展出獨特的網路行銷技巧,他沒有教科書可以檢索、不靠老師教導,從無到有與YouTube一起發展創新網路行銷模式;這個二十四歲的瑞典青年,實際上是勇於創新的高手。 讓我們逐一來分析他新穎的行銷技巧。首先是名字,屁弟派本名是Felix Arvid Ulf Kjellberg,一長串的瑞典名字,當然不可能在網路暴紅。所以他改名叫「PewDiePie」,把這三個字拆開,Pew是教堂內的長凳子,Die是死亡,Pie是派,三個風馬牛不相關的字眼湊在一起,就成了非常無厘頭,又讓青少年笑到彎腰的「屁弟派」。 「屁弟派」的英文表達能力很好,他從小在瑞典長大,○九年創設遊戲觀戰頻道的時候從瑞典文開始,他很快就瞭解到,瑞典一千萬人口的市場,在網路世界裡只是一顆小花生米,所以就轉成英文為主的模式,目標是所有英語的人口,由此也可看出他的企圖心。 「來自小國瑞典」是「屁弟派」成功的另一個關鍵。YouTube的行銷模式,是先從「區域冠軍」開始。例如你是來自紐約的頻道,會先在紐約地區優先推銷,如果成了紐約第一、二名,再逐步擴大為全美國、全球行銷,因此,大量的美國頻道在劇烈的內部競爭中遭到淘汰。 「鄉村進攻城市」戰略奏效而「屁弟派」來自競爭較不劇烈的瑞典,成為瑞典第一後隨即跳上YouTube優先行銷的名單(電腦設定),先攻下義大利、再打入倫敦,之後成為紐約、舊金山等地年輕人點入YouTube螢幕首頁上的頻道。他能講美國小孩都聽得懂的英文,很快讓他成為世界第一。 用台灣升學考試的術語來解釋這個現象,「屁弟派」就是屏東鄉下的第一名,靠著「繁星專案」跳進全台第一志願,而他又沒有適應不良的問題,很快就在第一志願的競爭群拿到第一名。相較於台北市、高雄市明星學校那些拿五個A++的孩子,光是內部競爭就已經被淘汰得所剩無幾,慘敗給他「鄉村進攻城市」的戰略。 一二年十二月,他與網路行銷專業公司Maker Studio簽約,擔任「屁弟派」頻道的經紀人。Maker為他拉到一年四百萬美元的廣告,自己賺得更多,今年年初,Maker把自己賣給迪士尼公司,作價近十億美元,從此「屁弟派」成為迪士尼的簽約演員,「屁弟派」除了四百萬美元的廣告收入分成,還分到上億美元(約合新台幣三十億元)的簽約紅利。 台灣一大群拚命想讓孩子考試拿A++的父母,或許可以從「屁弟派」的崛起得到一點啟發;世界不斷在改變,卻也保持了永恆不變的價值,屁弟派的崛起,再度告訴我們:「創新,才有真正的價值。」(本文作者為紐約大學金融碩士,曾任金控公司副總經理) |
北京街頭駛過的公交車身上的58同城廣告。 (CFP/圖)
結束十年暗戰,攜手對抗O2O新市場的眾多對手,這是58和趕集合並的最大動因。但58趕集原本是平臺公司,現在要親自下場踢球,既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與商家們的利益沖突不可避免。
58同城(NYSE:WUBA)創始人姚勁波戴著眼鏡,身穿休閑西服,雙手插在褲袋里。趕集網創始人楊浩湧並肩走在他的左邊,一副運動裝打扮,他經常在北京的奧林匹克森林公園跟一幫科技記者跑步。
兩個死對頭罕見地走到了一起。2015年4月17日下午,楊浩湧和姚勁波宣布兩家公司合並。
在新聞發布會上,楊浩湧的話筒聲音一直很小,工作人員換了好幾個話筒也無濟於事,直到姚勁波把自己的話筒遞給楊浩湧。
這場交易的話語權,其實一直是掌握在楊浩湧手上。在發布會上,姚勁波說,58同城上市(2013年10月)後,他去找楊浩湧談合並,但楊浩湧拒絕見面。
用姚勁波的話說,他在2014年年初開始意識到兩家誰也打不死誰,要拓展新業務,只能跟趕集停戰。而楊浩湧則是到年底才開始承認這個現實。
