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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大黄金企业“污染门”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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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的6月5日,闽西最大河流之一的汀江就遭严 重污染,然而直至一个多月后的7月12日,紫金矿业股票才紧急停牌,随之发布污水渗漏事故公告。这是中国证券市场为数不多的因环境事故申请停牌的事件,也 是环保部和证监会加强对上市公司环境违法信息披露要求的另一注脚。




□南方周末记者 张华 发自广州

本周一,7月12日,中国最大黄金和第二大铜生产企业——紫金矿业A股和H股突然停牌,事先并无任何信息披露。当天晚上,紫金矿业发布公告称,停牌 缘起一项重大污染事故——紫金山铜矿湿法厂污水池7月3日发生渗漏,导致约9100立方米含铜酸性污水排入闽西最大河流之一的汀江。

就在这一天下午,紫金矿业所在的上杭县政府召开发布会,对污染事故进行了通报,副县长蓝富雁称,渗漏废水7月4日未再流入汀江,同时已勒令紫金山铜 矿停产整改,并密切关注事故对民生造成的危害。

公告发出后,外界普遍质疑紫金矿业信息披露滞后,瞒报事故近十日,紫金矿业的解释是“为避免引起恐慌”。

南方周末记者调查得知,污染事故第一次发生时间为6月5日。屡屡趟过“环保门”的紫金矿业在事发一个多月后,最终选择紧急停牌,公告污染情况。从6 月5日到7月12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上杭县政府、紫金矿业以及受灾渔民(主要是上杭县下都乡璜溪村等)之间展开了一场戏剧性的博弈。

本周二,紫金矿业复牌,受污染事故和大盘的影响,其A股和H股当日分别下挫3.68%和8.42%。

 


“毒水”来袭
“下都乡政府显然不希 望事态扩大,急于清理死鱼现场。”



对于上杭县下都乡璜溪村村民来说,养鱼是其主要生计。在这个176户人家的村里,近半人家以渔业养殖为生,璜溪村也是下都乡公认的“首富村”——早 在2007年其网箱养殖商品鱼产值就超过了1000万元。

丘立根是璜溪村村民,2005年开始,他投资近50万元,购买网箱和饲料,成为汀江上的一名养殖户。一年净赚约10万元,虽然辛苦,但养活一个六口 之家并非难事。然而,所有这一切在2010年6月5日这天彻底改变了。

这一天,渔民们发现汀江水开始变绿,从一开始的浅绿变为深绿。成片的鱼开始死亡,“毒水来了”,这是丘立根的第一反应。“毒水”是他们对排入汀江中 的液体污染物的通俗称呼。随之,渔民们向上杭县政府求援,不过,政府部门取了水样之后,并未公布化验结果,也未说明污染源来自哪里。

随后几天,江水并没有进一步受污染的迹象。不过,端午节前一天(6月15日)的一场特大暴雨,使渔民们再次受灾,许多网箱被冲走。

渔民们还没有从接受的霉运中缓过神来,“毒水”于6月21日卷土重来。渔民们再次向上杭县政府“求救”。像上次一样,上杭县水产局一边过来取了水 样,一边安慰村民们称这只是“洪水过后,蓝藻爆发”。

显然,渔民们无法认同这样的判断。他们决定派代表自己拿水样到广州化验,同时希望上杭县水产局能够签字,证明水样乃从汀江里现场提取,结果遭拒。不 得已之下,璜溪村渔民们拉了两车死鱼到上杭县政府抗议。

6月25日,上杭县政府告诉村民们,江水铜离子超标,但水质正常。直到7月13日,上杭县副县长蓝富雁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仍表示彼时汀江水 “ph值正常”,但他承认详细的水质化验结果自始至终没有公布。

让渔民们没有料到的是,在没有搞明白污染源的情况下,一场补偿谈判的拉锯战就此开始。

6月27日一大早,璜溪村的渔民们不约而同收到下都乡党政办发来的一条手机短信,内容是“请各网箱养殖户今天上午前将各自死鱼打捞送住填埋场处理 (上午结束任务),下午填埋场工作人员撤离。”补偿费用是:每斤死鱼6元,12厘米以下鱼苗计重后按市价标准,打捞工资每100斤15元。

“下都乡政府显然不希望事态扩大,急于清理死鱼现场。”丘立根说。

这种补偿,在损失巨大的渔民们看来就是杯水车薪。他们坚称,必须按每平米死鱼的公斤数和市场价计算补偿额,若按政府部门则以每平米40元简单计算, “也就是说,我的 700平米的养殖面积,只能获得2.8万元的补偿。”丘立根说。

