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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賢亮的商業王國:70萬元起步 20年資產翻300倍

來源: http://news.iheima.com/html/2014/0929/146198.html

i黑馬:9月27日,著名作家張賢亮離世,留下一座影城。國慶將至,張賢亮的鎮北堡西部影城恐怕將迎來一波人潮,然而,大師已不在,熱鬧是他們的。20年前,那里一片荒涼,張賢亮在那起步,以70萬元下海創業,發展到如今2億資產。在《創業家》&i黑馬眼里,他不僅是文學家,還是創業家。

\一部小說找到靈感

鎮北堡身世寒磣,坐落於寧夏銀川,明清時代,它是一個廢棄兵營,在近代,又充斥著各種羊圈。

1957年,張賢亮因發表長詩《大風歌》,被打為右派分子,押送勞動改造,一改就是22年。在一次無意的趕集中,張賢亮發現了鎮北堡,夕陽西下,古堡衰而不敗,這深深地吸引了它,並把它寫進《綠化樹》,里面的“鎮南堡”,就是現在的鎮北堡。書中提到,這里很適合拍電影。

1980年,張賢亮第一次把鎮北堡推薦出去。當時張藝謀拍攝《一個和八個》,要找一些土圩子,問到張賢亮,他就說,我知道這麽一個地方,怎麽走怎麽走。

次年,導演謝晉將張賢亮的作品《靈與肉》,改編為電影《牧馬人》,張又把鎮北堡推了出去。到93年時,鎮北堡已經拍了5-6部電影,如張藝謀的《紅高粱》、陳凱歌的《邊走邊唱》,名氣逐漸起來。

79萬元負債起步

這一年,中央出臺政策,要求事業單位辦“三產”(商業、服務業),此時的張賢亮,是寧夏文聯的主席,文聯辦企業,資源從哪兒來呢?張賢亮一想,能否在鎮北堡辦一個影城?

此前,他通過賣外文譯本,賺了78萬元,這成了他的初始資金,1993年,西部影城成立。轉年,中央又下了一個文件,說事業、行政單位,都要和第三產業脫鉤。版稅錢沒了,張賢亮極度痛苦。

當時,他不玩股票,不炒地產,影城又剛成立,沒有任何利潤,全部的債務壓在張賢亮身上,如果不把企業辦好,他就只能破產。

怎麽把企業辦好?在商業模式上,張進行了一番探索。最初,鎮北堡靠拍電影出名,所以他走的是傳統路線,把影城當做拍攝基地,後來他發現,這是一個夕陽產業,必須變革。

用旅遊模式造影城

1993年,侏羅紀公園電影上映,他看了,之後了解到,許多場景都是特效做的,根本用不著影城。隨著特效成本下降,這種趨勢會愈演愈烈。

這讓他覺得,傳統影城的模式沒前途。因此,從影城創辦之初,他就沒想賺劇組的錢,免費提供場地,借助劇組留下的造型,吸引遊客觀看,然後賣門票賺錢。

事後張賢亮回憶,把影城包裝成旅遊產品,自己可能是幹這件事兒的第一人。

然而成立之初,西部影城的基本情況是一片荒涼、兩座廢墟,場景簡陋,基本沒多少景點,外加企業負債經營,也沒多余的錢投入。觀眾也會發現,上世紀90年代在這兒拍攝的電視劇,多是大漠景象、黃沙飛舞。

張賢亮用了這樣一種策略,保留這種荒涼特色,幹脆放水養魚,不在上面建任何景點,讓劇組自己搭。劇組拍完後,場景不會作廢,簡陋材料會被更換,固化為永久性景點。

他也不收場地費,但有一個條件,拍完之後,劇組需留下藝術設計師,幫忙出一張圖紙,可以是房子、飯館、商鋪,然後西部影城來建設。隨後幾年,張賢亮用低廉的價格,大量收購真正的明清建築散件,如建築、家具、陳設,充實到場景中。

影城還請了一群民間藝人,張賢亮給他們發工資。有一些是他們一邊表演,一邊銷售商品,“我們給他補貼,對於一些成熟的藝人,他們已經很受歡迎,收入也很高了,我們就收點管理費。”張賢亮生前回憶。