雙方宣布,將成立58趕集有限公司。新公司將采取雙品牌戰略,趕集網與58同城保持獨立運營,各自的管理和員工架構基本保持不變。楊浩湧和姚勁波將出任新公司的聯合CEO,並同時擔任聯席董事長。
合並之後,兩家公司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是省錢,雙方在市場營銷上停止價格戰,在銷售的價格策略上完成統一。其次是梳理各自的新業務,整合到一起。過去兩家主要精力是在價格戰上,對於新業務的拓展都沒有投入最大精力。而且由於擔心對方抄襲自己的新業務,都采取低調推進,甚至藏著掖著的辦法,來發展新業務。
在發布會現場,兩家公司的公關負責人擁抱了一下,熱情地相互招呼對方就座。就在一個小時之前,兩位女公關負責人還是工作上的競爭對手。
這種市場第一和第二名的合並在中國已經發生了很多起。從優酷、土豆到分眾、聚眾,再到滴滴、快的。這背後都有資本的強力推動。投資人不願意再看到兩家公司燒錢打價格戰,希望通過合並壓縮成本,把彈藥用來投資新業務。
至此,中國分類信息行業結束十年內鬥,形成一個新巨頭。合並之後,58的股價略有上漲,目前市值在62億美元左右。姚勁波說,合並後,兩家公司的市值將突破100億美元。目前中國在海外上市的互聯網公司,市值超過100億美元的有阿里巴巴、騰訊、百度、京東和唯品會。
不過,對於58趕集來說,能否真正進入百億美元俱樂部,取決於他們的O2O新業務的拓展是否成功。而現實情況是,O2O市場的創業者已經鋪天蓋地。
姚勁波1976年出生於湖南,畢業於中國海洋大學,2005年創辦58同城。楊浩湧比他大兩歲,安徽人,是耶魯大學畢業的海歸。不過,姚勁波的穿衣和說話風格更像海歸。他管楊浩湧叫Mark,而楊浩湧稱他老姚。
2004年楊浩湧在美國讀書,經常登錄一個叫做Craigslist的網站,這是美國分類信息網站的鼻祖。網站主要是文字類的信息列表,大都是用戶發布的各種二手轉讓、租房和招聘信息。
楊浩湧把Craigslist的模式帶到了中國。2005年3月,趕集網上線。4個月後,58也上線了。兩家公司在發展初期都是深度模仿Craigslist。
為了獲取天使用戶,楊浩湧到各個小區去掃街。以前樓道里貼滿了小廣告,從二手物品轉讓到租房、找工作,趕集把這些信息搬到互聯網上,用戶在線下進行交易。同時增加了一個交友的功能。為了減少交易成本,增加交易雙方的信任感,趕集一開始定位於提供同城五公里範圍內的二手交易信息。
但即便這樣,大量生活服務類的中介還是湧入趕集和58,一些黑中介和騙子賣家也出現了,造成很多用戶體驗不佳的問題。很多人更願意去一些高校的論壇發布二手交易信息,比如在北京,清華大學和傳媒大學等高校的BBS上面,很多周邊的非學生用戶都在上面發布二手信息。
實際上Craigslist也遇到了信用問題。但總體上而言,美國的信用和法律體系比較完善,交易糾紛遠沒有中國這麽泛濫。
至今依然完全複制Craigslist模式,被外界視作分類信息市場第三名的百姓網CEO王建碩對南方周末記者回憶說,2006年到2007年,市場上有近三千家分類信息網站。大部分是因為虛假、詐騙和垃圾廣告信息最終關張。
而一位趕集前員工透露,趕集和58因為建立了龐大的信息審核團隊,以及開發了相應的審核信息系統,最終在這個市場上存活下來。
在商業模式上,兩家公司也跟Craigslist很相似,主要是靠房產和招聘信息的廣告費用。58和趕集還引入競價排名的方式,商家的信息要往前排,就得交更多的錢。同時,58還推出了會員費模式。