 


谁是“罪魁祸首”
“这一天污染突然变严重了,我们才发现源头在紫金矿业。”



事发一个月后,7月4日下午,渔民们收到下都乡政府发来的另一条短信,短信称“现已明确水质污染责任主体属紫金矿业集团公司”,并称若对之前的转产 补偿标准不满意“可协商解决”。

蓝富雁告诉南方周末记者,“7月3日之前一直没能查清楚污染源,这一天污染突然变严重了,我们才发现源头在紫金矿业。”

而丘立根认为蓝富雁是在自圆其说,“7月3日汀江水质,和几天前并没有任何异常,”他说,“就算紫金矿业污水7月3日才开始进入汀江,那么之前的污 染事故又应当如何解释,又为何迟迟不加解释呢。”

璜溪村村主任丘开福对南方周末记者说,璜溪村所有受灾渔民都应当有充分的知情权,“毕竟我们暂时没了生路”他说;丘开福也是位养鱼大户。

紫金矿业7月12日晚发布的公告中提到了三个时间点,一是自称紫金山铜矿的工业污水,是7月3日15时50开始出现渗漏并部分进入汀江;一是自称7 月4日下午2时30,污水渗漏事件即得到控制;三是自称7月8日上午10时30的抽样检测结果是“水质逐步好转,总铜浓度下降、ph值上升,总铜浓度和 ph值符合《地表水环境质量标准》Ⅲ类水的标准”。

这一公告与这一天下午蓝富雁在新闻发布会上对渗漏事故的通报高度一致。

更值得关注的是,上杭县政府所强调的7月4日汀江水质恢复“符合Ⅲ类水的标准”,是由“环保部门”监测的,而紫金矿业公告中,“符合Ⅲ类水的标准” 的结果则是由紫金矿业公司的“应急处理小组”发布的。

蓝富雁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从福建省到龙岩市,再到上杭县和紫金矿业,针对事故成立了调查组,“各自有各自的环保专家”。不过,福建省环保厅7月12 日下午对紫金矿业污染事故的通报,与上杭县政府的口吻完全一致。

事实上,早在今年6月25日,紫金矿业的一位中层即给南方周末记者打电话,询问最近动向。而当时,正值渔民准备前往广州鉴定江水污染情况。

 


紫金环保原罪
尽管屡遭“环保门”,紫金矿业却似乎是个幸运儿。



紫金矿业并不是第一次受污染困扰。

十年前,紫金矿业的拦砂坝在暴雨中崩溃,就曾使得下游农民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土地而被迫转行。彼时紫金矿业金、铜矿储量尚未探明,受灾的同康村民 被迫拿到一张紫金矿业股权证做补偿,未料到10年后财富翻了600倍。截至去年底,紫金矿业总资产近300亿元。

十年间,上杭县国内生产总值(GDP)也从25亿元跃升至百亿元。紫金矿业作为当地政府的宠儿,多次因环保问题引发争议。

2008年初,中国证监会出台“绿色证券”新规,一个多月后,国家环保总局也发布了《关于加强上市公司环境保护监督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并于3天 后公布首轮上市环保核查“黑名单”——紫金矿业赫然在列。

今年5月,环保部又一次发布未按期完成环保整改的上市公司名单,其中紫金矿业仍然位列其中,包括紫金山铜矿在内的旗下7家企业被点名。不到一个 月,6月5日,紫金山铜矿即发生本次重大污水渗漏事故,官方公布的外渗量高达9100立方米。

相比紫金矿业海外并购屡屡碰壁,国内的铜矿正在成为紫金利润的新摇篮。

紫金矿业前十大自然人股东之一的谢福文去年6月对南方周末记者说,铜矿或将是紫金矿业未来业绩的一大引擎。紫金矿业2009年财报显示,其铜矿业务 销售收入在总收入中占比约11%,净利润占比则高达近22%。

2009年3月11日,投资逾26亿元的紫金铜业公司20万吨冶炼项目开工,开工仪式上各级领导济济一堂,这是福建省2009年重点建设项目,也是 建国后福建龙岩市最大的工业投资项目。今年春节,紫金矿业员工回家过年时带着一个任务,“像工业间谍一样挖人才”。