這種模式下,影城發展很快。1995年,張賢亮擺脫了負債經營,再過一年,鎮北堡已接待近40個劇組拍攝,內部景點也隨之增多。1999年,張建造繡樓、都督府;2000年又修繕清城城門,接待150位駐華大使,景區知名度隨之提高。

2001年,《大話西遊》備受內地觀眾喜愛,結尾處周星馳與朱茵深情一吻,腳下的那座黃土城,便是鎮北堡的一處景點。第一部大熱後,第二部也選擇在這拍攝。“當時帶去的遊客,構成非常豐富。”張賢亮說。

隔年,鎮北堡便成為國家AAAA級旅遊景區。期間,張賢亮還利用文人效應,接受過多次采訪,除寧夏本地媒體外,中央媒體以及德國、瑞典、法國、新加坡及港臺地區的電視、報刊也都對其做過訪問。

到了2003年,西部影城基本步入正軌,同時景點數量繼續擴充,當年,張賢亮修繕了清城城墻。2004年,憑借在影視界積累的影響力,張賢亮召開了國內“首屆民營影視企業高峰論壇”。

後來幾年,張賢亮開始完善景區服務功能,如2008年建造馬纓花休閑中心。到2009年,西部影城成為AAAAA級景區。

那個時候,已有近百部影片相繼在影城拍攝,鎮北堡成了蒼涼感的代名詞,從謝晉的《牧馬人》到張藝謀的《紅高粱》,從王家衛的《東邪西毒》到讓中國年輕人奉為新經典的《大話西遊》……

離世留下2億資產

目前,影城每年接受的遊客大概40-50萬人次,門票價格約100元,因此計算,年營業額為4000-5000萬元,再加上各種管理費,影城的利潤比較可觀。有機構統計,鎮北堡西部影城的總資產超過2億元。

就在這時,張賢亮撒手而去。早前數月,他就把影城的經營權,交給自己的生活助理。後者透露,927日下午2點左右,張猝然離世,已治療一年。

去世前,張賢亮時常組織員工學習,課上講的最多的是兩點,一是勵誌,二是企業必須追求利潤,教員工如何為企業提供良好服務。勞改20余年間,張曾反複閱讀《資本論》,對企業管理造詣極深。

現在的西部影城,集觀光、娛樂、休閑、餐飲、購物、體驗於一體,而大師已去。他的傳記里,曾有這麽一段文字:“我的一生,你說是傳奇也好,實際上折射出中國的一段歷史。”

是的,不是傳奇也是歷史,至少是鎮北堡的歷史。
 

文 《創業家》&i黑馬記者 王方


“我在等死,不是開玩笑” 作家張賢亮,資本家張賢亮

來源: http://www.infzm.com/content/104632

張賢亮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如果不是陰差陽錯,他早就是跨國資本家了,“怎麽可能寫小說?” (鎮北堡西部影城供圖)

2013年秋天,張賢亮把自傳片斷交給南方周末發表。

2014年春天,他豁達地告訴南方周末記者:“我在等死,不是開玩笑,我現在是肺癌晚期,如果我明年這時候還活著,我再給你寫東西。”

2014年9月27日,張賢亮辭世。

2014年9月30日上午10點,銀川殯儀館最大的悼念大廳里,擁擠著據說1500人。電子橫幅的大字“沈痛悼念張賢亮同誌”下,輪番播放張賢亮在各種場合的照片。張賢亮躺在鮮花中,身上覆蓋著中國共產黨黨旗。“中國共產黨的優秀黨員……”寧夏文聯黨組書記兼主席鄭歌平在致悼詞時這樣開頭。

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國政協主席俞正聲,全國政協副主席王正偉、白立忱送的花圈擺在吊唁廳右邊的最前面。

與張賢亮的巨大知名度相比,媒體對寧夏的認知成為笑談。CCTV新聞頻道播報張賢亮追悼會消息,把“銀川鎮北堡西部影城”讀成“銀川鎮,北堡西部影城”,隨後做了更正。騰訊娛樂的新聞標題幹脆把追悼會挪到了“西寧市殯儀館”。十多年前,當地的報紙就在連續討論“寧夏在哪里”,因為很多信件地址寫的是“甘肅省寧夏”。