一位要求匿名的趕集網前運營負責人對南方周末記者說,過去十年里,兩家公司競爭激烈,產品相互之間抄來抄去。58強調銷售,銷售人員在公司的話語權很強。但趕集比較重視產品,這跟楊浩湧的個人關系很大,產品部門的會議,他都會參加。
但2012年是個分水嶺。這一年,58在天津的客服中心啟用。58通過這個呼叫中心,手把手地教不熟悉互聯網營銷的中小賣家提高廣告營銷的效率。而趕集網提供的是自助式的營銷產品,讓中小賣家自己去摸索。
“這個舉動讓58一下子就提升了中小賣家的銷售額和滿意度,58開始拉開跟趕集的距離。”上述趕集前運營負責人說。
2013年,58先於趕集在美成功上市。這之後就是姚勁波“上門提親”的故事了。
2014年,O2O行業大爆發。百度、阿里和騰訊等巨頭級公司這一年都在布局O2O。百度投資糯米網,阿里巴巴投資了高德,騰訊投資了大眾點評和58同城,京東和美團也在布局O2O。
新的O2O創業公司也不斷出現,它們已經開始沖擊到58同城和趕集網這兩家公司最主要的業務——房屋和招聘。
這些因素促使58和趕集走到一起。不布局O2O,兩家再打下去,不僅打不死對方,而且還可能都死掉。
資本也在積極推動合並。一位趕集網的前高管對南方周末記者透露,投資人給了楊浩湧兩個選擇,一是引入百度作為戰略投資者,此前58已經引入騰訊作為戰略投資者;二是跟58合並。
“楊浩湧選擇了58,他很清楚,引入百度,無非是多了一個跟58打架的幫手,但還是滅不了58。”上述趕集網前高管說。
姚勁波說,直到當天上午,他還不知道這個交易能否完成。盡管兩邊的投資人都在極力推動此事,甚至發了一些期權來激勵雙方的創始人。但簽字前的半個月里,雙方有過很多反複。
他說,在合並中,騰訊扮演了重要角色。它提供了4億美元左右的現金,讓一些投資人放棄股權套現離開,特別是讓兩個創始人少稀釋一點各自的股份。
從2014年開始,兩家公司紛紛圍繞O2O進行新業務的布局。比如趕集推出了上門洗車業務,58也推出了58到家業務,主推上門小時工。
58公關總監宋曉曦告訴南方周末記者,58的新業務包括自營和外部投資兩種方式。其中市場上已經有較成熟企業的領域(如代駕),58采取直接投資的方式。
e代駕CEO楊家軍對南方周末記者回憶說,2014年初,e代駕接入58同城的手機App,收到了不少流量和用戶,但沒多久,58就讓e代駕離開58的App。這時候,e代駕才知道58要做代駕。然後e代駕開始準備融資跟58競爭。而58則很快發現代駕業務很難做,轉而尋求投資e代駕。
2015年以來,58的資本動作十分密集,一是全資收購了最大駕考平臺駕校一點通,完善汽車O2O全鏈條。二是投資O2O裝修服務公司土巴兔。三是並購安居客,紮緊房產信息市場的籬笆,鞏固既有市場地位。
而對於家政小時工等跟傳統分類信息服務關系密切的業務,58采取自營模式。目前58自己招聘家政阿姨,請菲傭來給她們培訓,讓她們帶著專門的工具箱,按照標準的流程提供家政服務。58不向阿姨收取提成,並且還進行補貼以保證價格優勢。
“之所以選擇小時工市場,是因為這塊的服務比較容易標準化。從打掃的流程,到阿姨怎麽微笑,這些標準我們自己來制定,我們希望優化這個行業的標準。”宋曉曦對南方周末記者說。
對於O2O,58趕集公司寄予厚望。用姚勁波的話說,新公司的目標是做成一個市值超過千億美元的O2O平臺。
回看58和趕集的歷史不難發現,當年分類信息行業跟電商、社交、視頻等行業差不多同時興起,但京東和優酷等已經成長為巨頭級的平臺公司,而58和趕集的體量要小得多。
對此,上述離開趕集的高管對南方周末記者總結說,根本原因在於趕集和58是信息模式,這一模式正被交易模式逐漸取代,這是分類信息網站商業模式最大的痛點。