虽然这一大型项目并不在紫金山上,而是位于上杭县蛟洋工业园。但有声音认为,紫金矿业在铜生产上有“大跃进”之嫌,并容易导致安全生产和环保意识弱 化。

尽管屡遭“环保门”,紫金矿业却似乎是个幸运儿,皆有惊无险。譬如它虽然登上了2008年2月环保总局的黑名单,但两个月后顺利回归A股,以招股价 计,募资近百亿元。

这一次紫金是否再次得到幸福之神的眷顾,现在还是未知数。

上杭县政府已明确对外宣布紫金山铜矿已经全面停产,而紫金矿业公告并未提及“停产”二字,只是在最后一句称“本次事故将对紫金山铜矿湿法厂铜的生产 产生重大影响”。

“因为我们要等各级调查小组的结果和后续的整改验收,”7月13日晚,紫金矿业证券部总经理赵举刚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称,“所以无法对复工时 间及业绩影响做出预测。”

 


上市公司惩污契机
证监会和环保部或可以紫金矿业污染事件为契机,出台上市公司环保信息披露细则。



紫金矿业停牌是中国证券市场为数不多因污染事故申请停牌的事件之一。此前,几起上市公司紧急停牌事件中,虽外界怀疑事涉环境违规行为,但是公告并未 证实。与此同时,这次停牌也是环保部和中国证监会加强对上市公司环境违法信息披露要求的另一注脚。

早在2003年,国家环保总局就首次表态称污染环境、牺牲公众利益换取利润的上市公司将面临环保部门和证监会的双重处罚;第二年,川化股份污水处理 系统出现故障,造成沱江水域重大污染事件,公司高层及当地环保局负责人亦受刑罚。

过去几年内,之所以没有大规模展开对上市企业环保信息的核查,一方面是上市企业本身环境信息披露不完善,其次,则是众监管部门环保法律法则的凌乱和 交叉,以及地方政府的保驾护航。

以紫金矿业为例,去年底其曾收到福建证监局的整改要求,称其在信息披露及公司治理和规范运作方面存在问题。今年2月,紫金矿业发布“社会责任制 度”,其中专门提及“充分履行信息披露制度,提高信息披露质量”以及“不得进行选择性信息披露”,然而5个月后的今天,紫金矿业在新“污染门”事件中再次 被指信息披露不力。

2010年7月8日,环保部发文称将进一步严格上市环保核查管理制度,同时再一次提到完善上市公司环境信息披露机制和加大上市环保核查信息公开力度 的重要性,并称将发布2005年至今年6月30日的上市公司环保核查报告。

“紫金矿业需对汀江污染事件进一步进行详尽的信息披露。”招商证券(香港)投资银行董事总经理温天纳对南方周末记者称,他认为,中国证监会和环保部 或可以紫金矿业污染事件为契机,借鉴海外证券市场的做法,出台上市公司环保信息披露细则。(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丘立根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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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矿业深陷环保原罪 记者还原“污染门”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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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 金矿业部分矿区 韦黎兵/图


早在一个月前的6月5日,闽西最大河流之一的汀江就遭受严重污染, 然直至汀江污染一个多月后的7月12日,紫金矿业公司股票才紧急停牌,随之发布污水渗漏事故公告。这是中国证券市场为数不多的因环境事故申请停牌的事件, 也是环保部和证监会加强对上市公司环境违法信息披露要求的另一注脚。

本周一,7月12日,中国最大黄金和第二大铜生产企业 ——紫金矿业A股和H股突然停牌,事先并无任何信息披露。当天晚上,紫金矿业发布公告称,停牌缘起一项重大污染事故——紫金山铜矿湿法厂污水池7月3日发 生渗漏,导致约9100立方米含铜酸性污水排入闽西最大河流之一的汀江。

就在这一天下午,紫金矿业所在的上杭县政府召开发布会,对污染事故 进行了通报,副县长蓝富雁称,渗漏废水7月4日未再流入汀江,同时已勒令紫金山铜矿停产整改,并密切关注事故对民生造成的危害。

公告发出 后,外界普遍质疑紫金矿业信息披露滞后,瞒报事故近十日,紫金矿业的解释是“为避免引起恐慌”。

南方周末记者调查得知,污染事故第一次发生 时间为6月5日。屡屡趟过“环保门”的紫金矿业在事发一个多月后,最终选择紧急停牌,公告污染情况。从6月5日到7月12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上杭县政 府、紫金矿业以及受灾渔民(主要是上杭县下都乡璜溪村等)之间展开了一场戏剧性的博弈。