按說張賢亮和電影界關系密切,他的《牧馬人》、《肖爾布拉克》、《黑炮事件》等9部小說改編成電影,張藝謀的《紅高粱》等從張賢亮的鎮北堡西部影城走向世界,但電影界幾乎對張賢亮的離世沒有反應。

告別大廳外的花圈足夠多,“備極哀榮”。作家楊爭光看了網上的現場照片後疑惑,“這是在八寶山嗎?共和國如泣的歌者走了,應該有萬人誌哀的場面。”門口右邊第一個花圈的落款“賢妻馮劍華”。頭發花白、這天著深色衣服、身材依然挺拔的馮劍華,站在接受慰問的家屬行列首位,她旁邊站著濃眉高個的80後兒子張公輔。

張賢亮的“原罪”

1980年,經過22年勞改和勞教,從西湖農場回到銀川的張賢亮,跟比他小十來歲的散文組編輯馮劍華做了《朔方》的同事,兩人最終結婚。張賢亮見到未來嶽丈時鞠了一躬,這深得馮劍華父親的心:“此子面相不凡,不愧是大家庭出身,將來必有大出息。”婚禮並不浪漫,在單位會議室舉辦,馮劍華親手縫了一紅一綠兩床緞面被子。他們搬到偏遠的一間小房間,每天擠公共汽車上班。

演員朱時茂送了花圈,他的花圈旁邊是賈平凹的。《靈與肉》是婚後張賢亮寫的第一部小說,一夜成名,次年,兒子張公輔出生,小說隨後被導演謝晉拍成了電影《牧馬人》,朱時茂因在電影中扮演剛平反的知識分子許靈均而成名。

那年44歲的張賢亮給馮劍華的印象是,因為長期“改造”人變得格外謙卑,在編輯部逢人就叫老師。他去北京等地出差回來,總會帶些煙茶等小禮物送人,馮劍華不以為然:“為什麽總是你送別人禮物,別人怎麽不送你?”

她感覺他總對政治風浪有一種怕。一次“清除精神汙染”,張賢亮的一篇小說受到批判,深夜,馮劍華發現張賢亮輾轉反側,她說:“怕什麽?你是城墻頭上的麻雀,見過陣仗的人,大不了把你打回農場,我帶著孩子跟你去!”張賢亮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馮劍華是根正苗紅的紅五類,父親是煤礦工,她初中畢業留在礦上當了工人,後來又穿上當時最被艷羨的軍裝,1974年被推薦為“工農兵學員”,上了複旦大學中文系,同學中有作家梁曉聲。畢業後,馮劍華回銀川進了《朔方》編輯部。

與妻子新時代的“紅色貴族”身份相反,張賢亮有“原罪”的舊官僚資本家累及整個家族,爺爺是民國外交官;父親從哈佛商學院畢業回國後棄政從商,死於1948年;母親也在美國留學過。

黑洞洞的槍口, 不是意識流,是非虛構

中國文聯副主席馮驥才送的花圈排列在中國作協主席鐵凝、黨組書記李冰等人的附近。1985年,張賢亮的長篇小說《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在巴金主編的《收獲》雜誌刊登,引起軒然大波,他對性描寫禁區的大膽突破,也讓一些老作家不安,據《收獲》雜誌的葉開回憶,冰心就給巴金寫信讓他“管一管”。

正和馮驥才在美國訪問的張賢亮,得知國內又開始批他。美國的好友勸他趁機申請政治避難。張賢亮又一次體驗到“無法控制的一絲心肌的顫動”。他在國外發表“愛國主義”聲明給國內同仁和“組織上”傳遞信號。回國後證明又是一場“虛驚”。