在他看來,現在代駕、房產、招聘和汽車等細分領域,都有好的創業公司出現,每個公司都在割趕集和58的肉。對於58和趕集來說,目前既有業務面臨的新老對手很多。比如房地產業務,老的對手是搜房網,新的對手是愛屋吉屋。新業務的拓展又需要時間和巨大投入,而且有失敗的風險。要知道,早在2010年,團購網站最火的時候,58和趕集都嘗試過,但都敗給了專註於團購的美團。
值得註意的是,兩家公司的用戶已經開始表達出強烈擔心。一位要求匿名的在58和趕集上都提供服務的商家對南方周末記者抱怨,兩家公司拓展新業務,相當於從過去裁判員的角色,變成現在既做裁判員,又做運動員。他很擔心58和趕集的自營O2O業務跟他搶生意。
就在昨天,28歲的徐建正式被任命為觸控遊戲總經理及觸控集團副總裁。他已經蓄勢待發、做好了下一場攻堅戰的準備。
本文系對i黑馬的投稿,作者水原南瓜。
11月7日下午,190斤的徐建坐在對面,喝一杯加了糖的咖啡。在觸控遊戲的四年時間,他以40斤的體重換取了職位的節節攀升——在他幽默的表述中,“吃”是他解壓的唯一方式。
就在昨天,28歲的徐建正式被任命為觸控遊戲總經理及觸控集團副總裁。在這家年輕的遊戲公司,徐建被認為是最具潛力的領導者。縱觀徐建的人生履歷,其實並沒有令人艷羨的學歷背景,也沒有堪可奉上神壇的經典事跡。但就這樣一個外表看起來憨厚老實的年輕人,卻在整體經濟下行、遊戲行業紅利期已過的嚴峻形勢下,為觸控遊戲帶來了新的盈利增長。人們往往把“天時地利人和”當成是成功的標配,卻始終無法解釋哪一項因素占了上風。而只有當風調雨順的好光景都過去,“人和”才顯示出他的價值。
“作為一個好的CEO、好的企業家,他的核心是在企業陷入困境的時候,把企業帶出困境。”觸控科技創始人兼CEO陳昊芝說。這位在互聯網行業以激進而著稱的連續創業者在2011年創立了觸控科技,2年以後,他迎來了當時年僅25歲、脾性風格與他完全不符的徐建。
回頭來看,2013年加盟觸控,對於徐建來說,是迄今為止人生最為重大的一次轉折。他從客戶端遊戲的時代來到手機遊戲的時代,他把自己從公司體制的職業經理人角色解放了出來——無論哪一條,他都做出了符合時代潮流的選擇。而在陳昊芝眼中,資本遊戲熱火朝天的年代,世界需要的是咄咄逼人的野心家,但在資本收緊、萬籟俱寂的冬天,只有那些知道如何在防守中進攻的人,才有可能走得更遠。
而徐建恰好就是那個勝負師。
遊戲的魔力
徐建很早之前就有依靠遊戲賺錢的手段。
時間倒轉15年,中學生徐建曾是一名網癮少年。但和大部分以“玩物喪誌”為主要樂趣的年輕人不同,徐建知道如何依靠自己當時為數不多的技能為愛好買單。
初中時,徐建經常五點多鐘就從家出發,騙母親說要早點去學校,實際上卻是帶著早飯錢跑到網吧打遊戲。中午回家,他就開著電腦、用外掛玩遊戲,寫兩個字就探出腦袋看遊戲進度。有時候怕母親發現,他就使勁兒拿扇子給電腦顯示屏散熱。有一天晚上上晚自習,他溜出去上網,被學校抓了個現行。母親發狠,用織衣服的鋼針打了他一晚上,又罰他跪了一晚上。
而事實上,那晚的“網癮少年”其實是在給一些遊戲雜誌寫稿。這個同時模仿過韓寒和郭敬明文風的初中生有著不錯的文筆,能寫出很有質感的遊戲攻略。當時的《電腦》《大眾網絡報》上都曾有過他的遊戲測評,而他也曾依靠稿費獲得過每月六百的回報。這幾乎是一個中學生能在物質上享受到的最為光輝的戰果了。“那時候充滿了熱情。”十幾年後,依然靠遊戲賺錢的徐建坐在滾燙的互聯網咖啡前笑道,“後來每天在算數字,就是我今天寫了多少字,然後問自己我是不是應該多寫一點字?”