本周二,紫金矿业复牌,受污染事故和大盘的影响,其 A股和H股当日分别下挫3.68%和8.42%。

“毒水”来袭

对于上杭县下都乡璜溪村村 民来说,养鱼是其主要生计。在这个176户人家的村里,近半人家以渔业养殖为生,璜溪村也是下都乡公认的“首富村”——早在2007年其网箱养殖商品鱼产 值就超过了1000万元。

丘立根是璜溪村村民,2005年开始,他投资近50万元,购买网箱和饲料,成为汀江上的一名养殖户。一年净赚约 10万元,虽然辛苦,但养活一个六口之家并非难事。然而,所有这一切在2010年6月5日这天彻底改变了。

这一天,渔民们发现汀江水开始变 绿,从一开始的浅绿变为深绿。成片的鱼开始死亡,“毒水来了”,这是丘立根的第一反应。“毒水”是他们对排入汀江中的液体污染物的通俗称呼。随之,渔民们 向上杭县政府求援,不过,政府部门取了水样之后,并未公布化验结果,也未说明污染源来自哪里。

随后几天,江水并没有进一步受污染的迹象。不 过,端午节前一天(6月15日)的一场特大暴雨,使渔民们再次受灾,许多网箱被冲走。

渔民们还没有从接受的霉运中缓过神来,“毒水”于6月 21日卷土重来。渔民们再次向上杭县政府“求救”。像上次一样,上杭县水产局一边过来取了水样,一边安慰村民们称这只是“洪水过后,蓝藻爆发”。

显 然,渔民们无法认同这样的判断。他们决定派代表自己拿水样到广州化验,同时希望上杭县水产局能够签字,证明水样乃从汀江里现场提取,结果遭拒。不得已之 下,璜溪村渔民们拉了两车死鱼到上杭县政府抗议。

6月25日,上杭县政府告诉村民们,江水铜离子超标,但水质正常。直到7月13 日,上杭县副县长蓝富雁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仍表示彼时汀江水“ph值正常”,但他承认详细的水质化验结果自始至终没有公布。

让渔民们 没有料到的是,在没有搞明白污染源的情况下,一场补偿谈判的拉锯战就此开始。

6月27日一大早,璜溪村的渔民们不约而同收到下都乡党政办发 来的一条手机短信,内容是“请各网箱养殖户今天上午前将各自死鱼打捞送住填埋场处理(上午结束任务),下午填埋场工作人员撤离。”补偿费用是:每斤死鱼6 元,12厘米以下鱼苗计重后按市价标准,打捞工资每100斤15元。

“下都乡政府显然不希望事态扩大,急于清理死鱼现场。”丘立根说。

这 种补偿,在损失巨大的渔民们看来就是杯水车薪。他们坚称,必须按每平米死鱼的公斤数和市场价计算补偿额,若按政府部门则以每平米40元简单计算,“也就是 说,我的 700平米的养殖面积,只能获得2.8万元的补偿。”丘立根说。

谁是“罪魁祸首”

事 发一个月后,7月4日下午,渔民们收到下都乡政府发来的另一条短信,短信称“现已明确水质污染责任主体属紫金矿业集团公司”,并称若对之前的转产补偿标准 不满意“可协商解决”。

蓝富雁告诉南方周末记者,“7月3日之前一直没能查清楚污染源,这一天污染突然变严重了,我们才发现源头在紫金矿业。”

紫 金矿业7月12日晚发布的公告中提到了三个时间点,一是自称紫金山铜矿的工业污水,是7月3日15时50开始出现渗漏并部分进入汀江;一是自称7月4日下 午2时30,污水渗漏事件即得到控制;三是自称7月8日上午 10时30的抽样检测结果是“水质逐步好转,总铜浓度下降、ph值上升,总铜浓度和ph值符合《地表水环境质量标准》Ⅲ类水的标准”。

这一 公告与这一天下午蓝富雁在新闻发布会上对渗漏事故的通报高度一致。

更值得关注的是,上杭县政府所强调的7月4日汀江水质恢复“符合Ⅲ类水的 标准”,是由“环保部门” 监测的,而紫金矿业公告中,“符合Ⅲ类水的标准”的结果则是由紫金矿业公司的“应急处理小组”发布的。