還有另一種怕深植張賢亮的內心。張賢亮曾幾乎餓死,那增加了他生活的勇氣;另一次,他被“陪殺場”、“假槍斃”,留下的創傷是終生的。“他時常做同樣的噩夢,夢見被拉去槍斃了。”馮劍華對南方周末記者回憶。黑洞洞的槍口不時出現在他筆下,讀者以為是意識流手法,馮劍華認為那是非虛構。

1980年代末,大墻文學的另一個代表人物叢維熙給張賢亮打電話征集簽名,馮劍華接了電話,代為答應。後來,有人準備批判張賢亮,馮劍華把責任攬了過來:“名是我讓簽的,張賢亮不知道。”這一年,張賢亮最花心思字斟句酌寫成的長篇小說《習慣死亡》發表,馮劍華那時就認定,這是張賢亮的“巔峰之作”。

中國作協副主席李敬澤代表組織出席了追悼會,他擁抱了馮劍華。幾年前編輯“中國新文學大系”1980年代卷,李敬澤曾系統地閱讀了張賢亮的作品,認為張是被低估的作家,部分因為“他對於小說家的身份和成就不特別在意”。

張賢亮幾篇有名的小說最後都加上了“愛國主義”尾巴。《靈與肉》結尾,許靈均謝絕從美國回來的父親接他一家去美國,而留在了勞改農場學校;《習慣死亡》則在結尾讓主人公從美國回到中國西部那片荒原,並且回到最初的那個女人那里,小說最後有番對話:

“你看,我都成了這副樣子了,你還來找我幹啥?”

“也許這就是我的愛國主義吧。”

李敬澤認為,張賢亮最被忽視的就是《習慣死亡》。他不同意把張賢亮作品里的“愛國主義”歸結為簡單的政治正確,“他複雜得多,從來不做簡單的選擇題”,“僅僅從文本敘述去揣度他的選擇,會忽略他的作品與現世選擇的混雜、曖昧與精神上的疑難。他是在與所處的時代思想互動走在最前列的作家。”

勞改農場里的 《資本論》筆記

余秋雨送的花圈擺在吊唁廳的入口處。他也是曾到訪西部影視城的眾多名流之一。自從小說被拍成電影、獲得各種文學獎項,馮劍華發現,張賢亮在勞改隊養成的謙卑很快消失了。

張賢亮的張揚、健談逐漸顯現,常能主導談話的方向和氣氛,跟郭德綱、余秋雨在一起神聊,他談鋒的機智和詼諧一點不遜色,在某些官場交往中他也談笑風生,跟領導拍肩搭背就像對待兄弟。

馮劍華認為還是環境給予人的“身份感”更重要。“要是一天到晚讓人呵斥、打罵,你怎麽能神采飛揚起來?”

鄧小平南巡之後,年近花甲的張賢亮也決定下海。1993年他購買有二十來戶牧羊人棲居的古城墻和戈壁灘來建西部影城,跟二十多戶牧民一一交涉,拿出了當時積攢的全部存款。

“多虧了他二十多年勞改生涯中跟農民打交道的經驗,他既了解農民質樸的一面,也了解農民狡猾的一面,最後勸這些牧民搬走了,搬遷費也給得高。”張賢亮也曾在小說中寫道,“我”歷練出了一種“狡猾”。

勞改隊既有和張賢亮一樣被打成右派的知識分子,也有沒多少文化的刑事犯,和他們二十多年的共處,讓他在《我的菩提樹》等書中對知識分子的人性有透徹的洞察:那些人“把嘴當×賣”。馮劍華觀察,張賢亮對知識分子人性弱點的判斷,到老年也沒有改變。這也促使他設法擺脫這種弱點。

“我搞文學純粹是陰差陽錯,如果不是1949年解放,我早就是跨國資本家了,怎麽可能寫小說?開玩笑!”1998年,南方周末記者第一次在銀川拜訪張賢亮的時候,他開懷大笑。

馮劍華看過丈夫在勞改農場讀《資本論》的筆記,她認為那一定程度上是張賢亮商業活動的理論指導。

《靈與肉》是張賢亮(左一)婚後寫的第一篇小說,他因此一夜成名。小說隨後被導演謝晉拍成了電影《牧馬人》,朱時茂(右一)因扮演剛平反的知識分子許靈均而成名。 (鎮北堡西部影城供圖)