上了高中以後,徐建逐漸認清讀書才是主業,但偶爾還是會忍不住偷跑去網吧打遊戲。為了躲避母親的圍追堵截,他會故意選擇一些偏僻的地方,比如菜市場樓上這種地方。為了方便自己玩,他幫家附近的網吧都安裝了《石器時代》和《傳奇》。但更多時候,他在日漸繁重的學業面前,選擇了克制。於是,飲鴆止渴的方式變成了攢錢買遊戲類和經濟類的報刊雜誌,及至高三畢業,他積攢的讀物竟然有五六麻袋,按廢品回收站的行情都賣了五六百塊錢。
“第一,每個人可能都面臨很多問題,來自家庭、社會,但是在遊戲里,你不用考慮這些,你可以完全沈浸在遊戲給你營造的樂趣里;第二,遊戲使人成長,它會讓你覺得把這個人物從很弱小變到很強大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第三,打遊戲會有很多意外的驚喜。”徐建這樣總結遊戲的魅力。即便現在工作繁忙,他也會保持玩遊戲的手感。每天早上起床洗漱之前,他會先玩掉一部分需要玩的遊戲,然後在當天工作的休閑時間里見縫插針地把剩余部分玩掉。
對於遊戲的熱愛使他在高中時就對盛大公司和陳天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大學畢業時,徐建的擇業規劃里幾乎只有一個方向:進軍遊戲行業。在接到兩份遊戲公司的面試通知之後,他提著一個箱子,孤註一擲地來到了北京。此後7年,他在舒適圈和冒險區里兜兜轉轉、在殘酷的競爭中起起伏伏,最終從一個初來乍到的毛頭小夥子成長為了行業的中堅力量。
“在遊戲行業工作,本身會有升級打怪的快感嗎?”
聽到這個問題,徐建舒展大笑,隨即給了一個非常肯定的答案:“有!必須有!”
他解釋道:“如果我的裝備太強了,我打所有的關卡都是一路過去的,就會很沒有意思,事實上遊戲就玩不了多久。反倒是今天打兩局比較順,遇到一點困難,然後提升一下自己本領,再打兩局比較順,再遇到一點困難,這樣帶來的挑戰感更強。”
走出舒適圈
徐建的第一輪升級打怪,始於2013年1月他走進觸控辦公室的那個下午。
在此之前,他曾供職於另外一家遊戲公司,從事客戶端遊戲方面的事務。在決定換工作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處於對自己的人生有所懷疑的境地中。
“我小時候是貼著墻走路的小孩,自信不是那麽好。所以我的的性格里面存在這部分的短板,而在當時,這個短板會被放大。”徐建說。離職前一年,他一度每周工作六天,每天工作15個小時,但即便這樣勤奮,他所負責的客戶端遊戲業績卻並未有增長,僅實現了預期60%的成果。“有可能是那時候自己的天花板導致了不自信,也可能是外部的壓力導致了不自信。”
2009年大學畢業之後,徐建就在該公司工作,上司優待於他,但時間一長,一種要證明自己的想法就不斷冒了出來:如果不靠別人,就靠自己,我到底能不能做成一件事?