蓝富雁告 诉南方周末记者,从福建省到龙岩市,再到上杭县和紫金矿业,针对事故成立了调查组,“各自有各自的环保专家”。不过,福建省环保厅7月12日下午对紫金矿 业污染事故的通报,与上杭县政府的口吻完全一致。

事实上,早在今年6月25日,紫金矿业的一位中层即给南方周末记者打电话,询问最近动向。 而当时,正值渔民准备前往广州鉴定江水污染情况。

紫金环保原罪

紫金矿业并不是第一次受污染困 扰。

十年前,紫金矿业的拦砂坝在暴雨中崩溃,就曾使得下游农民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土地而被迫转行。彼时紫金矿业金、铜矿储量尚未探明,受 灾的同康村民被迫拿到一张紫金矿业股权证做补偿,未料到10年后财富翻了600倍。截至去年底,紫金矿业总资产近 300亿元。

十年间,上 杭县国内生产总值(GDP)也从25亿元跃升至百亿元。紫金矿业作为当地政府的宠儿,多次因环保问题引发争议。

2008年初,中国证监会出 台 “绿色证券”新规,一个多月后,国家环保总局也发布了《关于加强上市公司环境保护监督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并于3天后公布首轮上市环保核查“黑名单” ——紫金矿业赫然在列。

今年5月,环保部又一次发布未按期完成环保整改的上市公司名单,其中紫金矿业仍然位列其中,包括紫金山铜矿在内的旗 下7家企业被点名。不到一个月,6月5日,紫金山铜矿即发生本次重大污水渗漏事故,官方公布的外渗量高达9100立方米。

相比紫金矿业海外 并购屡屡碰壁,国内的铜矿正在成为紫金利润的新摇篮。

紫金矿业前十大自然人股东之一的谢福文去年6月对南方周末记者说,铜矿或将是紫金矿业 未来业绩的一大引擎。紫金矿业2009年财报显示,其铜矿业务销售收入在总收入中占比约11%,净利润占比则高达近22%。

2009年3月 11日,投资逾26亿元的紫金铜业公司20万吨冶炼项目开工,开工仪式上各级领导济济一堂,这是福建省2009年重点建设项目,也是建国后福建龙岩市最大 的工业投资项目。今年春节,紫金矿业员工回家过年时带着一个任务,“像工业间谍一样挖人才”。

虽然这一大型项目并不在紫金山上,而是位于上 杭县蛟洋工业园。但有声音认为,紫金矿业在铜生产上有“大跃进”之嫌,并容易导致安全生产和环保意识弱化。

尽管屡遭“环保门”,紫金矿业却 似乎是个幸运儿,皆有惊无险。譬如它虽然登上了2008年2月环保总局的黑名单,但两个月后顺利回归A股,以招股价计,募资近百亿元。

这一 次紫金是否再次得到幸福之神的眷顾,现在还是未知数。

上杭县政府已明确对外宣布紫金山铜矿已经全面停产,而紫金矿业公告并未提及“停产”二 字,只是在最后一句称“本次事故将对紫金山铜矿湿法厂铜的生产产生重大影响”。

“因为我们要等各级调查小组的结果和后续的整改验收,”7月 13日晚,紫金矿业证券部总经理赵举刚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称,“所以无法对复工时间及业绩影响做出预测。”

上市公司惩污契机

紫 金矿业停牌是中国证券市场为数不多因污染事故申请停牌的事件之一。此前,几起上市公司紧急停牌事件中,虽外界怀疑事涉环境违规行为,但是公告并未证实。与 此同时,这次停牌也是环保部和中国证监会加强对上市公司环境违法信息披露要求的另一注脚。

早在2003年,国家环保总局就首次表态称污染环 境、牺牲公众利益换取利润的上市公司将面临环保部门和证监会的双重处罚;第二年,川化股份污水处理系统出现故障,造成沱江水域重大污染事件,公司高层及当 地环保局负责人亦受刑罚。

过去几年内,之所以没有大规模展开对上市企业环保信息的核查,一方面是上市企业本身环境信息披露不完善,其次,则是众监管部门环保法律法则的凌乱和 交叉,以及地方政府的保驾护航。

以紫金矿业为例,去年底其曾收到福建证监局的整改要求,称其在信息披露及公司治理和规范运作方面存在问题。 今年2月,紫金矿业发布“社会责任制度”,其中专门提及“充分履行信息披露制度,提高信息披露质量”以及“不得进行选择性信息披露”,然而5个月后的今 天,紫金矿业在新“污染门”事件中再次被指信息披露不力。