“我爸爸惟一的敵人是平庸”

吊唁廳門口有個哭成淚人的人——農民書法家牛爾惠,他守了三天靈,腿都跪瘸了。聽過張賢亮講課的回族文學愛好者馬克從寧夏中衛騎摩托車一百多公里來吊唁,牛爾惠又陪他一起跪。

牛爾惠的父親過去被打成右派。牛爾惠中學畢業後四處流浪打工,遇到了張賢亮,人生從此改變:從擺攤賣字到搬進影視城里的四合院“都督府”,做了張賢亮練書法的“書童”。夜里,跟張賢亮陪練書法的時候最安靜,但張賢亮思緒有時難以回到幾案,幹脆坐下來抽煙,說他看了不快的新聞想罵娘。牛爾惠入選了幾本全國書法名家辭典,當上了2008年北京奧運火炬手,也成了影視城里有房有車族。在“知恩堂”,牛爾惠把父親的照片和張賢亮的照片並列掛上。影視城的三百多個員工大多是像牛爾惠這樣的農民。

“別看他外面很風光,其實晚年的張賢亮很孤獨。不管別人怎麽評價,我從他身上體會到了溫情和慈愛。”2007年獲得魯迅文學獎的銀川文聯主席郭文斌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張賢亮自己給員工講管理,也請不同的老師來講,郭文斌也曾受邀來講過“尋找安詳”。

10年前張賢亮從寧夏文聯主席的位置退休,搬到影視城,郭文斌就是他在銀川的一二知己,從那時起,他發現張賢亮的註意力轉移到傳統文化上,也默默地做慈善。張賢亮每年給醫療機構捐款一百多萬元,幫助看不起病的人。後來,他從一家福利院領養了一個女兒毛毛。

馮劍華的印象中,辦企業之初,張賢亮更多的壓力是怕企業虧損。20年經營後,鎮北堡西部影視城已是5A級景區,被評為中國文化產業的示範基地。

張公輔在悼詞中平靜講述父親留給他的精神遺產:“我敬愛的爸爸是一名戰士,惟一的敵人是平庸。”他還要繼續父親在最後幾年開始的幫助病人的“救生工程”。曾跟父親的友人韓美林學畫,畢業於四川美院動漫專業的張公輔,準備以後去學現代管理課程。

鎮北堡西部影城開業第一天,張賢亮帶領員工升國旗。 (鎮北堡西部影城供圖/圖)

大動物、小動物

張賢亮在小說中預言“作者”死於肺病,因為抽煙的緣故,預言應驗了,只不過不是小說中的65歲,而是78歲,算長壽了。

張賢亮住在北京的醫院,拒絕手術。2014年9月17日,他出院要回鎮北堡的家,救護車十幾個小時從北京開到銀川,路過山西,到了忻州,他讓停車,吃一碗山西刀削面再上路。

9月27日上午,兒子張公輔還想送父親去醫院,張賢亮說:“你能不能幹脆點?”他不同意搶救。下午兩點,昏迷了四個小時後,張賢亮辭世。

“他是大動物,我們是小動物。”很多人可能關註張賢亮的傳奇經歷、他的創業和財富,但李敬澤認為,真正的財富是張賢亮的文學作品。某種意義上,李敬澤同意張賢亮的驕傲,他曾說:“我的時代還不配讀我的作品。”

兩年前,張賢亮給馮劍華在影視城不遠處買了一戶農家院落,她特別喜歡那里的簡樸生活,在院子里種了吃不完的瓜和菜。

結婚34年,馮劍華體驗到了和張賢亮做夫妻的幸福,也經歷了痛苦與磨難。“他給我的幸福我接受,給我的痛苦我也接受。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只不過難處不同或沒有明顯表現出來罷了。”

悼詞最後,張公輔說,他父親交代,碑文寫上這句話:

“他來了,又走了。”

9月30日下午三點左右,遺體火化後,幹燥的銀川下了一陣雨。晚上,出席完葬禮回到自家陽臺上的郭文斌,看到賀蘭山頂出現了美麗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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