帶著自我挑戰的意識,青澀的徐建走到了陳昊芝的面前。
“有些人跳槽是為了尋找更高的職位和薪酬,有些人跳槽則是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陳昊芝在徐建身上看到了難能可貴的樸實氣質,覺得這是一個真正能沈下心來做事兒的年輕人。“我們看到了一個對遊戲這個事業足夠投入、又對自己的想法很堅定的人。”之後,陳昊芝大膽放權,讓徐建拍板決定了多款價值幾千萬人民幣的產品代理,其中包括後來給觸控帶來幾億人民幣收入的《時空獵人》《秦時明月》等。
2015年,徐建再次從自己的舒適圈出走。他來到自己從未接觸過的商務談判領域,將自己性格中內斂的那部分向外推去。但這樣主動積極的姿態並不能阻擋壓力的降臨。有一次他帶著項目去出差,在飛機上打了一個盹兒,夢見對談的公司說:“合同我們已經退回到郵箱了。”徐建突然就被嚇醒了,環顧四周才平靜下來。
“很多事情並不是說你做不到,而是差一個人推你一把,或者說差一個決心去做那件事。其實大多數事情真的是有可能做到的,有時候真的就是自信不夠。”徐建說。在觸控完成人生的叠代升級之後,徐建學會了“Say No”,也學會了對那些推卸責任的人橫眉冷對。他從一個會選擇充耳不聞、置身事外的人,變成了一個會維護原則的人。“如果大家都置身事外,那會劣幣驅逐良幣。”
在觸控接近四年,徐建一直都處於工作狂的狀態。他不相信自己是聰明人。讀書時甚至因為嫌棄自己智商低而拒絕做智商測試。但他相信勤能補拙,也相信笨鳥先飛。“我這些年幾乎沒怎麽偷過懶,在工作上,我永遠花比別人要多的精力。”即便在休假,徐建的腦子也經常在處理工作的事情。
就在幾天前,徐建和幾個同事聚餐。飯桌上,他講述了自己這三年多的經驗:“我從來沒想過會在這樣年輕的時候就成為一個決策者,我只是把我該做的事情都做好。我不能接受工作是一成不變、不做自我改進的,我一定會花精力想找更好的方法,哪怕一點小的變化都好。這些事情是我這些年從沒有變的。”
亂世劉備
過去五年,在互聯網時高時低的浪潮中,觸控遊戲也經歷著自己波瀾起伏。
2011年,《捕魚達人》遊戲在20小時內爬升至APP Store中國區免費榜第一,觸控一戰成名。隨後,其代理發行的多款手機遊戲連戰連捷,觸控高歌猛進,一度準備赴美上市。但問題就在此時出現。騰訊、網易這些互聯網大鱷在遊戲上高舉高打,不斷擠壓著其他公司遊戲業務的成長空間。而經過頁遊、端遊時代,手遊時代的格局也在2014年基本形成,用戶紅利期宣告結束。到2015年年中,觸控面臨著來自資金、人才多方面的壓力。
“在一個行業遇到逆境時,能走到最後依靠的是耐力。”陳昊芝說。在觸控的發展期,他曾依靠資金驅動攻城略地,強勢推動觸控的迅猛發展。但當手遊行業進入成熟期以後,陳昊芝發現徐建身上的韌性、謹慎將更加適應未來市場狹窄的容錯空間。“一個成熟的市場中,在這個行業無法生存的人其實都已經轉換陣地了。”
在後來的總結中,陳昊芝發現,能在頁遊、端遊、手遊時代完成平穩過渡的公司,老板身上都具備著徐建的屬性:沈穩、內斂、經營著一個有穩定性的團隊。在他眼中,徐建有自己的判斷力,但不會因此而變得急功近利。
徐建曾經和一個研發商一起溝通產品的改造和上線,但因為種種原因,這款產品在市場上的成績非常不理想。但即便失敗了,徐建也沒有將責任推卸到研發商身上,他依然對合作夥伴非常賞識。第二年,這位研發商的新產品和騰訊合作,打造出了當時的微信爆款。
如果把行業競爭當做是亂世三國,那麽徐建的角色認同更接近於靠人品與耐心去爭天下的劉備。“我傾向於身邊有關羽和張飛這樣的人,大家一起把事情做出來,結果未必是好,但可以享受一個愉快的過程。”
在觸控,徐建的團隊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即便在觸控最為動蕩的時期,團隊二十個人幾乎沒有流失。在同事眼中,徐建具有把最合適的人放到最合適崗位的出色能力。除此以外,他還建立了部門培訓體系。市場上有成功產品出現,一個禮拜之內,徐建就會拿出一份內部培訓的詳細資料,分析這個產品的優缺點和市場策略。
對於自己現在正面臨的處境,徐建坦誠是有焦慮的。這個充滿危機感的新任總經理認為,觸控已經落後競爭對手一個身位,越往後,他的犯錯成本就會越高。“之前觸控其實是小朋友,要允許它犯錯,但通過犯錯,一定要汲取到我犯錯的原因、我將來如何減少犯錯的可能性,這是最重要的。任何人任何企業都是無法跳過犯錯的階段的,但關鍵看能從中吸收多少東西,關鍵看大家的狀態到底怎麽樣。”
“那現在你帶領的觸控遊戲,以劉備的時間軸來看,正處於哪個階段?”