2010年7月8日,环保部发文称将进一步严格上市环保核查管理制度,同时再一次 提到完善上市公司环境信息披露机制和加大上市环保核查信息公开力度的重要性,并称将发布2005年至今年6月30日的上市公司环保核查报告。

“紫 金矿业需对汀江污染事件进一步进行详尽的信息披露。”招商证券(香港)投资银行董事总经理温天纳对南方周末记者称,他认为,中国证监会和环保部或可以紫金 矿业污染事件为契机,借鉴海外证券市场的做法,出台上市公司环保信息披露细则。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丘立根为化名)





現代牧業擴張背後 疑陷「污染門」泥淖

http://www.21cbh.com/HTML/2011-11-23/zONDE4XzM4MjAzOQ.html

大多數消費者熟悉蒙牛、牛根生,但可能不知道中國現代牧業控股有限公司(01117,HK;以下簡稱現代牧業)。這家國內最大的乳牛畜牧公司和最大的原料奶生產商,其原料奶的90%以上提供給蒙牛。

現 代牧業招股說明書顯示,該公司股東及高管中有蒙牛的前高管,牛根生也和它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在經營中,該公司以複製的模式快速擴張,由2009/2010 年度11個牧場、7.2萬頭乳牛的規模,擴大到2010/2011年度的17個牧場、11萬頭乳牛,營收在2010/2011年度達11.134億元,同 比增88%,淨利潤增100%。

值得注意的是,與現代牧業「光鮮」的快速擴張相伴隨的,是其難堪的一面。記者分赴安徽、四川等地調查發現,其部分牧場的污染情況已讓周邊村民苦不堪言。

安徽馬鞍山牧場

蒼蠅滿天飛,空氣中迷漫著牛糞熏人的臭味。這不是垃圾處理廠,而是安徽馬鞍山現代牧場附近村民的生活環境,村民稱之為「害人的牧場」。

據記者瞭解,從2006年5月起,當地村民曾多次到相關部門上訪,但時至今日,現代牧業的污染問題依然沒有得到解決。

衛生村變成「蒼蠅村」

10月下旬,當記者走到離牧場約1000米的地方時,就聞到了牛糞的臭味。「這都是牧場的臭味,這個季節還好,如果夏天來,會讓你無法呼吸。」同行的司機周師傅說。

呈現在記者眼前的,是一個東面靠山的八字形山谷,南面、北面村莊散落著約幾百戶農家,西面豁口5公里外是馬鞍山市博望新區丹陽鎮鎮中心,山谷裡正是現代牧業馬鞍山牧場。

「到 夏天的時候最臭,家裡的門窗都不敢開,家裡的天花板和桌子上都是蒼蠅。」村民柯師傅說道。另一村民抱怨稱,自從現代牧場來了,我們的生活也被毀了。「家裡 的蒼蠅多得可以用手抓。」鄰居楊大爺告訴記者,「我女兒女婿在上海生活,因為牧場的牛糞味,每次回來都不願意在家裡多呆。」

當地丹東村下興組組長楊大寶也表示,「原來我們丹東村是安徽省衛生村,山清水秀,空氣非常好,經常有外村的村民搬過來居住。但從2005年現代牧業來了後,留下來的都是老人或者沒條件搬遷的村民。」據其介紹,原因正是現代牧業隨意傾倒的牛糞填滿了村裡的池塘。

「以前我們都在池塘洗菜、洗衣服,現在都看不到水了,全是牛糞,」楊大寶說,「現在村民吃水都有困難,地下井裡的水打上來都有一些淡淡的牛糞味,沒有辦法喝,村民得到別的地方運水回來。」

採訪中,一輛滿載著牛糞的車子從路邊快速駛過。當記者準備追隨其後,發現牛糞被傾倒在農田裡,頓時一股酸臭味襲來。

現代牧場早有污染「前科」

「其 實關於馬鞍山現代牧場污染的問題,2007年就曾多次被媒體報導了。」馬鞍山環保局宣教中心主任韓寧會向記者介紹說,2007年馬鞍山現代牧業將牛糞傾倒 到毗鄰的南京市江寧區橫溪鎮的一些村莊,造成蒼蠅滿村飛,池塘水發臭,種植的西瓜沒人要。南京市江寧區環保局監察大隊曾對傾倒牛糞的貨車司機處以罰款,並 為此派人到現代牧業交涉,情況得以扭轉。

《馬鞍山年鑑》信息顯示,2006年7月1日夜天降暴雨,現代牧業糞尿暴池,造成鄰近鄉鎮2個自 來水廠因水源污染停止供水,被污染當日取水口的水質為劣五類。根據安徽地方媒體的報導,暴雨導致牧場10噸牛糞流入每天為1萬多人口供水近千噸的丹陽新 河,當地政府花費5天時間新鋪設3公里供水管道。在政府出面協商的情況下,現代牧業對該河流域的兩家養殖戶共計賠償約66萬元,另外支付鋪設供水管道的費 用32萬元。

「污染丹陽新河事件,是牧場成立以來最嚴重的事故。」馬鞍山市環境監察支隊支隊長夏曉云對記者說。

「牧場建立之初有考慮過選址的問題嗎?」面對提問,韓寧會說:「這個項目是省裡面招商引資來的,至於選址問題,我不是很清楚。」

記者就此向現代牧業發出採訪提綱,但截至發稿,尚未得到回覆。

安徽肥東牧場

「全國人民喝牛奶,肥東人民喝牛尿。」在安徽肥東縣,這句話廣為流傳。肥東縣長王村村民汪師傅說,自從村裡建了現代牧場後,牛糞污染越來越嚴重,村民就編出這樣一句話。而在部分人看來,原先讓許多外地村民羨慕的長王村,如今已經變成「牛屎村」。

沼液佔據數十畝田地

11月18日,記者來到位於肥東縣白龍鎮長王村的現代牧業肥東牧場,剛一下車,刺鼻的牛糞臭味便迎面撲來。

「牧場兩邊田地都是被倒滿了牛糞處理後的沼液,臭味熏天,老百姓家裡的窗戶都不能打開,否則都是牛糞的臭味。」汪師傅抱怨道。

在汪師傅的指引下,記者在離牧場不到500米的地方找到了牧場排放沼液的田地。現場顯示,至少有數十畝田地被填滿了經處理過的牛糞沼液,黑糊糊的沼液連成一片。

「這些被沼液所覆蓋的田地,以前都是種莊稼的,自從被排放了沼液後,莊稼就不能種了。」村民張新河一臉無奈地說。

沿著這些「沼液田」走了一圈,記者發現一條足有2000米長的水管正在向田裡排放熱氣騰騰的沼液,而放眼看去,現場的水管縱橫交錯。「這些管道都是從牧場接出來的,有沼液還流到村民的水稻田中,造成水稻減產甚至絕收。」張新河說。

張新河帶著記者走到離沼液田地約50米的地方,記者看到,幾十畝的水稻裡全部注滿了牛糞沼液,原本早應該到了收割季節的水稻,卻因沼液的影響而無法收割。「這些水稻就是收上來,一畝地也收不到100斤,所以這些水稻村民都不要了。」張新河補充道。

而在村民王師傅看來,現代牧場排放的沼液不但影響了他們的田地和生活環境,還威脅到了他們飲用水的安全。

「這些被排放到田裡的沼液,一到下雨天就會流到不遠處的肥東眾興水庫,我們整個肥東飲用的自來水都是從眾興水庫來的,之前就有過因為下雨天沼液流到水庫中的情況,」王師傅說,「水庫離牧場不到1000米,如果下大暴雨後果不堪設想。」

當記者致電現代牧場肥東基地廠長李建奇時,李稱,「你先和馬鞍山總部聯繫,只有他們同意後我才能回答你的問題,否則我不能接受你的採訪。」

長王村變成「牛屎村」

記者隨後找到了長王村村支書王國應。對於村民的說法,王國應表示,「村民說的是事實,牧場將沼液就這樣隨意排放,嚴重污染了我們長王村的環境。村裡面整天是牛屎的臭味,就到這個季節家裡還有很多蒼蠅,這些都是現代牧場造成的。」

據他透露,村裡有人到上面去上訪,也有環保局工作人下來檢查過,但事情最後都沒有真正得到解決。有的村民就是因為牛糞的臭味不願意在家呆著,都出去打工了。

「現在的長王村,簡直就是『牛屎村』。」村民王師傅忿忿地說。

對 此,肥東縣環保局副局長李昌樂在接受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時表示,「村民所說的情況確實有,曾經也有過沼液因為下雨流到眾興水庫中影響了水質,但是牧場也不是全部把牛糞排放到農田中,很大一 部分是牧場將牛糞處理成沼氣用來發電。現在我們監察大隊一個星期至少去查看一次,如果有發現隨意排放沼液,我們將對現代牧場進行處罰,並要求整改。」