“三顧茅廬的階段。”
物競天擇
在陳昊芝眼中,徐建具有典型的巨蟹座屬性:最外層是一片軟膜,相對溫和、容易接觸,但剝開他的心,又有著極強的原則性。
“他考慮的東西要比我全。”陳昊芝說。三年多以前,他曾大力提拔一批出生於1986年到1988年之間的年輕人。“揠苗助長。”回頭來看,陳昊芝意識到自己有做對的地方,但也有做錯的地方。像他培養徐建的方式去做梯隊建設,有奇效,但往往會付出更高的人員傷亡代價。在他有所期待的那批員工中,真正成長起來的,幾乎只有徐建一個。
“你相信遊戲這個行業,符合社會達爾文主義嗎?優勝劣汰、物競天擇。”
徐建沈默了五秒鐘,隨即給予了謹慎的肯定:“是的。”在此之前,他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在短暫思考之後,他表示出了極大的認同。在遊戲中,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皆大歡喜的結果——這是最富激情但又是最為殘酷的地方。
“互聯網這個行業本來就是這樣的,無論是我們現在做遊戲,還是做其它的分類。有段時間打車軟件很多,但最後只剩滴滴。互聯網對於年輕人的吸引力就在這里,有可能一下子就趴下,但也有可能一夜之間立馬就起來。”
從小學時第一次在同學家接觸電腦開始,徐建和互聯網已經打了十幾年的交道。大學時,他曾經在淘寶和eBay之間倒買倒賣電子產品,獲得過每月五六千元的高收入。而他的經營模式是,不設庫存,eBay有人下單他才去淘寶進貨。這像極了他在之後所做的人生策略——“我不大會冒著極低的可能性去做一件事情”。他在乎性價比,但不認為這是必要條件。他有自己獨到的優勢,但也有自己的短板。
“經驗不足。”在這點上,徐建和陳昊芝有著相同的判斷。
“從企業里面孵化出來的團隊,最大的好處是它有一個清晰的業務體系,經過長時間的磨合,它知道如何走下去。但是壞處就是所有人都沒有從零開始過,將來在新業務的帶動下肯定會出現所謂的問題或者壓力。”陳昊芝說。
在徐建短暫的職業生涯中,他曾經面臨一些二選一的問題。他曾放棄過一款後來十分流行的遊戲,而造成失誤的原因就是他的慣性思維。他以己度人,覺得人年輕時可能會經驗不足,因此放棄了和那位非常年輕的遊戲研發商的合作,後來的事實給徐建上了一課:年輕其實也可能帶來另一番氣象。
這些年,徐建越來越展現出他原來所不具備的勇敢。潛水、跳傘、熱氣球,這些他原本以為很不安全的戶外運動,這幾年陸陸續續都玩了一遍。
“我不是一個防守型的人,但我的攻擊性一定是在有前提、有把握前提下才展現。下象棋時,我不一定第一下動手就是炮,但我一定是個很愛用炮的人。”在中國象棋中,炮往往被認作是最具隱蔽攻擊性的武器。“如果我想做一些事情,我就必須要有進攻性的人格,但是我會糧草先行、伺機而動。”
徐建知己知彼,了解沒有一場遊戲會一馬平川、沒有一個遊戲主人公不需要武器升級。他已經蓄勢待發、做好了下一場攻堅戰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