四川洪雅牧場

小小的蒼蠅竟成了四川洪雅縣東嶽鎮東嶽村一隊王女士一家揮之不去的夢魘。

王女士家背後的山丘上就是現代牧業洪雅牧場,她家距現代牧業洪雅牧場僅有幾十米的距離。在包括她在內的多位東嶽村一隊村民看來,出現蒼蠅橫飛的局面,與洪雅牧場有著緊密的聯繫。

「蒼蠅襲城」

「夏 天的時候,成群的蒼蠅在屋裡飛,日光燈上也落滿了蒼蠅,吃飯的時候蒼蠅都飛到碗上,如果電飯煲不及時蓋上,就會有很多蒼蠅鑽進去。」11月18日中午,王 女士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描述起她們家所遭受的「蒼蠅襲城」困擾。她隨後從屋裡拿出了一張沾滿蒼蠅的粘蠅紙展示給記者看,「兩天之內就粘了這麼多的蒼 蠅,現在是冬天,蒼蠅還少些,夏天的時候情況更嚴重。」

「夏天的時候放四五張(粘蠅紙)在那裡,一會兒就粘滿了。」王女士一位鄰居補充道。

一些村民爭相講述稱,從附近井裡抽出來的水有異味,他們擔心井水被污染了。「以前我們這裡不是這樣的。」王女士稱。

然而,洪雅縣環保局監察大隊陳大隊長在電話中向記者表示,村民所講的是片面之辭,洪雅牧場沼液、牛糞一點也不下河,全部用於還田還草。

記 者隨後查詢發現,此前曾有當地村民把現代牧業洪雅牧場存在的「污染問題」反映到網上。今年4月27日,有網友在人民網地方領導頻道就洪雅牧場「存在污染」 一事給洪雅縣主要領導留言。5月31日,洪雅縣環保局在該頻道回覆稱,「網友反映的情況,縣環境保護局進行了認真辦理。」

「洪雅現代牧場牛糞處理方式為厭氧發酵沼氣發電,產生的沼液用於還田還草。因在沼液澆灌過程中,沼液灌溉存在過量、滲漏,這些沼液對附近溝渠造成了一定的污染。」洪雅縣環保局表示,下一步,縣環保局將進一步督促現代牧場嚴格落實各項整改事項。

陳 大隊長說,現代牧業洪雅牧場於2009年投入運營,剛剛建成時,他們沒有估計到南方的雨下得這麼大,沼液儲存能力不夠,以前在下大雨時偶爾會有一點沼液漏 出來。他們對洪雅牧場提出了整改要求,洪雅牧場新增了沼液池和糞污處理設施。從今年2月份開始就保證一點也沒有這種問題了。

拉一方糞牧場就給9元5角

「一天要產生800方糞液 (沼液)。」老李(化名)11月18日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老李自從前年就在現代牧業洪雅牧場工作,自稱對牧場的情況非常熟悉。

「現在糞液(沼液)就是外面的群眾自行買車自行處理,」老李稱,「不管誰拉一方糞出去,它(現代牧業洪雅牧場)就給9元5角錢。它這樣就減輕了它的環保負擔。」

「買個車子去拉糞就發財了,一年能掙一二十萬。」老李表示,如果現代牧業洪雅牧場用自己的車子去拉(沼液)隨意傾倒,被環保局逮到了要罰款,而群眾拉的沼液隨處傾倒被抓住了則與洪雅牧場沒有關係。

千丘村的村民也向記者表示,有群眾買了車拉沼液,經常隨意傾倒沼液。記者在東嶽鎮看到了兩輛拉沼液的車子,這種車子由普通的貨車加上個金屬箱子改裝而成,箱子的尾部有一個閥門用於流出沼液。

對上述情況,陳大隊長則表示,他們此前接到過村民的舉報,也多次跟蹤,但未發現隨意傾倒沼液的情況。「如果發現我們肯定會重處,現代牧場作為一家上市公司對自己要求也很高,我們對它的要求也很高,如果發現有污染問題會隨時對他們(進行)處罰。」

為了求證老李的說法以及村民的對污染的質疑,11月18日下午,記者到洪雅牧場進行採訪,公司保安稱,沒有當地宣傳部的許可,他們公司不會接受任何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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